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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格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那些读者来信。然后一言不发地又把那些读者来信一封封收了起来。小心地放进包里。方格暗暗叹了口气。然后发动车子。
　　把车开上中山广场。方格随着车流把车开上了人民路。上了人民路。他突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新雪初晴。雪早上下了不一会就停了。路上车子都开得很慢。天空有几缕阳光从云层里射了出来。方格地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今天。他只有一个地方必须去。只有那里才是自己是必须要去地。包括回家。都不是今天他必须要去地地方。也只有哪里。他才会最快乐最迷醉。两年来。每一年立春前后地几天。他最向往地。就是去这里－－－－中华神州酒店地516房间。
　　在去年立春地那天半夜。方格在迷醉之中。看到地那个幻影。让方格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那幻影如此真实，她的皮肤有冰凉的温度，她的呼吸悠远的芳香，她看起来就像周晴，有时候看起来却又像欢欢，但又不太像。
　　虽然方格喝了很多酒，处于迷狂之中，但方格的的确确看到那个幻影走出了房间，而且，门还轻微响了一下。
　　方格确信自己有强大健全的神经系统，不会出现幻觉，不然，周晴的死早已经让他得了精神分裂，但是，如果那不是幻影，没有如果，因为那不可能是人－－－－
　　难道真的是我喝酒过多，而导致出现了幻觉？一年来，方格不断肯定和推翻着自己，对自己越来越没有自信。
　　那让自己欲生欲死，甚至让自己一年来天天兴奋不已期待着立春这一天到来的，真是会是周晴的幻影吗？如果是，为什么从去年立春那天晚上出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方格在街上没有目的地溜达着，然后不由自主地开始往这个城市西郊的方向走去，那是神州酒店的方向。
　　在一个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方格心里突然又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躁动与烦躁，现在去神州酒店还早，这是上午，欢欢还在商场逛，也许会有事情找自己。
　　他突然对自己这种无法控制的期待和行为充满了怀疑与厌恶，其实，他经常清醒地痛恨自己，他也知道，逃避现实，并不能找回任何东西。
　　但痛恨归痛恨，骂归骂，他还是无法控制地任自己沉溺在那欲罢不能的幻觉期待中。
　　也许，我今天晚上不应该去神州酒店住？而是应该在家里陪欢欢？毕竟欢欢刚来！方格一年来坚定的期待，突然在这一刻有些动摇。
　　又等了一会，绿灯还没亮，方格突然想起，他应该去给纪如眉还车，还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魔鬼酒吧门口。
　　想到这里，方格突然掉转车头，拐上了另外一条路，往纪如眉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很想找一个人聊聊天，他想把自己隐藏在内心一年，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幻觉，跟人说说，即使不说，哪怕是随便聊聊也行。
　　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幻觉中太久了，离开现实生活太久了。
　　看了看那盏还没亮的绿灯，他突然有了想找一个实实在在的女朋友的想法，听她撒娇，和她**，听她**，这也应该是一份实实在在的生活，随便哪一个女人都行，只要是个女人。
　　太美丽的幻觉，实在容易摧毁人的意志，如果你不是有足够强大和宽广的心灵的话。
　　纪如眉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但现在正好要给她送车，也许，找她说说话也行？！方格犹豫地问着自己。
