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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肠公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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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已然拔出,伤口鲜血狂涌。
两个和尚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撕开了胸前衣襟。
衣襟亦已鲜血湿透。
沈胜衣连忙起步奔前,就算那两个和尚已没有可能挽救,他也希望能够从那两个和尚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还未走到一半,两声厉呼就划空而至。
“宁死不辱!”又是这句说话。
语声急起急落,和尚拔出来的匕首刹那一翻,又已插入了胸膛。
再来这一下,这两个和尚就算有两条命也死定的了。
沈胜衣当场又怔住,又是那一句说话,他知道就算有本能将那两个和尚的性命暂延片刻,也休想从那两个和尚口中得到什么的了。
他只有苦笑。
也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吹来了一声短笛!
沈胜衣的身形应声飞出,一掠两丈,再一个起落,人已在那边不远的梅林林边。
一个人正在林边吹着笛子。
公孙接!
棋第一,诗酒第二,暗器第三,剑术第四的那个公孙接!
飞梦轩一战,聊手解决了画眉鸟一事之后,公孙接就与沈胜衣分手,离开洛阳,匹马江南。
这已是十多天之前的事情,公孙接现在应该在千里之外,但竟然出现在这里,沈胜衣实在有些奇怪。
公孙接身旁不远的一株梅树上还有三匹马系着,这就更奇怪的了。
笛声婉转而动人。
马却在雪地上踢着脚。
公孙接的目光本来在马上,这下子—转,落在沈胜衣面上,忽的收住笛子,放声大笑了起来。
沈胜衣—怔,随即亦失声大笑。
这次到公孙接怔住了,忍不住问道:“你在笑什么?”
沈胜衣好不容易地住了笑声,道:“公明仪对牛弹琴,传诵百世,我想是后无来者的了,想不到百世之后,竟有一个公孙接对马吹笛与之互相辉映。”
公孙接莞尔一笑,几乎没有脱口一声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沈胜衣,方才他放声大笑,正就是那个意思。
沈胜衣连随问道:“你不是打算,重返江南?”
“这岂非就是南下必经的道路?”公孙接反问。
“我记得你比我早走了差不多有十日。”
公孙接仰眼望天,叹了一口气。“我这一次南下,以后是不会再北上的了,所以好些地方都一再徘徊,现在才走到这里。”
沈胜衣颔首无语,公孙接的心情他是知道的。
“就这一片梅林也挑起我无限思念,还记得上次我吹笛在这里,是春夏之交,梅香虽然没有,其他的花香可还不少,花香之外还有鸟语,(奇*书*网。整*理*提*供)我的身边还有胡娇,小桥流水,玉人低唱,唉……”公孙接又叹了一口气。“冬已将尽,春已不远,到了明年春夏,景物信必依然,人事却已全非。”
沈胜衣听着不禁亦叹了一口气。
公孙接随又捧起微子,吹了起来。
浪淘沙的调子。
沈胜衣不觉沉吟在微声之中。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芳叶。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天上人间,胡娇此去不复返,冷笛冰心,公孙接今后形单影只,重到当时携手之处,虽则冬未逝,春未来,花开未知是否更红更好,感慨亦应无限。
这种心情,过来人不难想像。
沈胜衣也是过来人。
笛声终落,公孙接眼瞳一片迷蒙。
“当日我吹的正是这一曲,一语成许,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这安排却未免太不公!”拍的一声!,短笛在公孙接手中断成两截,“想我这一生,还没有做过理没良心的事情,胡娇走镖这么多年,据我所知也不曾枉杀过一个人,这要说是报应,天理何在?”
沈胜衣不禁—声长叹。“若天有理,天下哪里还有坏事?还有恶人?”
公孙接一怔大笑,反手抛开断笛,转问道:“你又怎会来到这个地方?”
“我要回去总得经过这个地方。”
“那两个人伏击你又是什么回事?”
“不知道。”
“怎么?”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像这种事情,在今日,这已是第二次发生。”
“总不成无缘无故,我看他们的出手相当毒竦。”
“嗯,立心置我于死地,我不死,他们死。”沈胜衣苦笑。“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死了六个人!”
“你杀了几个。”
“一个也没有,一句宁死不辱,匕首胸膛一插,我就想阻止也来不及。”
“这看在眼中,听在耳内。”公孙接皱起了眉头。“事情果真有点奇怪,你想想,以前可曾开罪过这些人。”
“连起码的印象也没有,你叫我从何想起。”沈胜衣微喟:“说到我生平所结下的仇怨,所树立的仇敌,多到连我也数不清了,但以我记忆所及,我跟佛门中人还没有发生多大争执。”
“他们都是佛门中人。”
“六个都是光头和尚。”
“那一件白衣就是袈裟?”
“嗯,这之前我就只杀过一个和尚。”
“那儿的和尚?”
“百岁宫。”
“不了?”
“正是不了,十三杀手之一。”
“他们可能就是百岁宫的和尚,不了的师兄弟。”
沈胜衣摇头。“百岁宫只有一个不了和尚,一入百岁宫,那里原有的九十九个和尚,就悉数伏尸在不了剑下。”
“好狠的和尚。”公孙接也大吃一惊。
“据他讲,和尚不是太监。”
公孙接失笑:“做了太监那里还用得着做和尚?”
