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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中的艰苦岁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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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下起了雨,要一整天呆在屋子里与他面面相觑真令我难受。我把家里寄来的棉布拿出来给穆迪缝制衬衣,他正对着我坐在火炉旁,用他惯有的忧郁眼神瞅了我很长时间。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个疯子?”他说,“我有个兄弟精神失常,他在印度得了日射病,后来便失去了理智。但有时我觉得这是家族的遗传”
对这样的话我又能怎样回答呢,只有含含糊糊地支吾过去。
“你不会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他接着说,“我知道你讨厌我,因此我也不喜欢你。如果我告诉你我曾犯过谋杀罪,而且一想起那件事我就寝食不安,心清不快,你又会说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不知道该相信他的哪几句话。
“这是事实,”他点着头说,那时我真希望他可别像他兄弟那样发了疯,然后把我杀了。
“好吧,让我告诉你这一切。我想人们都会嘲笑我竟然把那叫做谋杀;可是从我认定它是谋杀之后,我就一日不得安宁。
“在布宜诺斯埃利斯的叛军中,有一位出名的首领,政府一直想捉拿他。他是个精力充沛、长相英俊的棒小伙子。我常看到他,但从未靠近过。一天晚上,我裹着披风躺在船底,在被海浪轻轻荡着的船上等我的两个同伴。他们上岸去了。就在那时,这个人和他的一个手下向海滩走来,就站在离船不远处。我猜他们准以为船上没人,他们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想,准是魔鬼引诱我将一颗子弹射进了他的胸膛。他是我服役部队的敌人,可他不是我的敌人——我没有权利杀害他。仅仅因为魔鬼在作祟,想杀他的欲望就那么强烈地涌上心头,令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慢慢地跪起身来,月光明亮地照着,他和同伴全神贯注地说话,没有注意到我,于是我不慌不忙地开枪杀了他。他重重地呻吟了一声就仰面朝天倒在水里,我看到了他临死前呆滞的目光投向月光如洗的天空中那最后的一瞥。这是怎样的眼神啊!——充满绝望,充满难以言表的极度痛楚。这一眼常常萦绕在我的脑际——它会缠住我一辈子的。如果在战斗时,我打死了他,我不会在意——可是在那样平静的情况下,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劫数已到。是啊,这应该是谋杀。我的心里一直不好受,凭这一点我知道这是谋杀,你意下如何呢?”
“我应该和你一样想,马尔科姆先生。毫无理由地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真是太残忍了。”
“唉!我就知道你会怪我的。可是他到底是敌人,我有权利杀他,雇佣我的政府要我把他杀了,谁敢怪我?”
“没有人,除了你自己的心。”
“不是心,是脑袋,这里才决定是对还是错,”他说,“我凭一时的冲动杀了那个人,如果我能有五分钟的理智,那个人现在也还活着,可是覆水难收啊。我有没有给你看过我写的关于南美的作品?”
“你是个作家吗?”我不相信地问。
“当然。默里出一百英镑买我的手稿,我还不愿意呢。让我读几段你听听好吗?”
