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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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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在屋檐下站定,他回头对姐姐和嫂子说道。
徐王氏放开儿子的手,走到小叔子面前,未开口,泪先下。替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簇新的棉衣,那是她亲手缝制。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兄弟就要踏上征程,前途未卜,这位贤惠善良的妇人心如刀割。行军打仗她不懂,只是再三嘱咐小叔子吃饱,穿暖,如果可能尽量捎信回家。徐秀萍也红着眼圈,上前拉着弟弟的手,不知语从何起。两个小孩子还不懂出征打仗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着娘亲掉泪,也没来由的撇起嘴巴,一声不吭。
收起繁杂的思绪,徐卫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营区走去。侄儿突然窜上前来,一把抱住他大腿,放声大哭。徐王氏强行抱起儿子,哽咽道:“去吧,万事小心。”
咬了咬牙,徐卫一言不发,大步向营区走去。曲充奉种师道命令,前来征召徐太公,却没想到当年的西军第一勇将,如今已是百病缠身,不复当年威风。失望之下,又兼军情紧急,当即告辞离去。徐卫和父亲商议决定,带领靖绥营奔赴前线,抗金卫国。
部队横贯村庄,向东而行,徐家庄众人扶老携幼赶来相关。不少人在队伍中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一旦发现,便将手中包袱塞过去,大声嘱咐着,一定要活着回来。徐卫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铠甲,手提陌刀,走在队伍最前头。经过家门前时,目不斜视。除徐太公外,徐府所有人都立在屋檐下,望着徐卫的背影消失在前方,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九弟到底是长大了,成器了……”徐秀萍轻扶着痛哭的徐王氏,喃喃念道。
大宋宣和七年十二月,燕山府驻军虽在知府蔡靖率领下顽强抵抗,终究敌不住剽悍善战的女真铁骑,燕山失陷。蔡靖死于敌军之中,金军统帅斡离不将其尸首分离,悬挂于燕山城头示众。城内宋军群龙无首,只得向金军投降。金军虽然攻陷燕山,但损失不小,斡离不盛怒之下,尽数坑杀。东路军虽然初战告捷,西路军兵临太原,却遭遇顽强抵抗。粘罕见一时之间难以得逞,遂下令长期围困。消息传回东京,举国震动。河北河东两地百姓,见金军攻来,纷纷举家南逃。这两地匪祸本来就最为严重,一时间,盗贼纷起,两河战略要地乱成一团。
十二月中旬,金军东路军南下,一举击溃真定援军五千人,再破中山府援军三万,势不可挡。斡离不眼见宋军如此不堪一击,甚至连江河日下的辽军也不如,雄心勃勃,叫嚣打到东京活捉宋帝!帐下汉臣建议,西路军战况如何还不得而知,不宜孤军深入。斡离不哪里肯听,一路南下,直逼邢州。邢州知州坚壁清野,拒守不战。金军连攻数日不破,遂绕过邢州,一路烧杀抢掠,直投相州而去。
东京震动,赵佶慌了手脚,接连下诏命各州县率军赴京,勤王保国。至十二月下旬,各地赶来的的勤王之师云集东京城下,达三十万众,童贯也率领数万精锐抵达京师,他才松了口气。按理说,东京防务已经加强,他应该调兵遣将,击退入侵之敌才是。可这位道君皇帝思维异于常人,非但没有派出一支部队出战,反而遣使向金军求和。并说,贵我两国是盟邦,有联合灭辽之谊,张觉一事纯属误会,大宋愿意道歉,赔款。
斡离不孤军深入,攻邢州又不破,帐下汉臣接连劝谏,本已萌生退意,打算劫掠一番便还兵燕云。可赵佶的使臣一到,使得这位金国二太子意识到,大宋不过是只披着狗皮的羊,只会汪汪乱吠,还有更大的便宜可占!于是斩杀宋廷使节,号令三军,直逼黄河!
