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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妹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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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王富才在乡煤矿(桑树坪煤矿)下坑挖煤。他老婆难产,娃保住了,他老婆却再也没醒过来。他只得带着这吃奶的娃,又当爹又当妈,日子过的艰难啊!
1979年是个万物复苏热火朝天的年代。刚刚放开可手脚的人们便外出打工谋生,乡煤矿也来了一些外乡人。就在这年冬天,高月娥领着10岁的儿子勾庆成从河南老家来煤矿找她男人,而她男人在一个月前的一次矿难中死去了。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高月娥母子没吃没住,没依没靠,举目无亲,哭天没泪。高月娥腿脚有残疾,王富才不嫌,把这母子俩领进了门,就成了一家人。
高月娥母子在走投无路时,只要有口饭吃,有个地方遮风蔽雨,也就知足了。从此,王富才的吃奶娃有人照看,高月娥母子也有了安身之处。日子虽然苦些,却也过得去。
勾庆成18岁高中毕业后就跟着王富才下了煤窑。每天赶着小毛驴往坑上拉煤,这一拉就把时间拉出了1993年。
此时的勾庆成已是个大小伙子。高高的个头,魁魁的身板。就他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叫人不由地就敬他三分。而王富才的亲生儿子宝宝,可能是由于难产的缘故,脑子里少了一根弦。15~16岁上还四六不懂,五谷不分,,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跟他哥勾庆成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王富才又是个老实疙瘩,三扁担打不出一个屁,勾庆成就当然地成了这个家的主事人。
山里人成家早,勾庆成已经23了还没媳妇,就算是个大龄青年了。王富才四处托人提亲,因为拿不起彩礼,庆成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偏偏槐树凹开豆腐坊郑老三的闺女槐叶就看上了勾庆成。
槐叶品貌端庄,家里地里一把手,只是粗壮了些。她看上了勾庆成就一百个愿意,主动提出不要彩礼。因为这事和家里翻了脸,一赌气,跟着勾庆成私奔了。生米做成了熟饭,郑老三只得让步。年底勾庆成就把槐叶娶回了家。
勾庆成脑子活,点子多,王富才跟槐叶能下苦,肯出力,眼看着小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个家里,除了宝宝不尽人意之外,再没什么不顺心的了。
96年对于桑树坪煤矿来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上半年煤矿透水,淹死了两个,刚跌进下半年就发生了瓦斯爆炸,一下子就把六个人送进了火葬场。乡长、副乡长,免的免,撤的撤。煤矿没人主事了,眼看就要散摊。
乡里正被煤矿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勾庆成就主动找上门要求承包。在这节骨眼上,乡里只求立马把煤矿推出去,三下五除二双方就达成了协议。条件只有一个:出现任何不安全事故,一律由承包人负责。
对一个平头百姓来说,天大的责任也不怕,总不能开除农民当干部。大不了是坐牢,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勾庆成二话没说就签了字,按了指印。
同一件事,对别人是灾难,对勾庆成未必就不是福星。自从勾庆成承包了桑树坪煤矿,就再没出过任何安全事故。而且煤越出越好,钞票象雪片一样,“哗哗”地朝勾庆成口袋里飞。承包费由每年的20万提高到100万。从乡里到县里的各道关口他都打点地美美的。10万元就买得村长让了“贤”。他当上了桑树坪村长,又是煤矿老板。在桑树坪这块地面上,他确实是个人物了。
勾庆成有了钱,高月娥说话也气粗了,渐渐地就不把王福才放在眼里。今非昔比,王富才不得不忍气吞声。他满满地挖了一烟袋锅烟沫,用大拇指狠狠地一压,点着,深深地抽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浓浓的烟雾弥漫了他的眼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再想了。
003桑树坪夜话 (三)
桑树坪夜话(三)
勾庆成开着小车盘旋在山间公路上。他不知道要到那里去,只想着离村子越远越好。
水仙在前排坐上,就在勾庆成旁边。坐小车对她来说并不希奇,坐这么高级的小车她还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耳边风声“嗖嗖”,两边的山崖、沟坡急速地向后倒退。听不到一点机器的噪音,就像坐在严实密闭的船舱里,沟沟坎坎轻轻一晃就过去了。美中不足的是这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七拐八绕,绕得她头晕。她紧紧抓住车把手,脸上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喜兴,不时瞥一眼她的大伯哥。
勾庆成眼睛的余光也瞧见了弟媳妇的紧张与兴奋,他此时的紧张与兴奋决不亚于他的弟媳。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一下她,问道:想啥呢?
