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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长公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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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名,都是些只会射死靶子的花架子。”
此人口音有些怪,声音又极是响亮,一时场中皆一静,然后纷纷看过去看是谁如此大言不惭,却看到一少年约有十五六岁,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未笑含情,玉环束发,身穿一件暗红色的圆领团花缂丝锦袍,披着件火狐大氅,穿戴配饰皆十分富贵讲究,李昉看了眼低声道:“是南滇的质子段英。”
阿蘅挑了挑眉没说话,南滇在大寰的西南边,统领着白诏、夜郎等诸小国,因地方小,从前一直依附于前朝,前朝被独孤晟取而代之后,南滇便改向大寰俯首称臣,并送了皇太子来做质子,这位段英十三岁便到了大寰京都做质子了,因南滇一向老实,独孤晟也一向对他还算优容。
却早已有贵族子弟不满,怒喝道:“南蛮子也敢口出狂言!”
段英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那子弟,也不说话,只转身向他后头的护卫示意了一下,只看到那护卫翻身上马,纵马向那箭牌奔去,一路控马跨过那些青绿山子轻松之极,很快到了箭牌前,拔起那箭牌来又纵马回来,却远远的在场上另外一端的起点站好,并不下马,在马上向段英躬身。
段英傲然道:“看好了!”一边已是轻身翻身上马,手一翻已是拿出弓箭,与那护卫同时从起点纵马而起,一路控马跨过那高高的青绿木山,一边却控弓射箭,只看到飕的一箭,射到那同样奔驰着的护卫手里举着的虎牌中。
一时场中尽皆安静下来,只看到段英一路连射了三箭,然后悠然又骑着马回了来,那边护卫也举着箭牌过来,只看三箭分射在虎额、双目上,众人缄默,段英笑道:“战场上谁会站着让你们射呢,倒是这活靶子才显真功夫,都说大寰人才济济,京城更是卧虎藏龙,今日这里也算是精英荟萃了,难道竟没一个人能做到?”
众人都沉默了些,其实活靶子在场的未必不能射,毕竟狩猎射的可不就是奔跑的猎物,然而这让人端起靶子跑马,若不曾提前练习过,没个十足把握,射到人身上,那就不是小事了,便是死的是下人,那也是光天化日之下一条人命,第二天御史台就能参上一本,在场的都是贵家子弟,没有哪个敢自动把把柄白白送给人的,再一个,那侍卫手持箭牌一路轻松跨过那些青绿木山,也是个骑术高超的,要找到这样一个不怕死的骑术高超的搭档,也不是易事,一时不少人心中暗骂,这南蛮子定是事先练习过的,若是在场的人事先先练习过,也未必不能。
一时场上都有些僵持,段英哈哈大笑道:“如何?我之前说的可对?也不过都是些花架子罢了。”
阿蘅忽然高声道:“我来试试。”声音清脆,一边骑马款款越众而出,段英怔了怔看了过来,眼光却是一亮。
一边李昉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其他贵族子弟却早已转过脸来看她,几十道目光里,阿蘅一丝忸怩都没有,只是微微笑了笑,手里拿着马鞭略略侧过身点了点李星望道:“你去拿箭牌。”
李星望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没敢违逆,躬身应了,催马向前去拿那箭牌,李昉看他骑术娴熟,过那些路障十分轻松,心里略略放下些心,知道到底是宫里的侍卫,有几把刷子,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反悔不得,只能默默祈祷阿蘅不要射死那侍卫才好……万一射死了……这可如何收场,饶他平日心机百变,一时却居然计无所出。
