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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红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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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赵勤奋回家查词典去——鲁侯养鸟!”
鲁侯养鸟是什么意思?徐有福不懂,大家也不懂。大家说笑间,徐有福出去小便。天哪!洗手间比自己家里要干净得多。小便毕,徐有福找不到自己的包间了。包间的门楣上写着“汤姆”、“安娜”、“贝多芬”、“玛丽亚”、“贝克汉姆”等一些外国人的名字。徐有福晕头晕脑推开一个包间的门,里边只有俩人:一男一女,汤姆正在向安娜示爱,两个人的手刚捏到一起,突然被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徐有福吓了一跳,手像触电一样松开。徐有福赶忙掩上门出来。
在饭店走廊窜来窜去的徐有福,此时像市政府办公大楼电梯里碰到的那个老头和老太太。徐有福所在的局在九楼。一次他到三楼的另一个部门办点事。办完事准备上九楼时,见一个老头正在大开着但空无一人的电梯前徘徊。徐有福刚进去,老头跟着一步跨进电梯,惊恐地缩在中间望徐有福。听说徐有福是到九楼,老头才松了口气,原来他也是到九楼。半小时后,徐有福从办公室出来,又要到三楼去,见那老头弓着腰又在电梯外面徘徊。电梯门开着,同样空无一人。徐有福刚进去,老头又一步跨进电梯。进电梯后老头告诉徐有福,他要找的人不在。徐有福奇怪地问:“那你为啥不坐电梯下去?”老头羞涩地说:“我不敢坐,在等你出来。”
还有一次,徐有福也是从三楼到九楼。一个胖胖的老太太跟着他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徐有福和老太太俩人。徐有福见老太太惊恐地望着楼层显示屏,知道又碰上一个不会乘电梯的人。他和颜悦色地问老太太到几楼,老太太畏缩着说到十二楼。徐有福按毕“9”后又按了“12”。电梯上升时,老太太紧张地问徐有福到几楼,听说他到九楼便呈惶恐之色。到九楼时徐有福对老太太说,下次门自动打开再出去。可老太太却跟在徐有福身后一步跨出了电梯。她有点赧然地对徐有福说:“我一个人不敢呆在里边。”
没想到今天的徐有福成了电梯里的老头老太太。正当徐有福左瞧右看不知该进哪一间时,大堂经理笑微微地摆着手走过来了。听说他是找许小娇订的包间后,大堂经理像马路边和蔼的警察叔叔给迷路的小学生指路一样,带着他拐了三个弯,来到一个叫“拿破仑”的包间门外。大堂经理侧身优雅地指了指“拿破仑”,冲徐有福嫣然一笑,便又摆着手离去了。大堂经理走出徐有福的视野时,臀部扭动的幅度既不夸张也不畏缩,像音符在琴弦上跳动,显出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让徐有福这样的“木头人”都感觉到了一种韵律和美感。徐有福还下意识地瞅了瞅大堂经理的脚后跟,也没觉出她的脚与别人的有什么两样。心想,赵勤奋这家伙可真是一个胡诌瞎说的主儿!
