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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去与道别之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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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丈夫,她有两个她自认为不能再理想的子女,她有一个到了中年的女人抱得紧紧的稳定的生活。一个窝。她不能让外来的风,不管是邪风,热风,或是狂风把这个窝吹落在地。
可是,她固然把这个窝紧紧抱在怀里,但这个窝再也接触不到她怀中的心,心早已飞了出去。自他的办公室回来之后,她的心就留在那里了。她做母亲,做家庭主妇,做老师,都是驾轻就熟的,即使做妻子,她都习惯了晚上同若愚行房的种种举动,甚至连低吟,都是随口而出的。但真正的激情的高潮的呼喊,还是发自至情,因为在那一刻,她神精错乱地把压在她身上的人,当作是柯玛。
有次若愚软瘫地躺在她身上,问:“你刚刚嘴里叫的是什么,好像是英文,怎么回事?”
她翻身下床,走向澡间、回头不在意地说:“我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
她没有背叛若愚。但实在已经。
“真!今天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下星期五我要去曼哈顿开会,我要,不,我请求你到那边来同我相会,星期天回来。真,不要说不。”
“不,不行,不可能。”她说,声音愈来愈细弱。
“你一定要来,真,再不见到你,我要疯了。”
在误解之后(14)
“我怎么走得开,我怎么,怎么对孩子们说?”在他们对话中,他们绝不提到各人的另一半。好像身上长的疮,痛是痛,痒是痒,但你熬着不理它,巴望它不要溃烂,而是自动消散了。
“你们总有什么亚洲学会,文艺座谈会之类的事,以往你总参加过的吧?真,请你不要一口回绝我,好吗?答应我你会考虑一下,后天告诉我,我即可以订旅馆,真,请你考虑!”
虽已是十一月,秋已老、沿哈得逊河畔的枫叶几乎已经落尽、但偶而在秃枝上,还残留着几片美人迟暮的丹红枫叶,随风摇曳,猛一看,像是欧亨利笔下创造出来的画家的伪装。风显然不大,河面平静无波,时有水鸭悠然前行,火车掠过,它们瞬息就不见了。如真去曼哈顿,如与家人同行,当然驱车,多半由若愚开。有几次是与次英一起下去,多半次英开车。但凡她一个人进城,除非去上城尚必宏处,而且当日来回,如真宁愿开车,因容易控制时间。如去中城一带,她多半坐火车,既方便、又得到身心的休闲,春秋两季,又享受到悦目的景致。
“下一站是终站,大中心站,大中心站。”车上播音机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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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下腕表,合上放在手里却一直看不进去的陶勒斯莱辛(DorisLessing)的短篇精选集,发现手心略有汗意,忙将两手手心朝下,平放在书本上,巴望自己镇静下来。到站时,她忙把书塞入脚边的小背包、又从架上取下跟了她将近十年的不管式样及质料都过了时的红色硬皮小提箱,因手心滑腻,差点没抓牢小皮箱,亏得邻座的男士将它托住了,代她放下。她忙道了谢,把赤红的脸转开去。拎了皮箱,背了背包,她随人群下了车,走出长长的走道。出了火车站口,遵照柯玛的嘱咐往左方走,穿过庞大的、但永远有川流不息的人潮的大厅,来到四十六街,抬手招了辆计程车,报了旅馆的名字,人才往椅背靠,合上眼,长长地吁了口气,把两只汗几几的手交叉着手指放在腿上,叮嘱自己,放松,放松!
