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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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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不亲享。两宫旷于问安,经筵倦于听讲。揆厥所自,盖有二端:嗜酒而荒其

志,好勇而轻其身。由是,戒惧之心日忘,纵恣之欲日进,好恶由乎喜怒,政令

出于多门。纪纲积弛。国是不立。士气摧折,人心危疑。上天示警,日食地震。

宗社之忧,凛若朝夕。夫勇不可好,陛下已薄有所惩矣。至于荒志废业,惟酒为

甚。《书》曰:‘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陛下露处外宫,

日湎于酒。厮养杂侍,禁卫不严。即不幸变起仓卒,何以备之?此臣所大忧也。”

疏入,留中者数日,忽传旨降远方杂职,遂谪潮州三河驿丞。

思年少气锐,每众中指切人是非。已悔之,自敛为质讷。及被谪,怡然就道。

夜过泷水,舟飘巨石上,缘石坐浩歌。家人后至,闻歌声乃舣舟以济。王守仁讲

学赣州,思从之游。及守仁讨宸濠,檄思赞军议。

世宗嗣位,召复故官,仍加俸一级。思疏辞,且言:“陛下欲作敢言之气,

以防壅蔽之奸,莫若省览奏章,召见大臣,勿使邪僻阿徇之说蛊惑圣听,则尧、

舜之治可成。不然,纵加恩于先朝谴责之臣,抑末矣。”帝不允,因命近日迁俸

者,皆不得辞。寻充经筵讲官。嘉靖三年与同官屡争“大礼”,不报。时张璁、

桂萼、方献夫为学士,思羞与同列,疏乞罢归。不许。其年七月,偕廷臣伏左顺

门哭谏。帝大怒,系之诏狱,杖三十。逾旬,再杖之。思与同官王相,给事中张

原、毛玉、裴绍宗,御史张曰韬、胡琼,郎中杨淮、胡琏,员外郎申良、张澯,

主事安玺、仵瑜、臧应奎、余祯、殷承叙,司务李可登,凡十有七人,皆病创先

后卒。隆庆初,各荫一子,赠官有差。思赠右谕德。

思志行迈流俗,与李中、邹守益善。高陵吕柟亟称之,尝曰:“闻过而喜

似季路,欲寡未能似伯玉,则改斋其人也。”改斋者,思别号也。

王相,字懋卿,鄞人。正德十六年进士。由庶吉士授编修。豪迈尚志节。事

亲笃孝。家贫屡空,晏如。仕仅四年而卒。

张翀,字习之,潼川人。正德六年进士。选庶吉士,改刑科给事中。引疾归,

起户科。世宗即位,诏罢天下额外贡献。其明年,中都镇守内官张阳复贡新茶。

礼部请遵诏禁,不许。翀言:“陛下诏墨未乾,旋即反汗,人将窥测朝廷,玩侮

政令。且阳名贡茶,实杂致他物。四方效尤,何所抵极。愿守前诏,无堕奸谋。”

不听。宁夏岁贡红花,大为军民害;内外镇守官莅任,率贡马谢恩。翀皆请罢之。

帝虽是其言,不能从。寻言:“中官出镇,非太祖、太宗旧制。景帝遭国家多故,

偶一行之。谓内臣是朝廷家人,但有急事,令其来奏。乃往岁宸濠谋叛,镇守太

监王宏反助为逆,内臣果足恃耶?时平则坐享尊荣,肆毒百姓,遇变则心怀顾望,

不恤封疆。不可不亟罢。”后张孚敬为相,竟罢诸镇守,其论实自翀发之。

屡迁礼科都给事中。又言:“顷闻紫禁之内,祷祠繁兴。乾清宫内官十数辈,

究习经典,讲诵科仪,赏赉逾涯,宠幸日密。此由先朝罪人遗党若太监崔文辈,

挟邪术为尝试计。陛下为其愚弄,而已得肆其奸欺。干挠政事,牵引群邪,伤太

平之业,失四海之望。窃计陛下宁远君子而不忍斥其徒,宁弃谠言而不欲违其教,

亦谓可以延年已疾耳。侧闻顷来嫔御女谒,充塞闺帏,一二黠慧柔曼者为惑尤甚。

由是,怠日讲,疏召对,政令多僻,起居愆度。小人窥见间隙,遂以左道蛊惑。

夫以斋醮为足恃而恣欲宫壶之间,以荒淫为无伤而邀福邪妄之术,甚非古帝王求

福不回之道也。”

