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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散文集-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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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前的老先生就要人穿这样的〃紧鞋子〃。幸而不久就来了〃辛亥革命〃,老先生们喟然于〃世变〃之巨,也就一切都“看穿〃些,于是我也不再逢到好意的指导叫我穿那种〃紧鞋子〃了。说起来,这也未始不是〃革命〃之赐
卷五 往事自叙 我所见的辛亥革命
辛亥革命那年,我在K府中学读书。校长是革命党,教员中间也有大半是革命党;但这都是直到K府光复以后他们都做了〃革命官〃,我们学生方才知道。平日上课的时候,他们是一点革命色彩都没有流露过。那时的官府大概也不注意他们。因为那时候革命党的幌子是没有辫子,我们的几位教员虽则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早把辫子剪掉,然而他们都装了假辫子上课堂,有几位则竟把头发留得尺把长,连假辫子都用不到了。
有一位体操教员是台州人,在教员中间有〃憨大〃之目。“武汉起义〃的消息传来了以后,是这位体操教员最忍俊不住,表示了一点兴奋。他是唯一的不装假辫子的教员。可是他平日倒并不像那几位装假辫子教员似的,热心地劝学生剪发。在辛亥那年春天,已经有好几个学生为的说出了话不好下台,赌气似的把头发剪掉了。当时有两位装假辫子的教员到自修室中看见了,曾经拍掌表示高兴。但后来,那几位剪发的同学,到底又把剪下来的辫子钉在瓜皮帽上,就那么常常戴着那瓜皮帽。辫子和革命的关系,光景我们大家都有点默喻。可是我现在不能不说,我的那几位假辫子同学在那时一定更感到革命的需要。因为光着头钻在被窝里睡了一夜何等舒服,第二天起来却不得不戴上那顶拖尾巴的瓜皮帽,还得时时提防顽皮的同学冷不防在背后揪一把,这样的情形,请你试想,还忍受得下么,还能不巴望革命赶快来么?
所以武汉起义的消息来了后,府中学的人总有一大半K是关心的。那时上海有几种很肯登载革命消息的报纸。我们都很想看这些报纸。不幸K城的派报处都不敢贩卖。然而装假辫子的教员那里,偶尔有一份隔日的,据说是朋友从上海带来的,宝贝似的不肯轻易拿给学生们瞧,报上有什么消息,他们也不肯多讲。平日他们常喜欢来自修室闲谈,这时候他们有点像要躲人了。
只有那体操教员是例外。他倒常来自修室中闲谈了。可是他所知道的消息也不多。学生们都觉得不满足。
忽然有一天,一个学生到东门外火车站上闲逛,却带了一张禁起的上海报。这比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还哄动!许多好事的同学攒住了那位〃哥伦布〃盘问了半天,才知道那稀罕的上海报是从车上茶房手里转买来的。于是以后每天就有些热心的同学义务地到车站上守候上海车来,钻上车去找茶房。不久又知道车上的茶房并非偷贩违禁的报,不过把客人丢下的报纸拾来赚几个〃外快〃罢了。于是我们校里的〃买报队〃就直接向车上的客人买。
于是消息灵通了,天天是胜利。然而还照常上课。体操教员也到车站上去〃买报〃。有一次,我和两三个同学在车站上碰到了他,我们一同回校;在路上,他操着半乡音官话的〃普通话〃忽然对我们说:
“现在,你们几位的辫子要剪掉了!〃
说着,他就哈哈大笑。
过后不多几天,车站上紧起来了,“买报〃那样的事,也不行了。但是我们大家好像都得了无线电似的,知道那一定是“著著胜利〃。城里米店首先涨价。校内的庶务员说城里的存米只够一月,而且学校的存米只够一礼拜,有钱也没处去买。
接着,学校就宣布了临时放假。大家回家。
我回到家里,才知道家乡的谣言比K城更多。而最使人心汹汹的是大清银行的钞票不通用了。本地的官是一个旗人,现在是没有威风了,有人传说他日夜捧着一箱子大清银行的钞票在衙门上房里哭。
上海光复的消息也当真来了。旗人官儿就此溜走。再过一天,本地的一个富家儿——出名是“傻子〃而且是〃新派〃,——跑进小学校里拿一块白布被单当作品挂在校门口,于是这小镇也算光复了!
