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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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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就算无力,她也只能跟在身后追着。

弦月不管身上那人急促的呼吸,走的很快,也不知是夜里的风太大还是太过气恼的缘故,一双清亮的眼睛红的厉害,紧咬着唇,一副随时准备咬人的模样。

深夜的大街上,雾气很重,像是浓烟一般,经久不散,月光又被浓浓的乌云挡住,恍若置身迷雾之中,前方的路,怎么也看不清。

弦月拖着柳心悠,两人绕过大街,在一处无人的小巷停下,和燕京一样,这个地方,住着的都是磐城最下贱的贫民,屋檐下,那破烂不堪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半点星火都没有。

若非练武之人,这个地方,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刚入了小巷,弦月长舒了口气,将身上的柳心悠毫不留情的甩了出去,柳心悠整个人靠在墙上,浑身虚软无力,身子不断的下滑,她看着难掩暴躁的弦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也越发的得意。

才不过半年的时间,便结识了周朝上下最杰出的五个男子,将他们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她的本事,比她想象的高多了,可惜啊,这样的人,偏偏致命的软肋被她牢牢的拽在手心。

她在怎么装,都无法否认,她对那个人的在意。

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透着的得意,看的弦月越发的怒火中烧,她的耐心还有忍耐力都很好,但前提是,不要触碰她的底线。

刚才,她忍着气,还没有打够。

“柳心悠。”

弦月狂吼了一声,像只发狂的豹子,冲了上去,单手扣住柳心悠的颈项,微微用力,柳心悠的脸色越发的煞白,弦月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仿若随时都能喷出火来,将柳心悠燃烧成灰烬,那呼吸,比柳心悠都还要急促,灼热的气息,像是滚烫的火:“说,你对我哥哥到底做了什么?”

一边像是疯子一样的折磨她,另外一边还要对她的哥哥下手,这个女人,就算此刻将她千刀万剐也难泄她心头之恨,就该挫骨扬灰。

柳心悠盯着弦月,笑了两声,轻轻的,嘲讽而又冰冷。

“柳心悠,你这个疯子。”

心头像是翻江倒海一般,那汹涌的海浪,将她的整个人席卷,淹没,想要挣扎,却发现没有力气,想哭,却又倔强的不肯掉眼泪。

如果她自己都不能做到坚强,还谈什么守护他人。

柳心悠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她配置的毒药,根本没几个人能解。

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憋着一团火,从上梨花斋被领略了她变态的那天开始,她心底就有一簇小小的火苗,旺盛的燃烧,到了今天,一发不可收拾。

柳心悠不能还手,她也不挣扎,任由弦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弦月打得累了,这才松开了柳心悠的衣领,背靠着身后的墙,两人一起,喘着粗气,面对面地坐着。

夜里的风,有些冷,此刻的弦月,比起从梨花斋逃出来的那次,更加的狼狈不堪。

兰裔轩从天府出来,一路跟着弦月,隐身在屋顶上,看着那一身暴戾的弦月,完全就是一头失去理智的小兽。

哥哥?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当真是十分耀眼灿烂的,仿佛那浓密的黑云也被冲开了一般。

原来,她一直想要守护着的那个人是她的哥哥?这样的兄妹情深…

弦月坐在地上,双腿屈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揉了揉生痛的双手,将凌乱的发丝拨于耳后,深吸一口气,不过一会的功夫,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柳心悠的旁边,摊开了掌心。

“解药给我。”

柳心悠抬头,那张一直被岁月眷顾着的脸,此刻却是一块青一块紫的,配上那一头银发,再没有任何的风华可言。

“没有解药。”

毫无生气可言的四个字,像是生硬的铁棍,敲在弦月的头上,却让她觉得心痛的厉害。

“每三个月毒发一次,第一次的时候,痛不堪言,第二次的话,全身溃烂,第三次的话,直接七窍流血而死,最后,尸体会化成一滩水,什么都没有。”

柳心悠原以为她会生气,会发疯,会比刚才更凶狠的揍自己,可出乎她预料的,她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冷静的有些吓人,柳心悠先是吃了一惊,略微思索了片刻,很快明白了过来,这是她对自己的妥协。

“是小师妹吗?”

弦月刚扶着柳心悠站了起来,忽有声音传来,寂静的夜晚,那声并不是很大,没有白战枫轩辕昊等人浑厚的穿透力,轻如挽纱,似从远处的天边传来,带着飘渺之意,却又饱含了太多的羞愧。

弦月明显感觉得到怀里的人,那虚弱无力的身子像是被撞了一般,猛然一颤,她转过身,目光灼灼,柳心悠那青紫的脸在一瞬间居然能瞧出几分苍白之色,紧咬着唇,却还是无法抑制那份颤抖。

小师妹?她可没有任何师兄。

弦月松开柳心悠,刚要转身,柳心悠却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裳,紧紧的,抬头,那双出自她手的乌青眼眸,痛苦纠结,那里边,是刻入骨髓的思念还有深入骨髓的恨意。

“走。”

她咬牙切齿,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绷出来的。

弦月嘴角上扬,普天之下,能让她反映这样剧烈的,就只有一人,她想也不想,松开扶住柳心悠的手:“我倒是要看看那个让给你变态的男人长的什么模样。”

白色的身影,恍若风一般,柳心悠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猛然转过身,空气中,还有残留的回音:“要不要我替你将那个负心汉狠狠的教训一顿?”