鼓声响起,阿蘅慢条斯理地戴了鹿皮手套,接过弓,翻身上了马,往李星望那边微微一颔首,催马而行,控纵如意,轻而易举便越过了第一座青绿木山,腰杆笔直,一侧身,翻过弓来,嗖的一箭已往对面而去,却是看都不看,继续催马越过第二座青绿木山,那却是座三层的路障,只看那银鞍黄骢一跃而起,在最顶峰的时候,阿蘅悠悠然地又拉满了弓射了出去一箭,巧的是对面的李星望也刚刚好越过同样的青绿木山,两边的马节奏一样,步伐一样,煞是好看,转眼又射出第三箭,两边的马同时抵达了对面又翻转而回,那头李星望举着虎牌一路回来,众人尽皆看到果然三箭都在虎额、虎目上,不由地全都轰然叫好起来。
那头阿蘅一边纵马回来,一边却手一抬又射了一箭,众人眼一花,转眼已看到段英头上玉环直接被那箭射飞,头上发髻直接被射散了下来,一时众人大笑起来,不由地都颇觉痛快地看往段英那散落的头发,阿蘅收了马缰,扬眉傲然看向段英。
段英只是缓缓理了理披散下来的头发,眼里却闪动着欣赏的光,笑道:“这样多男儿,却要靠女子出头,还洋洋自得,恬不知耻,真是羞煞人了。”
、13 起疑
段英一语既出,场上又静了一静,阿蘅脸上却并无被人喝破的羞窘,只是抬了抬眉毛。
却忽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哈哈一笑道:“那便让大寰的男儿来试一试吧。”
众人转身,赫然看到一名男子披着黑貂大氅骑着一匹高头黑马,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旁边的空地上,五官犹如刀削斧凿出的坚毅轮廓,虽然嘴角含着笑,却气度森严,不怒自威,后头跟着男子却是一身劲装,横眉肃目,全身仿佛一把开了刃的刀一般森寒迫人,后头几个人侍立,昂首挺胸,腰腿挺直,一看便知是行伍中人。
早有人低呼:“是穆离书将军。”京郊大营就在这附近,穆离书在这儿出现并不奇怪,但是,能让京郊大营统帅穆离书侍从的男子会是谁?
场里的多是贵族子弟,就算不通事务,也自有家人提醒,一时场上都静了下来,却不知应该如何是好,是该立刻跪下三呼万岁,还是假装不知皇上微服私访?
独孤晟却笑吟吟地手一伸,早有人递了把强弓过来,独孤晟漫不经心地拿了那弓,一边对后头的穆离书道:“子和你就替我拿靶子吧。”
穆离书应了声,控马转过去,场上静谧一片,只听到蹄声如雷,穆离书转眼已去到箭牌前拔了个箭牌回来。
独孤晟在马上笑着看了看阿蘅道:“很有长进。”一边又看了眼段英,脚一夹,马已转身,拿着弓的手一伸,黑色的袖子下是矫健而充满了力量的手臂,那头穆离书已举了举虎牌示意,独孤晟喝了一声,半空犹如响了个惊雷,座下的马儿一声长嘶,展开四蹄,向前奔去,轻轻跃过那青绿山,手一探,反手搭箭,已是顺手抽了三支黑漆重镞的巨箭搭在那强弓上,轻而易举地挽了个满弓,倏然射出,三道长长黑光,直划而过,一路尖声镝鸣,疾若流光,三箭稳稳地射在了箭牌上。
独孤晟和穆离书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那箭牌上三箭深深地插在虎头的双眼和额心,喝彩声响起,段英只是微微笑的鼓掌,却并没有什么羞惭之色。只有人腹中暗骂此人真是面皮甚厚。
独孤晟转过马拍了拍李昉的肩膀道:“你们自己再玩玩吧。”又笑着看了看阿蘅,阿蘅却并没有看他,她仍然看着那靶子上的三根箭,似乎在想着什么遥远的事情,双瞳漆黑悠远。独孤晟看她神思不属,只得对李昉道:“天冷,早点回去。”一边带着穆离书骑马往京郊大营那边而去。
围观诸人屏息看他走远,才又窃窃私语起来,自然又有人好奇地来和李昉、顾旷打招呼,一边瞟着阿蘅,却也知道此女与李昉在一起,必定身份贵重,也不敢唐突。眼看这猎是打不成了,李昉好不容易脱身,只得赶紧带了顾旷和阿蘅回去。
穆离书跟着独孤晟一路疾驰到了一处山崖,独孤晟才勒住了马往山崖下看,风猎猎吹来,独孤晟呼了口气,穆离书察言观色,知他心情好了些,转念想了想道:“适才那小姐骑射果然优秀。”
独孤晟笑了声道:“你没看到拿箭牌的是李星望么,只要她准头不会差得太远,李星望自然会用箭牌去就着她的箭,岂有不中的,不过她也习射没多久,作为女子来说,相当不易了。”
穆离书看他虽然如此说,脸上的表情却也柔和下来,总算比早晨过来的时候那一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样子好多了,便也笑道:“别的不说,骑术相当不错了,皇上认识她?”
