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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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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的人们,他的心情不觉已变得很平静,平静中还带着一丝暖意,如同温软地吹拂着他的衣衫的暖风。
他独自一人跑到大街上来,本就是想真正静一静心,将多日来杂乱的心绪清理一下。不知不觉间,他不禁又想起了陈月朗。
他总觉得陈月朗身上有一种不同于一般武林人物的气质。
如果陈月朗知道了他的师承,对他的态度又会是怎样的呢?
好几年前,他就听说过陈月朗,而且对陈月朗的所做所为十分钦佩。
陈月朗身为“中原五大高手”之一,天目派也是南武林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大派,但陈月朗执掌天目之后,天目一派从未再卷入过武林纷争。
他们全力对付的,是不断侵扰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
正统四年四月,倭寇破台州、桃渚,下宁波,陷昌国卫,一路烧杀,各地库存粮银被劫掠一空,陈月朗率天目派七十余名高手会同官兵作战,败倭寇于台州,夺回部分银粮,毙敌一百七十一人。
正统五年,倭寇陷宁波东南大嵩千户所,杀死官军百余人,生擒三百人,左近守军望风而逃,莫敢拒敌。陈月朗率天目派死士二百三十三人及江南各派精锐百余人信道赶至,血战近两个时辰,方始击退倭寇,救出部分官兵。
正统八年九月,天目派与倭寇战于浙东,杀伤相当。
正统十一年四月,天目派狙击进犯浙西海宁、乍浦之倭寇。
就算严子乔在提及陈月朗其人时,也是颇为嘉许的。
殷朝歌当然很愿意与这样一个人成为好朋友。但偏偏天目派对严子乔却是恨之入骨。
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当然是严子乔执掌圣火教时结下的。那时,陈月朗仅是一个小孩子而殷朝歌更是尚未出世,但股朝歌很清楚,仇恨如某些疾病一样,是会遗传的。
因为他是严子乔的传人,所以他与陈月朗注定了是死敌。
迎面一人笑道:“这不是殷公子吗?真是巧得很。”
殷朝歌一怔,不觉笑了。
殷朝歌拱手道:“原来是云先生,在下一时恍然,竟没看见,请云先生见谅。”
云海道:“殷公子太客气了……”
他走近两步,附在殷朝歌耳边道:“敝掌门正好想找公子,有要事相商。”
殷朝歌道:“哦?云先生知道是什么事吗?”
云海笑得似很神秘,声音也更低,“在下也不太清楚,估计与圣火教有关。”
圣火教?
莫非圣火教又有所行动了?
这里是一处幽静秀美的花园。
曲栏漫回,小桥流水。水流清澈,甚至可以看清水底碎石上斑澜五彩的花纹。一群红鱼在水中悠然自在地游来游去。
殷朝歌却没有这样悠然自在,他已经等了近两柱香的功夫了。陈月朗竟还没有露面。
不但陈月朗没露面,连云海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殷朝歌并不担心天目派会有什么阴谋,因为一来陈月朗并不知道他的师承,二来从天目派的所做所为看,陈月朗也不是一个会耍阴谋诡计的人。
他只不过有些着急。急于知道圣火教到底又发起了什么样的行动。
一阵极细极轻的脚步声自他身后走近。终于来了。
殷朝歌含笑回头,却怔住。
来人不是陈月朗,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女孩子似乎并没有看见他。
女孩子柔细的腰肢轻轻扭动着,发育得很好的胸部将淡绿绣衫儿的前襟顶得紧绷绷地,两只葱绿色的绣鞋在裙幅下时隐时现。
她很美,脸颊白皙柔润,眼睛又大又黑,鼻子玲珑小巧。如果笑起来,两道红唇间一定会有皓齿一闪。
只可惜她非但没有笑,面上的神色更是冷冰冰地,像是心里有气。
夕阳照着她紧板着的脸。
殷朝歌不禁感到很有趣。
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处秀丽宜人的园子里,在这样明媚可人的夕阳下,这样一个娇美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这么不高兴。
女孩子一抬头,看见了他,本就冷冰冰的脸上怒色隐现,叱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私闯民宅!”
