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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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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她从不承认自己是任何人的,原来,她早就把自己许给了亲情。
亲情?他叹气,遥望夜空,他都就没回去了?
他看着站在弦月身边的兰裔轩,那眼神,依旧是温和的,前所未有的柔和。
君品玉靠在角落的一棵大树上,他看着这一切,看清楚每一个脸上的表情的,关心的,在意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高兴才对,一切正朝着他所想的发展,只等一个契机,他的大计就会成功,可现在,看着那素白的背影,他闭上眼,捂着胸口,那个地方正阵阵绞痛。
他望着月亮,然后笑,比念小鱼的哭声更让人觉得苍凉绝望,伸手划过双眸,指尖,是一滴晶莹,谁都不能救赎的悲哀。
凤久澜掰开弦月的手,慢慢的转过身,拨开挡在她额头的发丝,弦月知道他找什么,伸手将额头的碎发拨开,指着眉间的朱砂:“哥哥,你看,和母妃一样的朱砂。”
她牵起凤久澜的手,任由他的指尖轻轻的抚摸那如花般的艳红,然后双手努力擦掉眼底的泪痕,星星点点的晶莹,倒映着夜空的星辰,清亮异常。
凤久澜低头,温柔的抚摸着她眉间的朱砂,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眸,突然笑出了声:“真的是我的月儿。”
弦月紧咬着唇,忍着眼泪,点了点头,看到他雪白的脚背上的血迹,差点忍不住又哭出了声,可抬头,那张白净的脸上,却是如花的笑靥。
“哥哥,我寝宫的床底有药箱,我给你上药。”
凤久澜一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揉了揉弦月的发丝:“你又调皮了。”
弦月给云轻痕使了个眼色,从他的手中接过凤久澜,朝着房间走去。
前后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原本整齐干净的屋子,一片的狼藉,她低着头,似乎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响,她扶着凤久澜回到床上,云轻痕很快打开干净的温水。
“放下吧,在外边等我。”
云轻痕看了看凤久澜,又看了看弦月,放下东西,依言离开。
他知道,这次隐瞒不了。
“哥哥,你坐好,我给你上药。”
弦月起身,将凤久澜玄色外衣褪下,然后蹲下身子,将毛巾打湿,替他擦脸还有身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处理凤久澜脚上的伤口,她极力克制,却还是无法抑制那如海水般翻滚的眼泪。
昨晚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完全全的就像变了两个人似的。
“月儿,你哭了。”
凤久澜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出声。
弦月仰头,看着凤久澜,含着泪水的脸绽放出笑容,点了点头:“哥哥这个样子,月儿会心疼的,下次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凤久澜久久的盯着弦月,突然笑出了声,蹲下身子,将弦月脸上的泪水抹干:“恩,下次不会了。”
记忆中,她好像没掉过眼泪,他也舍不得。
那乖巧的模样,让弦月越发的懊恼后悔。
弦月清理好凤久澜脚上的伤口,看着那凹陷的眼眸,坐在床榻旁,替他掖好被子:“哥哥,早点休息。”
凤久澜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月儿,哥哥会照顾好你的。”
弦月看着那眼底的担忧,如此的脆弱,就像是砂纸,一捅即破。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担心等下醒来,自己会离开。
这些年,他一直因为自己的离开耿耿于怀,将所有的责任到自己身上,无法释怀,然后,成了结。
“月儿就在这里陪你,哪儿都不去。”
弦月说完,搬了条凳子,握住他的手,坐在床边:“我看着哥哥睡。”
凤久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却还是握住弦月的手不放,唯恐她离开。
许是真的太累了,凤久澜很快睡了过去,可握住弦月的手却半点都没有松开。
弦月深吸一口气,那手指居然一点点慢慢的缩小,从凤久澜的手中挣脱开,她起身,捂着嘴巴,寂静的夜里,还是能听到那微不可闻的哭声,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打开门,仰头,刚好与迎面而来的兰裔轩碰了个正着。
第五十九章:公主今后不要离开殿下了
她没想到兰裔轩还在海棠苑,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猝不及防,拉着门把的手顿住,微仰着头,那决堤的眼泪静静流淌,顺着脸颊,滑过白皙的颈项,就那样,望着兰裔轩发呆。
兰裔轩垂眸,精致小巧的五官被泪水洗过,长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清亮的眼眸,那点点的晶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满是细碎的伤痛,兰裔轩盯着她,这般的楚楚可怜,仿佛只要她微微眨眼,那睫毛上泪水,就会顺着眼角流出,顷刻间,泛滥成灾,将他身边的人也一并淹没。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丝帕,弦月眨了眨眼,那冰冷的泪水从眼眶盈出,从脸颊经过,恍若冬日里的冰雪,打在脸上,让人顿时清醒过来,同一瞬间,她松开放在扶把上的手,然后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指尖迅速将脸上冰冷的泪水擦干,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更冷一些。
兰裔轩取出丝帕递给弦月,只看到她的背,微微的弓着,却比挺直的脊背还要僵硬,温和的眸光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点点的怜惜,背对着他的弦月自然也不会察觉,或许,纵然是察觉,她也会以为那还是幻觉。
转身的瞬间,弦月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同样都是笑容,却与她对着凤久澜的如花笑靥完全不同,嘲讽的,讥讽的,那是最为冰冷的面具,刀枪不入,若非那红肿的眼圈,根本就看不出方才她哭的那般伤心。
清亮的眼眸,仿若整个银河的星辰倒映其中,戒备的,警惕的,像是只刺猬,对着自己,竖起了浑身的刺。
兰裔轩的掌心上,那如雪般的丝帕上,墨兰静静盛开,兰裔轩笑了笑,那温和的眸迸射出星星点点的寒光,指尖一点点的收拢。
“给我的啊。”
弦月也笑,用一贯抢夺的方式,将兰裔轩掌心的手帕变成自己的,动作快如闪电,她冰凉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兰裔轩灼热的掌心,兰裔轩的脸上保持着笑容,一颗心却如置冰窖。
装,真会装,装的真好,兰裔轩从未有过如此咬牙切齿的感觉,他看着那张笑脸,有种冲上去将她撕裂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
“兰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弦月挥了挥那绣着墨兰的丝帕,绕过兰裔轩的身边,经过门口的台阶,再往前几步,便是一条长长的大理石凳,足够坐下四个人,弦月一屁股坐在上边,双手靠在身后的靠背上,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仰着头,将丝帕蒙在脸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白战枫时时刻刻防着兰裔轩,如何会让他一个人留在海棠苑,不过兰裔轩想做的事情,岂是白战枫能够阻拦的了的?
