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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码头-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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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桌后面有一个大煤火炉,烧的是核桃大小的煤球。杨八一转身,便从炉子里捞出了一个煤球,用中指和食指夹着,朝甘瑞走过来。红彤彤的煤球已经烧透了,杨八的两个指头夹着煤球,指尖上呼呼地冒着黑烟,一股呛人的烧肉的味道。甘瑞依然平静如常,耷拉着眼皮,叼着烟袋,若无其事地等待着。
杨八将煤球举到甘瑞的烟袋锅上,把烟点燃。
甘瑞突然把一只脚蹬在凳子上,嘶啦一声,扯碎了一条裤腿儿,白白净净的大腿袒露出来。然后,他把嘴里的烟袋拿下来,把上面那枚火红的煤球往腿上一扣。煤球嘶嘶地在甘瑞的腿上燃烧着,腿上的肉顿时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黑烟蒸腾着,污浊的油顺着烧焦的伤口淌下来,滴滴哒哒地流在地上……
赌桌对面的杨八用那双吃了死孩子似的眼睛瞪着他。
甘瑞抽了口烟说:“兄弟,你想赌什么?”
杨八唰地把袖子一捋:“一条胳膊。”
甘瑞问:“左边还是右边?”
杨八咬了咬牙说:“右边。”
甘瑞说:“看来你是个左撇子了?”
杨八说:“你他妈才是左撇子呢。”
甘瑞说:“噢,看来你还真想下本钱。那好吧”甘瑞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跟刚才赢的那堆银票放在一起,说,“兄弟,看见了吧,这一共是5000两银票。就咱两个人赌,你要赢了,这5000两银子就是你的了;你要是输了,自己找个地方把那条肘子卸掉。来吧……”
※※※
甘瑞的话音未落,后面立刻响起了一个声音:“慢。”
终于把赌场老板惊动了,杨八刚才的寻衅就是要把老板惊动起来,老板不来,他这宝案是没法跳的。
老板姓潘,是一个白净脸上总堆着笑容的老人,外号人称笑面虎。他的后面则跟着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打手,手里都拎着碗口粗的大棒子和巴掌宽的板子。
说实在话,开赌场的老板最怕的就是跳宝案的。对付跳宝案的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打。可以往死里打,却不能把人家打死,打死了照样要吃官司。被打的人如果咬着牙,不吭不叫不求饶,那赌场老板就算输了。你不但要给人家治伤养病,每月还要给人家抽头钱。一句话,就是跳宝案的找到饭辙了,你得养活人家一辈子。当然,要是跳宝案的松了,那是打了白打,把他拖出去扔到大街上完事。跳宝案的不但白挨了打,还丢了人,以后活在世上,连条狗都不如……
笑面虎潘老板走过来,不用问就全明白了。他先走到甘瑞跟前,把他腿上的那个燃烧的煤球捏下来,扔在地上。立即有一个跟随上来,拿着獾油给甘瑞疗伤。
潘老板向甘瑞作揖说:“公子,让您担待了,改日我专门请您喝茶。”
甘瑞还了个揖说:“老板客气,谁让我赶上了呢。”
杨八见潘老板来了,身子一跳,饿虎扑食般地趴在了宝桌上。
潘老板说:“杨八,我这里你也经常来玩,乡里乡亲的,我向来待你不薄,你干嘛要撅起屁股混饭吃呢?”
杨八说:“潘老板,什么话都别说了,您按规矩办吧。”
潘老板说:“杨八,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杨八说:“我不后悔。”
潘老板说:“这碗饭可不好吃。”
杨八说:“我知道。”
潘老板说:“以后你恐怕当不了坝神了。”
杨八说:“我不想在码头上混饭吃了。”
潘老板又问:“你想好了?”
杨八说:“您来吧,我等着呢。”
潘老板冲后吆喝着:“那好,来人呀!”