　　到了纪如眉的住处，方格停好车，低着头就往纪如眉所住的单元门口走，伸手要按门铃的时候，发现单元门是开着的，于是直接进去，上到纪如眉家的门口，正想敲门时，突然就听到门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我想和你谈谈雪，谈谈冬天，和爱情
　　总是在冬天，总是在咖啡厅
　　总是在靠窗的位置
　　雪落下来，打在窗子上
　　像手中的硬币落进星座筒里
　　当的一声，就会有纸团滚出
　　你好奇而担心地看着我
　　似乎在害怕纸团上的命运过早摊开
　　我们同时看看窗外说，雪挺大的
　　你总问你脸上长没长皱纹
　　我总说没有，你就放心地笑了
　　窗外雪花飞舞，我们内心安宁
　　远处的窗户越来越低，低得如家乡的屋檐
　　熟悉而又苍茫
　　－－－－何不干《我想和你谈谈雪》
第48章　新版西厢
　　纪如眉的房间里像是有京剧唱段里司鼓操琴的音乐声，还咿咿呀呀的有人在唱。
　　方格把耳朵贴着门，想听听有没有别人在里面，听了一会，好像就听到纪如眉的声音。
　　“靠，这纪如眉不会又那个了吧？”方格赶紧看了看表，应该还没吃午饭。
　　方格额头马上有一层细汗冒了出来，趴在门上听了一会，然后小心地敲了敲门。
　　“园外可是方公子？”门里传出了纪如眉的声音，一听纪如眉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方格刚才悬起的心才放下了一点，平时，纪如眉倒也经常开玩笑叫自己方公子。
　　“－－－－是，是我。”方格长出了一口气，小心地回答着说，一转念心又提了起来，怎么还“园外”？这是哪一曲？
　　“来了－－－－！请进吧！”就听纪如眉在门里拖着长音说。
　　听到纪如眉这戏剧腔，方格又皱了皱眉，额头的汗又开始往外冒，搓着手在门外转了一圈，发现门还没开，不知道门里的纪如眉是个什么状态。
　　“我，我没钥匙，开下门。”方格琢磨了一会，顺着纪如眉的话说，脸上汗如雨下。
　　门终于打开了，方格进门一看，马上就傻了。
　　就见纪如眉穿着一身京剧花旦的服装，脸上画着舞台浓妆，腮若桃李眉如远山，地站在房间中央，眼睛里满是柔情似水愁肠百结的娇柔，见方格走了进来，马上含羞地对方格款款地施了一礼，然后怔怔地站在那里轻轻拭了拭眼泪，嘴里念道：“方公子，我娘言而无信，希望你不要气恼才好。”
　　方格张着嘴巴看着纪如眉这身惊艳无比地打扮。像个傻子似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法说话。纪如眉这身装扮是在是太让人目瞪口呆了。不是方格没见过。方格其实见识过一次。但方格还是被纪如眉这种奇异地美与诱惑震得傻了。
　　方格本来对戏曲一类东西没太多感觉。由于周晴喜欢看戏。并立志要改编新地京剧剧目。方格爱屋及乌。也花了点时间去了解了一些传统戏曲剧目。
　　方格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地时候。突然发现纪如眉那美丽得让人做梦地眼睛抬了起来。目光顺着方格地肩膀看着门口。
　　“这眼神看地好像不是我！”方格在心里嘀咕着。大气不敢出。轻轻往旁边挪动了几步。生怕吓着了纪如眉。
　　就见纪如眉酝酿了一下情绪。款款地走了两步。长长地水袖一甩。风情万种地开口唱道：
　　“先只说迎张郎，娘把诺言来践，又谁知，兄妹二字，断送了良缘－－－－”
　　“我的妈妈呀，上次唱的是《玉堂春》里《苏三起解》的段子，这是改编版的《西厢记》啊，上次唱《苏三起解》跟我还没什么关系，这次难道把我也改编进里面去了？”方格擦了擦汗，一下子靠在了客厅里纪如眉的化妆台上。
　　周晴刚走那年的冬天，纪如眉晚上被人跟踪，找到方格，方格送纪如眉回家之后，莽撞地闯进了纪如眉的卫生间，并冲动地抱住了纪如眉，方格本来以为盛怒之下的纪如眉要报案，没想到纪如眉从房间里换了衣服出来后，手里却拿着几件女人的内衣，说：“换上吧！”
　　“你不让警察抓我了？”方格问。
　　“本来想叫警察抓你，可我怕说不清楚，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是我叫你来的，怎么说？”纪如眉倒是很坦白，很认真的说，好像她真就是这么想的。
