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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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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早已恢复的宗炜仔细观察着兰若的表现,怎么就看不出一点“烦”的意思呢?不但不烦,似乎还是乐在其中啊!
宗炜轻声问道:“真的很烦?不是喜欢?”
兰若扬起粉拳,作势欲打:“讨厌!”
文鸯在一边笑开了花,终于有愣头青替她说出了憋在心中很久的话,简直开心死了!
“死丫头,再笑!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文鸯笑着躲开,嚷道:“帝姬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人家又没说什么,你应该恼他,干嘛对我来呀!好了好了,不说就是!”
宗炜更是糊涂了:兰若恼我了吗?若是恼了,为什么不说出来?若是没恼,为何追着文鸯不放呢?
闹够了,肚子饿了,找地吃饭。哦,表达的不够确切,应该说用膳。
云骑桥之东,有一处南食店,店里的“桐皮熟脍面”最是有名,按照兰若的说法,应该是汴梁一绝。酒到对面的“蛮王园子正店”,买两坛享誉京城的“玉浆”,下酒菜拣店里拿手的上来,酒店虽小,吃客盈门,生意非常红火。
等酒菜的当口,兰若说道:“东京城正店很多,不管大小,好像只要挂上一块正店的招牌就可以日进斗金了。要想吃的舒服,不是有钱就可以做到的……”
宗炜实在看不出这么局促的一间小店有什么好的,也许是吃惯了珍馐美味,需要换换口味吧?
不大的功夫,酒菜齐了,宗炜还没吃,立即被浓郁的香气勾起了馋虫,立即推翻了刚才的推断,兰若表姐应该不只是说一说,肯定有极深的道理在里面呢!脍面口感绝佳,下酒菜也可好,玉浆酒更是难以想象的好。吃的兴起,都没功夫说话了。
“老哥听说没有,九月初一,要举行什么运动会?”
“可不是吗!运动场都建好了,好家伙能装两万人,就在我浑家的妹子的外甥家旁边,哎呦,老大发了!”
“我家小三,练了一个月,就想参加运动会,你说他成吗?”
“怎么不成?还记得不,他七岁那年偷了你的打酒钱买吃喝,被你满大街追打,小家伙不慌不忙溜溜达达就跑到汴河边上的姥姥家,你不是就没追上吗?”
“呵呵,也是啊!没准这小子能行!”
运动会又是什么?
来到汴梁,宗炜不明白的东西很多,听着都新鲜!
巧嘴文鸯解释道:“运动会就是把全国能跑的能跳的,射箭准的,力气大的等等,总之就是把这些有特殊本事的人集中到一起比赛,看看谁的本领最强。赢得头名,奖赏很丰厚,而且还有机会直接进入东京大学。”
宗炜沉吟良久,道:“增强全民素质,提倡尚武精神,好法子,佩服!”
那边的老哥赞道:“还是这位官人有学问,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是好像,就是!”另一位这么一强调,也显得自己有学问了。
兰若压低了声音道:“这是父皇的主意,其实早在二十年前,有一些比赛项目就开始在捧日军官学校开始进行了。听说,今年还有女子项目。我想报名参赛,父皇没说什么,大哥却坚决反对,说什么皇家体面,帝姬风范之类的,哼,做哥哥的比父皇管的还宽!”
文鸯插嘴道:“官家是溺爱,太子是慈爱,不能混为一谈!”
“要你说?”兰若一瞪眼睛,文鸯吓得直笑啊!对待女使就像姐妹一样,由此可见兰若的心地,宗炜对兰若的了解在加深,了解得越多,似乎就越……
“真是了不起的圣上!”宗炜又赞了一句!
兰若一个劲地点头:“当然喽,父皇最了不起了,天底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父皇是大宋最有学问的人!”
啊?一个学富五车的帝王?是不是很离谱?
