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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臭的浓汁点点滴落，每一滴都在黑玉地面上腐蚀出一个小孔。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气味。莫斯蒂娜抬起手，看了看只剩下骨骼与腐肉的手指，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这就是……我？”

“这就是……混沌？”

“哈哈……哈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莫斯蒂娜没有尖叫，反而大笑起来。作为曾经近乎完美的坠天使，她难道不悲伤？不恐惧吗？

“美丽……已经离我远去了……”

“但幸运的是，我还保留了……一点点坚持。”

她放下手掌，对双子姐弟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们继续下去。坠天使必须得到解脱，不管这种解脱是否征得了同意。万年的苦难，我不想再容忍。”

“如果你们拒绝，就阻止我试试看！”

说着，她抬起双手，如同拥抱天空一样张开。对天空低沉的说道。

“我……就是混沌的意志，在这里，以混沌之名……”

“收获！”

轰隆，一声惊雷在天际乍起，仿佛应和着莫斯蒂娜的话。紧跟着就看到天空中所有红线都改变了方向，向莫斯蒂娜投射而来。那都是献祭于石柱的坠天使的灵能。之前被小米雅的‘葬天使果园’所吸纳，如今却又被她改变了轨道。

每一道红线，都代表着一名坠天使的力量与灵魂，都意味着一分新生的希望。

如此众多的红光投入莫斯蒂娜的体内，让她陡然变得高大了许多，她的气息也远远的扩散出去，竟隐约的压制了双子姐弟的血雾与安眠。而天空中被双子姐弟营造出的隔绝之网也开始变稀薄，隐隐可以看见母巢的口器了。

在混沌的支持下，莫斯蒂娜已经获取了比双子姐弟更高的权柄！

理论上，九重天是以血天使为尊，但不要忘记了就算是坠天使一族都是从混沌诞生的，所以混沌才是九重天最强的存在。只是在过去没有人愿意与混沌接触，混沌也对坠天使充满了恶意。

在某种角度，也许坠天使与混沌的关系更好像种子与农夫的。农夫播撒下种子不是为了种子好，而是为了收获。

“我……正在变得强大。比你们……还要强大……”

感受着不断投入体内的灵能，莫斯蒂娜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我的计划就要完成了。看到那个巨大的口器了吗？那就是母巢接受我们的通道。再过一会，我就会以自己为媒介，将所有坠天使的灵能都投入进去。她们会与母巢融合，成为一个崭新的生命！”

“真可惜，本来应该还有你们，也有我。但看起来做不到了。”

“如此污秽的我已经不配再加入进去，但是你们……却可以。”

“只要我杀死你们，一切就结束了。”

说到这里莫斯蒂娜露出一丝痛苦，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她是在变强，可是这种变强却是付出代价的，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为坠天使一族付出了，她失去了资格。

但这时候已经由不得她多想，感受着不断投入体内的灵能，莫斯蒂娜伸出手指，指向了双子姐弟。

“以混沌之名！”

“压制！”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无尽的混沌气息陡然出现，疯狂的冲向了双子姐弟。它是那么的庞大，那么的凝重，就如同整个世界都在对双子姐弟碾压，揉搓。

米雅紧紧的抱着小波希，将其挡在自己稚嫩的身体后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瘦弱的黑翼勉强伸张着，颤抖着，似乎每一刻都会折断，又似乎永远也不可能折断！

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她的周围，保护着两人不被气息侵害，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她的能量，她的生命力，她的灵能，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不过短短几息间小米雅就仿佛苍老了许多，甚至眼角也出现了皱纹。

但她的身材，却仍然保持着萝莉的模样。

“不会……让你伤害到弟弟。”

米雅坚持着说道，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这就是，葬天使的，职责。”

“毫无意义的挣扎！”莫斯蒂娜提高了声音。“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的血脉充满了残缺！也许在刚才，你们获得了混沌的帮助，但如今我也拥有了！当我们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血脉的差距就会明显！”

“就算你们是攻击最强的血天使，防御最强的葬天使又如何？残缺的血脉，注定了你们的失败！”

“死吧！把你们的血脉奉献与族群，这才是荣耀与使命！”

话音中，莫斯蒂娜的身体陡然蠕动，又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大量的面孔在她的体外浮现消失，那都是坠天使的灵能，此刻在莫斯蒂娜的体内充盈到近乎爆炸！只要杀死双子姐弟，这些灵能就会投入到上方的母巢之中，完成转化！

莫斯蒂娜的力量也在全力爆发，化为一道足以刺破苍穹的黑色海潮。沸腾着，咆哮着，向双子姐弟扑来！

“以混沌之名！”

“剥夺！”

无尽的混沌气息陡然一变，竟然一瞬间化为了以双子姐弟为中心的漩涡。其中的双子姐弟齐齐一震，都露出痛苦的表情。

莫斯蒂娜，正在用混沌的权柄，剥夺她们的力量！

这在过去当然不可能，但此刻她也获得了混沌的支持就不一样了。莫斯蒂娜说的没错，血脉的残缺注定了双子姐弟不能获得胜利。就算她们是血天使和葬天使也不行。

在混沌面前，一切平等！

澎湃的黑潮，几乎一瞬间就将双子姐弟淹没，小米雅的屏障也仅仅支撑了一会就闪烁了几下，破灭了……

可就在这一刻，天空中，却悄然响起了歌声……

一种神秘的，却又神圣的歌声。

“那是什么？”莫斯蒂娜迷茫的仰起头，她从未听到过这种歌声，更不知道歌声中的含义，但她却隐隐感觉到，这歌声的温暖，与包容。

就仿佛……

心灵的歌唱。

第971节　心之所在，即为天堂

歌声，在天空回荡，又传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它初时渺小，微不可查。可一旦你听见它又会觉得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温暖。它不仅仅响在天空，更响在每个人的心灵。它是心灵的歌唱。圣洁的歌唱。