应该说,那天早上他的行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拒绝他的时候,我并无恶感。
“不,不用麻烦你了。我还要做饭,还要照看孩子,他们时不时就要捣乱。你最好另找个时间。”
“我再也不会求你听我读了,”他说,一副虚荣心受到伤害的表情。他走到行李旁,取出一本用大裁纸写成的大页手稿,然后就开始读给自己听,一副非常狂妄自大的神气,还不时地瞅我一眼,一边轻蔑地微笑着。唉,当门开了的时候我是多么高兴啊,穆迪回来才打破了这种令人尴尬的场面。
从高超到荒谬只有一步之差。第二天,马尔科姆裹着我丈夫的大外套出现在我面前,衣服长得及膝。看着他古怪的样子,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在上帝的份上,穆迪太太,借我一条裤子吧。跨过篱笆时我出了点小事故,裤子给挂破了——真见鬼。”
“好了,别骂了。我去给你看看。”
我给他拿了一条从未上过身的新裤子,是用质地很好的褐色克尔赛梅尔短绒呢做的。尽管他说了不少好话表示他的感激之情,我还是没想到他的意思是从此他就要独享这条裤子。可是话说回来,这个男人不这样又怎么办呢?他没有裤子,没有钱,也适应不了丛林生活。当然,他的损失并不意味着我们得利,这与那条古老的谚语恰好相反。
栽种土豆的季节到了。马尔科姆自告奋勇提出由他来挖秧。这项工作很简单,可以在家里干。做的时候,他还可以懒洋洋地靠着抽烟,但是,穆迪要他必须分担地里的活儿,而且我早挖好的秧足够种半英亩地了,再需要的话,我可以准备更多。马尔科姆又是抱怨又是耸肩,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妥协了,并且把他那份活儿干得相当漂亮,骂蚊子和苍蝇则成了他宣泄坏脾气的安全阀门。回来吃饭时,他向我摊开双手。
“看看这手。”
“叫锄头磨起了泡、”
“看我的脸。”
“被纳叮肿了。可是穆迪道的罪不比你少,他什么也没说。”
“呸!——对让人心烦的事惟一可以安慰的就是抱怨。唉,丛林!——该死的丛林!我多么希望能逃离这里。”那天天气非常暖和,下午,来了一位朋友令我大吃一惊。她是位老小姐,和一位从彼得伯勒来的克劳先生一起步行来拜访我们。那是一位年轻快活的农夫,穿着马裤和高统靴,刚从祖国来到这个国家,也想当然地以为自己会喜欢生活在丛林里。
他个子矮小,是一个性情温和的活泼小男孩,有一张地地道道的盎格鲁一撒克逊人的脸——脸色红润,颧骨高耸,厚嘴唇,翘鼻子,像大多数小个子男人一样,讲话滔滔不绝,只为自己打算。他属于中等农民阶层,不管是外表还是举止,都很粗鲁。我刚为客人们准备好茶点,穆迪和马尔科姆就从地里回来了。马尔科姆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他本身就很坦率,坦率得近乎失礼。我看到他嘲弄地打量着穿戴整洁漂亮的小克劳,不动声色好奇地把他从头打量到脚。邻居曾送给我一些枫糖蜜,克劳先生害怕浓浓的糖浆会溅到他的褐色短外套上,就展开一条大手绢摊在膝盖上,又在下巴下塞了一条。我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但还是尽量地忍住了——如果这小东西安安分分地坐着,我就能强压下想笑的欲望,可是我每跟他说一句话,他都条件反射似的跳起来向我鞠躬,嘴里还往往塞得满满的,不听话的糖浆就沿着他的腮帮子往下滴。
马尔科姆正对着我和毫不知情的邻居坐着。他看到我正费劲地努力保持严肃,就决定要让我笑出声来。他偷偷走到我的椅子后面,在我耳边严肃得像一个法官似的说:“穆迪太太,一定是这东西馋得吉姆·克劳坐不住。”
这句话逗得我赶紧从桌边跑开了。穆迪对我的失礼大为吃惊,而马尔科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又说了一番话令事情更糟:“不知穆迪太太到底怎么了,今天下午她情绪异常激动。”
土豆种下之后,种草莓、嫩豌豆、小土豆的时候又到了,马尔科姆仍是我家的常住户。他越来越懒,还加了不少故作姿态,令穆迪也对他非常反感,温和地暗示他该挪挪地方了。可是我们的客人充耳不闻。出于他自己清楚的原因,或许是他就喜欢跟人对着干,反正他看样子要顽固地留在我们家。
