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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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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讲学被选东宫,转左补阙、应奉翰林文字。上即位,改国子监丞,兼补阙,徙
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职如故。侍御史贾铉以安仁守道端悫,荐于朝。同知济
南府事路伯达继上章称其立己纯正,宜加显任,超授礼部郎中,兼左补阙。适朝
议以流人实边,安仁言:“昔汉有募民实边之议,盖度地营邑,制为田宅,使至
者有所居,作者有所用,于是轻去故乡而易于迁徙。如使被刑之徒寒饿困苦,无
聊之心,靡所顾藉,与古之募民实塞不同,非所宜行。”上然之。明昌四年春,
上将幸景明宫,安仁与同列谏曰:“昔汉、唐虽有甘泉、九成避暑之行,然皆去
京师不远。非如金莲千里之外,邻沙漠,隔关岭,万一有警,何以应变,此不可
不虑也。”疏奏,遂罢幸。出为泽州刺史,作《无隐论》上之,凡十篇,曰本朝、
曰情欲、曰养心、曰田猎、曰公道、曰养源、曰冗官、曰育材、曰限田、曰理财。
在郡二年,徙同知河南府事,升汾阳军节度使,致仕。泰和五年卒,年七十七,
谥曰文简。安仁质实无华,澹然有古君子风,故为时人所称云。
梁襄,字公赞,绛州人。少孤,养于叔父宁。性颖悟,日记千余言。登大定
三年进士第,调耀州同官主簿。三迁邠州淳化令,有善政。察廉,升庆阳府推官,
召为薛王府掾。世宗将幸金莲川,有司具办,襄上疏极谏曰:
金莲川在重山之北,地积阴冷,五谷不殖,郡县难建,盖自古极边荒弃之壤
也。气候殊异,中夏降霜,一日之间,寒暑交至,特与上京、中都不同,尤非圣
躬将摄之所。凡奉养之具无不远劳飞挽,越山逾险,其费数倍。至于顿舍之处,
军骑阗塞,主客不分,马牛风逸以难收,臧获逋逃而莫得,夺攘蹂躏,未易禁止。
公卿百官卫士,富者车帐仅容,贫者穴居露处,舆台皂隶,不免困踣,饥不得食,
寒不得衣,一夫致疾,染及众人,夭伤无辜,何异刃杀。此特细故耳,更有大于
此者。
臣闻高城峻池,深居邃禁,帝王之藩篱也,壮士健马,坚甲利兵,帝王之爪
牙也。今行宫之所,非有高殿广宇城池之固,是废其藩篱也。持甲常坐之马,日
暴雨蚀,臣知其必羸瘠矣。御侮待用之军,穴居野处,冷啖寒眼,臣知其必疲瘵
矣。卫宫周庐才容数人,一旦霖潦积旬,衣甲弓刀沾湿柔脆,岂堪为用,是失其
爪牙也。秋杪将归,人已疲矣,马已弱矣,裹粮已空,褚衣已弊,犹且远幸松林,
以从畋猎,行于不测之地,往来之间,动逾旬月,转输移徙之劳,更倍于前矣。
以陛下神武善骑射,举世莫及,若夫衔橛之变,猛挚之虞,姑置勿论。设于
行猎之际,烈风暴至,麈埃涨天,宿雾四塞,跬步不辨,以致翠华有崤陵之避、
襄城之迷,百官狼狈于道途,卫士参错于队伍,当此宸衷宁无戒悔。夫神龙不可
以失所,人主不可以轻行,良谓此也。所次之宫,草略尤甚,殿宇周垣,唯用毡
布。押宿之官、上番之士,终日驱驰,加之饥渴,已不胜倦。更使彻曙巡警,露
坐不眠,精神有限,何以克堪。虽陛下悦以使人,劳而不怨,岂若不劳之为愈也。
故君人者不可恃人无异谋,要在处己于无忧患之域也。
燕都地处雄要,北倚山险,南压区夏,若坐堂隍,俯视庭宇,本地所生,人
马勇劲,亡辽虽小,止以得燕故能控制南北,坐致宋币。燕盖京都之选首也。况