正在吃惊的宗炜,忽然感觉店里静了下来,抬头一看,所有的吃客都在看着他们,显然刚才兰若的声音太大了,一下子暴露了身份。好在他们也吃完了,留在这里被人家当稀有动物欣赏,不自在啊!
酒店东家说什么都不收兰若帝姬的钱,最后,兰若说了一句话,东家乖乖就范!
“如果你收钱,我再带一份‘桐皮熟脍面’回去,让父皇也尝尝你的手艺,好不好?”
东家激动得要哭了:“您是说,圣上他老人家也能吃我做的桐皮熟脍面?”
兰若毫不犹豫地点头,尽管她并不认可东家所谓的“他老人家”的修饰词!
东家亲自下厨,做好了装在刚买回来的食盒里面,小心翼翼地交到文鸯的手上。东家怎么都不相信,圣上能吃他做的东西!
半月在天,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一层层涟漪在兰若和宗炜的心中荡开,明天到底是怎样的快意?
临别之际,火凤“稀溜溜”一阵长嘶,宗炜忽发奇想:将火凤牵过来,交给兰若,道:“送给你!”
兰若没有推辞,好像事情本该如此呢!
行到小横桥边,宗炜对身后的小厮道:“你先回去,我要在这里坐一会儿!”
小厮只当大王要回味一下美好的时刻,乖乖去了,他哪里知道,宗炜在等一个人,一个熟人。他在东京大学校门前,无意间看到一个人,肯定不会看走眼,他是大哥最为倚重的一个汉人。他来到东京汴梁,在他面前出现,一定是来找他的。江山,母亲;祖宗,兰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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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伟业
上午与宰执一起商量治河的事情,知河道衙门事陈东也在座。二十多年来,陈东先是辅佐康王赵构治理黄河,赵构南下交趾,陈东独自把担子挑起来,疏通汴河、大运河,再治理淮河,夜以继日不辞辛劳,今年已经六十六岁,腰都伸不直了,牙齿也不剩下几个,瞧着比大他四岁的张邦昌还要老上十岁。
长江沿岸也需要治理,陈东已经拟定了整体方案,拿出来与天子、宰执商量。一看到工程总体费用,又是一个天文数字,李纲与张邦昌对视片刻,不禁苦笑起来。
赵桓看在眼里,问道:“两位相公在打哑谜吗?”
户部尚书张孝纯脸色更是难看,满头大汗,掏出手巾,没完没了地擦啊!
李纲眯着三角眼,回道:“连接大名府与燕京的铁路,造价高昂;军器署的墨问虚三天两头的跑来要钱,几乎成了我们尚书省的人;陈公不回京则已,一回来就是大手笔,一座金山都嫌少,陛下请看张尚书的脸色,臣等也十分为难啊!”
张孝纯连忙说道:“没钱了,实在是没钱了,缓一缓再上吧!”
陈东不卑不亢地说道:“钱也不是一次拿出来,一年出一点,谁不知道你张尚书的手段,手松一点就够我们用的了!”
“一点?陈公千万不要开玩笑,如果一年三百万贯只能算是一点,那多少算多啊?”张孝纯抓住陈东的口误,奋起反击,以求将接下来的讨价还价争得一个有利的地位。
张邦昌则道:“陈公劳苦功高,满朝皆知。而今也上了岁数,能放手就放手,咱们这些老家伙也折腾不了几天了,让年轻人去做嘛!”
陈东挤出一丝笑容,道:“张相公要免我的官?”
这话说得不好听,张邦昌不以为意,脸上的黑痦子连动都没动一下,淡淡地说:“陈公言重了,我哪有权利免你的官?全国百姓奉陈公为圣人,只要陈公随便提一点本官的不是,百姓的唾沫也能淹死人啊!”
陈东名望确实很高,已经不亚于当年的赵构,张邦昌是话里有话,他没有权利免陈东的官,就是当今天子恐怕也得核计核计。
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赵桓不放在心上,底下的臣子不可能团结的就像一个人似的,真要出现那种情况,他这个皇帝还不好当呢!
