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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第8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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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被其患。后以厚币求婚,稍获宁处。其国以木为城。酋所居,旁列钟鼓楼,出
入乘象。以十月为岁首。性好洁,酋所食啖,皆躬自割烹。民俗类爪哇,物产悉
如柔佛。酒禁甚严,有常税。然大家皆不饮,维细民无籍者饮之,其曹偶咸非笑。
婚者,男往女家持其门户,故生女胜男。丧用火葬。华人往商,交易甚平。自为
柔佛所破,往者亦鲜。
巴剌西,去中国绝远。正德六年遣使臣沙地白入贡,言其国在南海,始奉王
命来朝,舟行四年半,遭风飘至西澜海,舟坏,止存一小艇,又飘流八日,至得
吉零国,居一年。至秘得,居八月。乃遵陆行,阅二十六日抵暹罗,以情告王,
获赐日给,且赐妇女四人,居四年。迄今年五月始附番舶入广东,得达阙下。进
金叶表,贡祖母绿一,珊瑚树、琉璃瓶、玻璃盏各四,及玛瑙珠、胡黑丹诸物。
帝嘉其远来,赐赉有加。
佛郎机,近满剌加。正德中,据满剌加地,逐其王。十三年遣使臣加必丹末
等贡方物,请封,始知其名。诏给方物之直,遣还。其人久留不去,剽劫行旅,
至掠小儿为食。已而夤缘镇守中贵,许入京。武宗南巡,其使火者亚三因江彬侍
帝左右。帝时学其语以为戏。其留怀远驿者,益掠买良民,筑室立寨,为久居计。
十五年,御史丘道隆言:“满剌加乃敕封之国,而佛郎机敢并之,且啖我以
利,邀求封贡,决不可许。宜却其使臣,明示顺逆,令还满剌加疆土,方许朝贡。
倘执迷不悛,必檄告诸蕃,声罪致讨。”御史何鳌言:“佛郎机最凶狡,兵械较
诸蕃独精。前岁驾大舶突入广东会城,礮声殷地。留驿者违制交通,入都者桀
骜争长。今听其往来贸易,势必争斗杀伤,南方之祸殆无纪极。祖宗朝贡有定期,
防有常制,故来者不多。近因布政吴廷举谓缺上供香物,不问何年,来即取货。
致番舶不绝于海澨,蛮人杂遝于州城。禁防既疏,水道益熟。此佛郎机所以乘机
突至也。乞悉驱在澳番舶及番人潜居者,禁私通,严守备,庶一方获安。”疏下
礼部,言:“道隆先宰顺德,鳌即顺德人,故深晰利害。宜俟满剌加使臣至,廷
诘佛郎机侵夺邻邦、扰乱内地之罪,奏请处置。其他悉如御史言。”报可。
亚三侍帝骄甚。从驾入都,居会同馆。见提督主事梁焯,不屈膝。焯怒,挞
之。彬大诟曰:“彼尝与天子嬉戏,肯跪汝小官邪?”明年,武宗崩,亚三下吏。
自言本华人,为番人所使,乃伏法,绝其朝贡。其年七月,又以接济朝使为词,
携土物求市。守臣请抽分如故事,诏复拒之。其将别都卢既以巨礮利兵肆掠满
剌加诸国,横行海上,复率其属疏世利等驾五舟,击破巴西国。
嘉靖二年遂寇新会之西草湾,指挥柯荣、百户王应恩御之。转战至稍州,向
化人潘丁苟先登,众齐进,生擒别都卢、疏世利等四十二人,斩首三十五级,获
其二舟。余贼复率三舟接战。应恩阵亡,贼亦败遁。官军得其礮,即名为佛郎
机,副使汪鋐进之朝。九年秋,鋐累官右都御史,上言:“今塞上墩台城堡
未尝不设,乃冠来辄遭蹂躏者,盖墩台止瞭望,城堡又无制远之具,故往往受
