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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江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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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军正由高浪浦东渡江,进展顺利;
中路攻击纵队突破三八线:四十二军十八时二十分突破敌阵,正向道城岘、上佳溪前进;
六十六军尚在华岳山、马坪里激战,估计几十分钟后可突破;
左翼人民军攻击纵队进展顺利:二军团己进至三八线以南的大兴里;五军团已进占洪川西南新岱里截断汉城与洪川敌之交通……
“好!全线突破!”彭彭怀一怕大腿,高兴地放下电话机,“走,吃饭去。”
除夕晚餐是在距志司指挥部十几里远的朝鲜人民军参谋部进行的,室外,寒风呼啸,冰天雪地。而在那间用作宴会厅的简陋的草房里,却是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没有铺着台布的餐桌,全部菜肴都摆在地坑上。彭总和朴一禹等众多的领导同志围坐在坑上。地坑烧得很热,主人特地给彭德怀一个坐垫,但彭德怀不习惯盘腿坐坑,干脆蹲在坑上吃。大家连连碰怀祝酒,庆祝中朝军队突破三八线。
席间,朴一禹特地找了几个漂亮的朝鲜姑娘给彭德怀祝酒。彭德怀也向朝鲜同志祝酒。一位朝鲜姑娘不会喝酒,彭德怀说:
“今天是中朝联军井肩作战,突破三八线,今天的酒一定要喝!”
“彭总司令,您是中国志愿军的大统帅,您带兵帮助我们打败美国和李承晚,让我代表朝鲜父台兄妹敬您一杯酒!”那位姑娘要彭德怀喝。
“不,我算么子大统帅,我不过是一个农民,”彭德怀摇头道:“这酒,还是先敬给朝鲜人民……在大榆洞的时候,我听说这样一件事:有一天,我们驻地附近一个朝鲜老大爷和
他的女儿正在田里劳动,来了几架敌机扔炸弹,老人被炸弹炸了,尸体横飞,女儿被震昏了。后来,那个姑娘醒来了,爬起来找她父亲,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条大腿。她把父亲这条大腿背回了家,却没有流一颗眼泪……朝鲜人民强悍、勇敢那!那个姑娘了不起!来让我们为了不起的朝鲜人民敬酒!”
彭德怀一番话,说得满座肃然。在彭德怀的提议下,宾主举杯,连同那位不会喝酒的朝鲜姑娘,一齐喝下了这一杯难忘的酒……
就在中朝军队突破三八线的除夕之夜,在汉滩川至北汉江、昭阳江的广大区域里,降临了一场奇寒!气温骤降至零下三十度左右。朔风怒号,夹杂着钢刀似的雪片,袭击着衣着单薄的中朝军队。尤其是众多的志愿军战士更其艰苦。入朝两个多月来,连续征战,衣服早已破烂,鞋子开裂后用绳子捆绑,加上入朝后供应不上,营养极差导致体力严重削弱,不少战士患了夜盲症。在这风雪交加之夜,部队强攻敌阵,之后连续攻击前进。众多的部队战士忽受奇寒徒涉江河。阻挡他们的不仅是敌军设置的地雷阵、鹿砦和铁丝网,还有连绵而陡峭的雪山深谷。冻硬的鞋底象钢板一样滑,不断有人失足滑落到积雪的深沟里,冷风裹着雪片迎面扑打着战士们,呛得他们喘不过气来,鞋袜被雪水渍湿了并冻结在一起,汗水又逐渐把衣服上的雪粒溶化,经寒风一吹,衣服上结了一层冰壳,有如身着冰雪的铠甲。随着夜的延深,气候越来越冷。在四处隆隆的爆炸声中,战士们以顽强的毅力疾速攻击前进,尽管他们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被冻僵而仆倒在地,但部队疾进的脚步毫不停顿!这场风雪大进军的艰苦程度不亚于世界军事史上任何一次艰苦战役。呵,这些令人肃然起敬的勇士们!这值得后世人永远记住的五零年的除夕之夜!这残酷的世末大战!