今又有宫阙井邑之繁丽,仓府武库之充实,百官家属皆处其内,非同曩日之陪京
也。居庸、古北、松亭、榆林等关,东西千里,山峻相连,近在都畿,易于据守,
皇天本以限中外,开大金万世之基而设也。奈何无事之日,越居草莱,轻不赀之
圣躬,爱沙碛之微凉,忽祖宗之大业,此臣所惜也。又行幸所过,山径阻修,林
谷晻霭,上有县崖,下多深壑,垂堂之戒,不可不思。
臣闻汉、唐离宫,去长安才百许里,然武帝幸甘泉,遂中江充之奸,太宗居
九成,几致结社之变。太康畋于洛汭,后羿拒河而失邦;魏帝拜陵近郊,司马懿
窃权而篡国。隋炀、海陵,虽恶德贯盈,人谁敢议?止以离弃宫阙,远事巡征,
其祸遂速,皆可为殷鉴也。臣尝论之:安民济众,唐、虞犹难之。而今日之民,
赖陛下之英武,无兵革之忧,赖陛下之圣明,无官吏之虐,赖陛下之宽仁,无刑
罚之枉,赖陛下之节俭,无赋敛之繁,可谓能安济矣。而游畋纳凉之乐,出于富
贵之余,静而思动,非如衣食切身有不可去者,罢之至易耳。唐太宗将行关南,
畏魏征而停,汉文帝欲驰霸陵,袁盎谏而遽止。是陛下能行唐、虞之难行,而未
能罢中主之易罢,臣所未谕也。
且燕京之凉,非济南之比,陛下牧济南日,每遇炎蒸,不离府署,今九重之
内,台榭高明,宴安穆清,何暑得到。议者谓陛下北幸久矣,每岁随驾大小,前
歌后舞而归,今兹再出,宁有遽不可乎。臣愚以为患生于不戒者多矣,西汉崇用
外戚,而有王莽之祸,梁武好纳叛降,而有侯景之变。今者累岁北幸,狃于无虞,
往而不止,臣甚惧焉。夫事知其不可犹冒为之,则有后难必矣。
议者又谓往年辽国之君,春水秋山,冬夏捺钵,旧人犹喜谈之,以为真得快
乐之趣,陛下效之耳。臣愚以谓三代之政今有不可行者,况辽之过举哉。且本朝
与辽室异,辽之基业根本,在山北之临潢,臣知其所游,不过临潢之旁,亦无重
山之隔,冬犹处于燕京。契丹之人,以逐水草牧畜为业,穹庐为居,迁徙无常,
又壤地褊小,仪物殊简,辎重不多,然隔三五岁方能一行,非岁岁皆如此也。我
本朝皇业,根本在山南之燕,岂可舍燕而之山北乎?上京之人,栋宇是居,不便
迁徙。方今幅员万里,惟奉一君,承平日久,制度殊异,文物增广,辎重浩穰,
随驾生聚,殆逾于百万。如何岁岁而行,以一身之乐,岁使百万之人困于役、伤
于财、不得其所,陛下其忍之欤?臣又闻,陛下于合围之际,麋鹿充牣围中,
大而壮者,才取数十以奉宗庙,余皆纵之,不欲多杀。是陛下恩及于禽兽,而未
及于随驾众多之臣庶也。
议者谓,前世守文之主,生长深宫。畏见风日,弯弧上马,皆所不能,志气
销懦,筋力拘柔,临难战惧,束手就亡。陛下监其如此,不惮勤身,远幸金莲,
至于松漠,名为坐夏打围,实欲服劳讲武。臣愚以为战不可忘,畋猎不可废,宴
安鸩毒亦不可怀,然事贵适中,不可过当。今过防骄惰之患,先蹈万有一危之途,
何异无病而服药也。况欲习武不必度关,涿、易、雄、保、顺、蓟之境地广又平,
且在邦域之中,猎田以时,谁曰不可?伏乞陛下发如纶之旨,回北辕之车,塞鸡
鸣之路,安处中都,不复北幸,则宗社无疆之休,天下莫大之愿也。
方今海内安治,朝廷尊严,圣人作事,固臣下将顺之时,而臣以蝼蚁之命,
进危切之言,仰犯雷霆之威,陷于吏议,小则名位削除,大则身首分磔,其为身
计,岂不愚谬。惟陛下深思博虑,不以人废言,以宗庙天下为心,俯垂听纳,则
小臣素愿遂获,虽死犹生,他非所觊望也。
世宗纳之,遂为罢行,仍谕辅臣曰:“梁襄谏朕毋幸金莲川,朕以其言可取,
故罢其行。然襄至谓隋炀帝以巡游败国,不亦过乎。如炀帝者盖由失道虐民,自
取灭亡。民心既叛,虽不巡幸,国将安保?为人上者,但能尽君道,则虽时或巡
幸,庸何伤乎?治乱无常,顾所行何如耳。岂必深处九重便谓无虞,巡游以时即
兆祸乱者哉!”
