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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死的人太多了，可是，没人喜欢这样的事情吧？”大山也尽量不去看那些死状千奇百怪的尸体。要知道，即使是子弹打死的人，也并不象电影里那样只是在人身体上优雅的留下一个小孔，象征xìng的淌一摊血。而是毫不客气的翻出一堆血肉，流淌出大量的鲜血，把土地染得紫黑紫黑的――没亲眼看到很难想像人有这么多的血……而且还有脏器。

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就充分说明了战场上的恐怖。那具尸体歪在地上，少了半个脑壳，露着白花花红澄澄的东西，身上的皮甲被好几发子弹打了个稀巴烂，被血染红的破碎皮肉稀烂地暴露在空气中……

这种情形与文学作品宣扬的“战争浪漫”差距之大，简直不可以道理计。

可大山依旧认真对火尾说道：“火尾，你脑子比我聪明，老师都夸你学得快，现在都已经能流利地说清楚汉语了，可是，你怎么就忘记了？战争的伟大之处并不在其恢宏的场景和杀戮敌人的功勋，而是其为保护家园作出的牺牲？现在这里的情形的确可怕，但你想想，若是这些敌人是冲入了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朋友会变成什么样？”

火尾诧异地看着搔脑袋思量回忆的牛头人，牛头人不好意思地说道：“别这么看着我啊，这是老师们说的。”

领地军并不只是有军事训练，文化课也不曾落下，大道理虽然老生常谈，可没人说的话，没听过的人也不会理解不是？而这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却正是一个文明社会的基础——普遍被人接受的价值观。

“但是……这里不是领地吧？”火尾依旧纠结。

大山耸耸肩：“可这里也不是这些外界人类的地盘，我们是御敌于国门之外，再说了，保卫领地可不仅仅只是保卫领地的土地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国家利益，对对，就是这个词，保卫领地的国家利益，有时候是需要先发制人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火尾叹息，他居然在学习上输给这个笨头笨脑的牛头人了呢……只是，为什么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套理论压根就是诡论，无论正着说，反着说，看上去都通畅，但其核心就是“损人利己，我还有理”的霸权思想，总体来说，就是你侵略我不行，我侵略你如果是为了我的“国家利益”，那就是正义的——感谢美丽jiān。

这套诡论刚被艾诺提出来的时候，荀彧等人那叫一个无语，实在是这套强盗逻辑太自圆其说了。

华夏各家思想并不太重视攻击xìng，而重视平衡，是典型的“防守反击”这种类型的思想，战争上也如此，一定要得到切实的道德制高点才“师出有名”，这使得华夏历史看上去就悲剧了些，尽管对外战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胜利，可每每开头都是悲剧的被侵略，主动进攻的战争反而没几次，让人看得憋屈，会产生“华夏好弱，老受人欺负”的郁闷感觉。

而欧美、阿拉伯等国家正相反，没事都要去找事，比如十字军东征、撒播真主荣光的圣战之类，对战争理由找得很随便，实在不行还有上帝、真主这类顶级替罪羊充数，就给人以爽快感了。

若有个比喻，那就是华夏历史是虐恋流，欧美、阿拉伯诸国历史是爽文流。

但事实上，这是东西方不同的地缘政治环境和文明类型造成的理念差异。

华夏在古代东方，是当之无愧的一哥，最丰沃的土地，最富饶的产出基本上都已在手，对外根本没有什么需求，加上人口众多，国力强大，哪里看得上荒漠、丛林？而与华夏不同，周边大多数民族都属于穷三代那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拼了命的往中原抢劫、杀人、jiānyín掳掠，这才使得华夏历史看上去都是反侵略的憋屈史——哪怕其中大多数反侵略战争是胜利的。

而欧洲和中东就不一样了。

失去了罗马帝国的古代的欧洲甚至连当时的中东国家都比不上，所谓的十字军东征不过是在上帝的名义下行抢劫之实。

而无论是波斯还是奥斯曼还是其他时代的中东国家，也不是好东西，这些国家都是宗教盛行的国家，宗教这种东西有其积极一面，但与政权结合，基本上就是个毒瘤了，以神灵的名义劫掠更是这些国家的家常便饭。

所以，当时的西方世界可谓落后野蛮，而这种野蛮的传继，就是后来的殖mínzhǔ义、新殖mínzhǔ义、经济殖mínzhǔ义、霸权主义等等思cháo的演变，强盗逻辑经过无数蜕变，也是会变成一种新的，能够自洽的理论体系的。

而这会儿领地没有华夏那么好的条件，做不到一家独大，没有玩“虐恋苦情”的资本，又得考虑“师出有名”，艾诺选择了强盗逻辑就不难理解了——总是要有借口获得领民的认同的不是？

一句话概括，就是大国有大国的战略观，小国也有小国的战略观。

领地虽然潜力无穷，但现在的确是弱小的，而且文明领域不大，缺乏纵深，若是这样还傻乎乎地玩“君子战术”，那就真成宋襄公了，哦，不对，是连宋襄公都比不上的蠢材——若是东瑞格利特人准备充分，领地就算抵抗住进攻，损失也会非常惨重，并导致后续无力，很可能被灭。

所以，从一开始，艾诺就没打算将战火燃烧在国内，但当时顾虑重重，只能设立月湖防线，作为死磕之线，而后，出使威廷的使团却传回了让他可资利用的消息，进一步让他打算将战火烧在国土之外，预备先发制人，以战养战。

这也是他现在不论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多么悬殊，有多少难以克服的困难，在一开始就押上了几乎全部本钱，发动疾风烈火般的攻势，把战火烧到敌人的土地上的真意所在。