这时也就有若干人勇敢地革去了辫子。
我所见的辛亥革命就这么着处处离不了辫子
卷六 旅踪屐痕 海防风景
法国邮船公司的〃小广东〃号据说是来往于香港海防①间第一等的船只。并不怎样大,可是走的快。
头等舱的〃吸烟室〃里,有一只大菜橱,下层权充〃图书馆〃,放着些法文书报,其中有一二本想来最受欢迎,书角都卷了,看书名仿佛是《安南②游览指南》之类,有几幅海防风景的插图。〃吸烟室〃壁上也挂有海防风景的照片,从照片看,海防也是美丽的呵!
①海防越南的重要港口城市。
②安南即越南。
但是上岸以后劈头遇见的〃风景〃却是〃黑房子〃。
事情很简单:旅客上岸以后就被指挥着进入了一座没有窗子的像是货仓的大房(后来知道这就是检查行李的地方)。人全进去了,门也随即关上,黑洞洞地沿着木板长桌布成的夹道走,接着又从旁的旅客的嚷声中知道了〃命令〃:把随身带的小物件放下,——就是放在木板长桌上。接着又被驱着走出另一个门,门口有一个法国人和一个安南人,施行〃人身检查〃。我手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文书皮包,安南人劈手便抢了去,可是我另一手里却拿着轮船上给的“头等舱客人有尽先验放行李的优先权〃的证明纸,我将这纸向法国人一扬,于是他从安南人手里拿过我的文书皮包来还我,用英语说:“你是头等舱客人。抱歉。〃不过我仍旧张开文书皮包的口来,他张望了一下,就完了,——算是〃尊重〃头等舱客人,没有搜我的身上。
我们在〃黑房子〃外面等着,看见行李一车一车来了,我们的和别人的混乱的放着,伕子们推着,在轻便铁轨上辘辘地都进那〃黑房子〃去了。也有在半路被提来,随即验看了放行的,——这想来就是所谓〃优先权〃罢?但我们的,是都进了黑房子去了。
这以后,像在做梦了。人们被吩咐再进〃黑房〃,被吩咐把自己的行李有锁的都开了锁,捆扎着的都解了索,然后又被吩咐走出那〃黑房子〃,——是从〃出口〃走,就是在检验员面前走过,最后是大伙儿攒集在〃出口〃的门前等候认领自己的行李。
然而旅客们也有仍旧留在〃黑房子〃里的,这是为了要照顾自己的已经解开了的行李。我们一行有六人,分一半在外等候认领,又一半在内照顾。我是分派在内的一人。〃小广东〃虽小,载来的行李可不少,〃黑房子〃里堆得满满的,高高的,我又高高的站在行李顶上,而且是很近〃出口〃处,——就是神圣的检验场所。
我看见了检验是怎样进行的:解开了的行李一件一件在木板长桌上杂乱而下,安南人助手很熟练地把双手在箱筐中来一个左右包抄,于是〃内容〃跃然而出,赫然全陈于贵目,法国人的检验员再用手在这里面一翻,倘无疑问,这就在箱面上划了白粉字,助手又很敏捷地将〃内容〃纳回,这时箱盖是没法闭上了,箱子就这样开着大门,满载着溢出口外,而且摇摇欲坠的〃内容〃,pass过去了;站在〃出口〃处的伕子就这样的接了出来,放(幸而是放)在〃门〃外地上。这以后,是旅客们的事了,认领,整理,闭上了箱盖,上锁。
这样〃科学〃的而又〃合理〃的检验方法,不知是谁发明?人和行李分开,而一人的行李又被前后分开,要是单身客多带了几件行李,那恐怕只有仰天叫苦罢。
据说那天的检查,其实已经是少有的客气了,——助手只用〃左右包抄〃的手术,并没有〃倒提葫芦〃;而且也不能不说是少有的马虎了,——那么多的行李只花了四小时就“看〃完了。据说这也许为的载这些行李来的,是法国邮船公司的〃小广东〃号。
