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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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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如同一阵寒风让王安睿脸上的笑容冻结,温暖的屋内也像突然被撤走了火盆,王睿过了会儿才道:“初二,嫁去莫家也不是什么坏姻缘。”
这话让王璩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睁大双眼看向王安睿,十分地不相信,王睿微微叹息,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女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嫁了个家世不那么好的丈夫,你的家世压过他一头,他自然不会欺你,况且他为人荒唐,出什么事别人只会怪他不会怪你,到时也可保你平安,初二,你明白吗?”
王璩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心又开始碎成一片一片,怎么也不相信父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见王睿的次数不多,可每次相见王璩都能感觉到父亲和别人对自己是不同的,怎么在终身大事上,父亲会这样说呢?
王璩的痛苦看在了王安睿眼里,这张脸渐渐和一张少妇的脸融合在一起,那是自己挚爱的妻子,面前的也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十五年前自己保不住妻子,十五年后情况也没有多少改变。王安睿感到掌心传来刺痛,他别过脸去不看女儿面上的痛苦之色,声音有些发涩:“嫁个这样的男人,别人也不会起觊觎之心,你的家世足够你自保,初二,父亲只要你一生顺遂,平安快乐就好。”
一生顺遂,平安快乐?王璩的泪掉落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王睿已说不出一个字来,王安睿的眼从别处转回来,看着王璩道:“婚期定在四月初三,离现在还有三个月,你好好把身体养好。”说着王睿就站起身,示意在外面等候的白书她们进来扶王璩出去。
生怕担干系的郑妈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来,顾不上行礼就和白书她们去搀地上的王璩,王璩如同被抽去了灵魂,浑浑噩噩地站起来,仿佛是王睿在叮嘱郑妈妈她们好好照顾自己,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一步两步三步,快要跨出门口的时候王璩回头,光影之中王安睿的脸半明半暗,王璩的手又碰到袖子里的那个小荷包,她转头看着王睿,艰难开口:“父亲,女儿嫁到莫家,真的能一生顺遂吗?”王安睿久久没有回答,面上更露出狼狈之色,只是挥手示意白书她们快些把王璩搀下去。
王璩挣扎着把荷包从袖子里掏出来,离的不远,王睿能看出这荷包上绣的牡丹花,这是丹娘的手艺。她去世后,她的所有东西都烧的烧扔的扔,除了王璩,她再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证据,蓦然一见荷包,王安睿心上泛起狂喜,但很快就消去,声音依旧平淡:“你好好养身待嫁吧。”
那个荷包就这样孤零零躺在王璩的手心,王安睿并没有上来拿这个荷包,最后一点念想也消失了,王璩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手一点点放开,那个荷包滚落在地上,接着王璩就被郑妈妈她们扶了出去。
王安睿的视线并没离开那个荷包,上前一步想把荷包捡起来,刚触到荷包手又缩了回来,站起身对进来的管家道:“车驾已经预备好了吗?我们现在进宫。”
管家恭敬应是,王安睿大踏步走出去,不经意地踩到地上的荷包,时光流逝依旧鲜艳的牡丹花顿时染上了黑色,不复方才的娇艳。
王璩醒来的时候窗外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刚要掀起帘子叫人又躺了回去,还要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做,等到四月初三日子一到就嫁到那家去,从此什么都没有。