僵硬的转过身,她直接追了上去。

二十年的时间,她日日对着的只有那毫无生气的画像,心里的怨恨早就堆积成山,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看看,和自己分别的二十年,他是不是一如往昔的清军儒雅,是不是,没有自己,他还是可以过得很好。

纵然心底有情,却也早就变成了恨,在大婚前抛下自己的人,让她成为天下笑柄的那个人,凭什么得到自己的爱呢?

不是想要寻找结束乱世的那个人吗?好,很好,那她就要让这个天下永远的乱下来,凤女一日不出,看那些人如何一统江山?

弦月负手而立,仰头,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她脑海恍然跳出了四个字,仙风道骨,没错,就是仙风道骨,满身的清俊,仿若凌冽的迷雾,将他重重包裹,透着神秘。

这个人,她是第一次看到,可记忆里,她并不陌生,那个只要柳心悠本人不在就会上锁的小阁楼,床头上悬着一幅画,两张脸相互重叠,几乎一模一样。

柳心悠这个女人,有着所有优秀的女人会有的坏毛病,那就是自以为是,譬如说那张画,她自以为藏得很好,还不是照样被她翻出来。

她想要将自己牢牢的掌握在手心,恨不得自己是只被折断翅膀的燕子,永远都飞不起来,她以为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但是除了那张被她牢牢拽在掌心的底牌,她其实什么都没有。

但是,只要又那一张底牌,她便无所畏惧,因为,那是她永远都放弃不了的东西。

柳心悠冲了过来,她跑的很急,可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她整个人恍若被冰冻凝结了一般,忘记遮挡住那张险些被弦月毁容的脸,忘记了满腔的仇恨,就是呼吸,她似乎也忘记了,就那样,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一声轻易,含笑望着她的人。

二十年的时间,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儒雅清俊的面庞,他的眼眸,是她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清澈住温和的,包裹着一贯的悲天悯人,当初,她就是那样,像扑火的飞蛾,等深陷进去,才发现,那里边是汪洋的大海,奋不顾身的结果,便是被彻底溺毙,他的嘴角微微的有些上翘,给人的感觉便是他时时刻刻都仿佛在笑一般,十分的温暖。

弦月看着他的笑容,眉头不由的拧起,这样的笑容,让她忍不住想到另外一个人。

再看看柳心悠,一副魔怔的模样,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不过心底的复杂程度想必丝毫不亚于自己在听到她对哥哥下手时的愤怒。

同情吗?可怜吗?一点也不,她在窃喜,柳心悠的教育,让她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上的疼痛永远无法和精神的折磨相提并论,她对柳心悠的恨,一方面是因为她给自己**上带来的疼痛,可更多的,是她老是用哥哥的性命,与她开玩笑,那个禁忌的话题,总能让她夜不能寐,便是睡下了,也常被噩梦惊醒。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让你的身体痛,但那些能让人痛彻心扉的,永远是自己最亲近在意的人,她对哥哥,还有这个男人对柳心悠。

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碰上自己生命中的克星,肯定也在她的预料之外,就该让她明白心痛纠结是什么滋味,让她知道这十年来,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这样,她今后在怒吼斥责的时候,那个女人才会有所收敛。

柳心悠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此刻的她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只是瞪大眼睛,仿佛要将那个人的身影刻在眼底,然后在寂寞,思念,仇恨中度过另外一个二十年,或者等不到那一天,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她就彻底解脱了。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冲过去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然后质问,为什么当年要狠心抛下自己,可是心却不受控制,那双眼睛更是,只想看着他,看着这个真实存在的人,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自己,她的心还没死。

“小师妹。”

对边的男子轻唤了一声,柳心悠却还是没回过神来。

温和的眼神,星星点点的宠溺和疼爱散了一地,这个男子,该是爱着柳心悠的。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他笑了笑,眼底的宠溺更浓,像是一江春风,没有海洋的辽阔深远,可那份深情,却让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漂亮?现在的柳心悠,她到底哪里漂亮了?雪白的衣裳已经被染成了黑色,脏的要命,发丝凌乱不堪,两只眼睛,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一只是乌青的,很不对称才对,还有,那张原本算得上是风华绝代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没吓死人就不错,他眼瞎了还是情人眼里真的可以出西施?

“师傅,你的脸。”

弦月手指着柳心悠的脸,想当然的,为了唤回她不知飘到哪里去的思绪,她的声音,绝对是不小的,十分清脆,而且相当具有穿透力。

她让她不好过,她也休想好过,至少,这场戏,她一定要看足了。

柳心悠的眼珠无意识的转动,看着半空中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开始的三年,她日日想念那样的温暖,可渐渐的,当那颗心彻底冰冻了起来,再没有任何的希冀,原来,她还是渴望的。

她死死的盯着,在那温暖触手可及的时候,突然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弯腰,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夜无极,你给我滚!”

青衣男子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柳心悠披在肩上的满头银发,眼底的痛楚,就算是在这样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晚上,依旧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夜无极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落在了柳心悠的肩上,然后,寂静的夜里,便传来哀戚的呜咽声。

柳心悠,她哭了,十年来,她第一次哭的如此大声。

弦月站在一旁,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眉头皱起,她有些不太明白柳心悠的感情。

二十年?人生没有多少三年,更不要说二十年了,二十年的仇恨,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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