进了旅馆,完全没有勇气或心思看大厅里堂皇的装饰及坐在厅里宽大舒畅的沙发里的人们。径直去柜台,像蚊子叫一样的声音报了房号,柜台后一个衣着整齐的中年人查了房号,即递给她一把钥匙,说“有人会立刻把你的皮箱送上来的。”
她先没会意,但随即笨拙地说:“不用,我自己可以拎的。”
那人诧异地朝她看看,才略耸了一下肩说:“那随你。往前走,到水池,往右拐,即是电梯。”
到二五六号门口,她放下小皮箱,两腿已软得支撑不了她的身体,只好倚在门边,用左手紧按住狂跳的心,咽了两口干涩的口水,咬了几下下唇,才用手轻敲了两下门。
门立刻被打开了。柯玛校长将她连背包一起拉入门内,紧紧拥住她,几乎要将她窒息一样的吻住她,喃声低唤:“我的真,我的真,可怜的小东西,怎么吓得这般面无人色!”
她没有挣扎、无力也无意念要挣扎地由他攫住、拥住,由他吻遍她汗湿的脸,干涩的唇,卷住她微颤的舌,由他喃喃地说:“不怕,现在不用怕了,有我在。呵,真,你真的来了,你不能想像我多么怕、你会在最后一分钟改变主意不来了,我可爱的真,你真的来了!”
过了半响,她才有力气说:“我的皮箱,我的小皮箱还在门外。”
柯玛校长在七十四街的意大利餐室玛利恩订了六点半的餐桌,没赶上。在百老汇与三十七街间的欧尼尔戏院订的两张歌舞剧的票,没赶上。从如真四点多抵达旅馆一直到八点多,他们都没出过房门,下过床。如真活到四十二,怎么也没梦到过性欲与爱情揉合在一起时,可以带来这般如醉如痴的欢悦,这般灵肉合一的飘飘欲仙、对世界再没有别的奢求的、死而无憾的境界!那一股,像一只小虫潜入她胸膛里,小口地搔、咬、螫她心窝的愧疚、悔恨与羞惭是在她满足安详而又疲乏地躺在他臂弯里,依偎在他宽厚多毛的胸前时才悄悄地从她心窝流窜到她躯体的各个角落的。
“真,你想出去吃点东西,还是叫餐厅送点食物上来?”他吻了下她出门前刚洗过、吹过、喷过微带香味的胶水,梳得很蓬松、但过了几个小时的折腾及汗湿,已疲软地披散一枕的头发说。
“随便。不过我很想到外面去透透气,走一下,好吗?也许再吃点东西?”
“当然。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走一走?我其实是中午到的,不知为什么,吃不下中饭,只喝了一碗汤,现在觉得饿了。”他将臂膀紧了紧,搂紧她;“而且很饿了!”
中饭!她忘了。她准备好了孩子们及若愚的晚饭,一个肉丁炒玉粟米,一个咸蛋蒸肉末———咸蛋还是若愚一个大陆来的博士班的学生送的。一切弄好,她就得驱车去火车站了,只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留了字条即匆匆出门。在火车上,肚子好像饿过,但她没心绪去餐车购买。他一说饿,她才想起来,自己几乎有一天都没食物进嘴,“好,我也很饿了。”
十一月夜晚的曼哈顿很凉,但不冷,九点以后的夜晚不拥挤,但行人也不少。他们一直走到洛克菲勒中心,沿着竖立了无数旗帜的方场漫步。有一年,志纯七岁,志绥五岁多,她同若愚带了他们来此看花团锦簇的圣诞树,孩子们从没看到过如此高大、打扮得这般灿烂的树,乐得欢呼跳跃,不舍得走……
在误解之后(15)
“真,”柯玛把她发怔的脸扳过来,面对自己说:“这个周末属于你跟我的,不许胡思乱想,可以吗?”
她点了一下头说:“好。”
七
从曼哈顿回来后的一个星期,如真的日子过得十分辛苦。白天心神不定,晚上浅睡乍醒,上课不知所云,烧菜接二连三地出毛病,不是红烧牛肉烧糊了,就是紫菜蛋花汤忘了搁盐。等其他三人都吃完了,自己手里的一碗饭还半满。志纯心细,立刻发觉了,问:妈,你不舒服了?她才恍然地说:“没有呀!”虽然是回答女儿,眼睛却瞟向丈夫,幸好若愚一如往旧,饭桌上的谈话,他常听而不闻。
没过两天,她倒是吃了一惊。因在两孩睡下,如真收拾好厨房,回到卧室,在靠窗的、平时她记账、或写日记、或改作业、或写文稿的小桌前坐下时,若愚出乎意外地来到她桌前,问:“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身上没什么不舒服吧?”
