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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离队的球员必须现在就确定。

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常胜没有交给自己的助手，也没有让洛蒂托去做，而是挨个挨个打电话过去，告诉他们已经不在俱乐部的计划中了。

这是很难的，但常胜决定让自己扮演这个恶人。因为他反正在媒体和大众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怎么好了，不如就充分利用这个形象来完成清洗球队的工作。

其实很多球员不需要常胜打电话，他们自己都想做了，原因无他——在拉齐奥他们拿的钱太少了。在洛蒂托上台之后，将球员们多达七千万欧元的工资总额直接砍到了三千万欧元，很多球员都已经在考虑着走人了。

只有极少数球员因为对拉齐奥有真感情，才会留下来。

所以常胜主要对付的就是这些人。

虽然他们对拉齐奥是有真感情的，可是他们留在球队里，反而会成为球队的问题。

比如保罗。迪卡尼奥。

在2004年六月的时候，迪卡尼奥本来已经和查尔顿续约了一年。但是两个月之后，迪卡尼奥突然决定和查尔顿解约，自由转会并且大幅度减薪回到受财政问题所困的拉齐奥。

他此举是为了帮助自己出道的球队，他当时的举动也感动了不少人。

毕竟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逃离拉齐奥，迪卡尼奥却选择在这个时候重回拉齐奥。

这份忠心感召日月。

常胜也觉得迪卡尼奥真是个爷们儿，也因此他才会愿意好迪卡尼奥好好谈谈。

不是在电话里，而是面谈。

通过洛蒂托，两个人很快就约好了时间。

其实这次面谈，常胜感觉到很尴尬。

因为就在自己加盟拉齐奥之后，迪卡尼奥还表示过对自己的支持，他号召球迷们要支持常胜，因为“这是一个能够给我们带来胜利的人！”

对方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自己还要劝他离开球队，常胜脸皮再厚也觉得这话实在是难得说出口。

可是他必须说，因为这是一个职业道德的问题。他知道迪卡尼奥只有离开球队，才会有利于自己改造球队，如果因为心软把迪卡尼奥留在了队伍中，才可能出现很多问题。

为球队负责，他必须让迪卡尼奥离开球队，哪怕迪卡尼奥是球队的旗帜，那也不行。

以迪卡尼奥在拉齐奥的地位和影响力，会对自己的许多改革推进带来麻烦的，而且迪卡尼奥还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很冲动，冲动在很多时候都是魔鬼……常胜希望自己拥有一个稳定可控的更衣室环境，而不是像在罗马那样。在他看来，罗马有托蒂，而拉齐奥则有迪卡尼奥，两个人都是麻烦。

洛蒂托并没有告诉迪卡尼奥，常胜要和他谈什么，迪卡尼奥以为常胜是要和他谈下赛季球队的计划，以及他的信心，还有希望获得他这个拉齐奥队长的支持呢。

所以欣然来赴约。

结果两个人一见面，常胜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迪卡尼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实际上怎么开口，这个问题常胜想了很久，他想过要不然先和迪卡尼奥拉拉家常，套套近乎，然后再把他要说的话和盘托出。

他也想过要不然就顾左右而言他，然后隐晦地暗示球队里没有迪卡尼奥的位置。

但是想来想去，常胜最后想到了迪卡尼奥的性格特点。

这么一个直来直往的人，恐怕最能接受的也就是直来直往的直肠子吧？

所以常胜干脆直截了当，单刀直入。

他问迪卡尼奥：“保罗，你能够接受在重获新生的拉齐奥中打替补的安排吗？”

迪卡尼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用一种不太确定的眼神看着常胜，不太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看到迪卡尼奥脸上的表情，常胜那种尴尬的感受就更甚了。

“你是觉得我老了吗，教练？虽然我已经快三十七岁了，但我认为自己还可以保持一个高水平……”

常胜摇头：“不，我不认为你已经老了，你的状态还可以保持一段时间，但，不是在拉齐奥。”既然话都说开了，那索性就全都说出来。常胜接着说：“现在的问题是在我的战术体系，你肯定不可能活动太多的出场机会……”

实际上原话应该是“在我的战术体系中，肯定没你的位置”，常胜尽量让自己的华硕的委婉一点，不刺激到迪卡尼奥。

“你的战术体系？”迪卡尼奥反问，“在瓦伦西亚和罗马的那一套？”

常胜摇头：“不，是改良版的。”

“改良版？”常胜见迪卡尼奥对自己的战术突然感起兴趣来，突然就想到了迪卡尼奥退役之后似乎是去做了主教练？

于是他开始详细给迪卡尼奥解释自己的战术，他不怕这套战术泄露出去，因为他的战术本来也就没什么新鲜东西，而且他有自信，这套战术就算被别人知道了，也没办法对付他。因为……如果这套战术打成了，他就是无敌的！

迪卡尼奥听了常胜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如果常胜没有可以隐瞒什么，欺骗他的话，在常胜所讲述的这套战术里，还真的没什么自己的位置。

因为常胜这套战术对跑动能力要求很高，而跑动需要体能。

迪卡尼奥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三十七岁的他在技术上退步的不明显。

可是他的身体素质却下降的很快。

一两场这么跑没有问题。三四场他就要咬牙坚持了，五六场、六七场这么下来，他觉得自己便坚持不住了。

可常胜要求的是始终如一。

那迪卡尼奥肯定坚持不完一个赛季。

常胜没有骗他，他确实可能无法在这套战术中获得太多的出场机会。

那么自己就要接受打替补的命运吗？

但恐怕……不只是替补吧？

他觉得常胜的目标恐怕不是让他打替补……而是让他离开球队吧？

迪卡尼奥也不是白痴，他仔细想了想，就觉得常胜专门让洛蒂托约他面谈，肯定不是为了问他打不打替补。也许问的是其他的事情吧……迪卡尼奥一想，就知道常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

