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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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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仿佛是为了印证那些流言,日日午後都有一辆马车停在留芳阁门前。车身并不华丽,但是质朴淡雅,透著股娇气,就跟这车的主人一样。每次车上下来的都是同一人,一个穿著淡紫色衣裳的素丽女子,她一来,便会直接穿过前堂和庭院,直接到达简若林所在的账房,又或者是饭厅。
外界传言满天飞,留芳阁里,简若林却依旧气定神闲地处理事务。
下人们经过的时候,都说从来没有见过他家二爷笑得那麽畅快开心。再偷眼去瞧一旁的女子,嗯嗯,果然生的一副漂亮皮相,虽然是青楼出身,但是二爷应该不会计较这些。
“那个真的是红袖坊的婵娟姑娘吗?”
“不会错的,那个时候她刚刚坐上花魁的位置,我远远地瞧过一眼。我听在留芳阁的柠珠说了,简公子和她天天腻在一起,两个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就是可惜,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这有什麽啊,就是这样才能看出简公子的用情至深,这样也不嫌弃,多难得。”
端著水盆的婢女,说得眉飞色舞,一脸憧憬。清水盈盈,倒映出一个俊朗挺拔的身影。小婢女受了惊,手一松,“晃当”一声,洒了满地的水。
慌慌张张地转身行礼:“见过公子。”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知道公子已经站了多久。
萧景默脑子里“轰”地一声,怒气上涌,瞥见哆哆嗦嗦的两个小丫头,忍了忍,总算没有迁怒,不耐地挥挥手:“下去吧。”便打发了两个婢女。
自个在原地转悠了几圈,越想越是烦躁。一想到那个在自己怀里乖顺温文的简若林和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了半晌,突然静下来──他想到了那天在药店门外,简若林看著他和婉贞的亲密,会不会、会不会也是这种心情?
呆愣了片刻的萧景默突然往外跑,一路疾奔。
再次翻入熟悉的院落,倚在墙头。
院子里,简若林淡淡笑著,依旧是清淡的眉眼,温润的气质。素袍下的身子,比之以往清瘦了许多,人也显得慵懒虚弱,单薄如纸。他对面坐著的女子,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婵娟,两个人说说笑笑,却因为隔了断距离,声音又低而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
不知说到什麽,女子拿出一块手帕,轻轻地在简若林额上擦拭。
那人也不避开,笑著接受了,还继续絮絮叨叨地说话。
看在萧景默眼里,那副美好和谐的画面无端地刺眼。眼底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在这一刻又不受控制地翻涌喷薄,浓烈似火。
桃妁第十六章
萧景默在墙头处卧趴了几个时辰,直到深夜,都还能看见简若林的房间里亮著灯。
他一直等到月娘离开,眼睁睁看著自己疼过爱过的男人,薄薄瘦瘦一吹就倒的样子,还站在风口上目送著女子离开──自己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向来将人宝贝得跟什麽似的,这倒好,不过是分开了些许日子,以前叮嘱他的种种件件便全部忘光了。
最可恶的就是,自己还在因为和简若林的分离挂心不已魂不守舍,心心念念地惦记著他的病不知道好了没有。可是这个人,好的时候和自个如胶似漆,在他面前一副百依百顺的乖巧模样,让人误以为他已用情至深;可是一转眼,就能和一个从良的歌妓卿卿我我暧昧不清。这样毫不留恋地姿态,才是萧景默最不能容忍的。
心里那把邪火一烧起来,就宛若燎原,不可遏制。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萧景默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无论哪一个,都是绝不饶过底下那人,心底叫嚣著:要让他知道厉害,要把他牢牢锁在身边,要叫他从此以後……再也不敢找别的女人!就是男人也不行。
结果他出现在简若林面前的时候,那人只是微微露出一瞬间的惊讶表情,之後便回复了冷静和漠然──那样的表情,和萧景默初见他的那几回,根本没有什麽不同。连声音也冷淡得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你来了?”片刻後方蹙眉续道:“有事?”
萧景默伸手去捡他的头发,想将那几缕凌乱的发丝拢到他脑後放好。经历了之前冷酷的分离,再见之时,萧景默居然能够表现得和往昔一般从容自如,温柔体贴得一如最称职的情人。眼睛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又看。
“算了吧,不用整理了。”简若林向後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指。
手便尴尬地举在那里,好一会才慢慢放下。萧景默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简若林的脸,盯著看的时候,露出迷茫中夹杂著点怨怒的神色,好似挣扎,又好似要穿透简若林淡漠的伪装,一直看到他心底里面去:“你和婵娟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倒像是和好友闲叙家常一般地口吻。
简若林的眼神似乎是暗了一下,又似乎没有,答非所问地:“现在已经没有婵娟了,她如今只是我留芳阁百花园里造花的香主月娘。”
“叫什麽都无所谓,反正我要谈的,本来也就与她无干。”
简若林被萧景默的眼光逼得有些慌乱,闪躲著避了开去,却又被萧景默强硬地捏住下颔转了回来,被迫与之眉目对视。人已经被压到了墙上,夹在墙壁和萧景默之间。
下巴被抬高,眼前的男人,带著野兽和猎鹰一般的凶狠戾气,看了他半晌,而後俯身,用力地吻上他的唇。想要挣扎,但是简若林的力气远远不及萧景默,几番推拒之下,却还是让男人的手滑进了衣襟,揉按著他的腰肢皮肤,带著刻骨疯狂地摩挲。
这样的不管不顾,像是要将简若林生生揉碎在怀里。
萧景默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麽心情,原本和简若林分开,想的只是理所当然:他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无谓的纠缠上,也不会在一个人身边停留太久。要说轮换情人,游戏花丛,他萧景默要认得心应手,谁敢与之争锋?
