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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莫非，你还想为这个妖孽求情？”上已真人浮尘一闪，两眼中更是熊熊怒火……这孽徒，到了如今，只听得那妖孽一句师傅，就柔了心肠乱了方寸了，真是丢人现眼……

可偏偏当在这众仙之面，他也只好继续端着长辈的威严，而心里更是对清颜起了杀念……

“师傅……她……”

“她？”上已真人冷笑两声：“你只需回答我，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就可以了！”

“我……”清颜脸色苍白。

镗的一声，佩剑落地，上已真人面色一冷，转到另一边道：“你是要违抗师命？”

“我……”清颜跪着朝前走了两下，试图还为云授衣求情，却被上已真人一个人狠狠的眼一蹬，愣在原地……

“还要，求他？”一旁的云授衣遏制下心中的酸涩，语气酸楚的道。

“什么？”

“你杀了我，不就好了……”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云授衣的眉眼却是带着冷冷的笑意。

“这妖孽都说要你杀了她，你为何还不动手？你当真是要背叛师门？”

“不，弟子不敢。”

“那你还不拿起剑，去杀掉这个妖孽……”

“师傅……”

“清颜，为师一直当你是个谨遵师命的人，难不成想你居然是这般的！”上已真人见威逼不起效，反而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为师，对你这么多年的教诲，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这，师傅……”清颜越是挣扎……

“你现在心中没有师傅，也可以理解的……”上已真人惋惜的叹息着……

“好，我……我去！”清颜拾起剑，缓缓的站了起来……

云授衣心中狠狠扯了一下，果真，他还是选择师傅……自己果真还是比不过师傅和苍生……也不知何时，只要不是刻意去回避，她便还是会下意识的想起，想起对他的依赖……

看着他执着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云授衣的瞳孔中仅仅只剩下一人……

那眉眼，那笑，都是熟悉的，可是却让云授衣生出寒意……却没留意到那笑中，缱绻的目光，似三月的春水一般柔和，荡漾在薄薄的幕霭之中……

剑，冷三尺……

她恍然瞪大眼睛，那扬起的手已落下……这一刻仿佛过了很久……

那刺目的光令她微微的闭上了眼……等了许久，几希之间，她原本预料的疼痛，却一直没有出现……

“授衣……”虚弱的声音中紧扣着丝丝的温柔……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飘进了云授衣的鼻息之中……她猛然睁开眼，一把扶住那正在向下掉的身躯，哭喊道：“为什么？”

“傻瓜，我怎么能……舍得，杀了你……我只会舍得，杀了我自己……”



天地劫　第二十章　相见不如不见

“醒来……”一个悠远的声音，仿若从天边传来，带着一股空灵的韵味。

“醒来……”恒久不变的语调和语速，不知已经将这个词语重复了多少遍。

朦胧中，东华似乎听到这样的呼唤，由低到高，由浅到深……很熟悉的声音……只是，东华却始终不能想起这个声音来自何人。

天色为何这样昏沉，东华动了动眼珠，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一股巨大的疲倦感袭来，使得她险些沉沉睡去。

这……东华愣了半晌，终于想起来自己仿佛在不久前昏死过去。

就想睡了一场没有梦的长觉，现在，自己也许是醒了吧……

不过，那个声音又是谁的，来自何方？东华苦苦地想了好久，也没有得出答案。

自己，现在还太虚弱了了啊。东华试着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结果发现除了眼珠子还能轻微地转动一下之外，就连眼皮都无法睁开。

还要休息……

令东华有些莫名其妙的是，从他的意识缓缓转醒开始，那个声音已经许久没响起过了，就彷佛从来不曾出现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东华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是有人正在向她走近，只是不能睁眼，神识也根本无法施展开来，完全不能确定这人是谁。

这人像是抱着一大堆不知什么的物事，一股脑地放在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就坐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开始吃起了东西。

不吃还好，一吃东西，东华就感觉到了腹中的无比饥饿以及嗓子的无比干哑。不能控制身体，不代表感觉不到身体的状况，总之，现在的东华感觉难受死了，还不如像之前那样昏迷着啥也感觉不到好呢。虽然仙对于外物的需求降低了很多，但也不是完全辟谷啊，像这么久不吃不喝的，要是还没感觉那就奇怪了。

迟迟到来的饥渴感格外痛苦，再加上身边有一个混蛋在吧唧吧唧的大快朵颐，更是将这种痛苦放大了十倍百倍。东华感觉，自己要是能动的话，一定要将这个家伙按在地上揍一顿才能平息自己的愤怒。而且，从这人动作和吃东西时候所发出的声音，东华也肯定了这十有八九就是绯夜。

这么久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想到了绯夜，东华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云授衣的身影，以及她的冷漠和决然……顿时心中泛起些许酸意，连那饥饿的感觉都被冲淡了不少。

“咕……”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轻微，但在周围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十分明显。

“啪嗒……”紧接着的，是某样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好像是一滩软泥……

东华很有些窘迫，自己有多少年某样出现过这种情况了？但是……这实在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你醒啦？”绯夜有些嘶哑的嗓子响了起来，同时东华感觉到一只手指正在试探自己的鼻息。

东华的状况比最开始时候好了一点点，总算能勉强动了动嘴唇，但还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而绯夜见状，已经有些大喜过望了。

