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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雾的阻挠下，陆恬的行动不得不迟缓下来，循着逆流的水，她带着方子惠跑回湖边，此刻楼中的学生们全都不见了踪影，只余那些流向怪异的水在湖泊中积聚。
胸中开始发热和鼓动，陆恬进拉着方子惠，自己却在大力地喘息。
这是体内法力的预兆，她只要发挥出来就可与之抗衡……
“呵，还想挣扎。”
正在这时，黑衣人也跟了上来，他不屑地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随即黑色的迷雾从他身上分离出来，化成幽暗的结晶，沿着他所指的方向飞了过去。
毋庸置疑，他的目标自然就是湖边的二人。
须臾间，令人胆怯的黑色冲到陆恬面前，逃离对他们而言已没有那个时间，她惊骇地望着可能造成重创的攻击却毫无反抗能力。
为什么？明明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明明体内还有一股力量在涌动，为什么她使不出来，不管是火焰还是其他，她就像是被什么限制了使用法力的自由，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攻击却连防御都无法展开。
不能这么轻易地被击败，她好不容易才能和璇羽在一起……
陆恬将手挡在前方，下意识地闭上眼，却听“哗——”地一声，一股水流划过身边，随后昏暗的结晶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缺口。
“陆恬！”
一个熟悉的人声划破浓雾，陆恬睁开眼，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直守护着她疼爱着她的人。
“璇羽……你，你怎么会来这里？！”陆恬的神情有些惶然，像是死里逃生后面对现实的那种迷茫感。
璇羽看着受惊的她，恨不得马上把她拥进怀里，只是情势如此，才不得不忍了下来，“别忘了，我和你依旧还有联系，所以你遇险不管多远我都会知晓。”
“也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人声再次传入耳畔，二人同时回头，雾中，那个黑色身影缓缓降落，露出那邪魅俊朗的面容。犹记得面对他也不过是一周之前的事，可就是那么短的时间内，他的身上散发压迫感却比从前更甚。
陆恬紧盯着黑衣人，一刻都不敢放松，她将方子惠挡到身后，示意她找个地方先躲藏好。方子惠虽是满腹疑窦，但也知道如今情况危急没有那个功夫去解释前因后果。她捏了一下陆恬的手后快步往楼边跑去。
璇羽自是清楚陆恬的用意，见人往后躲避，便赶忙施以屏障将方子惠保护起来，随后才专心地与黑衣男对峙起来：“那日我便说过我要同你一战，即便换到了这里我也依然不会屈服。”
听到他的话，黑衣人竟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璇羽你可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汲取了那么多人类的肉身，法力已是增了数倍，你又如何是我的对手？”
璇羽先是把陆恬往身旁护了护，随后欲再行回应，谁知还没开口，却发现他身旁的陆恬握紧着双拳，身体不住地战栗。
“你说，你汲取了肉身，难不成就是那些学生……”她的声音也一同在颤抖，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悲伤就这样毫无掩饰地暴露在人前。她觉得很可怕，为什么那段记忆中气度不凡衣冠楚楚的男人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杀人，一次又一次地毁掉那个让芝琴深深爱慕着的人。
“陆恬……”璇羽体会得到她心中的震动，他按住让她的身躯努力让她平复情绪，然而男人却不愿再给他们停留的时间。
“没错，我的确将那群学生化为了养料，祝我提升功力。”轻蔑的神色在他面上显露无疑，迷雾中，他的嘴唇微微勾起，似乎在暗示着他的决定，“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其实我就是何元，原来的名字叫做何庭远，既然你们不愿合作，那就不必废话了。”
说罢，他抬手将迷雾隐去，让那破旧的楼宇和湖泊再次显现出完整的样子，当陆恬他们看清时，湖的上方居然涌起了滔天巨浪，仿佛一转眼就能将他们吞没。
面对危险的来临璇羽没有丝毫迟疑，他抱起陆恬冲上云霄，见波涛追逐着他们，便支开防御想要拦截这股骇人的浪潮，却听此时，怀中人突然惊呼起来。
“璇羽，让我来！”
“陆恬？！”
鼓动的胸腔终于迎来了强烈的感觉，陆恬的手挤压着那股暖流，脑中回荡起芝琴的身影，她的脸上带着苦涩却肯定的笑，静静说道：“加油，我会帮你。”
“芝琴……”
不，不是她在帮自己，而是自己想要帮她！
一念闪过，陆恬松开了璇羽的手，毅然决然地冲到他身前。
“陆恬！”
刹那间，浪头盖过了她的身影将她吞噬，空气里充斥着璇羽近乎绝望的嘶吼。然而一转眼，微光闪烁起来，从一个光点扩散成了光面，直至冲破浪花的阻碍。而那道光里赫然悬浮着一个人，一哄而上的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但她的表情却是那样自信坦然。充盈的水她背后变成了一面墙，就像坚强的后盾一般给她无限的力量。
“璇羽，这一次我也要帮忙。”她目光坚定道。
“没想到你已经可以使用水凝晶了。”何庭远到底有些意外，他飞到他们跟前，却对自己依旧胸有成足：“不过即便如此，你们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巨大的晶球从他手中幻化而出，带着可怖的威压朝二人袭来。璇羽顾不得多想，只消一个眼神便给了她肯定，在水龙不息的旋绕之下，他执起她的手，在空中划出圆形的法阵。
“以汝之名，聚之，破之，溃之……”
璇羽默念着咒语，片刻后，二人身后的水结成了一条条水柱，犹如听到法阵的呼唤一般，统统飞向法阵的中心地带。
“哗啦——”
法阵将凝结起的水一涌而出，顿时破开了冲击而来的巨大晶球。可这招仅仅只是阻挡下了黑衣人的攻击，并未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他们，不过是势均力敌而已。
