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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那个……那个人？”甜甜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原来，这一切早就在那个人的算计当中了。那么在现在这时候，他也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只将绿筱带到这里就可以……

也许也根本不用带，就这么，老祖宗不在绿筱马上就能找到他们了。刚刚自己被控制就是证明。甜甜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场景……他愣愣的瘫坐在地上，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果真幽华族是葬送在此了。甜甜手支撑着身体，仍旧一滑，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哆嗦着手摸到自己的血，苦笑不得，半晌道：“完了，果真完了。我们都完了。”此时的甜甜已有些失常，只是眼神有些浑浊，手也在地上胡乱的抓住。

“是你，是你。”甜甜兀自笑了起来，指尖点着正蹲下来察看的蔬菜的鼻子。

蔬菜无奈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鼻子上拉下，又换了一种语气：“甜甜，你是要逃避么？”

是的，甜甜是想逃避，他甚至不敢面对。几万年了，他以为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而望了他只需要一个契机。现在这个契机来了，他全身都被骇得发抖，他甚至在潜在意识想逃避，逃避这一切，而隔着这么多年的刺激，原本想着久了能忘记，结果到现在什么都没忘。反而还越来越熟悉。

“我是逃避，可是我知道什么是对族里的好。你这样突兀的将他们治了，还用了老祖宗，现在绿筱找来，怎么办？”

“我对不起族人，可是我只想赢得最后的一个公平。族人换三界，也等值了！”蔬菜族长的额头上泛着红光：“哪怕死也再所不惜！”

“那你们都得死。”绿筱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她已笑着摘下了那朵花。而此时，她似乎连眼睛都未睁开过。“这样的秘术，对我无用。”她嘻嘻嘻嘻的笑着，而下一刻已整个身子都撞在了天空之城的门上。

一下，两下，砰砰！

上古神龙木的门扉形成的防护膜越来越淡。城上的幽华族族人都捏紧了手中的配剑，绿衣女子抬起头来，咯咯的笑着，闭着的眼眸像是带着笑意一般，眼角微微向上，扯动了两下：“你们以为，小小的神龙木，能奈我何？”她后退两步，腰肢一扭，就甩出蛇尾狠狠的砸在门扉之上，轰的一声，幽华族最后屏障没有了。

幽华族人此时也爆发出了有序的抵抗，强者男子在前，女子在后，其后则是老人与小孩子。可是再怎么有序，也抵不过现在这强势的力量。当一切以力为首之时，弱者的力量都显得卑微了。

“两个小老头，绿筱专门来陪你们玩了哦。”她笑着将天真的语言说的听起来很纯真，连脸上也是带着几分娇羞，而下一刻，脸色一变，尾巴却狠狠的朝着幽华族人扫去。无数的幽华族人被扫蛇尾给扫到，连呻吟都没有一声，便被蛇尾吸取了魂魄。

这天底之下，至阴，至毒的蛇尾，也束缚着她自己。她有的时候真的想砍掉这个尾巴，可是再怎么砍也砍不断。因为，一切已回不去了。上古之战，空间是谁对谁错？绿筱眼边有些泪意，恨谁才对呢？

也许，真的只有杀了你们，我才会得到解脱。

尾巴所触之处，尽是屋毁人亡。幽华族的万年浩劫，在这一刻来的彻底。而幽华族也注定再也度不过这场劫了，一切曲曲折折，到最后仍旧不过这样的一个结果而已。

可是，幽华族也有自己的尊严！不惜一切会捍卫的尊严！

“蔬菜。”一直没开口的甜甜看着不断倒下的族人，渐渐抓紧了拳头，又红着脸，将拳头放开，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样不行，不行的。这样下去，她会吸收我们所有族人的魂魄的。”

“哦，来了吗？”闭着眼的女子，突然睁开眼。那里已是一片深蓝色，如夜空般美丽的眸子，这双眼睛极度的美丽。只要一眼，就会沉沦在这无空的美之中。她笑着，却对所有幽华族人像是在噩梦一般。

她只盯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像火一般燃烧起来，而从灵魂深处而引燃的火，将每个人都烧的痛苦不堪，惨叫连连，直到那个人的死去。

“来了，还不下来么？”绿衣女子笑着，眼神继续落在幽华族人身上，火，此起彼伏。而这一声，是对蔬菜和甜甜的邀请。她已等了太久，在这冗长的日子里，除了等待着杀掉他们，真的还没了别的可以活下去的动力。

“我没有办法。除了那一招。”已是白发的蔬菜神色勉强的道。这是最后的一招，这一招之后即使再不济，也不必再为整个族担心了。这不必也是永久不必了。

关于那个小妖，的确也是自己的先族犯下的罪孽，到现在轮到自己来还也是因果循环，天道公理。

天地生，万物灭，一个至神族就有的族类，终于在这一刻已经到了尽头。而神，蔬菜勉强笑笑。也许真的是……可是，这世间又有什么是能确定的呢？他摇摇头，自嘲的笑意越浓。

“既然，如此，那么就那一招吧。”甜甜的话也很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的。可是，绕是他再怎么心里不平，也的确现在已没有别的方法了。想来，人的一生中，死的方式有很多种，与其等着被动失去尊严，还不如选择自己最尊严的死法。

甜甜和蔬菜都闭上了眼，他们的头顶之上，缓缓飘出两个明黄色的真元，他们纠缠着，撞到了一起。轰的一声，明黄的光似波浪般涌出。这波浪越扩越大，而幽华族人，也在波浪触及的时候就慢慢的闭上了眼，沉睡了。

