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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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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代将如何找到方格明,如何极力推荐华宇公司,又如何将顾同苏约到自己的办公室,最后如何敲定等等,向朝旭和丁克足足摆乎了个把多小时。朝旭认真地听,仔细地分析,等待他道出因何如此卖力的实话。怪!他一直没有道破自己第三层想法。朝旭也不便问,举起酒杯说:“感谢代局长成全,您费心了,敬您一杯!”
    代也举起杯说:“应该的,来!祝你们成功!”说着与丁克也碰了一下杯,三人一饮而尽。
    朝旭心中纳闷,代宇庭的热心程度有违常理,为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露一点蛛丝马迹呢?他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心里却在琢磨——
    代在这个时候还不愿透露心迹,无非是两种可能:一、代要办的事关系重大,否则,他不可能屈尊若此,但又一时难以启齿;二、华宇公司在还没有与楚云正式签定合同前,他不说出来是担心双方不能合作,又暴露了自己的意图。此外,既使合作成功,他未必将真相和盘托出?朝旭断定,他代宇庭绝不是为了类似一个小小的“红包”,而如此卖力,多年的交往,朝旭太了解此人了。既然如此,那么就随他去吧!
    代宇庭的确有难言之隐,而且麻烦还不小。否则,一位堂堂的市财政局长,怎么会在与他过去有很深矛盾的副手下面,如此谄媚献宠呢?在代看来,拉关系就是攻关,难度越大,一旦攻破效益就越好。他瞄准了朝旭这家公司的实力,瞄准了楚江大桥这一项目的巨大潜力,光从这一点看,就是他放下架子,抛弃前嫌的动力。但是,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这就是,他已经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他异想天开的想通过朝旭,介入大桥工程,以期达到解救他的宝贝儿子代军大量挪用公款的目的。他低劣的素质,势必产生这样愚蠢的想法,以及导至他一系列愚蠢的做法,这是朝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第 六十 章
    改革开放最忙碌的莫过于工商税两大部门,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也不例外。办理税务登记的窗口站满了人、大厅排着年检的长队;被查处的偷税漏税者,哭哭泣泣拿着罚款单无奈地走出稽查办公室;稽查人员分乘几台摩托车,从门卫呼啸而出。
    代军两腿搁在办公桌上,头仰在椅背抽烟。
    局长办公室里,局长和另一名副局长在商量事。局长说:“这几件事,你要抓紧处理,特别是那个要报检察院的案子,赶紧把材料核实。”
    副局长:“好吧!”他看了一眼斜对面代军办公室,起身把门关了,愤愤地对局长指了指对面,说:“老大!他是不是太自由了点儿?”
    局长:“嗯!随他吧!惹不起呀!比我还神气。不过呢!作用比我大几倍,有他在,高枕无忧,生活过点杠,算了!”
    副局长:“好高骛远,目中无人。”
    局长:“怎么样呢!我们受制于他爹,财政局、市局,双重压迫呀!他父亲是市财政局长,说要打你板子,分分钟钟的事啊!”
    副局长:“人权、财权、业务权,他啥权都揽,刘静宜、陈好好是他一手搞进税务局的吧!成天和俩女人搅在一起,不出鬼才怪呢!”
    局长:“算了吧!如今这事也算不了啥!搭伙求财吧!”
    副局长:“他都要骑到您头上了,您感觉不出来?”
    局长:“嘿嘿!随便!随便!”
    代军仍保持原来的姿势,手执一长长的烟嘴,吸一口向空中吹去,冲起一道蓝色。他从广州回到楚云后,感觉到了深伏着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锒铛入狱。仿佛楚云市就是一座若大的监狱。遵老父之嘱,虽在工作态度和生活方式等方面尽量保持原样,不使外界看出破绽,外表也收敛了不少,以往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态没有了,连走路都是总是勾着个头。但心事重,压力大,这位年轻的代少爷,从来不曾受过如此刺激,虽然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掩饰和抑制内心的恐慌,可总也恢复不到正常状态。甚至越来越萎靡不振,成天使劲地抽烟,拼命地喝酒,一坐到办公室眼睛皮就往下掉,暗暗叹气,别人送材料给他看,最多看下标题签个字,把笔往桌上一扔,一头仰靠在坐椅上。局里干部对他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也有各种猜测,多数人以为他是因刘静宜离他而去,对他打击太大,使他沮丧。谁也不敢刨根问底,自讨没趣,这是惹不得的太岁。人们根本不知道,此君将趋万劫不复的深渊,若非其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及时从烟草公司调拨资金,堵住了这个大窟窿,这公子哥儿恐怕已是镣铐加身了。莫说税务局干部职工茫然无知,就连位极楚云市的副市长方格明亦蒙在鼓里。