帐外亮起一点灯光,接着是白书的声音:“姑娘,您是不是要喝茶。”说话时候冷月掀起了帐子,王璩冷冷地看着她们,虽然知道这些丫鬟都是奉命而来,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王璩心头还是有恨。
白书她们在王璩身边这么久,从没见过王璩这种眼神,冷月摸一下白日被王璩打过的脸,那里还有隐隐的红肿。白书已把烛台放在一边,拿起茶焐子里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送到王璩唇边:“姑娘,喝口茶吧。”王璩还是没说话,等到白书说到第二遍王璩才叹气:“就这样让我死了算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哐啷一声,白书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接着白书冷月两人就双双跪了下去:“姑娘,奴婢们知道您心里有气,有怨,您打奴婢骂奴婢都成,求姑娘不要再说寻死的话。”王璩看一眼跪在床边的丫鬟:“我死了,你们也不用再服侍了。”
冷月已经膝行到王璩床边:“姑娘,今儿送姑娘回来时候,林妈妈已经发过话,姑娘但凡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就要奴婢们一个个陪葬。”白书眼里也早有泪:“姑娘,奴婢们不过一条贱命,陪着姑娘去了也没什么,可林妈妈又说了,不光是奴婢,奴婢的家人也要被逐出府,他们无衣无食,又靠什么过日子,求姑娘体谅体谅奴婢。”
说着白书和冷月磕头不止,她们的动作惊动了外面的人,几个丫鬟也走了进来跪在王璩面前求情哭泣。哭声让王璩想起了什么,那是自己三岁生日那天,一样有红鸡蛋、长寿面,在和归宁的姑母们带来的表姐们玩耍了一天之后,来到大门口送她们回去,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哭叫哀求的声音。
如果当时没有让父亲出去外面瞧瞧,是不是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王璩闭上双眼,那些模糊的记忆变的那么清晰,当时娘的笑声还在自己耳边:“初二真是心肠慈悲。”还有父亲得意的声音:“我的女儿,当然是好的。”
白书她们哭泣了很久,都没听到王璩的声音,心中渐渐漫上绝望,难道就这样死了吗?素琴已经站起身,眼里透着疯狂:“姑娘,您真要寻死的话,就不要怪奴婢们了。”白书抬头喝止:“素琴,你要干什么?”王璩睁开了眼,眼里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这样看着素琴,素琴浑身的勇气又消失了,跌坐在王璩床边:“姑娘,奴婢不想死,奴婢的爹娘已经给奴婢定了亲,就等今年八月把奴婢放出去,奴婢就好出嫁。”
说着素琴伸手去摇王璩的身子,苦苦哀求,谁又真的想死呢?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给娘伸冤,王璩叹气:“你们都起来吧,我不会再寻死。”白书她们漂亮的脸上都挂着泪痕,真的吗?王璩笑的很淡:“当然是真的。”
活下去,再难也要活下去,王璩的右手紧握成拳,公主的身后不就是皇帝,只有有了权力才能为母亲伸冤,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以公主的庶女身份生活在这公主府里,看似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其实什么都没有。可是怎样才能拥有权力?王璩的眉头微微皱起,白书她们擦一擦眼泪看王璩又皱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过了许久素琴才小声地道:“姑娘,离天亮还有一段时候,姑娘再歇着吧。”白书伸手扶王璩躺下,王璩躺了下去脑中还在不停地想,可是自己一个弱女子,又不似男子可以考功名,怎么才能得到权力?白书她们吹灯下帘,王璩拥着被子不停思索,猛然眼睛一亮,自己不可以,但自己的孩子可以,嫁到莫家,生个孩子再把他好好教养大,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诊脉吃药,王璩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和原来稍微有些不同的是,郑妈妈她们开始忙着给王璩预备嫁妆,虽说莫家说了不要陪送,这些面上的东西也要预备好。