早上八时,船靠码头,十二时许,我们飘飘然坐在人力车上,向旅馆去。马路是平整广阔的,太阳晒在身上有点烫,太阳晒在路旁的草地和成群的棕榈上,似乎那些碧绿的狭长叶子也有些发黄,太阳晒在安南人的巨大的竹笠上,窄而短的黑色绸单袍上,看去怪不协调:我是在观赏海防的〃风景〃了,然而我不能忘记那〃黑房〃。
我承认我的脾气不好,我惯用〃恶眼〃去观看;我不喜欢安南人的极像二十五年前我们的时髦女郎的上衣似的服装,——袖口是那么窄而长,腰身是那么小,大襟,长仅及膝,而开叉又那么高,似乎到了腋下。而和这上衣(普通是深色的)相配,下边却又是白色的大脚管裤子,垂到脚背,上面则是庞大的笠子,遮掩了半个面孔。
我不喜欢这民族的服装,正如不喜欢他们那乌亮的黑牙齿和猩红的唾液,——那是因为嚼槟榔。
我也不喜欢那样的服装穿在安南女人身上,——虽然这比在男子身上好看些。我觉得这样的服装在一个女子身上,虽似起逸,可亦近乎佻挞。
至于嚼槟榔,想象起来,倒也不是怎样可憎的玩意,——我们的有闲的同胞不是常嗑西瓜子,嚼留兰香糖么?我没有嗑西瓜子的素养,也不喜欢任何口香糖,可是看见人家嗑着嚼着而觉得恶心的时候,记得也还没有过;然而这回看见了安南人的嚼槟榔,竟出乎意外地憎厌起来了,事实上嚼槟榔之可憎,远出想象之外!
这憎恶的来由,首先第一是肮脏。在街旁看见卖槟榔的小贩——女人或小孩子,蹲在地上,身边是一只小小篾篮,剖开了的鲜槟榔一瓤一瓤的摆在绿叶上,槟榔的外皮作碧绿色,内部却是灰白,这本来也不至于引起肮脏的感觉,然而因为是剖开了的,小贩的手又是照例那样黑污,篾篮左右又是照例的垃圾成堆,你会无疑惑到槟榔内部的灰白色不是本来灰白。不单是这样罢了,篾篮里还有一只半锈的小小的马口铁罐头,内盛浓厚的白物,像是石灰浆,小贩将一根篾皮搅白浆少许裹在一张槟榔叶里,像豆荚。这东西就和槟榔一同嚼的。你看见了那石灰浆似的白东西盛在半锈的马口铁罐头里,看见了这也是吃的,便自然而然会心头作恶。
憎恶的第二原因是狞恶。一个安南人如果口辅在动,那准是在那里嚼槟榔,那时,他的嘴唇边已经溢着猩红的口沫了,要是他一张嘴,那么,旧小说里常有的四个字——〃血盆大嘴〃,似乎正为安南人的嚼槟榔而作。
在海防安南人聚居的所在,街道上到处可见朱红色的干迹,一朵一朵的,你会错认是油漆泼翻了苏木水,其实这些就是嚼槟榔的人们吐出来的干唾液了。我曾经观察了一小时菜场,大多数的安南小贩都摆着地摊,走过鱼贩那一段时,腥咸的气味之难受固不用说,就是在那看去似颇整洁的鲜果小贩的地盘时,也饱享了一种似膻非膻的恶味,我疑心是安南人身上蒸发出来的体臭,可是同行的朋友指着满布地上的朵朵红液对我说:“这还是这些东西在作怪!〃
红头金身的大苍蝇有时会成群扑面而来,——它们与槟榔同样普遍。据说晚上的蚊子也是大得可怕,而且多得没有办法的,不过当天下午四时,我们就乘车往河内去了。
槟榔,红唾液,金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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