但是现在,似乎有些後悔了。或者不是现在,而是更早一些,在那些心底仿佛被虫蚁咬噬难捱的日子里,就已经开始萌生“後悔”这种情绪。
至於是时间未到他还没及腻味,还是简若林真的与众不同,他不愿去细细思索。
萧景默听见自己说道:“若林,我不想放手了,回到我身边来吧。”
简若林靠在他肩膀上,气喘吁吁,片刻之後毫不矜持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好。”闭上眼,苍白的脸上显出一股无力的脆弱。
这样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头重脚轻中,简若林被萧景默拦腰打横抱起,进了屋子,找到床铺就丢了进去。清俊的人儿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素白色的单衣,消瘦的身体,看起来有几分惹人怜爱心疼。但是萧景默克制住了,压上去毫无章法地撕扯他的裤子,一直将亵裤褪到脚踝处,手摸进白丘之间的缝隙里摸索。
简若林的两手揪著身下的被褥,默默地淌下两行清泪。
萧景默从身後进入他的时候,他忍不住发出了尖细的哭叫,压抑著呜呜咽咽的声音,两条白玉似的退垂在两侧,中间则是猛烈挺动的男人。
久未承欢的地方摩擦得发热,钝钝地生疼。
萧景默因为心疼他的身子,欢好的次数一直都很节制,多数时候只是一种亲昵的狎玩,用手便能解决。而真正做到最後一步的次数,寥寥可数。所以这样激烈的情事,对於简若林来说,有些超过承受能力之外──可是也是这样的疼这样的疯狂,才让简若林感到自己似乎活了过来。
最後释放的瞬间,萧景默低头咬住简若林後颈的皮肉,狠狠用力,在几下低沈的闷哼中结束了狂乱的发泄。抱著有些失神的简若林,在他耳边细细低语:“不许你再去找别人。”又霸道又怨怒的口气,过了一会,又发出受了伤似的呢喃:“你只能有我、只有我。”
彼时简若林已经昏昏沈沈地睡过去,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心力交瘁,终於在这个晚上,得到了一夜的好眠。
黎明时分被惊醒,简若林躺在床的里侧,枕著男人的手臂,空气里还残留著昨夜暧昧的气息。朝阳射进来,一碧如洗的天空悬著一轮金红色的太阳。
萧景默也很快就醒了,看到他睁著眼,就低头吻吻他的额头脸颊:“起来吗?”
简若林点点头,起身的时候撕扯到身後的伤口,动作顿时僵住,脸色有些发白。坚持著和萧景默起来穿好衣服,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倚在床边,腰带扎紧的时候,那纤细的形状便被勾勒出来,盈盈不堪一握。
萧景默极爱他的一头秀发,总是喜欢掬一把在手里研磨把玩,时不时放到鼻端嗅一嗅,“要紧麽?”从身後环住他的两臂,抱住以後缓缓交叠著移到胸前,让简若林整个人都窝进他宽厚的胸膛:“对不起,昨儿我太急了一些。”
简若林淡淡笑著说没事,背贴著他的前胸,腰上搭著修长有力的胳膊,熟悉的温度透过两层衣物传递过来,暖烘烘地熏人欲醉。有些贪恋这样的怀抱这样的人……只剩下这麽难得的片刻了,用去一点是一点。
漆黑的眼瞳里浮现出莫名的哀伤,只是背对著萧景默,没有被察觉。
就在这个时候,小四儿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一大早上的,他却像见了鬼似的,连门也来不及敲。就算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也没有什麽反应,整张小脸骇得煞白。
“公子、公子……”小书童带著哭腔的少年嗓音,喑哑啁哳。
简若林张口:“做什麽毛毛躁躁的。”似乎有颤音,但是几不可辨。
小四儿一下子扑进简若林怀里,哭得震天响,撕心裂肺,泣不成声:“大少爷、大少爷出事了……在过江的时候起了暴风翻了船……没了、都没了……哇……”
简若林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颤抖著开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小四儿哭得伤心无比,声音都哑了:“在回的路上碰上暴风……整艘船连人带货都被水涡卷了进去……风平浪静以後,整个海面上都是尸体……活下来的人找到了大少爷的尸首,身上的衣物都在……可是面目全非,人、人却救不回来了……呜呜……”
简若林听後,脑子一阵晕眩,推开小四儿冲了出去,萧景默似乎惊叫了一声“若林”,又似乎没有,只是他已经什麽也听不进去了。
前堂里,一付棺木停在正中,简若林步履沈重,拖著身子一步步地蹭过去,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似的。只是两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棺木,要将它盯出个洞一样。他听不见堂上凄厉的哭喊,听不见屋外风吹树叶“沙沙”的脆响,整个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自己小心翼翼地喘息,还有轻缓的脚步声。
棺木中的人,已经面目全非,全身呈现一种长期浸泡在水中的浮肿。可是那身形那衣裳,却依稀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样。
小时候抱著自己坐在腿上唱著歌儿哄他入睡……长大後巨细无遗地为他安排一切,总是满怀疼爱的口气叮嘱他天冷要加衣认人要用心……他去陵南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会说会笑会生气会叹息,虽然自己不懂事,但是他却包容了所有,一盅挂花霜糖,含在嘴里便一直甜到了心底……亦兄亦父的一种血脉联系,牵扯著他们……
大哥,你为什麽就这样离开了,剩下他一个人,要怎麽办?
──怎麽办?!
胸口堵得厉害,眼泪明明已经犯上了眼眶,却怎麽也流不出来。眼睛瞪得!圆,眼前是一片凄厉诡异的血红,残忍地带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唯一的亲人。
“大哥──”简若林的手扶著棺木,一头栽倒下去。鲜红的血液顺著他的嘴角滑落,滴在惨白的衣襟上,晕开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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