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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你流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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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医院的走廊,周围静的悚人。站在病房门口,她记得将眼泪擦干净后径直走到天乐的床前。他正熟睡着,发丝浸着汗贴在异常瘦削的双颊上。菲娜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病人的到来而心满意足。的确,只要自己看见他就觉得心底里有了锚。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的脸,封闭的回忆重新被感情唤醒。她手指触碰到他的一瞬间还是惊呆了——原来爱是无法用时间冲淡的。
天乐睡的很香,什么也感觉不到似的。应该很累,身体那么虚弱吵过一架后就什么力气也没有了。菲娜叹气,她明白天乐生气是为了那个给沫沫的电话。可她也有她的苦衷,她实在不愿意看着天乐一天天消瘦,不成人形到最后要靠洗肾过活。她没别的办法,只能不停的哭,除了哭她一无所能。她希望天乐自己能善待自己,不要自我放弃,抵制任何人的劝慰,毫无求生的意志。
她希望唐晓知道这一切,她认为只有唐晓能帮助天乐。
菲娜从来不向任何人乞求什么,何况又是唐晓这种淋到雨都会溶化的人。她永远活在现实中,在纷乱的时世中生存,凭自己磨练出来的意志成为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三年前,她的承诺就是允许自己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这样的生活才对得起自己。可三年后,当天乐回到自己身边,没了想象中的一切取而代之的是病倦的躯体。她恨天乐的不公平,抱怨三年前他对自己的不珍惜,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面对一切,因为她爱他啊……
想着,想着……反复审视自己的时候,心灵深处的弦被什么拨了一下,她似乎顿悟到天乐在想什么。轻轻叫醒天乐,以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声音:“天乐,我爱你,我从没感觉到原来自己是这样的需要你。”
天乐为她改变的讯息感到一振——她是那样的专情,期待和鼓励。
“你会为我活下去的,对吗?”
天乐的脸红润了,望着菲娜,慢慢的说:“你会爱我的余生吗?”
“不。”菲娜握住天乐的手,轻轻贴向自己微笑的脸颊,“我会用我的余生去爱你。”
第二十一话 必须解决的问题
如今面对这条通往训练场的路,唐晓有种恍如昨天的感觉。说法有些沧桑,但没了熟识中的亲切反而第二次的陌生给了她很多欣慰。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来这,很矛盾又好像很合理。还是站在训练场外面,仍旧能望着训练场里的生命迸发出运动的魅力和火热的能量在向自己炫耀。
她瞥见安古屺正向她这边望,于是她再次等待。训练的时间很久,松散开来的人群让唐晓惊醒,却有了希望赶快离开的冲动。巨大的紧张感让她掉转方向,穿梭于人群间迅速移动步子。
直到走远了,她心情才稍微平静,却马上为另一件事情焦虑起来。她在自己心思里徘徊,没发现身后有人追赶。
“唐晓吗?”一个喘着粗气的人。
惊讶间她转过身却看见了完全的陌生。为了礼貌,她还是摘下墨镜,向那个叫住她的人点点头,“您好。”
那人愉快的笑了,长舒一口气没有一点拘束,“安古屺说他一会过来找你,他在那边给人签名呢。”
“哦。”唐晓有点矛盾的应了一声,垂下头,表情尴尬。
唐晓和那人走到路边的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等着。看见从他脖颈上出溜下的汗水,唐晓走到不远买了矿泉水,然后连同纸巾一起递给他。那人憨厚的笑着,接过纸巾擦了擦,很随意的一句,“见笑了。”他将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爽快的灌了下去。
“你们训练很辛苦。”
“自己也喜欢。”刚有兴趣聊几句,安古屺来了。他看见了,向唐晓身后指了指,转身走了。
没来得及换衣服,安古屺显得有些邋遢,头发跟着风乱蓬蓬的甩着,“你怎么来了?”
唐晓看了他一眼,低头踌躇的想了想,“我……这有点麻烦,不过……”她清了清喉咙,“不过,我想……,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哦。”安古屺没想太多,抹了把汗,把唐晓手里剩下的那瓶矿泉水拿过来灌了一口。
“我、我想借钱。”唐晓抬起头,望着安古屺。
“多少?”他又喝了一口,用手指抹着嘴角。
“二十万。”
这个数字足以让安古屺瞧唐晓的眼神有点惊讶。
银行门口,安古屺望着唐晓的背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没问唐晓用钱干什么,既然借了只管能还就行了。看了看手中唐晓亲自签名又盖了手章的借条,虽然他说过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原则。但他心里也明白,无论什么时候讲到这句话归根到底都是钱的问题。
去过国际邮政处,唐晓刚到家,电话又响了,“喂?”
“唐晓,过来一趟。”
“妈?”唐晓躺在床上,因为精神和身体上的压力,她懈懦多了。
“我让你过来!”
“明天行吗?今天太累了。”
“不要浪费时间!”啪!
唐晓从床上坐起来,把被挂断的电话放回原位——长长地叹口气。把还没来得及开业的时装店出兑了的时候,她就该预料到这个状况。
——
“唐晓!”
唐晓站在母亲面前,母亲对她说话的语气又硬又怪。她没表示什么,仍旧低头搜索着自己的双脚周围的那一小块地面。
“这叫做没有责任心!你知道为了开这个的店,周围人为你付出多少?你这样不经大脑全部推掉,不觉得难堪?”
唐晓听了突然抬起头,隔了很久又低下头仍旧一句话不说。
“好,竟然能让你下这么大的决心,甚至连我的脸面也不顾,那你总得给我个丢人的理由吧!”