何庭远终于换以正色，眼中暗藏着杀机，“看来是没法带你回去了，不如就此除掉你们！”
回音还在空气中飘荡，何庭远抱起双臂，让黑色布满全身，刹那间，空中电闪雷鸣，阴森的黑色沾满邪气，在乌云和电光中扩展蔓延。
陆恬和璇羽相视一眼，彼此知道应战是唯一的解决办法，看着对方的双眸，二人都不禁都微笑起来，其实他们早已做了决定，既然选择了战斗，就算是失败，都不要再离开彼此。
水流在身边瞬息万变，二人注目着越发恶劣的事态，一同从源源不断的水中取出了两把如剑一般的器物。
“其实……我不太会打。”
“无妨，我相信陆恬很聪明。”
正在此时，庞大数量的黑晶极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困住了他们。
“看你们这次怎么躲！”
他一说完，黑晶就顺势砸了下去。
爆炸，硝烟，碎裂之声，在空中引起一阵喧嚣。转瞬之间，二人握着水剑劈开了所有阻挡，将黑色物质斩地粉碎，然后震开了再次袭来的黑晶朝着何庭的本体冲刺而去。
无论为了芝琴，还是他们，何庭远都不能留在这个世上！
水剑在二人猛冲之时合为一体，形成一道巨大柱体几乎穿透了密布的乌云。强劲的水流中，何庭远的模样的映照而出，带着惊讶与恨意，最终淹没在水的惩罚之下。
水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水花爆裂开来将二人弹出了好几米。
璇羽搂紧了陆恬，好不容易才定住位置。看着远处被水消磨殆尽的身躯，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将一吻落在她的额头，“陆恬，我们好像……”
“成功”二字尚在嘴边，他却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
那个声音依旧没有消散，原本将他将吞噬的清流就这样变得浑浊不堪，污泥般的秽物团聚在一起，直至将那个身躯变成一个庞然巨物，那东西通体黑色，留着触角和长须，长长的尾巴带着刺一直延伸至天际，而那利爪与尖牙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那是……龙？”陆恬亦是目瞪口呆，水剑已经毁了他的躯体，为什么他还能换一种形态活着？
璇羽护着她，神情如临大敌，“恐怕是的。我曾听说，妖族的最高修为是黑龙，黑龙的力量太过强大，甚至连拥有法术的人也难以匹敌，所以芝琴一直在抑制妖族的横行，没想到他居然修炼成……小心！”
黑龙顺利变身后，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趁着二人依然还在震惊，便吐出一口龙息，逼着二人腾跃起来。
“受死吧！”黑龙的咆哮划破长空，那吼叫带着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将可怕的波动和龙息再一次投向他们。
危急时刻，二人同时唤出了水墙，可已是拦不住那股波动，他太强了，比刚才还要强上好几倍，眼看着龙息朝他们袭来，他们似乎真的束手无策。
“璇羽……”
“陆恬，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
安抚的话语让陆恬平静下来，她不由抱紧了他，是的，她不害怕，就算真的已经没有办法，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龙息冲破了水墙来到他们面前，浓重的窒闷感压迫着他们，即使用尽了全身的法力都在这股气息里没有一点威力可言。
他们是败了吧，虽然很不甘心，但至少……
“喝——呀！”
突然，一个不知名的吼声降临在了他们的战场上，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几乎刺破了人的耳膜。
“在我调查的空间内，还轮不到你嚣张！”
事情居然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转。
陆恬看着来人不禁睁大了眼，“碧宁……？”
“不是我还是谁啊？”碧宁瞟了她一眼，不满地回道。
陆恬眨着眼没再接话，显然还惊魂未定，她伏在璇羽的怀里拼命深呼吸，顺便掐了下自己的脸好确认自己的确是活体。
刚才那一瞬，她真的做好了心里准备，她也许会和璇羽一起败北甚至是死亡，可现在这个人的出现却叫他们转危为安，这天与地的差别叫她根本来不及思考。
可喜的是，黑龙在碧宁的一招之下骤然消失在空气中，与那黑色的迷雾一起，连出现过的痕迹都遍寻不到。这或许就是时空间使者真正的实力。
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璇羽看着怀里的姑娘，对她小动作忍俊不禁，抓起她的手对笑了笑，才抬头对碧宁说：“这次真的多谢了。”
碧宁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冷冷哼了一声，说：“本大爷出马，用不着道谢，好了，璇羽跟我走吧。”
说着，空间的门又一次打了开来。
“碧宁你……”璇羽望见那道门似乎明白了碧宁的来意，他在惊诧之余有意识地后退，阻挡着碧宁前来的步伐，然而异议还言完，他的意识就被那人控制了起来，整个人僵直着闭上眼，再也感觉不到身边的动静。
“碧宁你在做什么！”直觉告诉陆恬情况不对，她瞬间找回理智拉住璇羽，“不是可以让他留下来吗？为什么还要带走他！”
碧宁未加理会她的冲动，依旧带着璇羽往那道门前进，临到门口时才回眸，一手拂过陆恬的额头。
“陆恬，抱歉，虽然很痛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陆恬呆呆地飘着，她的呼唤哽在喉咙里，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两个人渐行渐远，去向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

【尾声：不要让最珍视的东西成为回忆】

北风呼啸的黄昏，路上已经见不到骑自行车的人了。唯独她还享受被冷风洗礼的感觉，踩着那破两轮在街道里奔驰。
家里多出来的床已经搬了出去，这件事她可费了很大功夫，因为颐家那个地方根本没有购买记录，她找出的收据也被认定是伪造的，甚至差点被人带去做进一步盘查。
这群人为什么这么不靠谱啊……
或许，还是因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