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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那高地的太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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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扯烂的衣服。身上也没伤……”站在一旁的郎亚娟说道。
谢平斜了她一眼,没搭她的话茬儿。大伙儿也没理她。等郎亚娟悻悻地走开,
谢平马上对修理连那两个人说:“你们能想办法,让吉普车晚发动个把小时吗?”
那两个小子会意地看了看谢平说:“笃定!出修理间之前,它在我们兄弟手里。”
谢平又对计镇华等几个男生说:“有空跟我走一趟吗?”
秦嘉忙问:“你要干什么去?”
谢平对她和那几个女生说:“没你们的事。你们把那包红糖和鸡蛋给齐景芳送
去。”说完,便带着计镇华和那几个男生朝卫生队走去。秦嘉不懂他这时去卫生队
干吗,因此也就没拦他。没料到谢平带着计镇华等人走到卫生队院子里的水塔下边,
确证秦嘉她们已经看不见他们了,立马折身借着黑乎乎林带投下的阴影作掩护,直
奔招待所西小院。
黄之源这时收拾齐了东西,只在屋里打转,焦急地等着吉普车来。他仍然感到
遗憾的是,在走之前没能见到小得子,当面求得她的谅解。他仍然相信他能叫小得
子理解了他。门外脚步声响,他以为是邢副场长跟什么人来请他上车;但又不知为
什么听不到吉普车引擎的声音。他在疑惑中拉开房门,见站在门檐灯黄白光圈里的
是谢平和一群根本没照过面的小伙子时,某种不祥的预感先叫他心往下坠,腿根上
升起股寒气,叫他抖瑟。脸色跟着煞白起来。那许多分布在脸颊和额角的小肉疙瘩,
一时间似乎也干缩起来。但他依然保持惯有的那种姿态,叫人感到,他总是那么自
信,那么镇静,那么的有条不紊。
“姓黄的,这就走啊!”谢平关上门。
“你们……”黄之源稍稍向后退了退。
“麻烦你做件事。把你怎么搞了齐景芳的经过,写一写。”谢平说道。
黄之源不做声。
“你搞了人家,还要人家替你背黑锅?!”计镇华抄起煤堆上一根铁火钩,逼
了过去,“小得子怀孕了,你知道吗?狗东西!”
“这……到底怎么回子事,还、还不清楚……”黄之源端起茶杯,想凭借自己
的年龄、身份。气度镇住眼面前这群小子,尔后再寻机摆脱。只待邢副场长跟吉普
车一到,什么都好办了。
谢平一巴掌打掉他手里的茶杯。
“你们打人?”他暴跳起来。
“打你狗操的。”计镇华上前照准他腰眼里就是一铁火钩。
“哎哟……”他杀猪似的叫唤,捂住腰连连向后退去;摸着电话机,忙不迭地
摇,双手抱起送话器,拼命叫:“杀人了!杀人了……”
谢平上前卡断电话,问他:“你到底写不写?”