襄由是以直声闻。擢礼部主事、太子司经。选为监察御史,坐失察宗室弈事,
罚俸一月。世宗责之曰:“监察,人君耳目,风声弹事可也。至朕亲发其事,何
以监察为?”转中都路都转运户籍判官,未几,迁通远军节度副使,以丧去。服
阕,授安国军节度副使,同知定武军节度事,避父讳改震武军。太常卿张暐、曹
州刺史段铎荐襄学问该博,练习典故,可任礼官。转同知顺义军节度使事、东胜
州刺史。坐簸扬俸粟责仓典使偿,为按察司所劾,以赎论。历隩州刺史,累迁
保大军节度使,卒。
襄长于《春秋左氏传》,至于地理、氏族,无不该贯。自蚤达至晚贵,膳服
常淡薄,然议者讥其太俭云。
赞曰:金起东海,始立国即设科取士,盖亦知有文治也。渐摩培养,至大定
间人材辈出,文义蔚然。加以世宗之听纳,人各尽其所能,论议书疏有可传者。
惜史无全文,仅存梁襄《谏北幸》一书,辞虽过繁而意亦切至,故备载之,以见
当时君明臣直,不以言为忌。金之致治于斯为盛,呜呼休哉。
路伯达,字仲显,冀州人也。性沉厚,有远识,博学能诗,登正隆五年进士
第,调诸城主簿。由泗州榷场使补尚书省掾,除兴平军节度副使,入为大理司直。
大定二十四年,世宗将幸上京,伯达上书谏曰:“人君以四海为家,岂独旧邦是
思,空京师而事远巡,非重慎之道也。”书奏,不报。阅岁,改秘书郎,兼太子
司经。时章宗初向学,伯达以文行知名,选为侍读,居无何以忧去。会安武军节
度使王克温举伯达行义,起为同知西京路转运使事,召为尚书礼部员外郎,兼翰
林修撰,敕与张行简进读陈言文字。
先是,右丞相襄奏移贺天寿节于九月一日,伯达论列以其非时,平章政事张
汝霖、右丞刘玮及台谏亦皆言其不可,下尚书省议,伯达曰:“上始即政,当行
正、信之道,今易生辰非正,以绐四方非信。且贺非其时,是轻礼重物也。”因
陈正名从谏之道。升尚书刑部郎中。上问群臣曰:“方今何道使民务本业、广储
蓄?”伯达对曰:“布德流化,必自近始。请罢畿内采猎之禁,广农郊以示敦本,
轻币重谷,去奢长俭,遵月令开籍田以率先天下,如是而农不劝、粟不广者未之
有也。”是时,采捕禁严,自京畿至真定、沧、冀,北及飞狐,数百里内皆为禁
地,民有盗杀狐兔者有罪,故伯达及之。累迁刑部侍郎、太常卿,拜安国军节度
使,未几,改镇安武。
尝使宋回,献所得金二百五十两、银一千两以助边,表乞致仕,未及上而卒。
其妻傅氏言之,上嘉其诚,赠太中大夫,仍以金银还之,傅泣请,弗许。傅以伯
达尝修冀州学,乃市信都、枣强田以赡学,有司具以闻,上贤之,赐号成德夫人。
子铎、钧。钧字和叔,登大定二十五年进士第,终莱州观察判官。铎最知名,
别有传。
赞曰:金诎宋称臣称侄,受其岁币,礼也。使聘于其国,燕享礼也,纳其重
赂其可乎哉?时人贪利忘礼,习以为常,莫有知其为非者。故去则云酬劳效,还
则户增物力,上下交征,惟利是事,此何谊耶?伯达独能明其非礼,回献所馈,
赍志未毕,傅氏又能成之,及归所献,竟以买田赡学。妇人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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