只是，他毕竟有着中国人传统的道德观念，完全的强盗逻辑他还是比较排斥的，所以，就在灌输给领民和部族土著的思想中杂了不少其他私货，也因此出现了一些让人觉得不对味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这套理论也不是火尾和大山能够推翻论证的，相反，很有效地打消了火尾一些对战场不适的心理。

继续收拾战场的两人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离开后，火尾刚刚蹲坐的土垒，居然动了一动，很轻微的……动了一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战场亡灵的咆哮

月上中天，经历过白rì一场大战的龙惧谷愈发如同鬼域，领地军方面的收拾队伍也不得不离得远一些扎营，等明rì继续清理——龙惧谷毕竟是通往领地的几条道路之一，不能不清理。

只是当军士们回想起白rì临时组织起来的收尸队，拽着尸体一具具的都抛在手推车上，一车一车的拉到远处去掩埋的场景，心中都很有些不适，加上伤病们的呻吟，更是让不少军士产生了心理问题，这支队伍的指挥官将一切看在眼里，也只能默默记在小本子上，等回到领地建议领地方面今后注意解决军队心理问题。

唯一没有心理问题的大概就是军医们，医务组的人正在医疗帐篷里忙个不停，伤员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因为麻药匮乏，绝大多数伤员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清洗伤口，取出异物，有的上点药就好，有的还得将伤口缝合起来，这场面看上去就渗人了些，一些东瑞格利特战俘伤员还以为这里是什么邪恶的人体试验室来着。

不过，这里离人体试验室也差不离了——cāo刀的医生都是些学徒级别的，不就是在拿伤兵们当试验体练手呢么？顺便捞点经验、贡献点什么的。

这也没办法，虽然领地已经出了“医馆”、“药肆”之类文明建筑，转职医科的领民还是有限的，而且，转职后还得慢慢升级学技能，还得学习更多医理药xìng，这都需要时间，领地的医疗力量在短期内还是有限，这些学徒都已经算是手艺不错的了，真正当得上“医生”称呼的少数人此时正在那支连武业都不知去向的队伍中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对于东瑞格利特俘虏们来说却已经很是感激了，在东瑞格利特的旧式军队中，这些被俘的杂兵哪里能够获得jīng心治疗？能够有块破布包扎一下就不得了了，神官也好，治疗法师也好，或者那些医务官也好，他们要照顾贵族老爷们，顾不得他们这些杂兵的死活。

也因此，受伤的俘虏挤在医务组的帐篷或前方地坪上，都很是老实。甚至很少有人哀号的，他们多数一声不吭，默默的流着血，有的在伤口上先自己包上了破布，有的则将破布咬在嘴里，不发一声，至于什么时候才会轮到自己？他们不计较。

卡什也躺在这堆人群里，只是他和周边的东瑞格利特杂兵不一样，他是贵族。男爵衔，虽然是个破落贵族，本来，他只要亮明身份。就能够得到更好的待遇，几个贵族骑士现在就得到了更好的照顾，但他并不信任领地军，他听说过恶魔之牙和门德萨勋爵队伍的遭遇——那些被俘者都被砍了脑袋。堆叠在一起，用以威慑外人。

所以，他决定和更多的东瑞格利特人待在一起。如果有事，可比那些如同暗夜烛光的贵族骑士机会大多了。

说起来，卡什的命算大的了，他参与了法迪特的突击队伍，在逃跑的时候，同样被领地军的地毯式轰炸波及，当时他只觉得自己被狠推了一把倒在地上，然后左腿就被坐骑压住，再也用不上力了，但也因为坐骑的缘故，他逃过了一死，直到被领地军用武器逼着爬起来，一撅一拐的走进战俘营。

而在战俘营，他居然幸运地看到了自己的一名骑士……学徒，一名出身商人家的孩子。

家道中落的破落贵族早就已经养不起扈从骑士了，但作为男爵，手中是有一些骑士名额的，实在耐不住贫困的贵族会得到某些资助，嗯，资助，而代价就是这些名额了。

卡什的这名学徒就是这样来的了。

也因此，卡什在战俘营的rì子不算难过，有人伺候着，不比那些贵族骑士差，并更坚定了他待在普通战俘营的心。

这时，有领地军士兵拎过来几个铁皮桶，里面装满了清水，这群伤兵经历大战，又病又饿，当然少不了渴，纷纷围上来喝水，场面有点混乱，伤势稍微重一些的，被挤倒在地，痛苦的呻吟着，看守的人赶紧把他们都驱赶开，看到卡什“老实”模样，又让他协助维持秩序，好让所有人都喝到了水。

卡什没想到还有这出，但这样也挺符合他的心意，到是做得中规中距。

等众人分好水，他还因此得了那几个领地士兵的诚挚笑脸，一点儿也不像敌人，以及算是夸奖的……食物？

卡什一时间觉得，这些异族似乎……挺文明的。

吃了东西，又躺了一会，卡什jīng神好了不少，虽然腿还有些扭曲，却似乎不怎么疼了，有了更多的心思亲眼看一看这些异族，看到的是毫不介意地为东瑞格利特人看伤验病的医生，看到的是刚毅严肃的守卫，看到的是好奇的和东瑞格利特人交流的伤兵……

对比卡什所知的战俘营待遇，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让他惊异的祥和。

这真是……不可思议，作为胜利者的异族居然如此善待失败了的东瑞格利特人吗？

卡什决定仔细观察一下，悄悄将自己的视、闻、感等感觉用斗气强化起来。

正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自己的骑士学徒的声音：“伯爵大人，您说异族们想把我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