徐有福推开“拿破仑”的门,果然就看见了许小娇、乔正年、刘芒果和赵勤奋。徐有福此时竟有点激动,像一个与组织失去联系的地下工作者,终于找到了组织派来的联络员一样。徐有福坐下后才发现局长也来了,局长当时正将手机扣在耳上接电话。徐有福忙捕捉局长的目光,欠身谦卑地向局长笑了笑。坐在许小娇身边的局长冲他淡淡地颔颔首,将手机换在另一只手上,继续扣在耳上讲话。
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几个人的手机响做一团。有点像战争年代被我军围困的敌军司令部:发报机、电话机响成一堆。局长正讲话间,许小娇又开讲了。乔正年也不甘寂寞,包括刘芒果与赵勤奋也猛凑热闹。有时候是两部手机同时在讲话,最多时五部手机都在讲话。
局长干脆站起身来到挂衣服的墙角,一手捂着一只耳朵一边大声说话。局长的耳朵虽然不像刘备那样“两耳垂肩”,“目能自顾其耳”,但比别人的还是要大一些,笨拙一些。如果说,大堂经理臀部扭动时扭出了一种“文化”,那么,局长这两扇像猪八戒的耳朵一般蠢笨的招风耳却充分表明他没有多少“文化”,至少说明局长和刘备一样,“不甚好读书”。局长在墙角打电话的时候,许小娇也将手机挂在端丽玲珑的耳上,站在窗前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儿,并不时吃吃笑着,笑声里都显出一种妩媚,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与局长相映成趣,就像奔腾的大河旁边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而乔正年则像一个戴罪之人一般将脑袋扎下去低着头小声说,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局长。刘芒果则背靠在门边以手扶着门框讲着话,一边讲话一边还腾出手来,不时敲敲门楣上写着“拿破仑”仨字的小铜牌,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在弹拿破仑的脑门。赵勤奋则蹲在地下,一手摇着椅子冲手机里哇哇乱叫,就像电影《南征北战》里那个呼救的敌军报务员。
局长终于讲完话坐回来,其他人也都啪啪收了手机翻盖坐回来。徐有福正在发愣,一颗黑乎乎的脑袋从地下“忽儿”一下冒起来,就像一颗大茄子被人托起。定睛一看,原来是坐在身边的赵勤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将正在愣神的徐有福吓了一跳。
几个人分头打手机时,有点像世纪末一窝饿狼在争食一只羊。局长在角落里拼命撕扯着羊大腿;许小娇在窗边优闲地啃着一只羊蹄;乔正年恶狠狠地对付着一颗羊头;刘芒果一下一下咬着羊脖子;赵勤奋则在一口一口吞噬着一堆羊内脏;只有徐有福,嘴边连一根羊毛也没有。
徐有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或者说有点难受。哪里有羊毛?这些人早将羊毛、羊绒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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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毛衫和羊绒衫穿在了身上,只给自己留下一堆羊粪。一次,赵勤奋揶揄徐有福,说徐有福没有见过羊绒衫,跑到羊圈去想偷两件,出来后扫兴地对别人说,我都摸到扣子了,就是脱不下来。
正像没有使用过手机一样,徐有福真还没有穿过羊绒衫,一件羊绒衫六七百元钱呢!徐有福的眼睛有点发热。他身上惟一的一件奢侈之物,是腰间挂着的那个模样笨拙的传呼机。这个传呼机是几年前单位发的,有一包香烟那么大。现在连小姐都不挂这种传呼机了,徐有福却还无奈地挂在腰间。
此时偏偏这个传呼机像鸟儿一样叫起来。徐有福有点羞愧地将传呼机拔出来看了看,是家里电话。对徐有福来讲,家里的电话与领导的电话是一个规格,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想出去到吧台回电话,又怕找不到包间遭人耻笑。正当他焦急时,善解人意的许小娇已将她的手机递过来,说:“用我的手机回电话吧!”许小娇这样说时,眼光里闪过一丝怜惜,一丝怜惜后面透出一丝丝情意。女人总是同情那些生活中的弱者,所以国外慈善机构的领导人一般都是女性。
徐有福犹豫了一下,接过了许小娇的手机。他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了许小娇的手指。许小娇的手指透出一丝丝凉意,就像夏天口渴时,塞进嘴里一个冰棍儿,有一种舒服和奇妙的感觉。
如果当时许小娇望着徐有福的眼神是怜悯,他便不会用许小娇的手机回电话。可这小妇人望着他的眼神是怜惜。徐有福再笨,也知道怜惜和怜悯是不一样的。怜惜不伤自尊,反让人觉得有种亲近和亲昵的感觉。
这小妇人真是很讨人喜欢,从不伤害男人,尤其是比较卑微的男人。这小妇人其实很有钱,每次请客一花就是一两千元。小妇人有钱但不张扬,不像大堂经理,人人知道她月薪五千元,连街上的小痞子都知道。一次俩小痞子打赌,一个对另一个说:“大堂经理晚上下班后,你敢将她拦住强奸吗?你敢吗?你敢我给你一百元!”另一个回答:“我不敢,你敢强奸她我给你一千元——给一万元你也不敢动她一指头!公安局长嘣一枪便将你的小脑袋崩不见了——除非你长两个脑袋!”
