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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龙腾-第8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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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兰微微一笑:“哦,那你说说看,省里、市里为什么就不答应啊?”
高欣颍道:“这谁不明白?放火是人为事件,其xìng质是刑事犯罪,不涉及各级领导的责任。失火就不同了,xìng质是安全事故,上上下下都有责任,从省里到市里,肯定会处分一大批干部!”
岳清兰“哼”了一声:“当真要用老百姓的血染自己的顶子啊?!”话刚说完,却又往回收了,“不可能嘛,你高处长不要把我们一些领导同志想得这么灰嘛!我看省里、市里,包括可为同志和市委、市政fǔ领导,都不会这么想问题的!”
高欣颍心照不宣道:“哦,是,是,岳检,可能是我多虑了!”
岳清兰说:“我看也是多虑,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执法环境还是很好的嘛!”
高欣颍叹了口气,苦笑道:“怪不得同志们都说你是理想主义者哩!”
岳清兰平淡地说:“理想总还要有的嘛,作为检察官,起码要有依法治国的理想嘛!我说依法治国是理想,也就是承认现实中依法治国的障碍和干扰还很多,这不又是现实主义者了吗?”拍了拍高欣颍的肩头,“xiǎo高,别想这么多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准备一下,我陪你去审刘铁山,这个突破的契机一定要搞清楚!”
这次至关重要的提审是在公安局看守所进行的,参加讯问的还有两个公安方面的原审讯人员。讯问提纲岳清兰事先看过,在案情细节上做了些补充,请两个原审讯人员参加也是岳清兰提出的。高欣颍便产生了一种感觉:这位检察长对放火真实xìng的怀疑似乎比她还深刻,让她作为公诉人出庭也许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安排,岳清兰也许一直在等着她这位最高人民检察院命名的“十佳公诉人”把疑问提出来呢!
然而,对刘铁山的审讯一开始并不顺利,刘铁山进mén坐下就连声认罪,像背书一样,把供述了许多次的供词又说了一遍,既没提到自己老婆的自杀问题,也没谈到家庭困境和由此引发的绝望情绪,一再要求政fǔ早点枪毙他,以平民愤。
作为涉嫌放火的犯罪嫌疑人,刘铁山已被戴上了脚镣手铐,头发全白了,神情木然,整个人也瘦得脱了形,和二十几天前录像带上的人相比已判若两人。
高欣颍根据拟定的讯问提纲,开始提问:“刘铁山,你是否有罪?”
刘铁山马上连声道:“有罪,有罪,我有罪!是我放火烧了金sè年代!”
高欣颍问:“那你放火的动机是什么?”
刘铁山答:“我早就说了,是报复,不想让苏全贵那些有钱人有个好下场!”
高欣颍问:“可你一开始并不承认是报复放火,这又是为什么?”
刘铁山答:“我那是心存幻想,妄想欺骗政fǔ,逃避杀头的责任。”
高欣颍问:“那么,怎么这么快又想通了?又承认了?是什么原因呢?”
刘铁山答:“我没想到会烧死这么多人,我觉得罪该万死,就承认了。”
高欣颍看着卷宗:“好,那我们就来说说你故意放火的过程:根据你本人八月二十二日的供述,金sè年代娱乐城三楼仓库发现的汽油是你故意泼洒的,是不是?”
刘铁山木然答道:“是,是,这不关周贵根的事,是我的事,我洒了一瓶汽油。我算好了,电焊火流落到汽油上,火一下子就会烧起来,没得救的!”
高欣颍问:“汽油是装在什么容器里的?你又洒在了什么地方?”
刘铁山一时答不上来了:“这……这我记不太清了……”
高欣颍审视着卷宗里的有关证据材料,头都没抬:“好好想想!”
刘铁山目光茫然:“可能是个盐水瓶吧?我好像都洒在管道下口了……”
这明显不对,现场调查情况证明:刘铁山焊接的管道下口并不存在汽油燃烧残留物,残留物是在最里面的一堵墙后发现的,装汽油的也不是盐水瓶,而是一个1000cc的xiǎo塑料桶,技术部mén的分析表明,汽油是在火势蔓延后才引燃的,消防支队救火人员也提供了旁证,这么看来,刘铁山十有**是说了假话,编不圆了。
高欣颍盯了上来:“刘铁山,你说的容器不对,想好了再说!”
刘铁山立即改了口:“那……那就是铁桶,xiǎo铁桶……”
高欣颍敲了敲桌子:“再想想,再想想!”
刘铁山再次改了口:“要不就是酱油瓶,对不对?”
岳清兰这时说话了,语气中透着不可置疑的威严:“刘铁山,我提醒你一下:法律对每一个公民都是公平的,你做过的事,是你的责任,你不承认也没用!你没做过的事,不是你的责任,你也不能往自己身上揽,一定要实事求是回答问题!”
高欣颍又问了下去:“你把汽油洒到了焊接口的管道下面,是不是?”
刘铁山连连点头:“是,是,我说了,这样火着起来就……就没救了!”
高欣颍问:“那你是怎么进的仓库?又是怎么把汽油洒上去的?”
刘铁山嗫嚅着:“就……就是从走道窗子爬……爬进去的嘛……”
高欣颍冷笑道:“刘铁山,你本事不xiǎo啊?从走道的窗子到管道下面隔着十三米,到处堆的都是东西,寸步难行,你竟然能把汽油洒到管道下面?老实说!”
刘铁山实在编不下去了,先是默默流泪,继而绝望地号啕大哭起来:“你……你们别问了,都别问了!我不知道,我……我啥都不知道!我……我就是不想活了,一次烧死了这么多人,我该给他……他们抵命啊!我老婆比我明白啊,先……先走了,你……你们说,我……我家里这种样子,活着还有啥……啥劲呀……”
岳清兰、高欣颍和参加讯问的两个公安人员全怔住了。
高欣颍趁热打铁,一口气追了下去:“刘铁山,你不要哭了,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你老婆走了?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什么人告诉你的?”