第四章 麦克阿瑟的意思是按我说的办,否则我就不干了
…………………………………………………
一
在李奇微指挥部的墙上,挂着这样一幅座右铭:
一个司令官唯一不可饶恕的错误是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麦克阿瑟在十一月中旬向鸭绿江发动的“圣诞节结束战斗”的攻势,之所以被中国军队的突然出现打得败退到三八线以南,就是因为事先没有准备,被打了了个措手不及。而这恰恰是一个军事指挥员最不该犯的错误。李奇微决心不再重蹈麦克阿瑟的复辙。在他上任之初,便督促各部队加紧修筑防御工事,以应付中共部队即将发起的攻势。
十二月三十一日中午,当前线越来越多的报告表明中共军队的攻势即将来临之际,李奇微从大邱基本指挥所乘飞机来到汉城前进指挥所。在飞机从大邱飞往汉城的途中,李奇微心里并没有什么惊慌:该准备的都尽可能地准备了,他已在三八线南远布署了几道防御线,为此,李承晚给他调来了尽万名朝鲜劳工,这些劳工在汉江以南十五英里的第二线防御阵地昼夜不停地捍舞着镐头和铁铲,挖掘战壕、暗堡以及修起鹿砦和一道道铁丝网。而在最南边,李奇微命令工兵指挥官戴维森准将,率领成千上万的民工,构筑一个纵深很大的防御阵地,以备将来可以倚托这个阵地坚守。在飞机经过该条后来被称之为“戴维森防线”的地段上空时,李奇微从舷窗向下眺望,看见在漫长的规划防线上,蚂蚁般的民工们正在挖掘着堑壕,望去象地面蠕动着的一条巨龙。看到这个情景,李奇微内心暗暗称赞李承晚说:这个反共坚决的老人在尽最大的力量支援着联合国军。他想起自己来到朝鲜的第一天下午,便由美国驻甫朝鲜大使莫西奥陪同,前去拜访李承晚总统。那时,李承晚的脸色非常冷淡,似乎这位新来的第八集团军司令宫与他的前任司令官一样,在战场上的全部作用只能是命令部队后撤再后撤。而当李奇微有力地握着李承晚的手,表白他说:“见到您很高兴,总统先生,到朝鲜这个地方来,我是准备着长期呆下去的。”这句话一出口,就见李承晚那原本冷淡如冰霜的脸上,露出了象东方的太阳一般温暖的笑容,甚至眼睛都湿润了,连忙殷勤地领着李奇微去见他那年轻而可爱的妻子,并且一同亲热地喝着热茶。当李奇微提出要组织民夫修防御工事时,李承晚一口答应:“需要多少人请说吧,将军,三万?五万?甚至十万!”
李承晚没有食言,现在,数万南朝鲜民工已经修筑了一道道防御工事,而南边最浩大的“戴维森防线”已经动工……在各条防御战线上,即将安放上他刚刚电情华盛顿当局从国内火速空运的十营新型重炮。当然,更重要的是,美第十军已由釜山登陆,正在向南运动,从他到朝鲜的二十六日起,第十军已正式编入第八集团军的序列。装备齐整的第十军各师,将成为防御和未来反攻的生力军……看吧,在这样牢固的梯次防御阵线的火力前,缺少坦克重炮只靠步兵轻型火力的中共军队又能前进多远?尽管在东京时,麦克阿瑟一再告诫他:不要小瞧了中国人,他们惯于夜间运动作战……可是,李奇微心里却总是提醒自己:不轻视中共军队是必要的,但是对于这支被失败情绪笼罩着的军队,更为重要的是不要小瞧了自己……
不知为什么,有一会儿工夫,李奇微竟忽然想起不久前他在老朋友珍尼斯家的客厅聚会时,突然接到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将军让他接替刚刚死亡的沃克担任第八集团军司令的电话。“显然,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把他与妻子和朋友谈笑的兴致扫荡得无影无踪。但是为了不使妻子扫兴,他直到第二天早餐时才将这件事告诉妻子,当然,妻子的担忧之情是不言而喻的。而他,则似英勇赴难的壮士一般,写下了一份遗嘱——既然沃克遭到不测,很难说同样的命运绝不会光顾他。并且,他还叫来摄影师,给他和妻儿一起拍了合影,而现在这张合影就带在他的身上……
在飞机上想到这件令人不快的事,让李奇微多少有些奇怪:怎么,是要准备赴死吗?当然不,应该是是为胜利而来但是,一切准备都是必要的,防上事到临头措手不及……不过,战争中常常出现意外情况,面对中共军队即将发动的进攻,第八集团军的各项防御计划究竟能得到何种程度的实施,李奇微得不到答案。
果然,就在他到达汉城前进指挥所几个小时后,中共军队的大规模进攻伴着黄昏的夜幕降临给了第八集团军。而且,进攻的凶猛程度真让李奇微感到吃惊。整整一夜到天明,指挥所里告急的电话和电报纷至沓来,由西到东几百里阵地上,到处被中共军突破,而处在第一线以南朝鲜各师均岌岌可危,南朝鲜第一师和第六师遭到的打击尤甚,几乎溃不成军……怎么?难道三八线的永久性防御工事还不够坚固吗?难道中共军队是插着翅膀飞过来的天兵天将吗?难道在他们的进攻道路上,不是布满着地雷阵地和层层的人力网吗?