“不了和尚有九房妻妾,不在宫中的时候实在很多,他实在放心不下。”
“还有的那九十九个和尚因此就只好下地狱去了。”
沈胜衣点头。“所以如果还有和尚要替不了复仇,这和尚一定是个疯子。”
“方才那两个和尚我看倒不像疯子。”公孙接目光—转。“疯子想不出那么狠的主意,那么毒的埋伏。”
“你都看到了。”
“我在梅林那边走来刚好见你过桥,正想跟你招呼,事情就发生了。”
“你就站在一旁看着。”
“还在吹笛子。”
“这我也听到,”沈胜衣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交着你这种朋友实在不错极了。”
公孙接目光转回沈胜衣面上,笑道:“就凭那个和尚也杀得了你,你这个沈胜衣我想最少也死了一百次,那里还能活到现在,连这些也不清楚,还称得上是你的朋友。”
沈胜衣只有苦笑。
“当时我的人还远,如何来得及?”公孙接又笑。“那种情形之下四个和尚都不能得手,那两个还能得手?”
“所以你只管吹笛。”
“这笛可不是容易吹的,我一面吹笛,一面还得提防背后突来一剑!”
“你背后那来一剑?”
“人有三个,剑又岂会只有两只,那两支对你,还有一支难保不向我招呼。”
“你说人有三个?”
“马有三匹,人可能也有三个。”
沈胜衣一怔:“我还以为那其中有一匹是你的坐骑。”
“好在不是,否则我就替你担心了。”
“哦!”
“你走得这么近,我突然给你一剑,只怕你招架不了。”
沈胜衣又是—怔。
公孙接随即笑道:“三匹马都是一样装束,其中一匹如果是我的,那两个和尚跟我就是一伙,他们每人最少给你两剑,我只给你—剑,实在不算得过份。”
“这的确好在不是,”沈胜衣大笑。“还有的那个人呢?”
“我来的时候就只见三匹空马,大概那个人看见来的是我,落荒而逃了。”
沈胜衣笑得更大声。“我几乎忘记了这里已近江南,公孙兄是江南第一名侠!”
“第一名侠可还轮不到我,但有我这么多本领的人可也不多。”公孙接淡笑,“这自己也不捧捧自己,实在过意不去。”
“有道理。”沈胜衣收住笑声,一面正色道:“那个人我看现在还在附近。”
“可惜这一片梅林据我所知最少有五七里宽阔,这种天气,这个时候,就凭你我两个人,真还不容易将他找出来。”
“我根本没有如此打算,就算那个人是正主儿,也不必我费这个气力,他既然立心取我性命,绝不会就此罢休,这我也就只管等他找来好了。”
“以逸待劳,这也是一个聪明办法。”公孙接左右一瞟,转又道:“人马之上,说不定会有线索可寻,你我不妨仔细搜一下。”
沈胜衣摇头道:“这我已有过经验,所以人方面我肯定是没有的了,至于马方面,恐怕也一样吧,否则也不会随便拴在这里。”
“嗯。”
“不过,用处倒不是没有,你我正好拿来代步。”
“好主意,还有的一匹怎样。”
“留下来好了,我也不想那个人徒步追来。”沈胜衣轻叹一声:“无论是什么事情,总是尽快有一个解决的好。”
公孙接颔首一笑,两三步走前,解开树上拴着的绳子,拉过两匹马。
沈胜衣接过疆绳,随又问:“这条路下去,可是襄阳县城!”
“嗯。”公孙接不假思索地道:“过这里大约三两里路,现在动身,快马加鞭,入夜时分该在城中。”
“好,”沈胜衣以疆绳拍着手心道:“我们就在襄阳城中等他。”
“你看准他一定去!”
“一定,”沈胜衣刷地翻身上马!
两声轻叱,双马蹄飞,激起一片冰雪,疾奔了出去。
两骑离开梅林才不过十丈八丈,一个人就从那边远处的一棵梅树后面转出。
雪白的衣衫,雪白的袜履,就连这个人的一张脸,也是雪白的一片,全无血色。
天地间的寒气刹那重了几份。
这几分寒气都是来自这个人的一双眼。
这双眼并非雪白,却比雪还寒,简直就不像是人的跟睛。
人的眼是有变化,有感情的,无论是喜,是悲,是冷酷,抑或是温柔,多少都可以看得出来。
这双眼却没有变化,仿佛完全没有感情。
“我一定去!”这个人望着沈胜衣。公孙接两人的背影,一牵唇笑。
只是嘴唇在牵笑,这个人死冷的眼瞳中连一丝笑容也没有!
天地间更寒冷了。
入夜,风雪更冷酷!
清风阁中却几乎连一丝寒意都没有。
四面的门窗都已挂上了棉帘子,连风都难以吹入。
一路奔马,再加上几杯烈酒,沈胜衣。公孙接体内的血液更就简直在沸腾。
座头并不是好的座头,好的座头早已满了客人,并不是好的座头,也只是还有两个空着。
这种天气还会这么热闹,这间清风阁的酒菜如何,根本就不用多作介绍的了。
沈胜衣痛尽三杯,忍不住称赞一句公孙接:“好!拣的好地方。”
公孙接一笑:“我一向不惯待薄自己的肚子。”
沈牲衣又斟了一杯,那眼睛无意一瞟,忽间一怔,道:“这问酒楼当厨师的大师付倒也快的惊人,菜这就来了。”
“哦!”公孙接侧头一望,果然就见到四个店小二左手捧着木盘子笔直走了过来。
“的确快。”公孙接这句话才出口,倏的也一怔。“怕是弄错了,不是我们的,我刚才只是要了三样小菜。”
“我也记得只是三样。”
语声刚落,四个盘子猛可一齐迎面飞撞过来。
四个店小二左手飞出,右手连随一翻,四支剑几乎同时右手之中出现,几乎同时刺向沈胜衣的胸腹咽喉。
这四个店小二并没有送错对象,只不过给沈胜衣送来的不是菜,是剑!
剑狠毒!快速!
公孙接一眼瞥见,不由惊呼失声,右手一抹,呛啷一响,配剑出鞘,一剑还未刺出,耳边传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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