殷朝歌一怔,忙笑道:“姑娘误会了,在下是在等一位朋友,不想遇上了姑娘,请问……”
女孩子顿时大急,“臭小子,私闯民宅,本已不该,你还竟敢占姑娘的便宜!”
她开始说这句话时,便已扭身掠过了小桥,话未说完,一只手掌已拍到殷朝歌脸颊边。
掌风飒然。
这小姑娘的掌力竟是不弱。
殷朝歌退开两步,辩解道:“姑娘,在下不是……”
女孩子不容他分辩,右掌一沉,双掌一前一后直击他前胸。
殷朝歌一闪身,便己避开,道:“在下并无他意,姑娘怎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动手呢?”
女孩子竟是充耳不闻,掌势一紧,漫天掌影已然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好精彩的掌法!
殷朝歌心中一惊,道:“姑娘是天目派的?”
女孩子不答话,一味抢攻。
殷朝歌无奈,一掌拍击,劲力横生。
掌风卷起女孩子的头发,一声脆响,她身形一晃,已向后退了一步。
殷朝歌拱手道:“在下应天目陈掌门之邀前来此地相会,请问姑娘是不是天目派的?”
女孩子似乎怔了怔,有些不信地道:“是陈掌门让你来的?”
殷朝歌道:“不错,贵派云护法要在下在此相候,说是陈掌门稍后就到。”
女孩子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咬着嘴唇瞟了殷朝歌一眼,嫣然道:“你的功夫真高。”
殷朝歌微笑道:“姑娘过奖了。”
女孩子微笑着向他走过来,绯红的晚霞里,她的笑容就像是一朵刚刚绽开的睡莲。
殷朝歌心间不禁微微一荡。
女孩子已走到他面前,半侧着身,斜瞟着他,眼波流转,娇声道:“请问你贵姓?”
殷朝歌拱手道:“不敢,在下姓殷,殷朝……”
右肩一凉。
然后他才看见了剑光。
剑光如毒蛇般自他右肩掠过。
血光迸现。
殷朝歌怔住。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正笑语嫣然的女孩子会对他下毒手。
然后他才看见了一柄剑。
一柄短剑。
剑光已被鲜血染红。
他的鲜血!
女孩子退出丈余,又停下。
她提着滴血的短剑,呆呆地看着殷朝歌。
她的脸色已变得苍白。
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刺伤了他。
云海也傻眼了。
虽然事先他也觉得不太妥当,但一来经不住大小姐的软磨硬泡,二来也的确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陈月朗此次进京,随行的除了云海等十数天目高手外,还有他的夫人和他们的小女儿陈云珊。
陈云珊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子,陈月朗和她的哥哥陈云飞对她当然也一直很溺爱。
陈云珊七岁开始习武,十岁开始练剑,十二岁上,便“击败”了她的哥哥。
其实第一次比剑是她输了,结果陈月朗夫妇一夜都没能睡安稳,陈夫人更是急得围着双目红肿的陈云珊足足转了大半夜。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陈云飞又提着剑来向她“请教”,经过一番“激斗”,陈云飞弃剑认输。
陈云珊的武功自此“突飞猛进”,到了她十五岁时,云海和她比试掌法时,不过百二十余招,便已“败落”。
今年四月,陈云珊更是力战天目总护法。总护法在规规矩矩地使完一路拳法、一路掌法之后,擦着额上的汗珠子,“败下阵去”。
于是。虽然陈大小姐还没走过一天江湖,却已成了仅次于陈月朗的天目派第二高手。
陈月朗看着手下人众陪着女儿闹着玩,也只能一笑了之。
下午,自香山回来后,陈月朗谈及殷朝歌其人,赞不绝口,陈大小姐自然颇不服气,恰巧云海也觉得论殷朝歌的年纪,实在很难击退慕容冲天,所以才乘着陈月朗外出访友之时,将殷朝歌骗到此处,想试一试他的武功到底如何。
没想到这一试竟动了剑,见了血。
陈云珊苍白的脸很快恢复了几分血色,她冷笑一声,道:“听说殷公子武功绝高。原来也不过尔尔!”