轰，轰，连续的几声腾起漫天的风华，炸开了天空之城。

绿筱也被扯上了天，撕裂的疼痛，让她的唇边带着淡淡隐忍的笑意。那么也好，终于我也解脱了。耳畔是天池莲香满园之时，她在池中沐浴，一个男子轻声的道：“姑娘，你这荒山野外，姑娘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我只是守在这边上，背对着姑娘，为姑娘挡住野兽吧。”

那时的她是仙子，是神的侍女。而他是个小妖，根本看不清她本体的小妖，只凭着一腔热血，在天池旁被冻得涩涩发抖。那时的他清澈可爱，纯净得犹如天池之水，一眼既透。

而后来，呵呵，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当他不顾一切的跳进火焰之坑，救出被烫伤的她之时，一切就变了。是有感激，然后才有的感情？其实绿筱自己都是分不清的。

到后来的发展，更是出人意料。可是为什么在偏偏想牵手的那一刻，他死了？而且是死在了幽华族那些死去的人手里。就是因为他的本体是个小妖，或者外界本来就只想剥夺小妖的生命？说是不恨吗？可是为什么她只想杀掉幽华族的所有人呢？

偏偏，一入妖魔，她自己也回不得头了。杀孽，无数的杀孽，是由她开头，也由她终止就好。

现在也就刻忘记一切了吧，她张开了双臂，在空中做出了一个自由飞的姿势。如果能一切从来，该多好。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二章　长夜里，千年流觞杀

云授衣一直在黑暗中死命的奔跑。她看不清前方，只有披下的长发，在黑暗中乱成了风中的飘扬而开的绸缎，有狂野的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而下一刻，几乎都快冻结住了她的呼吸。

死命，死命的奔跑，直到未知的前方。这是云授衣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但是她也看不清那漆黑一片的前方，能有什么。她只脚尖急急的踏在水上溅出一朵朵血色的花来，妖冶美丽异常。

呼吸，沉重的呼吸，还有狂躁不安的心跳，都让她举步维艰，飘逸的绸缎摩擦在衣物间嘶嘶作响。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快被剥离了，这脚下的步子也是机械的。

一切往昔的风，席卷着沙土，不知从哪个方向，灌入了她单薄的衣襟中，让她都快冻住了。

可是，不能睡，不能停住！云授衣摇摇头，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而这真实的痛觉，立刻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身后是无尽的黑暗，而没有光。而身后那团乌黑，仿佛是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

可是，云授衣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是什么，却像带着极致的恐惧般向前跑。她一步步踏在地上，听到空洞的声音中仿佛有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咆哮声，似人一般喘息，也似兽类一般的嘶吼。

云授衣只是凭着感觉拼命的朝前，一步，两步，对一直朝前，不能让它追到。追到就会……云授衣觉得自己的脑子中有些空白，也在途中停留了一刻，可是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而什么在追自己呢？她拼命的想，却什么都想不起！

听到那咆哮声越来越近，她忽的全身一个机灵，又拼命的朝前跑了起来。“呵呵　，想逃掉么？逃不掉了呢。”这个声音很尖锐，就像突兀的响在云授衣的耳边一样。“千年流觞杀！”这一声很突兀，像是带着重压而下。

云授衣摇摇头，驱逐掉自己心里的恐惧，勉强白着脸，继续朝前迈动着。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声音带着些许得意，也有些许蔑视，云授衣甚至感到了身后那双冰冷的眼睛投过来的目光。

“死或者不死，不是你能选择的。”

云授衣怔住了，双脚还是朝前迈动着。在这黑暗的空间，她几乎被限制了所有的灵力，退回到了只能依照脚力拼命逃跑的人。

她边跑边叫着：“白宣，白宣。”前方仍旧没有人答应，她继续吼道：“师傅，师傅。”她一次次叫道了所有的人，可是，没有人来救她。她像是被所有人都遗忘在了这里。

而此时，她的腿也越来越重，她已渐渐的迈不动了。她的足尖，也开始不断的渗出血来……

“还想逃么？”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云授衣眼中的神色越来越安详。

“别逃了，安心的静下来，我不会伤害你的。”这一声像带着一些魔力一般，然后缓缓的一声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

叮咛铛铛……

云授衣的神色中显出一些挣扎，又渐渐在铃声中舒缓了下来。“跟我走，好吗？”她渐渐的睁大迷蒙的双眼，扇动着睫毛，看着黑暗。

“云授衣，你还要那么累吗？”这个女子的声音似召唤神曲一般优雅，像吸引着所有的人都沉溺在了这种美好之中一样。“你不是觉得累吗？觉得太难以承受了吗？那么就跟我走。”

“可是为什么呢？”迷蒙的眼睛中还有残存的疑问。

“因为这是我为你创造的结界。”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女子其实笑得有些不自然，嘴角微微上翘，却很勉强。

这就是九尾之力吗？真恐怖啊！凭自己这么高的功力，却不能直接将她困住，反而仅仅是牵动了她皮层的意识，这样根本就不可能达到控制她的效果！只能一步步的引导，还要注意别引发她的另一层意识。如果自己强行想要控制她的深层意识，那么就可能得到一个危险的结果。

饶是自己是魔妖面前的人，可是她既然都没有把握能对面前的九尾怎么样！她不是已经中了咒术了吗？她不是身子已经很虚弱了吗？可是，怎么还这样？

难道，是他给的血不够强劲？还是说拿她自己的血压制她，都还远远不够？这空间是怎样的力量呢？她摇摇头，第一次感到了无限的头疼。

看来，一个九必比一个仙更不好杀掉。她清楚的知道，凭着九尾这么强大的自我控制力，云授衣完全可以在意识深处，将自己都抹杀掉。真是太危险了！

迷茫中的云授衣虽然行动上被牵制了，但脑袋中却有些清晰。看来，是有人想控制自己。云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