她抬头望他,他还是如常,嘴里咬着烟斗,右手两枚手指捏着烟斗颈子,左手插在裤子口袋,不停的捣他口袋里的角子。没有异样。她说:“没有啊!”
“那怎么一点胃口都没有,好几天了。”
她吸了口冷气,把眼睛掉开,故意摊开桌上学生们的作业,说,“想必周末在曼哈顿吃坏了,尚必宏夫妇坚持要带我去一家新开的小成都吃饭,太辣了,回来后胃一直不舒服。没事,过两天即会好的。”
若愚对她望了一阵,也没多说,干咳两声,抓抓头皮即走了。
水与山。她私下常以它们比喻自己与若愚的个性。她爱水,爱它的流动活泼、它的清澈见底、它的不可捉摸,溪水的小家碧玉、海水的雄伟磅礴。她怕山,山的凝重、山的压抑,山的沉默、山的郁闷。她与他结婚时,信心十足,她可以影响他、改变他、使他活泼一点,即兴一点、冲动一点。结婚十多年,眼看快接近二十年,她才知道她无法改变他,正像他无法改变她一样。不过他到底不是山。她不畏惧他。但有的时候,尤其是在她心里负着难言的愧疚的时候,他的沉默令她胆怯,令她心悸,令她对自己赌咒。她要告别那件事、那段情、那个给她心颤神移全身瘫痪的曼哈顿的两夜的人。
然而她不能。星期四下午五点前后的一声电话铃,即卷走了她几天内堆积起来的犯罪感所聚成的决心。打完电话,她软弱地靠在椅背上,打算从身体每一枝节抽调足够的勇气回家,有人敲门说:“如真,你还没走?”
她一开门,次英端详着她的脸说:“怎么啦,两颊绯红,你发烧啦?”
她立即掉开脸,退回座位,“没有。我看你门关着,以为你走了呢。”
“没那么好。院长把我找了去,谈两件事,一件是交给我几个申请人的资料,另一件是下学期中国周末的事。”她坐了下来,点了烟、吸了几口,仍旧对她注视着,“我听见讲话声,还以为你房里有人,在讲电话吧?怎么回事,同若愚争起来啦?”
“没的事,不是若愚。”别的事可以控制,脸颊发烧,她没办法。不但没有,而且还有极大的冲动想与谁分享她秘密的、在目前这个世界上不被允许的快乐,“是在同……一个朋友讲话。”她毕竟已是中年人了,不是情窦初开的二八少女,要全世界分享她找到了爱情之后的快乐。她的理智告诉她,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包括次英,知道这个朋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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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英对她注视良久,久到一枝烟都抽光了,仍在看她。心里疑窦丛生,如真的容光焕发说明了什么?泄漏了什么?同她通电话的是谁,致使她的脸容变得如此酡红动人,她平时从没见过的。于是她闲闲地说:“一定不是个寻常的朋友吧。我原先还以为你发烧了呢。”
当然是发了烧,上海人说是“热昏”。
见她不接腔。次英很识相地说:“你不急着回家的话,我们商量一下中国周末的事,好吗?”
“没问题,让我先打个电话回家。”挂了电话,生怕次英追究刚才脸红的事,忙问:“很多人来申请吗?”
“不少,”她指指膝上的文件夹:“这里就有六个,我大略瞄了下,真有资历不错的呢。墨院长十分兴奋,因为直接反映了他领导下的东亚系。”
如真立时警惕起来,“那我还会有什么希望!”
“咳,急什么?人家有博士,你有别的嘛。譬如说,对本校的贡献!那年你帮着叶冷霜把东亚系从史巴利那里分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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