恰在此时,传来消息。说大宋皇帝拜名将种师道为检校少保,靖难军节度使,京畿两河制置使,授以自主行事之权,已经率领百万西军赶来勤王。斡离不知虚实,犹豫不决。帐下汉臣又指出,种师道为宋军名将,素来善战,今率大军来援,不可与之硬拼,应该还师燕云。斡离不一路杀来,哪个宋军将领不是号称名将,还不是一触即溃?于是不听劝谏,扬言横扫种师道,渡过黄河!夺了汉人的花花江山!
赵佶在东京闻讯,叫苦连天,将一众大臣骂得狗血淋头。本想再派级别更高的使臣入斡离不军中求和。可有前车之鉴,谁还肯去冒这个险?最后,道君皇帝昏了头,居然派滞留郭药师为使!郭药师起初也是坚决不肯,可赵佶认为他久在辽地,熟悉金军情况,是最合适的人选。朝中大臣上奏说,郭药师为勇将,应该让他率军拒敌,怎么能充当使节呢。赵佶不听,强令出使,由此种下祸根……
这是大宋相州治下一处村落,正当晌午,各家各户的房顶都冒着炊烟。虽然有消息说女真人打过来了,可村中百姓心想,咱这地方离着燕云上千里地呢,女真人都插着翅膀么?
村外,几个顽童正互相追逐嬉戏,一个妇人站在村口呼唤着孩子吃饭。可小孩都好玩,充耳不闻,妇人急了,上前揪住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耳朵就往家里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彪兵马飞驰而来。咱这地方这般偏僻,又向来太平,怎么会有官军到来?
心里畏惧,忙抱了儿子就往村里去。没跑几步,回头看去,直骇得这妇人两脚发软,面如死灰!那还在玩耍的几个孩子被突如其来的骑兵吓傻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跑!跑啊!”妇人急得大喊!突然一声尖叫,急忙掩住孩子的眼睛!天杀的!那帮骑兵竟然直接撞了过来!可怜那几个孩子,被疾整奔飞来的战马撞得直飞出去!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那妇人骇得腿软,蹲坐在地,紧紧搂着孩子,暗暗祈求神灵保佑。一支长枪呼啸而来,铁枪贯胸而过!妇人还没断气,又被铁骑撞倒践踏,还死死抱着孩子不肯松手。
“贼人来啦!快逃!”村中喊声四起,家家户户大门洞开,惊慌失措的男女老少仓皇窜出。可等待他们的,不是一击毙命的铁枪,就是呼啸而至的箭矢。那队兵马中,一人勒停战马,手持弯刀,大声呼喝着。他说的不是汉话,穿着也很奇特。上身裹着白色毛皮,外面罩着铁甲。头上虽然戴着铁盔,却露出两条辫子。他喊了几句后,其他骑兵都翻身下马,除弓箭手以外,另外的骑士并不追杀向村外逃窜的百姓,而是手持兵器闯入农家之中。那村中一颗大树下,拴着一头耕牛,两名士兵走过去,照着牛肚子一枪捅去。鲜血喷薄而出,他们不等牛死,拔出短刀划开牛肚,从还在挣扎呻吟的牛腹中取出内脏,动作麻利,显得十分熟练。
村中惨叫声四起,来不及逃脱而躲在家里的百姓被发现后,对方根本没有半句话,直接杀死。前后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这村落里除了听不懂的胡话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那手持弯刀的人等了一阵,又哇哇大叫着。手下人赶着猪羊,提着包裹陆续汇聚。那人一察看,还有两匹马背上空着,正要发作。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妇人尖叫声,寻声望去,只见自己的两名部下抬着一个南朝妇人出来,拼命挣扎,嘴里大叫:“饶命!饶命!”
那人大步上前,一把掐住妇人脖子,仔细一看。脸上有了笑容,嘴里说了几句胡话,引得一众部下高声大呼。那人大笑起来,将弯刀扔给士兵,一把拎起妇人掼在地上。见她拼命往前爬,哈哈大笑着赶上前拖住双脚,用膝盖压在地上后,双手胡乱撕扯着对方的罗裙。几十名部下目不转眼的盯着,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偶尔间杂着几人喉头发出的咕咕声,真不知是人,还是禽兽。
“天呐!饶了我罢!饶了我罢!”那妇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下身罗裙被扯去,雪白的大腿勾得那人直吞口水。急不可待的解开腰带,就要光天化日之下上演丑剧。
突然!一名士兵从马上栽倒下来,四周同伴本能戒备,那正要**的人抬头看去,只见那名士兵被一支羽箭贯穿咽喉!