歌声中，莫斯蒂娜的面色平静下来，眼中露出了茫然。

她仿佛又看到了年轻的自己，看到了在遥远的大混乱时代，自己和族人们快乐生活的景象。她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也看到了他站在山峰之上，俯瞰众生的桀骜。

然后，她又看到了自己的族人，在阳光与白云之下，她们和马尔克族的女孩同样美丽。一样幸福。甜蜜的笑容，礼貌的问候，绿茵下的恬静与青草花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如同梦幻的画卷。

很久以前，莫斯蒂娜以为那就是真实。

但现在……

她突然惊醒，望向自己腐烂，腥臭的身躯。

这才是真实。

“那……到底是什么歌声？”

莫斯蒂娜开始寻找歌声的源头，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牧师。

一个被绑在殿前石柱上，本应该陷入昏迷的牧师。他的身体上还带着锁链，四肢仍在紧缚。可在他的身前，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厚重的大书，翻开的大书。

书中，神圣的歌声若有若无，宁静安详。

莫斯蒂娜很想阻止他，可又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阻止。因为他并没有醒来，他还在昏迷，真正在咏诵圣经，散播安宁的，却是他的灵魂。这个男人，竟然在自己都要死亡的时刻，仍然挂念着众生？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莫斯蒂娜无法理解，可这并不能妨碍她的认知。

她清楚的知道这歌声蕴藏着的力量。那是浩瀚无尽，又温暖亲和力量。如同母亲的呢喃，父亲的爱抚。让每个接触的人重返安宁。如果在过去这是莫斯蒂娜梦寐以求的，但现在，却是她的障碍。

因为她不需要安宁，只有仇恨，愤怒，诅咒，悲伤等一切负情绪激荡，才能完成接下来的融合。这歌声，在打乱自己的计划，搅乱这个世界！

坠天使什么时候有过安宁了？

什么时候有过天堂了？

在坠天使苦难哀嚎的时候，安宁在哪里？

在坠天使遭受折磨的时候，安宁在哪里？

够了，已经够了！命运，必须要由自己来把握。只有自己的计划成功，只有将所有坠天使融合成一个崭新的生命，坠天使的苦难才会结束！坠天使才会有真正的安宁。

“你错了……”

“其实安宁，就在你心里。”

“谁！？”莫斯蒂娜猛然仰起头，她听见了，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可她找不到人。这太怪异了，要知道她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双子姐弟。她想不通还有谁能瞒过感知，悄然接近到身边。

可是在她的搜索下，周围一切正常。那个声音的主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

而声音，却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内心呢？你在怀疑什么？”

“你到底是谁！？”莫斯蒂娜的声音陡然拔高，面孔扭曲起来。她太紧张了，不管什么样的敌人她都不畏惧，可一个看不到的敌人却让她寒冷到了骨子里。不仅仅因为对方的诡异，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的心灵居然安静下来。

在这个声音的抚慰下，渐渐安静下来！

“你看，这样就好多了。安静的心灵，才是最温暖的港湾。”

“是你！”莫斯蒂娜终于明白过来，她转过头，目光死死的望着石柱上的罗比。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杀意。“你还未死！？”

“死亡，只是一个过程，不是结果。就算你抽空了我的生命力，也只是消泯了我的肉体，但心灵却不会死亡的。”

罗比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身体却并未醒来。这时候莫斯蒂娜才发现，这个声音与其说响在耳边，更不如说响在内心。他竟然在用心灵和自己说话！？

莫斯蒂娜顿时吓了一跳。她想不到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心灵，是可以相互开放的吗？如果对方能在心灵和自己说话，岂不是说自己想些什么都不能逃脱对方的眼睛？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主是全能的，主是全知的。你完全不必要恐惧与困扰。主并不在意你的思想，行为，因为你还未信仰与他，你只是一只迷途的羔羊。”罗比的声音再次说道，这一次充满了愉悦。“听吧，天使的歌声。她在为你们歌唱，为你们饱受苦难，却仍然纯净的心灵而歌唱。这歌声虔诚与我，安详与你。你大可不必惊慌。”

“可是……你在阻止我的计划！”

莫斯蒂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现在已经不再自信了。虽然混沌的力量并未消退，但在这样一个神秘却又神圣的男子面前。她却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脆弱。

她很想丢弃一切，就这样扑倒男子怀中，哭出眼泪，哭出苦难。将一切不甘于委屈都倾泻一空。

可这一切只是妄想。

从她做出计划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不再纯洁了。阴谋与邪恶融入了她的血脉，她是黑天使，最肮脏，最丑陋，最污秽的坠天使。不管她多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所以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邪恶与肮脏，为坠天使谋划一个明天。

“你觉得自己很脏吗？”

罗比的声音悄然说道，渗入了莫斯蒂娜的心。“那么，你知道什么是纯洁，什么是天堂？”

莫斯蒂娜摇摇头，她开始迷茫。目光也变得毫无焦点。

“纯洁，来自心灵啊……”

罗比说道，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越来越神圣。

“在主面前，没有人是脏的，因为那只是色彩，每个生命，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涂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