困。当用臣所进佛郎机,其小止二十斤以下,远可六百步者,则用之墩台。每墩
用其一,以三人守之。其大至七十斤以上,远可五六里者,则用之城堡。每堡用
其三,以十人守之。五里一墩,十里一堡,大小相依,远近相应,寇将无所容足,
可坐收不战之功。”帝悦,即从之。火礮之有佛郎机自此始。然将士不善用,
迄莫能制寇也。
初,广东文武官月俸多以番货代,至是货至者寡,有议复许佛郎机通市者。
给事中王希文力争,乃定令,诸番贡不以时及勘合差失者,悉行禁止,由是番舶
几绝。巡抚林富上言:“粤中公私诸费多资商税,番舶不至,则公私皆窘。今许
佛郎机互市有四利。祖宗时诸番常贡外,原有抽分之法,稍取其余,足供御用,
利一。两粤比岁用兵,库藏耗竭,籍以充军饷,备不虞,利二。粤西素仰给粤东,
小有徵发,即措办不前,若番舶流通,则上下交济,利三。小民以懋迁为生,持
一钱之货,即得展转贩易,衣食其中,利四。助国裕民,两有所赖,此因民之利
而利之,非开利孔为民梯祸也。”从之。自是佛郎机得入香山澳为市,而其徒又
越境商于福建,往来不绝。
至二十六年,朱纨为巡抚,严禁通番。其人无所获利,则整众犯漳州之月港、
浯屿。副使柯乔等御却之。二十八年又犯诏安。官军迎击于走马溪,生擒贼首李
光头等九十六人,余遁去。纨用便宜斩之,怨纨者御史陈九德遂劾其专擅。帝遣
给事中杜汝祯往验,言此满剌加商人,岁招海滨无赖之徒,往来鬻贩,无僣号流
劫事,纨擅自行诛,诚如御史所劾。纨遂被逮,自杀。盖不知满剌加即佛郎机也。
自纨死。海禁复弛,佛郎机遂纵横海上无所忌。而其市香山澳、壕镜者,至
筑室建城,雄踞海畔,若一国然,将吏不肖者反视为外府矣。壕镜在香山县南虎
跳门外。先是,暹罗、占城、爪哇、琉球、浡泥诸国互市,俱在广州,设市舶
司领之。正德时,移于高州之电白县。嘉靖十四年,指挥黄庆纳贿,请于上官,
移之壕镜,岁输课二万金,佛郎机遂得混入。高栋飞甍,栉比相望,闽、粤商人
趋之若鹜。久之,其来益众。诸国人畏而避之,遂专为所据。四十四年伪称满刺
加入贡。已,改称蒲都丽家。守臣以闻,下部议,言必佛郎机假托,乃却之。
万历中,破灭吕宋,尽擅闽、粤海上之利,势益炽。至三十四年,又于隔水
青州建寺,高六七丈,闳敞奇閟,非中国所有。知县张大猷请毁其高墉,不果。
明年,番禺举人卢廷龙会试入都,请尽逐澳中诸番,出居浪白外海,还我壕镜故
地,当事不能用。番人既筑城,聚海外杂番,广通贸易,至万余人。吏其土者,
皆畏惧莫敢诘,甚有利其宝货,佯禁而阴许之者。总督戴翟在事十三年,养成
其患。番人又潜匿倭贼,敌杀官军。四十二年,总督张鸣冈檄番人驱倭出海,因
上言:“粤之有澳夷,犹疽之在背也。澳之有倭贼,犹虎之傅翼也。今一旦驱斥,
不费一矢,此圣天子威德所致。惟是倭去而番尚存,有谓宜剿除者,有谓宜移之
浪白外洋就船贸易者,顾兵难轻动。而壕镜在香山内地,官军环海而守,彼日食
所需,咸仰于我,一怀异志,我即制其死命。若移之外洋,则巨海茫茫,奸宄安
诘?制御安施?似不如申明约束,内不许一奸阑出,外不许一倭阑入,无启衅,
无弛防,相安无患之为愈也。”部议从之。居三年,设参将于中路雍陌营,调千
人戍之,防御渐密。天启元年,守臣虑其终为患,遣监司冯从龙等毁其所筑青州
城,番亦不敢拒。
其时,大西洋人来中国,亦居此澳。盖番人本求市易,初无不轨谋,中朝疑
之过甚,迄不许其朝贡,又无力以制之,故议者纷然。然终明之世,此番固未尝
为变也。其人长身高鼻,猫晴鹰嘴,拳发赤须,好经商,恃强陵轹诸国,无所不