独孤晟微微一笑:“是长公主,她那马可是百里挑一的,自然也占了便宜,在宫里也练了小半年了,倒是有些成效。”
穆离书恍然大悟道:“英姿勃勃,果然有皇上的风采。”
独孤晟忍不住笑了:“想不到穆将军也颇为精通这拍马之事了。”
穆离书肚内暗骂要不是看你一副死人脸的样子,谁稀罕,到底没说什么,独孤晟与他征战多年,自是知道他定是在腹诽,只不过碍着他是皇帝,没像从前一样直接骂出来,笑道:“好了,上次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穆离书道:“查不出下落,我派了几路人将江北那一带的土匪山贼尽皆都清过一次,简直如同梳子一般梳过去了,并不曾找到蛛丝马迹,若是按皇上所说崔家确有私兵,兵丁调动,屯扎总要吃喝,还有粮草所需必然不小,怎可能完全不留痕迹?”
独孤晟锁了眉头,深思道:“崔家定有私兵,大寰朝初定之前,最后清扫战场,崔家几次战损都太奇怪,崔华辰虽然双腿已残,绝不至于打一些遗漏收尾的战役都会死那么多人,一些将领也死得古怪,定是私藏了兵力,便是他的妻子和儿女说是自请下堂回娘家,细查却根本半路就失踪了,必是趁乱藏到了什么地方,崔家定是在候着东山再起之机,若是查不出来,来日必为心腹大患!”
穆离书如何不知独孤晟的顾忌,崔华辰虽然双腿已废,当年却是赫赫威名,算无遗策,如今只如毒蛇冬眠蛰伏,谁知哪日便要奋起给人致命一击,他叹道:“虽然明知道他家小失踪大有问题,如今找不到证据翻脸,崔华辰又龟缩府中不出,心腹一律不见,当年崔家的部将陆续也辞官归乡,明面上的把柄一丝都抓不到。”
独孤晟咬牙道:“便是如今宫里似乎都仍有崔家的势力,贵妃莫名其妙小产,偏偏朕就是查不到!若是给朕找到把柄,崔华辰……朕定要千刀万剐了你!”
穆离书听事涉宫闱,不敢轻易搭话,叹了口气,知道独孤晟和这个大舅子从认识开始便各自看不惯对方,谁都不肯向谁低头,僵持这么几年,崔华辰已成了初登帝位的建元帝心头刺眼中钉,日夜难安。崔皇后一死,建元帝只恨不得立时将崔华辰斩了,他更是谨言慎行,滑不留手……其实同为经历过那些年战乱的将领,他对崔华辰到底是有几分佩服的,不管怎么说,能把一向战无不胜的独孤晟逼到这般地步,乱世枭雄是称得上的。
独孤晟长长地呼了口气,穆离书只是沉默,他也知道如今君臣位份已定,这些臣子们再不会像从前东征西战时那般百无禁忌的和他开玩笑了,他有些怅然地打马回转,低声道:“回去吧,你再扩大范围查一查。”
穆离书应了声,独孤晟催马往西山大营疾驰而去,地上雪沫飞起,穆离书连忙催马跟上,厚密的灰色彤云笼罩着整个天空,空气冷得像刀锋。
晚间独孤晟回宫,思及白日阿蘅射箭之事,倒有些意思,便着人开了库房,自去选了柄弓和羽箭让人送去露华宫。
阿蘅正恹恹地翻着几页书,只略瞟了眼那弓没说什么,让梅妆收下,赏了那小内侍。
梅妆、蕉书她们却是十分兴奋,唧唧呱呱地看了半日又去问阿蘅:“这弓看起来明明是木头的,拿着也轻,为何却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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