“好了,张财神给句痛快话,从明年开始,能拿出多少来!”赵桓盯着张孝纯,看他怎么说。
张孝纯垂头丧气地说:“最多一百万贯,多一个子都没有!”
陈东寸步不让:“不行!”
“一百一十万,不能再多了!”甭管有钱没钱,张孝纯都是这个德行,整个一个守财奴的嘴脸。六部尚书他任职时间最长,恩宠不次于宰执,皇帝的格外封赏也多过旁人,但是,过日子那个仔细劲儿,说起来没人信,都被京官当作笑话传诵。张孝纯长女出嫁,是在靖康六年的事儿,嫁的是大宗正司正卿之子,抬嫁妆的挑夫足足用了一百人,东西堆的小山一样,可是夫家的脸色也跟苦瓜一样,就差哭了。没一样值钱的东西,谁能想到这是户部尚书张孝纯置办的嫁妆?连一个京城中等人家都比不上,忒寒酸了。因为这件事情,赵桓还在非正式场合夸奖了张孝纯几句,意思就是提倡节俭,杜绝浪费奢华。张孝纯博得了一个好名声,越发变本加厉。靖康十年,嫁二女儿,抬嫁妆的挑夫只剩下可怜的九人,他还振振有辞:吃累不讨好的事情还嫌不够?
二女儿出门的时候,嚎啕大哭,哎呦,哭得那个惨啊!不明白内情的人都在赞叹,瞧人家张尚书的家教,一家人感情多好,舍不得爹娘兄弟,恨不得一辈子侍奉爹娘不出嫁啊!其实,丫头是在为自己的遭遇痛哭,这个样子进了夫家的门,将来可怎么过日子啊!
张孝纯不仅在嫁女儿一件事情上抠门,朝廷大事小情,需要用钱都去找他,圣上下达了敕令,尚书省盖了大印,到他这里一概重新来过,最起码打个七八折,从来没有全额付款的时候。私下里京官都叫他“张抠门”,慢慢地传遍京城,岁数大了,稍微好听一点由“张抠门”变成“张老抠”,大同小异还是一个意思。
前年,张老抠的小女儿过了二十还没找到婆家,他也不急。丫头与兰若帝姬交情不错,通过兰若帝姬向官家发出紧急求救:本来有一个中意的男子,只是人家的父母听说要和张老抠做亲家,说什么都不同意,即使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娶不到媳妇也在所不惜。瞧瞧,堂堂的大宋户部尚书,是个啥名声。圣明天子爱成人之美,特地颁布敕令,将老抠之女赐给中意郎君为妻,并且通过兰若,秘密送了一笔价值不菲的嫁妆。成婚之前,先行送到夫家,这事还不能让张老抠知道,否则肯定会将东西换成钱,装进自己的腰包。婚礼很隆重很喜庆,并没有因为九担子嫁妆而影响了气氛。张老抠很是称赞了夫家几句知书达礼,视金钱如粪土之类的话,听到这话的人瞧着他的眼神要多腻歪有多腻歪。他不在乎,圣上宰执的脸色都不放在心上,何况这些无职无权的小人物?
据说,一次张老抠病重,御医瞧了都摇头,老抠命人将他抬到户部库房,在金山银海之中睡了一夜,第二日康健如初。有人笑问:“金银铜能治病?”
老抠笑答:“唉,自小落下的毛病,就是喜欢这些发光的东西,一天不吃饭可以,看不到这些东西却是万万不行。那些人从我这里拿钱,拿走的不是钱,而是我的心啊!”
于是老抠又有了一个绰号——龙心!天底下最大的心,可不是龙心吗?
陈东和张孝纯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解此人的脾气禀性,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一口咬定就是不松口!
“不行!”
“一百一十五万!陈公切莫欺人太甚!”
“不行!”
“一百二十万!”张老抠坐在椅子上,连连喘粗气,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要昏死过去了。
赵桓瞧着都不忍心,却也帮不上忙,只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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