房里摆设和陪嫁的人,都是要先预备的,当年段氏的那份嫁妆还在,苏太君也咬牙拿出来了一些。段家虽是武将,只有段氏这个女儿,那嫁妆也足够丰厚。现在苏太君又让人把好宝换成低石,粗珠变成细珠,衣料只有上面一层是好的,下面的绸料全都用各色布匹填满。
段氏陪嫁的两个庄子里面,有一个已经做了王大姑娘的嫁妆,另一个小些的庄子就给了王璩,好地段的大宅被苏太君占了,调换成了一所地方偏僻的三进宅子。
总抬数虽然没变,和当年段氏嫁过来一样也是六十四抬嫁妆,可内里的东西变了不少。苏太君命人把嫁妆单子拿来给王璩看,王璩还有些惊讶这嫁妆比自己想的丰厚,可再仔细一瞧,金银首饰六十四件里面,大都是银首饰,金首饰只有四样,而能称得上出台面的首饰只有一支累丝金凤。
苏太君真是精打细算,王璩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郑妈妈赶紧道:“姑娘,老太君对您可是操碎了心,六十四抬嫁妆,当日大姑娘出嫁也不过就是这么多。”可大姑娘出嫁的时候,光金首饰就有满满一匣,陪嫁的庄子两个,压箱银一千两。而不是像自己只有一个小庄子,三百两的压箱银。
孰轻孰重,已是一目了然。王璩把嫁妆单子放下,淡淡说道:“多谢祖母的好意。”说着就起身:“这屋里闷的慌,白书,我们去花园里走走。”自从那日之后,白书服侍起王璩来比平日更要精心,听到呼唤忙走过来。
姐妹
送嫁妆单子的婆子见了白书就啧啧赞叹:“白书出落的是越来越好了,就陪着三姑娘嫁出去,也是件好事。”姑娘的贴身丫鬟一般也就是陪嫁丫鬟,只是王璩和别人不同,白书她们从来不想着能陪她出嫁,一时竟愣住了,王璩并没看那婆子,只是开口道:“陪嫁的人自然要挑我喜欢的,这点还不劳祖母操心。”
婆子悄悄撇了撇嘴,摆什么架子?一个没娘的就该多捧着老太君才是,真当自己的嫡母是公主就不把老太君放在眼里了?但面上还是笑道:“是,是,三姑娘讲的对,这是要陪您一辈子的人,自然要好好挑挑。”王璩再没看她们一眼,由白书扶着走出衡香院。
暖暖的春风吹在脸上,路两边的柳树枝条随着风轻轻飞舞,偶尔有些枝条拂在人的脸上也不见疼,却像母亲手的温柔抚摸。举目所望之处,处处都是怒放的鲜花。公主府的花园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前面几代主人下了心血布置,这园里已有四时不断的鲜花。
等成为淮阳公主府后,喜好享乐的淮阳公主又让工匠多次修缮,从上林苑移了无数的名贵花木过来,曾有人说,这园虽不及上林苑那么宽广,可有些景致还要胜过上林苑。
这些都和王璩没有多少关系,偌大一个公主府,她平日除了自己的小院就极少出门,偶尔听说春光正好要赏春光,出门不多时就会有管家娘子来截下她,说她身子骨弱,请她多加歇息。次次如此,再好的景色也没了赏玩的心情。
今日却和平日不同,王璩已经走了许久也没见到平日里早该出现的管家娘子们,心里不由有些奇怪,接着又笑了,这嫁了个不好的人,还能逛一下园子,也算聊以补偿。
看到王璩脸上的笑容,跟在她身后一直没说话的白书笑了:“姑娘您笑起来真美。”美吗?王璩摸一摸自己的脸,听段妈妈说过,自己长的很像死去的娘,而当年段氏的美貌在京里也是出了名的,不然怎么会嫁进侯府?可是这样一对在别人眼里是天作之合的夫妻,也敌不过挟势而来的公主。
该怨谁呢?是该怨王家当时不反抗圣旨,还是该怪自己的舅舅生死下落不明,以至让母亲失去了依仗?还是该叹息年仅三岁的自己听不得别人的哭声?满园□里,王璩的眉头又紧紧皱住,看见王璩那一闪而灭的笑容,白书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姑娘是个好人,处境如此也没有对自己朝打暮骂,拿自己撒气的。
可是这世间权势要更重要一些,姑娘毫无依仗,又有谁肯为姑娘出头?白书只是轻轻扶住王璩,让她小心着脚下,慢慢往假山上走。假山就是公主府的最高处,上面有一亭子,里面亭几俱全。春日赏花,夏日荷花,秋日有菊花,冬日有梅花这亭子在的高,不费吹灰之力都能看见。
平日里也有丫鬟伺候,两个小丫鬟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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