打手们早就把一条春凳搬了过来,撂在赌桌旁边,哗的一声,一桶凉水泼在春凳上。紧接着,打手们七手八脚将杨八拖过来,扒下他的裤子鞋袜。然后,两个人抡着板子,两个人抡着棒子,疾风骤雨般地朝杨八的屁股上和双腿上敲打着。棒起棒落,板起板落,顿时血肉横飞,皮开肉绽,杨八的屁股和双腿黑红污烂,卡嚓一声,两条腿被打断了,白花花的骨头茬子都露了出来……
潘老板在甘瑞的旁边坐下,又吩咐给甘瑞、马长山、陈天伦搬过椅子。几个人落座之后,侍女们便把茶端上来。然后品茶聊天,谈笑风生,彬彬有礼。谁也没有往杨八那边看,谁也没有把劈里啪啦的棒子和板子声当回事。只有陈天伦心里忐忑不安,不时地偷眼看一下趴在春凳上甘心服刑的杨八。
杨八也真称得上是一条好汉,任凭棒子板子轮番起落,任凭腿断臀开,硬是一声不吭。他的脑袋耷拉在春凳上,像一个瘪了的麻包,围观的人魂魄都惊飞了,他却像是局外人一样沉得住气。
足足打了有半个时辰,连打手们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潘老板终于发话了:“看看,还有气没有?”
其实,这句话他问得有点儿多余。他早就嘱咐过打手了,能不给杨八留口气吗?
打手回话:“还有一口气,人却昏过去了。”
杨八说:“用凉水给我泼过来。”
打手们立刻拎起大桶的凉水,朝杨八的头上泼去。
杨八醒了过来,轻轻地哼了一声。
潘老板说:“杨八,我说话你听得清吗?”
杨八努力抬起了头。
潘老板说:“行啊,杨八,你还算是个英雄,禁得住这顿恶打也不容易了。这样吧,从下月起,每月初一,你到我这儿来领份儿钱吧。”
杨八竭尽全力地张开嘴,艰难地说:“潘……爷,谢谢……了……”
潘老板吩咐着:“快,卸下门板,把他抬到汤先生那儿去。”
陈天伦听明白了,汤先生是专门治外伤的医生,家住西门外。潘老板要给杨八治伤了。
众打手答应着将杨八拖了出去……
第十八章
通州古城,十步之内必有官厅衙署。在如网如林的官署衙门中,其建筑规模尤以户部坐粮厅为最。
事实上,坐粮厅也是按照户部的规模营造的。有房舍二百余间,仪门坐北面南,东门对着大运西仓的西门。仪门西有一小南门,通外库;仪门外有乐亭,俗称吹鼓手楼,专为迎送官员奏乐之用;仪门内西侧有财神庙,庙后为里库,两棱铁棍窗,三道铁箍木槽银柜,内储各地缴纳的帑银;仪门东侧为土地庙,庙后有五间大房,名为万宝房,为发放饷银、套兑官斛、巡社掣签等处所。再往北为二门,二门内两廊为三班六役八科的办公重地。再往北为大堂,坐粮厅的核心部位。出大堂过穿堂便到了后衙,西首为满厅丞内宅,东首为汉厅丞内宅。
铁麟进入坐粮厅,没有惊动任何人。实际上他还没有来仓场总督衙门办公,今日到通州名正言顺的理由是来领俸米。领俸米领出了麻烦,也领出了诸多的疑问。他就是为这事来找金简和许良年的。
毕竟是仓场总督大驾光临,早有机灵的衙役飞跑去后宅,向金简和许良年禀报。
铁麟心里窝着火,表面上却一副悠闲散淡的样子,似乎就是来坐粮厅随便走走的。走过穿堂的游廊,忽然听到有人喊他,这声音很滑润、很娇柔,像一股暖风迎面扑来。他停下脚步,妞妞提着一只篮子从西侧的小树林里跑了过来。
铁麟心里一动,自从去秋大运河游船上一别,他再也没有见到妞妞。闲来烦闷的时候,他也常常想起这个乖巧可人的尤物。想也只是想想罢了,却从来也没有心思再找他。当初许良年找上门来讨便宜的时候,他确实说过让妞妞有时间过来玩。但是妞妞并没有来,肯定是许良年不让他再来了。
妞妞像见了亲人似的扑到铁麟的面前,扔下篮子,刚要纳头跪拜,铁麟立刻拉住了他。
妞妞扭动着身子,一副眼泪汪汪、无限动人的委屈样儿:“大人怕是早就把孩儿忘了吧?”