好在绯夜的顾虑也比较细，东华昏迷的时间里，不能张口吃喝，这要是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根本不用东华做出什么提示，绯夜就将水捧到了他的面前。

感觉到一丝清凉的水流从嘴里灌入喉中，东华第一次的觉得水原来这么好喝。

喝过了水，又躺着休息了许久，东华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恢复了那么一丁点……嗯，足够睁开眼睛了。

一边的绯夜见到东华已经醒过来，而且也不太像是回光返照，向来恢复行动能力只有时间的问题。于是安心，接下来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又响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枯燥无比，绯夜呆了没多久就出去了，剩下东华一个人半死不活的躺着，慢慢地回复着身体机能。

这样严重的伤，东华自然知道急不得，自己虽然意识被唤醒了，但是身体的状态是明摆着的，还得一点点慢慢的来。大概过了足足有五六个时辰，东华终于感觉到身体中有一丝灵气在流转。又过了两个时辰，这丝灵气变得稍微大了一些，

东华利用这一小团灵气进行着调息，慢慢复着自己坏成一团乱麻的四肢五骸。

在东华的筹划中，整个过程大概用去了一天，其中绯夜来了几次，送了几次水，就没有再进行打扰。

东华很早就看到，这大概是一个山洞中，光线有些昏暗。他所躺的地方是一个被削平的石床，没有任何的装饰和点缀，异常朴素。

在他的旁边，摆码放着各种叫不上来名字的野果，东华是在是有些饿，随手拿来吃了一个，虽然很酸涩，但还是被他一口不留地吞了下去。

成仙以来，自己貌似就没这么狼狈过了，不过好歹是捡了一条命来，也算不亏了。

有些费力地支起身来，东华活动了一下快要动不了的关节，现在的他还异常虚弱，即使体内有了一些灵气，但仍然免不了走起路来有些打晃。

这山洞的地形很简单，走出十来步，拐个弯就见到了阳光，绯夜就盘膝坐在洞口，闭着眼一动不动。

东华直接绕过了这厮，走出了山洞。

入眼的是无穷无尽的山林，湛蓝的天空有些发黑，不知为什么，本来应该令人感到清爽的空气在此时却好像掺杂着一些暴虐的灵气。

“能动了？”后面传来绯夜的声音，语气有几分欣喜。

“这……”东华忽然瞪大了眼睛，回头问绯夜，“这里并非天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待绯夜回答，东华又皱着眉头问：“我昏迷过去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何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

“天界……”绯夜抬起头来，望着无尽的天空，一时间竟然又几分萧索。

这是绯夜从来没有过的表情，一时间，东华也有些感到不对。

“云授衣呢，她在什么地方？”东华没由来的有一些紧张。

“都没了……”绯夜有些失神，“天界……已经坍塌了。人界被毁去了大半。”

“胡扯。”东华倒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绯夜摇摇头，笑得有些苦涩：“何必骗你，这一切，若是说云授衣所为，也不是不能。

天界已经不存在了。我的那些未化成人形的同伴，能够侥幸逃生的，也是寥寥无几。”

东华有些站立不稳，不知是因为太过虚弱还是因为绯夜所说的话。

“云授衣……不可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即使她有，以他的个性，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云授衣已经成魔。”绯夜的表情淡淡地，看不出爱憎。

“魔……”这下，东华也有些失神了。

“你和我仔细说，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我睡过去了多久？”东华忽然惊醒，抓住绯夜大声问，脸色都有些变形。

绯夜没有睁开虚弱无比的东华，只是低声叹了一口气。

天界是建立在人界之上的，由一根主要的天柱和一些另外的通道所支撑。严格的来说，天界与人界的关系，和魔宫与人界的关系并不相同。天界与人界在同一位面，互相关联和影响，只不过天界更为高级罢了。

主天柱崩塌后，整个天界失去了最基本的支撑，开始塌陷。而另外的一些支撑，根本不足以阻挡天界的崩塌。墨风尊上的心血都白费了……

于是，在天界之下的人界，就遭了殃了。

天宫直接塌了……

面对这样的灾难，即使是仙人也只有被砸成肉泥的份，更何论是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

天界的境况也是如此，整个都崩塌坠落，无数年累计的各种宝物，华丽的宫殿，美不胜收的园林奇景，只在短短的时间内，毁灭殆尽。

如若不是天界比人界要小得多，这侧只怕是连人界也要被毁了。

劫难发生时，绯夜一直在东华身边，他护着东华逃过这一劫，来到了现在所在的叫不出名字的山脉后，就再没有离开过，直到东华醒来。

东华听绯夜说得轻松，但他完全可以想到，那种天崩地裂的毁灭，是何等的恐怖。绯夜能带着完全昏迷的自己从天界跑到人界来，又是何等的不易。

只是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仙界，就这么毁了……？

毁在了云授衣的手中？

东华的面色渐渐转冷，带着几丝痛苦的挣扎。

云授衣……

“那，云授衣，现在在哪里？”

“不过，就在东边那暮霭之中……”

“我要去！”东华是神情出奇的坚定，为什么他能感觉到她似乎是在哭泣……

“好吧，我带你去。”绯夜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很想见到那个身影……

血色暮霭之下，一个纤瘦的背影抱着一个男子，全身狠狠的颤抖着……



天地劫　第二十一章　欠你的，还你

“授衣……”那削瘦的背影，如同被剪绝的烛影一般，发出暗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