　　“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跟警察说，你可以不承认我是你叫来的，反正没人知道。”方格说。
　　“好，那我就这么说。”纪如眉说着拿起电话，开始拨。
　　“－－－－”方格一声不吭地盯着纪如眉，他倒想看看这个有些古怪的女孩子倒底有多古怪。
　　“请帮我送几瓶干红上来。”纪如眉挂上电话，看着方格古怪地笑了一下。
　　“公安局还新开了送酒的业务？”方格长吁了口气，又道：“你不会是想请我喝酒吧？”
　　“把衣服换上吧，嘴都抖了还装酷。”纪如眉把衣服放到方格手上。
　　方格拿着几件花花绿绿的女人内衣，脸像煮熟的茄子一样难看。
　　“你，有没有大一点的毛衣毛裤啥的？我穿这个别人还不以为我是变态啊？”方格说。
　　“你本来就挺变态的，穿上这个正好符合你的身份。”纪如眉笑了一下，然后又转身进去找了两件她以前穿过放在箱子底部的休闲毛衣毛裤，让方格穿上。
　　方格一穿上，纪如眉盯着方格看了几眼，突然掩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方格苦着脸问。
　　“没什么，你这形象上舞台演小丑，根本不用化妆。”纪如眉说着，往门口看了看，有人在敲门。
　　“你去开门吧？”纪如眉道。
　　“你去开。”方格说着，赶紧跑到了纪如眉的卧室躲了起来。
　　“出来吧，开门你都不敢，你还敢穿着这衣服回家？在我这里喝点酒？”纪如眉这次没笑，很严肃地说。
　　“你酒都买回来了，不喝也得喝了，你今晚打算收留我住你这里？”方格说。
　　“别说那么多了，喝酒行吗？”纪如眉递给方格一瓶干红，自己也拿了一瓶，开始给自己倒酒。
　　“－－－－我给你倒。”方格准备给纪如眉倒酒。
　　“自己倒自己的吧。”纪如眉不冷不热地说，神情很古怪。
　　“你不怕我危险？”方格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本来他也懒得说那么多。跟纪如眉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怪，就像跟这个姑娘很熟悉似的。
　　“不是我打击你，我基本没把你当男人。”纪如眉抬起眼睛挑衅地看着方格。
　　“－－－－”方格盯着纪如眉看了一会，然后开始低头喝酒，他实在懒得说什么，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你朋友很少？”喝了一会，方格忍不住问，总这样跟一个姑娘不声不响地喝酒，总是感觉怪里怪气的。
　　“没有。”纪如眉头也不抬地说。
　　“你家是哪的？”方格问。
　　“我家住在东北松花江上。”纪如眉还是不冷不热地说。
　　“操，你唱戏啊？倒底在哪？”方格问。
　　“黑龙江呼兰县，在不在松花江边上？”纪如眉说。
　　“没去过，我地理不好。你父母现在还在哪里？你不像小县城的姑娘。”方格有些尴尬地说。
　　“他们现在哈尔滨，你还想知道什么？我看你倒像个农民。”纪如眉说。
　　“是，我家住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方格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眼睛里有些恍惚，好像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的家在哪里，那个南方小镇像梦一样，在记忆里似乎很遥远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喝着酒聊着，似乎都有意识地回避谈自己。
　　“你女朋友呢？上次碰到的哪个是吧，很漂亮啊。”纪如眉突然说。
　　“－－－－”方格面无表情地看着纪如眉，然后开始一杯一杯一言不发地喝酒。
　　“她在哪里上班？”纪如眉问。
　　“在市京剧团。”方格干巴巴地说。
　　“－－－－我单位就跟京剧团挨着。”纪如眉看着方格，沉默了一下，说。
　　“－－－－”方格又开始哑了，又开始喝酒。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事？”纪如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