一九五零年元旦早晨,天刚拂晓,李奇微就乘坐一辆吉普车离开了集团军前进指挥所。
吉普车驰离汉城市区,沿着向北的道路疾驰。那时候,清冷的寒凤在荒漠的雪野上光厉地呼啸着,远处隐隐响着隆隆的爆炸声。吉普车开列距离汉城以北几公里处,李奇微就开始遇到从前线撤退下来的第一批败兵。越往北走,那令他沮丧不已的情景就接连不断,一批又一批溃退下来的士兵们乘坐着汽车川流不息地向南逃去,他们一个个被寒夜冻得青紫的脸上桂着惊慌失措的神情,大多数士兵部扔掉了手中的武器,部队丢弃了火炮、迫击炮和机枪等重武器,仓惶不已。没有乘坐汽车的十兵们拖着疲惫的双腿向南设贪,也有些士兵不知从哪里抢来了牛车、驴车,挥舞树棍、皮带驱赶着牲畜载着这些败兵逃走,闹哄哄的景象好似要去赶集。成群的士兵似乎都被昨夜中共军队的攻击吓破了胆,在没有领导、没有秩序、没有手中武器的情景下大规模溃逃。
面对这羊群似的败兵,李奇微怒从心起,他命令驾驶员将吉普车横在路中,试图阻上这些败兵的溃逃。但是那些迎面而来的载满逃兵的汽车毫不停顿,绕过他的吉普车,在一片对这个挡路的长官的骂声中远去。李奇微大怒,他跳下吉普车,站在路当中,挥舞着手枪喊叫着,可是一辆接一辆的卡车似乎并不在意这位将军的吆喝,毫不减速地从他身边冲过去。
后来,李奇微总算截住了一辆南朝鲜军队的卡车,卡车上的军官茫然地望着这位毛边帽子上缀着三颗星的美国将军,装出一副根本听不懂英语的样子,不服从李奇微的示意。在这辆车的带动下,长龙般的车队又拼命向南逃去。以至李奇微拨出手枪朝天空鸣放数枪。但连他自己也清楚,对于这些咋夜刚刚经历了雷鸣般的大炮、暴雨般的枪弹的攻击而溃逃的败兵听来,他这几声可怜的枪响实在微不足道的。
当李奇微终于悻悻地将手枪插回枪套里时,他已经意识致,撤离汉城将是不可避免的了。并且,任何试图在此时此刻阻拦这些败兵的举动,都与阻挡雪崩一般徒劳无益。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南逃,直至汉江以南十五公里的预设防御线。那时候,他们溃逃的速度也许会因远离了放军而放缓,再用宪兵来阻止他们继续败退,从而收集这些败兵残将,重新整编。
三天以后,中共军已在全线突人防御纵深十五至二十公里。据报告,西线中共部队已突破临津江,逼近汉山:一支强捍的中共军冲破层层阻击,迂回到东豆川南一带,使南朝鲜军队一师和六师的联系被切断,随时都有被包围的危险。右翼方面亦遭到中共军猛烈进攻,修德山和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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