铁麟左手拉着他,右手不由得朝他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拍了拍:“怎么会呢?”
妞妞噘着鲜红的小嘴唇抱怨着:“您要是没忘了妞妞,干嘛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呢?都快把孩儿想死了。”
铁麟说:“我不是说让你去找我玩吗?你怎么没去?是不是你爹不让你去?”
妞妞更加委屈地说:“大人送孩儿的香珠也被他要走了……”
铁麟安慰他说:“不要紧,香珠还在,是他给我还回来的。香珠还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去,我再把香珠还给你。”
妞妞把头往铁麟的怀里靠了靠,撒娇地说:“那大人可得说话算数,别再把孩儿冷落这么长时间了。”
毕竟是在坐粮厅,到处都是眼睛,铁麟不便与妞妞厮缠,说了两句话,便匆匆地走了。
当铁麟到了金简后宅的时候,金简早已经到客厅的门前恭候了,一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样子。早在铁麟进入大运西仓领粮,大运西仓监督邵友廉被铁麟追问审查的时候,便有人风急火速地前来报信。金简当时就吓得苦胆都要破裂了,急忙去找许良年。可是许良年不在坐粮厅,不知道到什么地方风流去了。金简一下子毛了爪儿,不知该如何是好。金简到坐粮厅以后,只知道消消停停地当这份甜官,占这个宝座,捧这个金饭碗。其实诸事不操心,甘愿大权旁落。在别的官场上,上下左右之间明争暗斗,费尽心计,耍足手腕,不就是为了一个权字吗?金简觉得那太可笑了,要权干什么?要权不就是要银子吗?如果人家把银子乖乖地送到你手里,你还要权干什么?谁有权谁操心费力,偏偏许良年就好操心费力,金简就把权力给他,大事不管,小事不问,躺在炕头上光擎现成的,何乐而不为呢?可以说,在官场上这是最好的、最理想的搭档了。坐粮厅有许良年呼风唤雨,顶风冒雨,他就可以防风避雨、无风无雨了。可是今天这么大的事闹出来了,许良年却不在,这不是要金简的命吗?
金简跪在铁麟面前,哆哆嗦嗦地说:“不知大人到此,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铁麟:“你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了吧?”
金简听不出铁麟话里的弦外之音,忙讨好地说:“可不是,下官等大人有些时候了。”
铁麟说:“这么说,你是知道本官来了?”
金简自知失言,慌慌乱乱地说:“啊……不不,下官是刚刚听到下面禀报的……”
铁麟不想难为他,随便地说:“好了,我也是顺便过来的,有些事想问问你。”
金简急忙爬起来,将铁麟让进了客厅。
铁麟入座,金简傀儡似的戳在铁麟面前,搓手顿足,失魂落魄。铁麟偷眼看了看他,正是冬尽春开时节,屋里屋外依然寒气逼人,金简的头上却呼呼冒起了白毛热汗,伏天一般。铁麟说:“坐,坐吧,坐下谈。”
金简刚要落座,突然想起还没给铁麟倒茶,又顿时紧张起来:“快来人啊,给铁大人上茶。”
铁麟只觉得心里好笑,故意劝慰说:“别慌,慌什么呀?金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金简更是慌张起来:“没……没什么事,就是……就是铁大人来得太突然了。”
铁麟轻声笑了一下:“看来,许良年今日不在,对吧?”
金简说:“可不是……要是许良年在……”
铁麟突然板起了面孔:“这坐粮厅到底谁是正厅丞?坐粮厅的事到底谁说了算?”
金简扑地又跪在地上:“大人恕罪,当然下官是正厅丞,诸事该由下官做主,只是下官疏于政务,有负皇恩……”
铁麟说:“起来说话,我问你,大运西仓那两廒粮食是怎么回事?”
金简结结巴巴地说:“这……大人是问……”
铁麟说:“你难道不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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