唐晓明白不应该在母亲面前提起天乐,尤其是这个时候。她顿了顿:“我不适合做生意。”
“不适合做生意?”母亲的脸涨的通红,声音陡然升高了很多,“那你为什么兴师动众地麻烦别人?”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外很久的张文清走进来,望了一眼唐晓才转过身,“阿姨,不是小晓的问题。她从来没让我去过,是我自己想帮她一把,再说根本没严重到那地步。”
“你不要老迁就她!她必须解释!”
唐晓望着一脸无奈的张文清……直觉得不该让他承担什么,“我知道,我这次很过分。我……”她的话杂乱无章,夹杂着歉意和自我厌恶之感。痛苦的甩了一下头,想说什么却无法面对一切——她被自己逼的夺门而出。
张文清情急之下追着她跑了出去。
唐晓被张文清拉到车上。她坐在张文清身边,心里的苦闷没有理由发泄。一切都出自她的手笔,她没权利要求别人同情,也不值得别人理解。她被自己一点点厌恶到要落泪的地步。
张文清等到唐晓稍微平静了些才说话,“唐晓,我没说过什么。”
“我知道。”
“唐晓,你知道,阿姨为了你不做歌手了有多高兴……你总该明白,在老人眼里驻唱歌手总不算个正当职业,她是多么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些。你该理解她。”
面对沉默的唐晓,张文清无奈的叹息,漫无目的的开车。
“张大哥,我们去喝点什么吧。”
张文清又望了一眼唐晓,犹豫片刻却刚好赶上掉转方向。
第二十二话 足够宽阔的胸怀
他们坐在酒吧最不起眼的角落。
唐晓隔很长时间才呷一口酒,然后慢慢咽下——很浓的苦涩一点一点蕴开渗进她的口里。她望着被囚禁在高脚杯里的烛光,闪动着泪影的心与这虚弱的温暖一样生动。她平静却没有生机……张文清看着,不禁感伤起来。此时他不必殷勤呵护也不用苦苦关心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与那小小的、脆弱的、楚楚可怜的心跳做着最深刻的拥抱——他的情绪被人控制的死死的。
生活的高峰那么险峻,甚至是高不可攀。唐晓苦笑了几声,将酒一仰而进又为自己倒满一杯。
“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没用?”唐晓映着烛光看着变得有些模糊的张文清。
张文清沉默不语。
“我一直都是这样。”唐晓又把酒一下子灌了进去,呛了一声,叹气又说,“对什么事我都这样,反映迟钝。既量不出深浅也品不出浓淡,学不会好好对待现在,更学不会好好把握未来。父亲去世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我永远不愿面对应该悲伤的这个事实。在应该哭的时候我却掏不出半滴眼泪。那时我认为自己变坚强了,可以承担一切了——如果我拥有成熟的心智那么体味生活就变得轻而易举了。可其实呢?我只是被自己蒙蔽而已。当我在梦中看见孤零零的父亲,绝望的痛哭让我筋疲力尽——没有在他临终时陪过一个夜晚的事实让我终身自责。”她的手从杯子上滑落,痛苦的呻吟,就像在梦里一样。
张文清听说过唐晓的生父,一个沉迷于酒精的人。唐晓经历的打骂和责难成为她美丽人生中的深深泥潭。而这一切仍旧值得唐晓留念,蕴涵于她身上的那种对过去无论好坏都倍加痴迷的感念让张文清感到可怕:唐晓对天乐的爱是那样的根深蒂固,将成为永远困绕她的一套枷锁……况且那段记忆有那么多让人羡慕的美好和亲密。虽然紧张,张文清仍感谢这次坦诚的交谈,起码自己已经体量到了那份爱的力量和危险。
酒把唐晓的脸染成了粉红色。她抬起头,手指贴着自己面颊,冲张文清笑了,“我怎么这么讨厌呢?和您说这些……我其实是不该和您说这些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是我继父的儿子,不对吗?”
张文清一怔,脸灰下来,“这有什么吗?”
“我希望母亲幸福,我不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她的幸福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说这些,是想对我说明什么吗?”
“请您……请您不要把这些疯话告诉伯父……妈妈太不容易了。”唐晓又哭了,酒精麻痹的原故,她连抹眼泪的动作都很夸张。
“好了,好了。”张文清坐到她身边,搂住唐晓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唐晓不得不承认,自己所期待的那份暖意、那份塌实、那份挥霍不完的阳光与现在的冰冷、不安和挥之不去的不自量力做了最可怕地较量。
唐晓失去了足够的忍耐力却拥有了足够宽阔的胸怀,她抱着张文清痛痛快快的哭,可往常她都认为最有利的位置是倾听,而不是倾诉。泪意掠过却拨起细致的神经,唐晓飞奔而出,坐上了的士,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因为哭泣,唐晓清醒了许多。找回理智,她给张文清打了电话,“喂,张大哥?”
“怎么突然跑了?现在在哪呢?”张文清口气仍旧亲切只是少了点平稳。
“对不起啊,我、我喝的多了点,不过现在好多了。”
“没人陪你吗?”
“不、不用……只是,只是……我今天说的话……”
“哦,这个不用担心。”
“谢谢。”
“别在意这些。”张文清换了个手拿电话,“给伯母去个电话吧,她肯定也很担心你。”
“知道了。”
“好好休息。”
收了电话,唐晓的眼睛稀松的睁着。她心里的苦闷并没有因为酒精的麻醉有半点模糊,它们清晰得如伸手一抓就能在自己面前似的。
第二十三话 不可顾虑的归途
十八个月还二十万……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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