往。后又称干系腊国。所产多犀象珠贝。衣服华洁,贵者冠,贱者笠,见尊长辄
去之。初奉佛教,后奉天主教。市易但伸指示数,虽累千金不立约契,有事指天
为誓,不相负。自灭满剌加、巴西、吕宋三国,海外诸蕃无敢与抗者。
和兰,又名红毛番,地近佛郎机。永乐、宣德时,郑和七下西洋,历诸番数
十国,无所谓和兰者。其人深目长鼻,发眉须皆赤,足长尺二寸,颀伟倍常。
万历中,福建商人岁给引往贩大泥、吕宋及咬吧者,和兰人就诸国转贩,
未敢窥中国也。自佛郎机市香山,据吕宋,和兰闻而慕之。二十九年驾大舰,携
巨礮,直薄吕宋。吕宋人力拒之,则转薄香山澳。澳中人数诘问,言欲通贡市,
不敢为寇。当事难之。税使李道即召其酋入城,游处一月,不敢闻于朝,乃遣还。
澳中人虑其登陆,谨防御,始引去。
海澄人李锦及奸商潘秀、郭震,久居大泥,与和兰人习。语及中国事,锦曰:
“若欲通贡市,无若漳州者。漳南有彭湖屿,去海远,诚夺而守之,贡市不难成
也。”其酋麻韦郎曰:“守臣不许,奈何?”曰:“税使高寀嗜金银甚,若厚贿
之,彼特疏上闻,天子必报可,守臣敢抗旨哉。”酋曰:“善。”锦乃代为大泥
国王书,一移寀,一移兵备副使,一移守将,俾秀、震赍以来。守将陶拱圣大骇,
亟白当事,系秀于狱,震遂不敢入。初,秀与酋约,入闽有成议,当遣舟相闻,
而酋卞急不能待,即驾二大舰,直抵彭湖。时三十二年之七月。汛兵已撤,如入
无人之墟,遂伐木筑舍为久居计。锦亦潜入漳州侦探,诡言被获逃还,当事已廉
知其状,并系狱。已而议遣二人谕其酋还国,许以自赎,且拘震与俱。三人既与
酋成约,不欲自彰其失,第云“我国尚依违未定”。而当事所遣将校詹献忠赍檄
往谕者,乃多携币帛、食物,觊其厚酬。海滨人又潜载货物往市,酋益观望不肯
去。当事屡遣使谕之,见酋语辄不竞,愈为所慢。而寀己遣心腹周之范诣酋,说
以三万金馈寀,即许贡市,酋喜与之。盟已就矣,会总兵施德政令都司沈有容将
兵往谕。有容负胆智,大声论说,酋心折,乃曰:“我从不闻此言。”其下人露
刃相诘,有容无所慑,盛气与辨,酋乃悔悟,令之范还所赠金,止以哆啰嗹、
玻璃器及番刀、番酒馈寀,乞代奏通市。寀不敢应,而抚、按严禁奸民下海,犯
者必诛,由是接济路穷,番人无所得食,十月末扬帆去。巡抚徐学聚劾秀、锦等
罪,论死、遣戍有差。
然是时佛郎机横海上,红毛与争雄,复泛舟东来,攻破美洛居国,与佛郎机
分地而守。后又侵夺台湾地,筑室耕田,久留不去,海上奸民,阑出货物与市。
已,又出据彭湖,筑城设守,渐为求市计。守臣惧祸,说以毁城远徙,即许互市。
番人从之,天启三年果毁其城,移舟去。巡抚商周祚以遵谕远徙上闻,然其据台
湾自若也。已而互市不成,番人怨,复筑城彭湖,掠渔舟六百余艘,俾华人运土
石助筑。寻犯厦门,官军御之,俘斩数十人,乃诡词求款。再许毁城远徙,而修
筑如故。已,又泊风柜仔,出没浯屿、白坑、东椗、莆头、古雷、洪屿、沙洲、
甲洲间,要求互市。而海寇李旦复助之,滨海郡邑为戒严。
其年,巡抚南居益初至,谋讨之。上言:“臣入境以来,闻番船五艘续至,
与风柜仔船合,凡十有一艘,其势愈炽。有小校陈士瑛者,先遣往咬吧宣谕
其王,至三角屿遇红毛船,言咬吧王已往阿南国,因与士瑛偕至大泥,谒其
王。王言咬吧国主已大集战舰,议往彭湖求互市,若不见许,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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