嘉靖二年四月,以灾异,偕六科诸臣上疏曰:“昔成汤以六事自责曰:‘政

不节欤?民失职欤?宫壶崇欤?女谒盛欤?苞苴行欤?谗夫昌欤?’今诚以近事

较之。快船方减而辄允戴保奏添,镇戍方裁而更听赵荣分守。诏核马房矣,随格

于阎洪之一言;诏汰军匠矣,寻夺于监门之群咻。是政不可谓节也。末作竞于奇

巧,游手半于闾阎。耕桑时废,缺俯仰之资;教化未闻,成偷薄之习。是民不可

谓不失职也。两宫营建,采运艰辛。或一木而役夫万千,或一椽而废财十百。死

亡枕藉之状,呻吟号叹之声,陛下不得而见闻。是宫壶不可谓不崇也。奉圣、保

圣之后,先女宠于册后;庄奉、肃奉之名,联殊称于乳母。或承恩渐邻于飞燕,

或黠慧不下于婉儿。内以移主上之性情,外以开近习之负倚。是女谒不可谓不盛

也。穷奸之锐、雄,公肆赂遗而逃籍没之律;极恶之鹏、铠,密行请托而逋三载

之诛。钱神灵而王英改问于锦衣,关节通而于喜竟漏于禁网。是苞苴不可谓不行

也。献庙主祀,屈府部之议,而用王槐谀佞之谋;重臣批答,乏体貌之宜,而入

群小惎间之论。或谮发于内,阴肆毒螫;或谗行于外,显逞挤排。上以汨朝廷之

是非,下以乱人物之邪正。是谗夫不可谓不昌也。凡此,皆成汤之所无,而今日

之所有,是以不避斧钺之诛,用附责难之义。望陛下采纳。”

其年冬,命中官督苏、杭织造,举朝阻之不能得。翀复偕同官张原等力争。

时世宗初政,杨廷和等在内阁。群小虽已用事,正论犹伸,翀前后指斥无所避。

帝虽不见用,然亦尝报闻,不罪也。

及明年三月,帝以桂萼言,锐欲考献帝,且欲立庙禁中,翀复偕同官力谏。

帝于是责以朋言乱政,命夺俸。既又助尚书乔宇等再疏争内殿建室之议,被诏切

让。吕柟、邹守益下狱,翀等抗疏救。及张璁、桂萼召至,翀与给事三十余人

连章言:“两人赋性奸邪,立心憸佞,变乱宗庙,离间宫闱,诋毁诏书,中伤

善类。望亟出之,为人臣不忠之戒。”皆不纳。帝愈欲考献帝,改孝宗为伯考,

翀等忧之。

会给事中张汉卿劾席书振荒不法,户部尚书秦金请命官往勘,帝是之。翀等

乃取廷臣劾萼等章疏,送刑部令上请,且私相语曰:“倘上亦云是者,即扑杀之。”