她娇怩地宛然一笑,斜乜他一眼,不无惆怅地:还能想啥。
她虽然没说出想啥,他却完全知道她在想啥。因为她想的也正是他所想的。在这弯弯曲曲险象环生的山路上,他只能紧握方向盘,眼盯正前方,但他的思绪还是把他拉回了两年前。
勾庆成28~29岁就发达了。但他并不忘乎所以,不光出资给村里修路,打井,建小学,还做出一个非常得人心的决定;凡在煤矿遇难的家属子女,都可以来煤矿上班。水仙也就由河南孟县来到山西,在桑树坪煤矿当上一名工人。
勾庆成也是河南孟县人,10岁上才离开家乡来到山西。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近乡邻。水仙那一口乡音使他倍感亲切,而且他和水仙的父亲都是矿难身亡,同病相怜使他们之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勾庆成对这位同乡也就格外照顾,让水仙看水泵,清闲又自在。
对于一个16~17岁的农村姑娘来说,每月一千多元的收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有这位同乡老板无为不至的关照,她睡梦里都是笑声。
勾庆成身上有一种很强的悍性。让人觉得只要拉住他手,就对任何事都不怯心。矿上的女孩子都愿意跟他亲近。水仙也不例外。
水仙非但长得标致,嘴儿也乖巧。她不叫勾庆成老板,叫他成哥。这一声成哥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叫没了。
没有的最珍贵。勾庆成没有妹妹,如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焉有不受之理。他索性把水仙认作了干妹妹。
“干哥干妹子,亲热一辈子。”勾庆成也未能逃脱这个规律。时日不长,他就钻进了干妹子被窝。3~4个月之后,水仙肚子就日渐增大。她还是个姑娘,这可咋办?勾庆成要她把肚子的孩子做了。她不肯。她说:你就是把我撵回家,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你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几句看似平常的话,却说得勾庆成既心疼又爱怜。他怎么舍得她走,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骨血呵!。况且,勾庆成年近30,尚无子女,对孩子有着一种特殊的企盼。他曾想到和槐叶离婚,娶了水仙。尽管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却还是没这个勇气。当初,槐叶不要彩礼,还跟他私奔,闹得十里八乡尽人皆知。如今他有钱了就变了心,人们的吐沫星儿会把他淹死。如今***有的是,他完全可以把水仙送到城里养起来,却又舍不得水仙离开。但他还是想出了一个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叫水仙嫁给他的傻弟弟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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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水仙说死也不答应,但她还是拗不过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如果不嫁给宝宝,她就要离开桑树坪,离开她那难割难舍的干哥。如果离开了干哥,就会失去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
女人有时真的很傻。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会不顾一切,明知前面是沟,也要往下跳。水仙只想留下来,只想跟干哥在一起,只想保住她所得到的一切。权衡利弊之后,她还是答应了。
勾庆成的家人都知道水仙有了身孕,更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王富才无话可说。他的傻儿子能娶上媳妇就是前世造化了,更别说象水仙这么俊俏的女子。槐叶不同意却说不出口。她怎么能拦挡小叔子娶媳妇。再说,这些年她也没怀上一男半女。仅此一点,勾庆成就是把她甩了,她也无话可说。高月娥知道这事神鬼挡不住,她稳坐钓鱼台,一言不发。宝宝乐得屁颠屁颠,蹲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傻笑,哈喇子顺着下巴直淌。
钱对勾庆成不是问题,水仙和宝宝的婚事办得十分气魄阔绰。人们都说:傻宝宝遇上精哥哥,一辈子掉进福窝窝。只有那些了解底细的人心里明白,宝宝这个傻蛋只不过是应个名而已,他哥吃肉,他连汤都喝不上。再者,这是人家的家事,别人管不着。就是有人想管,他也没这个胆。谁拿鸡蛋去碰石头。
王富才毕竟比他的傻儿子多个心眼,入洞房之前,他教给儿子如此这般。宝宝很听爹的话。一进洞房,二话没说扑上去就抱住了水仙。水仙大呼小叫:成哥——成哥——
勾庆成住的屋跟宝宝的洞房门对门。他没有睡下,也睡不下。他心爱的女人进了他弟弟的洞房,就在对面屋里,他心里比刀子剜还难受。听到水仙喊叫,他再也忍不住了。冲出屋,一脚跺开对面房门。揪住宝宝,挥手就是几巴掌。摆出一付家长的身份训斥道:她是人,不是畜生,不能硬上。
宝巴被打得两眼发黑头发懵。他不知道哥为啥打他,却感到了哥那巴掌的分量。
勾庆成走时扔下一句话:再敢胡来敲死你!
宝宝弄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胡来了,是爹教他这么干的。他听爹的话,更不敢违抗哥的旨意。爹只是骂他几句,哥却是用拳脚跟他说话。他更怕哥真得敲死他。
勾庆成这几巴掌不光煽得宝宝鼻口窜血,也打得宝宝那雀儿安分守己了,乖乖地夹起被窝到隔壁屋里睡去了。
宝宝虽然傻,却是一个生理健全的男人,他同样具有男子汉的本能与要求,隔三岔五就骚扰水仙一通,已成为村头巷尾人们谈笑的资料。勾庆成总不能为这事经常打宝宝,他也要顾及自己的脸面与公众影响。一番苦思冥想之后,就在小楼旁边盖了一套院子。这院子分前院跟后院。前院里三间大屋另有别用。后院里一排五间青砖大瓦房住人。前院的大门叫正门。前、后院之间有一道墙,墙上有一扇小门叫二门。后院与小楼之间的小门叫后门。在农村,这种布局叫“三及第”。一切置办齐备后,就叫宝宝跟水仙搬过去住。
从格局上看,院子和小楼连为一体,还在一口锅里搅稀稠。这叫“分住不分家。”其实,这只是勾庆成计划的开始,前院那三间大屋就是他的第二步棋。
槐叶娘家是开豆腐坊的。勾庆成深知做豆腐是个苦差使。起五更,睡半夜,终日不得半时闲。勾庆成倒不是缺这几个小钱,他是要给槐叶和宝宝找个累不死,闲不住的活儿。
宝宝傻乎乎的,哥叫干啥就干啥。槐叶心里却一清二楚,她知道勾庆成这么做是为啥,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她就是不同意,凭她一个女人家,能把勾庆成怎么样!敢怎么样!
早上,勾庆成把帕萨克开回家时,槐叶和宝宝正在别处走村串巷卖豆腐,他才得以带着水仙兜风。
勾庆成一边想,一边为自己的谋划庆幸,一走神,小车就往沟里窜。他紧打两把方向,车才走上正路。他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踩住煞车,小车停下来。他长嘘一口气,自嘲地对着水仙一伸舌头。
水仙抿起小嘴,朝他甜甜地一笑,眼睛里却浸满泪花。
眼泪是女人的天然武器。可以融化一个男人的意志,也可以坚定他的信念,更可以使他神魂颠倒,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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