两个公安局的同志一下子紧张了,其中一个也急切地跟着问:“刘铁山,这个问题你必须说清楚!今天市检察院的领导在场,你不必怕,是谁你就说谁!”
刘铁山摇了摇头:“这有啥好说的?人家告诉我也是好心。”
岳清兰和气地说:“那你就把这个好心人说出来嘛!”
刘铁山这才说了:“是看守所的xiǎo赵,他老家就在我们南二矿……”
找到看守xiǎo赵一问,事情全清楚了:刘铁山没说假话,他老婆自杀的情况确是xiǎo赵传过来的。据那位xiǎo赵说,因为过去就认识,刘铁山一家又这么可怜,就忍不住把情况告诉刘铁山了,为此被中队长训了一通,后来也不让他看押刘铁山了。
案情因此突变,面对高欣颍和起诉处其他检察官,刘铁山推翻了关于放火的供述,实事求是地回到了八月十三日夜供认的违章作业,不慎失火的事实基础上……
更没想到的是,几乎是与此同时,周贵根那边也取得了重大突破。
周贵根被捕后,周贵根的老婆唐明丽三天两头跑检察院,跑公安局,见了谁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像祥林嫂似的,翻来覆去说着几句话:“我家周贵根没到金sè年代放过火,我家周贵根胆xiǎo不会放火,我可以替周贵根做个证明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犯罪嫌疑人的老婆替犯罪嫌疑人做证明,而且又没有任何可供查证的证据线索。因此,不论是公安局还是检察院,都没把唐明丽的反应当回事。唐明丽便越闹越凶,上星期二拦了公安局办案人员的车,争吵起来后失去理智,辱骂撕扯办案人员。公安局以妨碍公务的理由拘留了唐明丽三天,让她写了保证书,答应不再闹了,才把她放了出来。出来后,唐明丽不敢到公安局闹了,却又跑到检察院闹,穿一件写着“冤”字的白褂子,一大早就跪到了市检察院大mén口,非要见岳检察长,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围观,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岳清兰只好见了,想做做工作,晓以利害,让唐明丽收敛一点,不要继续这么无理取闹了。那天参与接待的还有副检察长张希chūn、起诉处处长高欣颍和起诉处的几个年轻同志,地点在检察院xiǎo会议室——岳清兰本来说好要和他们一起研究放火案的退补事宜,见这位唐明丽是临时决定的。
没想到,这临时一见,竟将岳清兰又一次推入了危险的感情旋涡。
唐明丽是个毫无姿sè可言的中年fùnv,矮矮瘦瘦的,看上去起码四十岁出头了,如果不是唐明丽自己后来承认,岳清兰无论想像力多丰富,也很难把这么一位容貌早衰的fùnv和卖yín的xiǎo姐联系在一起。
唐明丽进mén就跪下了,仍是过去对公安、检察人员说的那一套:“岳检察长,我家周贵根冤啊,冤死了!周贵根真没到金sè年代放过火啊,周贵根胆子太xiǎo了,说啥也不会放这把火,我能替周贵根做证明人!我真能证明啊!”
岳清兰让起诉处的nv同志把唐明丽拉起来,尽量和气耐心地做工作说:“唐明丽啊,你说冤我说冤都没用,我们办案要以事实为根据。现在的事实是,八月十三日晚上周贵根就在火灾现场,我们先不管他有没有放火报复苏全贵和金sè年代的念头,他既然出现在着火现场,总要搞搞清楚吧?现在周贵根还只是犯罪嫌疑人,法院还没判嘛,目前不存在什么冤不冤的问题。”
唐明丽抹着泪,又要往地下跪:“检察长,所以我才向你们反映啊!”
岳清兰仍没当回事:“你想反映什么?不要跪,好好说吧!”
唐明丽说了一个新情况:“检察长,周贵根那晚到金sè年代是接我的!”
岳清兰有些奇怪:“接你?你在金sè年代干什么?你好像不是那里的员工吧?”
唐明丽吞吞吐吐:“我……我在金sè年代娱乐城附近打……打工……”
岳清兰益发奇怪,注意地看着唐明丽:“打工?打什么工啊?在哪家?”
唐明丽看看一屋子人,不愿说了:“检察长,这我……我只想和你一人说!”
岳清兰没同意:“这不是我们两人之间的sī事,我看他们用不着回避!”
唐明丽迟疑起来:“那……那就算了,反……反正我家周贵根就是冤……”
岳清兰道:“冤在哪里?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唐明丽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甩起手猛chōu自己的脸,边chōu边流泪。
岳清兰忙拉住唐明丽的手:“哎,哎,你这是怎么了?唐明丽,你说呀!”
唐明丽这才哽咽着说了起来:“岳检察长,我……我今天不要脸了,我家周贵根说不清楚自……自己的事,都……都被当成放火犯抓起来了,搞不好得枪……枪毙啊,你们说,我……我还要什么脸啊?要脸还……还有啥用啊……”
听唐明丽一说才知道,周贵根那夜还真是来接唐明丽的。南二矿破产关井后,周贵根、唐明丽夫fù俩全失业了,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唐明丽便和几个境遇相同的中年fùnv结伴做起了廉价皮ròu生意。金sè年代娱乐城美丽年轻的xiǎo姐多的是,轮不上唐明丽她们去做,年老sè衰的唐明丽们只能在金sè年代附近的xiǎo发廊做了,一次二三十块,聊解无米之炊。那天,唐明丽身体不太舒服,发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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