黄之源手里还紧抓住电话不放。口气软了下来:“……如果我有责任,那也是
真想对她好……”
“‘如果’?”计镇华身后的一个青年,一边吼着,一边从茶几上抄起一只茶
杯朝他头上砸去。他闪过了这一砸,却被电话线绊倒在地上。他精明,懂得在这种
寡不敌众的对峙中,自己一倒下,便会引来一阵疯狂的混打混踢,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爬起。但刚站起,后腰上立马又着了很钝重的一下。有人用翻毛
皮鞋脚蹬翻了他。他就势朝办公桌的那头滚去。紧贴住墙壁,佝倭着身子,双手护
住前胸,惊恐地叫了两声:“救命。”出乎他意料,谢平他们并没扑过来“混打混
踢”。
“起来。站直了。”谢平冲他吼道,“你毁了我们的一个姑娘。你懂吗?你这
样,叫她还能相信这世界有善意和真诚吗?”谢平他们不想打躺倒的“癫皮狗”。
黄之源不懂这一条。他以为这帮小子的“三斧头”已经过去。但当他显出一脸和解
的讨好的笑容,慌忙站起之后,又一次被蹬翻在地上,便死活再不肯往起站了。闷
沌、麻木之后的疼痛叫他几乎憋过气去。他蜷缩在地板上一连串地干咳起来。
这时,得到总机房守机员报告的协理员,带着警卫班的几个小伙子和一个匆匆
赶来的政法股助理员,跑进月洞门。谢平知道事情闹大了,便一步上前从计镇华手
里夺过铁火钩,朝黄之源扬起来挡他的胳膊上重重地给了一下,说道:“看清了,
带人来找你的是我。用铁火钩抽你、用脚踹你的也是我。你要是像疯狗似的乱咬一
群,除非你以后别从羊马河地界上过!”没待他把收尾那句话说完,警卫班的小伙
子踢开门,冲了进来;一见是谢平他们,先自松了口气,耷拉下手里笨重老式的加
拿大“九零”手枪,嚷道:“操!是你们几个小子?开什么jī巴零碎玩笑!”
政治处连开了一个礼拜的会,帮助谢平认识错误,并把接待办公室全体上海青
年都扩大了进来。一礼拜的会,谢平没说一句话。到末了,他说了一句:“我错了。
像我这样的人,再在机关里待下去,自己不好开展工作,也让组织上为难。我回试
验站劳动。”两天后,陈助理员通知他,组织上同意他的请求,下去劳动,但不是
回试验站,而是去骆驼圈子。
谢平回到自己办公室门前,见秦嘉和接待办公室所有的伙伴都在过道里等着他。
他们已经知道这决定了。老宁也从他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我看见你办
公室里有人,就不过来了。你咋搞的吗?怎么能同意去骆驼圈子?你知道那是啥地
方?”谢平说:“放心。别人能待得下去的地方,我谢平总归也能待得下去的。”
老宁半晌没吱声,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了声:“你呀……”后来男生走了。
女生留下来帮谢平拆洗被子,做走的准备。她们听见有人走进过道。在门外站了会
儿。出去了,又走进来……如是三回。那几个女生鼓起勇气,突然把门拉开,想看
看这时还来偷听“壁脚”的家伙到底是谁,没想到,门外站着的又是齐景芳。
齐景芳来不及躲闪,只好低下头站住。是小金得知谢平要离开机关,把这消息
递给了她。她觉得是自己“坑苦”了谢平。她认为谢平不会再瞧得起她。但她得来
一趟。来干什么?她说不上来_也不清楚。说不上是道歉,说不上是告别……她只
觉得要来这么一趟。瞧得起。瞧不起是人家的事。她得来一趟。走到门口,她听见
屋里有人。她没有勇气推门.也没有勇气决断地离去……
秦嘉给女伴使了个眼色,大家抱起拆下的被面、被里,一个个都去和蔼地鼓励
地搂搂齐景芳,尔后,鱼贯地走了。齐景芳见大伙儿要走,心一慌,便也要走。却
被秦嘉拽住。齐景芳明白秦嘉的好意。她羞愧、难过。可单独跟谢平,能说什么呢?