为了开一块秋季休闲地,穆迪忙着清除灌木丛。马尔科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菜园子里,或者在房子周围闲逛。我准备了鳗鱼馅饼做晚餐,如果做得好的话,这决不会是一道令人难以下咽的菜。马尔科姆亲手洗了一些嫩豌豆,还有那个季节我们挖出的第一批嫩土豆,他孩子般高兴地盼着这顿盛宴。晚餐终于摆到了桌子上。蔬菜非常可口,馅饼看着也很好吃。
穆迪就像平常一样大度地让马尔科姆,而后者则把一大部分豌豆和土豆都拨到了自己的盘子里。可是,真怪!我们的绅士开始对馅饼做出非常厌恶的表情。
“真该死!”他叫道,深恶痛绝地将盘子推到一边,“这鳗鱼吃起来好像是在油里炖过似的,穆迪,你该教教你老婆做个好厨子。”
穆迪热血上涌,我看到他眼里燃烧着愤怒之火。
“如果你不喜欢为你准备的食物,先生,你尽可以离开饭桌,离开我的家,如果你愿意,我再也无法忍受你对穆迪太太的无礼,真是不知好歹。”
马尔科姆迈着大步离开了惹他生气的人们,我想这下子我们肯定摆脱了他。尽管我们说他的话毫不过分,我还是对他感到抱歉。穆迪一边吃着饭,一边悄悄地说:“我想他不忍心忘掉这些美味的豌豆和土豆的。”
接着他又到林子里干活去了,我洗完碟子,开始搅制黄油,因为我需要些黄油做茶点。
大约四点左右,马尔科姆进来了。“穆迪太太,”他的声音比平常愉快了些,“老板在哪儿?”
“在林子里砍灌木,”我非常担心他们会打架。
“马尔科姆先生,我想你不打算和他再吵上一架吧?”
“你不觉得失去午餐对我的惩罚已经够重了吗?”他咧嘴笑着说,然后扛起锄头,吹着口哨走了。
我傻乎乎地担心了好一阵儿,最后还是抱着小孩,拖着邓巴跑到林子里去,穆迪就在那儿干活。
刚开始我只看到了我的丈夫,很快听到不远处斧子的声音,循声而去,只见马尔科姆正在拼命地干活。穆迪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这家伙怎么能忍受我对他说的话呢?他之所以投降,不是因为生活所迫就是由于人格的卑劣。我不知道是该可怜他还是瞧不起他。”
“忍一忍吧,我最亲爱的,就这一次。他并不快乐,或许还非常痛苦。”
马尔科姆孤零零地站在一边,不时地向我们瞥一眼。最后还是小邓巴向他跑去,伸出胳膊要他亲他。这个怪人一把将他揽到怀里,爱抚地轻拍着他。或许是对孩子的爱减轻了他的忧郁心情,或许他真的对我们怀有深厚的感情,而他的怪脾气却不允许让它表现出来。不管怎么样,他又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和我们一起喝茶。可以说,他又得到了长期住下去的许可。
我们不论是明说还是暗示都无法实现的结果,几天后被一个孩子天真无邪的一句话而引出来了,他要凯蒂亲他一下,然后他就会给她一些树林里摘的覆盆子。
“我不想要,走开。我不喜欢你,你这个矮胖子!”
他的怒火上涌,一把将孩子推开,发誓说他要马上离开这幢房子,还说她自己肯定想不出说那样的话,肯定是我们教的。他这样说实在冤枉了我们,但他确信他没搞错。他走的时候,穆迪在后边叫他:“马尔科姆,明天我要派个人到彼得伯勒去,顺便叫他捎去你的箱子。”他太生气了,甚至都没扭头和我们说再见。然而这还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他。
两个月之后,一天我们正在一位邻居家喝茶,他住在我们下头一英里开外的小湖边。是谁走进来了,那不是马尔科姆吗?他非常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我们起身离开时,他也随着站起来和我们一道回家。“小矮胖子真的不回他的老地方吗?”和男人打交道,我实在无知得像个娃娃。人性中有多种奇怪的性格,比一个动物园里能包容得都多。马尔科姆是人性古怪系列中最古怪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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