第七十五章 阻击
一声大喝!那厮夺过弯刀,箭步如飞窜上战马,对部下一通呼喝!几十人大声应诺,催动铁骑抢出村来。东南方那片开阔地上,数百骑兵挟雷霆之势袭来。那人嘴角闪过一抹狞笑,这就是南朝的骑兵么?还真是新鲜了,居然有敢主动发起攻势的南朝军队。高举弯刀,目光冷峻的盯着来敌,那人将刀一招,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身后数十骑厉声呼喝,紧紧相随。数十骑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居然毫无退却之意。这是因为在他们的脑袋里有个概念已经形成,南朝的所有军队都一样,只要我女真铁骑一冲锋,对方就会立即溃退。
张庆勒马立在徐卫身边,见对方非但没有逃窜,反而发起了冲击。脸色一沉,好狂!简直视我军如无物!取过鞍上那张黑漆弓,搭上一支铁箭,将目光望向了徐卫。后者点了点头,张庆已经开弓搭箭,瞅准了那冲在最前头的女真骑兵。弓弦一响,利箭飞出,那骑兵应声栽倒。徐卫刚想喝彩,却见那人落马后翻身而起,一刀斩断射中肩胛的羽箭,大吼着冲上前来。
两军相接!靖绥营骑兵攻势居然为之一阻。那女真骑兵都是百战余生之辈,若论单兵战斗力,不是乡勇营这些新兵蛋子可比的。战斗虽然没有悬念,但女真士兵的剽悍给徐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不会逃跑,更不会投降,力战到底,至死方休。
“娘的,险些遭了道!”马泰飞奔过来,铠甲上,一道利刃划出的痕迹清晰可见。如果不是靖绥营装备有重甲,这一刀足以使他丧命。
两名士兵提着一个女真人过来,扔在徐卫马下。他胸口的铠甲已被击穿,血肉模糊,左边肩胛处还插着半支断箭,正是张庆所射之人。双眼圆瞪,胸口不住起伏,不断有血水从他口中溢出。可这厮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色。
一句没人听得懂的胡话出口,那女真人居然盯着徐卫笑了,笑得那么放肆,那么嚣张。
“送他一程。”徐卫面无表情地说道。话刚出口,杨彦手中的曲刃枪如毒蛇般探出!一枪扎入胸口,对方双手深深嵌入泥土之中,眼中迸出怨毒的光芒!杨彦冷哼一声,将枪一绞!
“指挥使,既然这里都有小股金军出现,那我们离金军主力就已经不远了。”张庆提醒道。一路急行军,人马疲惫,要是在这个时候遇上金军大部队,那可就不妙了。
徐卫没有作声,他自然知道已经接近金军范围。他在想,这伙金军为什么会出现在偏僻的乡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这相州境内都出现了女真骑兵,那就说明金军东路军已经攻破燕山府,一路南下了。想到这点,他神色为之一沉,难道金军已经知道大宋河北空虚,想直奔东京?
正思索时,一人高声报道:“徐副使!抓到几个奸细!”
扭头看去,一身劲装的李贯领着部下正押着几个汉子过来。到了徐卫跟前,那几人低头不语,个个如霜打了一般垂头丧气。有一个抬起头来,见徐卫似乎是这支部队的主将,行礼道:“大人,我等并非奸细,而是武威左第三军第二十三指挥的军士。”
武威是军队的番号,左是指左右两厢的左厢,第二十三指挥,也就是第二十三营。
“你们的驻地在哪?”徐卫沉声问道。
“回大人,我等都是大名驻泊禁军。”那军士拱起的手不曾放下,毕恭毕敬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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