殷朝歌怒火中烧,左掌一圈,右手疾伸。
陈云珊刚觉劲风及体,正想挥剑抵挡,右手虎口一麻,剑已脱手。
她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色铁青的殷朝歌。
殷朝歌右手食中二指拈着剑尖,将剑柄递到陈云珊面前,道:“你再试试。”
陈云珊一步步后退,眼中尽是恐惧和惊惶。
她早已忘了自己“天目第二高手”的身分,只想开口呼救,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海飞身自假山石后掠出,大叫道:“殷公子,手下留情!”
殷朝歌怔住。
原来这个狠毒的女孩子是天目派的人!
他看着正急掠过来的云海,正准备抛下短剑,一走了之,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凛冽的杀气直逼过来。
他听见云海变了形的声音:“夫人,不可!”
杀气更凛冽。
剑尖已刺破了他的衣衫。
他前伏,扭腰,错步,短剑的剑柄已档住一柄长剑的剑脊。
长剑稍稍一滞,剑光再起。
殷朝歌闪身避过数剑,击开短剑,右手在腰间一按。
夕阳中闪起一道绝艳的光华。柔剑已在手。
云海已扑至近前,口中仍在大叫:“夫人,不可!殷公子,这是误会!”
剑光消散。
一位中年美妇仗刻而立,恶狠狠地盯着殷朝歌。
云海喘息着道:“夫人,这是个误会……”
中年美妇冷冷道:“误会?我怎会误会他!”
她指着殷朝歌,嘶声道:“严子乔是你什么人?!”
此时此刻,殷朝歌最不愿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从云海的叫声中,他已听出这位中年美妇一定就是陈月朗的妻子。
他不想向她出手。
但她问出了这句话,就算他不想出手,她也会逼着他出手。
中年美妇声音更嘶哑:“快说!严子乔是你什么人?”
殷朝歌道:“是家师。”
云海大惊道:“殷公子,你师父真的是严子乔?”
殷朝歌道:“不错。”
云海咬了咬牙,道:“得罪了!”双掌一错,直劈过来。
陈夫人的长剑也再次发动。
殷朝歌双足一点,掠过小桥,掠上回廊,但双掌一剑搅起的阵阵劲风却一直紧缠着他。
他实在不想出手,但已不能不出手。因为他不想死在这里。
他正欲挥剑,又顿住。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陈月朗。
陈月朗正飞身向这边疾冲。
他整个人已平飞起来,如一枝利箭。
果然是一个阴谋,是一个圈套,一个陷阱!
天目派也会设陷阱!
殷朝歌忽然想大笑。
笑自己的天真。
双掌一剑已攻向了他的要害。
陈月朗如一枝利箭射入了战团。
他的左手抵住了陈夫人的手腕,右拳直捣,击退了云海。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怒吼道。
殷朝歌怔住。
陈夫人尖声叫道:“干什么?为我爹报仇!”
陈月朗眼中精光一闪,道:“你说什么?”
殷朝歌慨然一叹,道:“陈先生,实不相瞒,家师是严子乔。”
陈月朗的瞳孔急剧地收缩,道:“你说什么?”
陈夫人猛地夺回长剑,又是一剑刺出,道:“待我先废了这小子。再去找严子乔算账。”
这一剑刺空了。
陈月朗手臂一横,已将她的手格开。
陈夫人怒道:“你干什么?让开!”
陈月朗叹了口气,道:“殷公子在云水洞前力敌慕容冲天,实是有功于中原武林,再说,他今年不过二十左右,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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