可是当他明白了这个真正的目的之后，他便陷入了巨大的艰难的选择。

拉齐奥没有他的位置，他只能离开拉齐奥。

但他如果离开拉齐奥，当初他回来做什么？

他当初和查尔顿解约，宁肯降低自己的薪水，达到洛蒂托要求的薪水标准，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他喜欢拉齐奥吗？

作为他出道的第一支球队，他对拉齐奥的感情没有人可以质疑。

当常胜来到球队的时候，这位性格桀骜的球员认为常胜应该是可以带领拉齐奥走出泥潭的。

他期待着为拉齐奥的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

但现在看来，似乎拉齐奥的复兴不需要他贡献力量了……对于抛弃了在英格兰的一切赶回意大利的一个拉齐奥的死忠，这个现实让他很难接受。

因为他以为球队会很需要他，但实际上球队告诉他：“我们其实不需要你……”

还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情吗？

这等于是伤了一个老忠臣的心。

常胜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迪卡尼奥。

在这间咖啡馆的角落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坐着他和迪卡尼奥。

他看着迪卡尼奥，这位快三十七岁的老球员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

他相信迪卡尼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所以陷入了长考，所以脸上的表情才那么痛苦。

常胜什么都没说，看着这个低头的的男人。

他知道这个决定很难做，他也知道这个事实很残酷。

他设身处地想一想，也会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为球队付出了那么多的球员，却要在球队迎来重生的时候被抛弃了……就像是死在了胜利曙光来临时的老兵一样。

谁都会死瞑目吧？

他甚至觉得迪卡尼奥要是站起来冲自己咆哮：“你凭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但是没有，迪卡尼奥就这么沉默着。

他知道迪卡尼奥是个什么人，这是一个非常富有争议的球员，性格桀骜，也绝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球员。

但如果迪卡尼奥真要给自己一拳的话，常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手。

如果让迪卡尼奥打自己一拳，他就会答应离开的话，常胜觉得自己可能是不会还手的……常胜没说话，就这么一直等着，等着为中年男人，做出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一次选择。

良久，迪卡尼奥重新抬起了头，他嗓子沙哑地问道：“是不是我的离开对拉齐奥更好？”

第十九章拉齐奥超市

迪卡尼奥抬起头来，看着常胜……不，应该是那双眼死死盯着常胜。他的这双眼睛就像是一双鹰眼，在他的注视下，很多人根本不敢和他对手的。

但是常胜选择了对视。

然后迪卡尼奥问道：“是不是我的离去，对拉齐奥来说是好事儿？”

常胜点了点头：“是的。”

“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想在你的鼻子上狠狠地来一拳！”迪卡尼奥突然有些激动，他咬牙低声咆哮着，身体也猛地向前探，做出攻击的姿态来。

当常胜并没有躲闪，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只要揍了之后，你答应离开，我不介意让你揍上一拳。但仅限一拳。”他语气平静地说。

“你在瓦伦西亚的时候也这么冷冰冰的吗？”迪卡尼奥终究还是没有扑上来给常胜鼻子一拳，他只是继续盯着常胜问。

“有些时候。”常胜答道。“为了胜利，我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迪卡尼奥这次没说话，只是盯着常胜，常胜也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半晌，迪卡尼奥叹了口气，重新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他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攻击姿态自然取消了。

但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常胜在桌子下一只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慢慢松开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走，你不想让拉齐奥再发生和罗马一样的事情对不对？”他有气无力地问。

常胜没吭声。

“但我不是托蒂，拉齐奥也不是罗马。你让洛蒂托买了这么多球员，想必肯定会大清洗。也不会有几个人愿意留在这个薪水都要降低百分之四十的球队里。到时候周围都是你的人，你以为我还有影响力吗？”

“我力求稳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迪卡尼奥摇头：“也对，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肯在这么一支球队中安静老实地待着。对于主教练来说，这么一个人简直就是定时炸弹。如果我的离去对球队真的有好处的话……我可以走。”

说着，迪卡尼奥指着常胜：“但我会看着你，我会关注着你，如果你没有能够将拉齐奥待出困境，我会回来的。我会要了你的命！”

“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常胜答道。

“但愿如此。”说完，迪卡尼奥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当我决定和查尔顿解约，降薪来到拉齐奥的时候，幻想过自己才是拯救拉齐奥，力挽狂澜的英雄。但没想到这故事中的主角不是我……”他喃喃道。

常胜看着迪卡尼奥这样子，忍不住还是说道：“其实你可以退役，然后进入我的教练组……”

迪卡尼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还不想退役，我还能继续踢，我坚信自己还能够继续踢的很好。”

常胜笑了笑。

迪卡尼奥没理会常胜这笑容。

“我会选择离去，但是为了能够监视你，我不会离开罗马。”

常胜吃了一惊：“难道你要去同城死敌？”

迪卡尼奥瞪了他一眼：“罗马不是只有两支球队的。”

他并没有继续说自己会去哪儿，常胜也没有继续问。

但迪卡尼奥答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