他们两个人一同回到了各自的院落,想到方才痛哭的弦月,兰裔轩心里放心不下,避开白战枫,等出现在海棠苑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一惊,想走,既来之,则安之,犹豫的瞬间,弦月已经推门出现在他的跟前。
兰裔轩走到弦月跟前,拾起大理石凳上的落叶,放在掌心,然后任由它随着夜里的风一同落在地上,在她的身旁坐下,背靠在身后,那薄薄的一方手帕,清晰的倒映着她的五官。
“来看看你。”
他说的随意,伸手取下弦月挡在脸上的手帕,紧紧的拽在掌心,凝视着波澜不惊的弦月。
弦月仰头,疑惑的看着兰裔轩,这样灿烂的笑容,和平日里那个举止谦和的兰裔轩完全不同,弦月扯动嘴角,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迎上兰裔轩的视线,骄傲而又倔强,永远都不会低下那高贵的头。
弦月猛然坐直身子,凑近兰裔轩,她的唇贴近他的下巴,吐气如兰,轻笑出声,眨了眨眼睛:“兰公子果真是善心仁术,温柔体贴。”
她一字一句,一根一根的将身上的刺拔下来,任由她鲜血淋漓,眉头却不曾皱一下,然后将那一根根拔下来的刺朝着兰裔轩狠狠的扎过去,也不管他会不会受伤,只是想让他陪着自己一起痛。
她直勾勾的盯着兰裔轩,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异样,可是没有,他的脸上依旧是雍容优雅的笑容,亲切而又疏离。
他转过身,笑对着弦月:“反正都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又何必强制压抑。”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从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弦月觉得有些恍惚,要不然她怎么会在那双空濛无情的眼眸发现了一闪即逝的怜惜。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贵为一国公主,当着各国权贵的面,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他说的对,她哪里还有什么颜面可言?既然没有,那又何必压抑?
面对着身旁的那个人,她只觉得心里心里像是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生生的闷在了胸口,她紧咬着唇,将那些喷涌的眼泪也一并生生的压制了下去,然后,她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就如此刻自己的心情,冰冷的让人忍不住打颤的笑意。
“兰公子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看我如何伤心落泪?”
没有指责,没有质问,她的声音平静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心惊,她觉得自己应该就如了他的愿,也如了自己所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这样的压抑着,她的心里真的好难受,可是她不甘心:“辜负了兰公子的一番美意,弦月是不是罪人?”
她挑眉,像是征询兰裔轩的意见一般:“那要不要我现在哭给你看?”
含笑的脸,含笑的眸,皆是明媚,皆是灿烂,兰裔轩瞥过头,他忽然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他一点也不熟悉。
随性,不羁,潇洒,她这样的坚强,又是伪装给谁看?她在自己的面前,就不能表现的柔弱一点吗?
兰裔轩瞥过头,眉头懊恼的皱起,明明知道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便是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她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不会是最真实的自己,他们之间,她永远都不会是低头的那个,可他却还是忍不住那样希望。
兰裔轩看着凤久澜所在门口的方向,转头看着弦月,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肩上,窄小的肩膀,那样的瘦弱,可她肩上扛着的却比任何人的都要沉重,让人忍不住担心,她能承受的住吗?可是他知道,无论过程有多么的艰辛,她一定会忍着走到最后。
他仰头,看着那轮渐渐下沉的月亮,悠悠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弦月看着那张浸润在月光下的侧脸,单手放在后背上,枕着脸,瞪大眼睛,眼底的月光跳跃,也没有说话。
“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肩膀。”
过了半晌,兰裔轩悠悠的开了口,那声音,很轻,轻不可闻,飘散在风中,近在耳畔,弦月靠在大理石背上的手微微一震,抬头,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看着兰裔轩。
夜里的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冰寒,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像是火球一般,在他的背上燃烧,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仿若发呆了一般,看着悬挂在夜空的月亮发呆。
弦月觉得冷,那是从心底冒出的寒意,像是深秋的浓雾,将她整个人笼罩,她觉得眼前的视线好像又有些模糊了。
她不是铁人,她有血,有肉,会痛,会受伤,更加会软弱,她想哭,不是一个人悄悄的躲在角落偷偷哭泣,而是寻找一个能够依靠的肩膀,放声大哭一场,告诉他她的恨,她的担心,她所有所有的害怕恐惧。
这个人真是该死的善解人意,她觉得悲凉,是的,悲凉,从未有过的悲凉。
她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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