璁等以其语闻。帝留疏不下,而责刑部尚书赵鉴等朋邪害正,翀等陷义罔忠,而

进璁、萼学士。廷臣相顾骇叹。诸曹乃各具一疏,力言孝宗不可称伯考,署名者

凡二百二十余人。帝皆留中不报。七月戊寅,诸臣相率伏左顺门恳请。帝两遣中

官谕之不退,遂震怒。先逮诸曹为首者八人于诏狱,翀与焉。寻杖于廷,谪戍瞿

塘卫,而璁、萼宠益盛。翀居戍所十余年,以东宫册立恩放还,卒。

刘济,字汝楫,腾骧卫人。正德六年进士。由庶吉士授吏科给事中。山西巡

抚李钺劾左、右布政使倪天民、陈达。吏部请黜之,帝不许。济疏争,不省。帝

幸宣府、榆林,济皆疏请回銮。诏封许泰、江彬伯爵,又与诸给事中力争,皆不

报。世宗即位,出核甘肃边饷。奏革凉州分守中官及永昌新添游兵。再迁工科左

给事中。

嘉靖改元,进刑科都给事中。主事陈嘉言坐事下狱,济疏救,不许。廖鹏父

子及钱宁党王钦等,皆以从逆论斩,鹏等夤缘中人冀脱死。济上言:“自来死囚

临斩,鼓下犹受诉词。奏上得报,已及日旰,再请而后行刑,则已薄暮。殊非与

众弃之之意。乞自三请后,鼓下不得受词。鹏、钦等罪甚当,幸陛下勿疑。”诏

自今以申酉行刑,鹏等竟缓决。钦后以中旨免死。济力争,不听。故事,厂卫有

所逮,必取原奏情事送刑科签发驾帖。千户白寿赍帖至,济索原奏,寿不与,济

亦不肯签发。两人列词上。帝先入寿言,竟诎济议。中官崔文仆李阳凤坐罪,已

下刑部。帝受文诉,移之镇抚。济率六科争之,不听。都督刘晖以奸党论戍,有

诏复官。甘肃总兵官李隆嗾乱军杀巡抚许铭,逮入都,营免赴鞫。济皆力陈不可,

帝从其言。晖夺职,隆受讯伏辜。

定国公徐光祚规占民田,嗾滦州民讦前永平知府郭九皋。太监芮景贤主之,

缇骑逮讯。济请并治光祚,章下所司。给事中刘最以劾中官崔文调外任,景贤复

劾其违禁,与御史黄国用皆逮下诏狱,戍最而谪国用。法司争不得,济言:“国

家置三法司,专理刑狱,或主质成,或主平反。权臣不得以恩怨为出入,天子不

得以喜怒为重轻。自锦衣镇抚之官专理诏狱,而法司几成虚设。如最等小过耳,

罗织于告密之门,锻炼于诏狱之手。旨从内降,大臣初不与知,为圣政累非浅。

且李洪、陈宣罪至杀人,降级而已。王钦兄弟党奸乱政,谪戍而已。以最等视之,

奚啻天渊,而罪顾一律,何以示天下?”帝怒,夺济俸一月。后父陈万言奴何玺

殴人死,帝命释之。济执奏曰:“万言纵奴杀人,得免为幸,乃并释玺等,是法

不行于戚畹奴也。”济在谏垣久,言论侃侃,多与权幸相枝柱,直声甚震,帝滋

不能堪。

“大礼”议起,廷臣争者多得罪。济疏救修撰吕柟,编修邹守益,给事中

邓继曾,御史马明衡、朱淛、陈逅、季本,郎中林应骢,不听。既而遮诸朝臣

于金水桥,伏哭左顺门,受杖阙廷。越十二日再杖,谪戍辽东。十六年册立皇太

子,赦诸谪戍者,济不与,卒于戍所。隆庆初复官,赠太常少卿。

安磐,字公石,嘉定州人。弘治十八年进士。改庶吉士。正德时,历吏、兵

二科给事中,乞假去。世宗践阼,起故官。帝手诏欲加兴献帝皇号,磐言:“兴,

藩国也,不可加于帝号之上。献,谥法也,不可加于生存之母。本生、所后,势

不俱尊。大义私恩,自有轻重。”会廷臣多力争,事得且止。

嘉靖元年,主事霍韬言,科道官亵服受诏,大不敬。磐偕同官论韬先以议礼

得罪名教,恐言官发其奸,故摭拾细事,意在倾排。帝置不问。寻因事言:“先

朝内外巨奸,若张忠、刘养、韦霦、魏彬、王琼、宁杲等,漏网得全要领。

其货赂可以通神,未尝不夤缘觊复用。宜严察预防,天下事毋令若辈再坏。”帝

纳其言,命锦衣官密访缉之。中官张钦家人李贤者,帝许任为锦衣指挥。磐极言

不可,不听。锦衣千户张仪以附中官张锐黜革,御史杨百之忽为讼冤,言;“仪

当宸濠逆谋时,首倡大义,劝锐却其馈遗。今锐以是免死,仪功不录,无以示报。”磐疏言:“百之憸邪,阳为仪游说,而阴与锐交关,为锐再起地。”百之情

得,乃诬磐因请属不行,挟私行谤。吏部尚书乔宇等议黜百之,刑部谓情状未明,

宜俱逮治。帝两宥之,夺百之俸三月,磐一月。

帝频兴斋醮,磐又抗言:“曩武宗为左右所蛊,命番僧锁南绰吉出入豹房,

内官刘允迎佛西域。十数年间糜费大官,流谤道路。自刘允放,而锁南囚,供亿

减,小人伏。奈何甫及二年,遽袭旧辙。不斋则醮,月无虚日。此岂陛下本意?

实太监崔文等为之。文钟鼓厮役,夤缘冒迁,既经降革,乃营求还职。导陛下至

此,使贻讥天下后世,文可斩也。文尝试陛下,欲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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