徐有福将许小娇小巧的手机捏在手中,却不会用。他脸有点发烧,像弹钢琴那样嘣嘣嘣胡乱按了几下,便扣在耳边喂了一声。这就好比将一部固定电话的电线剪断,却拿起话筒讲话一般,电话当然是打不出去的。徐有福将手机拿下来,有点发窘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断线了?”
此时他的脑门已浸出细细一层汗。许小娇忙探身将手机拿过去说:“我的手机和你们的不一样,比较复杂。”她一边为徐有福不会打手机开脱,一边又怜惜地闪徐有福一眼问他说:“你家电话是多少?”徐有福说了一个号码,许小娇熟练地将电话拨出去。徐有福又吓了一跳,因为妻子是不允许他与别的女性有接触的。徐有福妻子十分主观地认为,除她自己之外,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是像李师师陈圆圆苏小小那样的狐狸精,是狐狸精就要勾引人。而全世界的男人又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这样的女人与这样的男人往往会一拍即合,一触即发,可怕得很!
徐有福妻子常常毫无来由地“考验”徐有福。有一次徐有福到县里下乡,妻子竟在徐有福行前的头一天晚上悄悄将他的一只鞋垫后跟剪去了一截。下乡的几天里,徐有福老感到一只脚的脚后跟硌得慌,后来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晚上将鞋垫取出来寻找原因,才发现一只鞋垫比另一只短一截。下乡完毕拖着一只隐隐作痛的脚回到家里,问妻子为啥要剪掉一截鞋垫,妻子竟若无其事地说,这样你就会时时想起我,再不敢想别的女人了。妻子说着瞅瞅徐有福的裆部又道,(你每次出门前)我总不能将你那个东西卸下来吧——那个东西又不是机器的一个零件!妻子这样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好笑,哧哧笑了一会儿又说,那东西若真能卸下来,那才叫人放心呢!男人出门前像到银行存钱那样,都将那惹祸的东西卸下来,交由老婆保管——相当于身上只带一个存折,不带现金——那样天下要少出多少男盗女娼的事儿呢!
这就是徐有福的妻子,其思维很有点“愤青”和“另类”的味道。她那天给徐有福讲出这一番道理时,最后的结论竟是寄希望于中国的科学事业早日发达,研究出完全和人类没有什么差别的机器人,包括生殖繁衍、传宗接代的任务也由机器人去完成——因为机器人的“那东西”可以卸下来。
所以徐有福见许小娇拨自己家里电话,兀自吃了一惊。万一许小娇接通徐有福家里电话,再喂一声就坏事了,妻子回去肯定跟他没完。“跟哪个小婊子到哪儿睡觉去了?”妻子肯定会这样不依不饶地拷问他。许小娇吹气如兰,可徐有福妻子却会认为许小娇口里喷出的是那种妖精口里喷出的毒汁,喷在哪个男人身上,哪个男人的魂儿就跟许小娇走了,只给徐有福妻子留下一具僵硬的躯壳。
口吐如兰气息的许小娇,任何时候都会有得体的表现。她将电话接通后,迅速递给徐有福。徐有福急忙将手机接过来扣在耳边:妻子让他吃完饭后,到市场买两个茄子和一个莲花菜。
那天吃完饭局长要去开会,将手机扣在耳上说着话匆匆走了。赵勤奋见局长走了就来了劲,提出要去按摩。他说:“小娇,你干脆再请大家到‘满眼春’按摩吧。连按摩带洗脚每
人才三十元,咱五个人共是一百五十元。女人去那里按摩的也不少。那里服务挺周全的,男人由小姐按,女人由小伙子按。”赵勤奋说着将目光转向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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