她既怕单独跟谢平在一起,又不愿有别人在场。她只是紧紧拽住秦嘉的衣袖不放。
到未了,她也只对谢平说了一句话:“都是我……”话没能说完,便硬咽得抬不起
头来了。秦嘉眼圈红了。谢平心里也一阵阵酸涩。
到晚上,伙伴们又来他屋里坐。他们没开灯。幽蓝的月光染得屋里一片清白。
照不到月光的角落,便黑得那般纯净。谢平对着夜空说道:“我们想到了要来吃粗
粮、住地窝子、喝碱水,想到了肩头会红肿,手心会打泡起茧,准备半年看不上一
场电影,一年洗不上一回澡……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提醒我们,得想到,这儿的人也
会有那等复杂……”
场部没有车去骆驼圈子。谢平只有等那边来车把他捎过去。据说场部已经通知
了骆驼圈子。这样,有几天工夫,谢平完全清闲了下来。在这清闲里,他才渐渐意
识到,他正在失去什么。如果说一年前,直到动身到街道集合,带队出发去北站,
他都没想到去南京路。外滩、大世界、福州路旧书店最后地转一圈,最后地看一眼
繁华和文明,那么一年后的今天,他却那样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将离开人群聚居地的
最后一站了。他到商店去给自己买两条毛巾。在照相馆照了张相。去鞋铺把旧胶鞋
漏水的地方补起。他默默地望着高耸的已经泛出淡青色润意的林带,望着那包围住
场部的天空。他知道自己在告别。一年前,当他和伙伴们到达羊马河时,他们都松
了一大口气,说:总算走完了这五千公里。旧的结束了,新的开始了。今天,他才
意识到,对于他来说,五千公里的路,一直并没算走完。这剩下的一百七十公里,
才是他要走的最后一站。尔后,他才能说,是的,结束了……又开始了……
晚上,他去找过陈助理员,说:“我的预备期满了。转正的问题是机关支部给
讨论,还是到骆驼圈子以后再说。”陈助理员说:“到骆驼圈子再说吧。你在这儿
刚出了这么两档事,真讨论起来,恐怕不会对你有利的。”谢平想想也是的,便没
坚持。
第二天,他一步没离开自己的小屋。第三天上午,回试验站看了看站长教导员,
看了看渭贞嫂子,跟青年班的伙伴干了半天活。回到场部,大食堂已开过饭。想起
早起还有半拉剩馍烤在火墙上,就没再去麻烦伙房的班长。刚才过来时,他看见路
上停着一辆很旧的轮式拖车。他认出是那种老式的“尤特二八”。车头上暗红的漆
皮掉了不老少。驾驶楼顶板重拆装过,铆着张白皮马口铁。铆口铆脚生出一圈圈锈
斑。但带隐纹的白铁皮本身,却在阳光下熠熠地发亮。拖斗的厢板断裂了好几处,
镶补着白板条,跟灰暗的旧厢板钉在一起,显得挺不谐调,好比老人的脸上长了白
癫风。有两个三四十岁的壮汉,各穿着一件油腻的军皮大衣,戴着军用的三指皮手
套,蹲在高高的林带埂子上,捧着一包从商店里刚买来的场加工厂自制的土饼干,
大口大口地嚼着。干屑渣子不时从他们粗大的手指缝和宽厚的唇边嘴角往下掉。这
便是骆驼圈子分场长“老爷子”派来专程接谢平的车和人。
机关里的人一吃过午饭,便被协理员叫去菜地搞突击。又是送肥。接待办公室
的伙伴们也都去了。秦嘉去了。镇华也去了。菜地在鸡场背后。路倒不是太远。但
这会儿机关里所有的人都在那达。他去告别,就得招惹恁些复杂的目光瞟视,即便
个中会有许多同情和怜悯,他也难以忍受。也没必要受那些。单跟伙伴们告别,又
不合适。他犹豫了一下,跟总机房的守机员小马要了个电话,托她跟秦嘉他们说一
声,也跟老宁老严说一声,他就不去菜地了。
“你东西多吗?我帮你扛上车吧……”小马支吾道。她知道自己说的无非是一
句客套话,当班纪律不允许她此时离开岗位。但还是真心地跟谢平表达了这个心意。
“不用了。骆驼圈子来了人。另外……见了小得子,也跟她打声招呼。”谢平
托付道。
“她可能就在业务室值班。我替你把电话接过去吧。”
谢平忙说:“不用了。机车还要去福海县县城办事。算了吧。有空,欢迎你到
我们骆驼圈子去玩。”
“你有空还回场部来……”
“好的……”
开车时,谢平看见小马在总机房玻璃窗里向他招手。整个场部却像睡着了一般。
阳光格外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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