    陈好好比以前更活跃,更爱打扮自己,整天轻歌飞扬,香气袭人。竞争对手消失了,她解放了,对代军可以大胆的亲近了。代军和别人很少讲话,只对陈好好有说有笑。他回忆刘静宜那随便就可以背叛自己,虽然也是自己默认了的,可她……。嗯!特别是她在局里一系列的表现、行为,与好好比较,倒觉得眼前的她有不少可爱之处。想到自己现在和将来都有求于好好,所以对她显得特别亲近。好好也觉得代军比以前专一多了,她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什么开支、拨款、进帐从不问来由,交待就办,俩人交往日益密切。局里也觉得刘静宜出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少了很多麻烦,开放年代嘛,谁想走就走好了。加上陈好好平时为人处事不同于刘静宜,虽然穿戴妖艳,但总是对人笑语盈盈,给人以谦和的感觉,又是个未婚女孩,大家巴不得她和代军相好。好好也很识相,自我感到大家对她还友善,从没有人议论或鄙夷她在攀附权贵,没人象厌恶刘静宜那样嫌她,回避她或背后指手划脚,好象大家都希望她和代军的关系发展下去。为此,她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胜利了。她对局里的干部职工更加热心,特别是在女士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凡局里人托她办的事,都妥妥贴贴地给人家办好,人缘关系越来越好。代军也人前人后听到了不少赞扬好好的话,他的心总算暂时稳定下来了。
    金钱是一部不绝于耳的乐曲,诱发着世人去歌、去舞、去闹、去歇斯底里地嚎叫。多少人步着它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表演着,一部份人循着它的旋律,再创出美妙的佳音;还有一部份五音不全者,一辈子也不得入门;更有甚者,自以为是大乐师,企图垄断这本属于全人类的整部乐曲。最后这种人往往因乐历不足,始终无法踏入这特殊的乐曲殿堂而变成了狂人。
    代军就是这样一个狂人。他的心态并没有因广州失款而调整到正常位置。父亲的特权暂时救了他一命,同时也更助长了他要再度一搏的野心。他认为,上次的失利,是因为自己没有亲自经手,用人不当所致,总体策划并无大错,反正老头子已经把这个洞堵住了。一不做,二不休,这帐上不是还有两千万吗?还得赌他一把,也许还可以把上次的损失捞回来。况且,广州已经建立起了根据地,只要抓住惠州的房地产赚他一笔,自己就不会两头做不起人了,要不每天回家,老家伙想骂就骂,而且不是鼻子不是脸的。到了单位不敢多言,唯恐有失,“我他妈还象人过的日子吗?”他时常独自一人重重地捶着桌子,狠狠地骂自己。
    打扮得非常靓丽的陈好好,上班时来到三楼自己办公室门前,侧过头,先朝代军办公室望了眼,笑了笑,从一个纯白色小坤包中,摇出钥匙开门。一进屋,即从包里摸出面小镜子,照了照,补了点口红。
    代军夹着公文包,低着头,神情默然地一步步蹬上楼梯,经走廊路过好好门前,刚一侧目,好好便从镜子里看到了他。
    陈好好:“代军!”
    代军停下来,看着她勉强笑笑。
    陈好好手里拿着抹布,俏皮地:“哦!代—局—长!要不要我帮你搞卫生?”对他菀尔一笑。
    代军笑笑:“嗯!来吧!”
    陈好好高兴地:“好!你先去开门,我就来!”
    代军进了自己办公室。
    陈好好拿着抹布,先到公共厕所搓洗干净,兴致勃勃,轻歌飞扬地蹦进代军办公室,整理卫生时,总要回过头瞧着代军笑笑。
    代军坐在那儿低头看报纸,见陈好好进来,他放下报纸,故意深情地盯着她。
    代军:“你今天好漂亮,嗯!香气袭人啊!”
    陈好好:“是吗?”说着,挨了过来“那就让你闻过够、闻过够!”
    代军一把将她扯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陈好好娇羞地:“嘘——!别别!上班时间,别人看了不好意思。”仍坐在他身上。她看到代军额头上有点儿灰尘,用手中的抹布尖去揩。
    代军:“你那是抹布吧?”
    陈好好:“哦!真该死!我都忘了,这是抹布哩!嘿嘿!”
    代军:“没事没事!抹吧!我比抹布还脏。”又扯着好好手中的抹布,自己一顿乱抹起来。
    陈好好叫道:“嗨——!你干啥呀!”赶紧从他身上挣脱下来,看着代军脸上一道道污印,笑道:“看你!成了只乌鸦!”
    代军:“乌鸦?乌鸦配凤凰咯!嘿嘿!”低着头笑笑,露出两颗才镶好不久的金牙。
    陈好好:“嘿嘿!凤凰?谁是凤凰?”
    代军:“你呀!”
    陈好好:“我?不行不行!她姓刘的才是哩!”显得沮丧。
    代军:“她呀!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啦!”
    陈好好:“你说的是真的?她真跟台商跑了?”
    代军一语双关:“她!跟钱走啦!”低着头。
    陈好好:“慢着!我先换块毛巾把你的脸擦了再说。”她疾步走出去,换了块干净毛巾,给代军擦拭脸,又坐在他的腿上“看不出啊!钱可以卖走青春。我呀!台商再有钱,我也不会跟他走。”她见代军低着头,不吱声:“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代军将陈好好一推:“去!什么破玩意?滚他妈的蛋吧!啥不得!我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呢!”
    陈好好吓了一跳,呆在一边,怔怔地看着代军。
    代军看着被吓的陈好好,起身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陈好好:“哥——!”伏在代军肩膀上。
    代军拍着她的背,抚慰道:“好了!梅超风走了,我会一心一意的爱着念慈——你的!”
    陈好好破泣为笑:“你坏!你好坏!”
    电话铃响。
    陈好好在代军脸上亲了一口,一手拿毛巾,一手持抹布,又帮他抹了抹柜子,高高兴兴地回办公室去了。代军看着好好的背影,诡秘地笑了。
    这些天来,代军一到晚间,便常常独自一人外出喝酒,并且固定坐在郁金香酒巴二楼。这天晚上,他又坐在郁金香靠窗子的一张情侣条桌边抽烟,喝着闷酒,时而低头凝望窗外楼下,步行街路灯格外明亮,行人来来往往,多数是青年男女。他想到近期的处境,不断叹息、喝酒。
    酒巴服务员过来:“先生!还需要点啥?”
    代军看也不看地挥挥手。服务员退了出去。
    代军在继续喝洒。一直喝到深,酒巴里轻音乐也停了下来,本来不多的客人都走了,街上人声渐渐稀少。他听到一个个拉关卷闸门的声音,伸出头往外看了看,楼下很少有人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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