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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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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
“马蹄声!”有人失声惊叫!
背后炸开了锅,靖绥营士卒回头一看,防守黄河北岸的马步军蜂拥南逃!拼命向浮桥奔去!北岸的城垒上,甚至有眼见逃兵太多,浮桥被堵的士兵,纵身跳下!只闻蹄声,不见人影,这些“精锐”就吓得仓皇逃窜!再看南岸,也是闻风而动,那一片连营里,无数士兵匆忙奔走,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真要打起来,指望他们?
韩世忠孙正二人打马上前,异口同声道:“怕是女真人!”这两个都是久经战阵的武官,可此时语气中也难掩惊慌!
当然是女真人!从东北方向而来,声势如此骇人,不是女真人,谁又有这么多的骑兵?徐卫也不免几分慌乱。历史上,金军进攻浚州,宋军数万精骑奔溃,南岸的守军也焚桥逃跑。金军抢夺附近民船,花了五六天时间才把全部军队送过黄河。进而直逼东京,现在,历史又要重演了么?费尽心机,难道也不能改变中原沦陷,北宋灭亡的历史?一时之间,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几名都头跑过来询问对策,杨彦见他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落寞神情,心里一惊,叫道:“九哥?”
徐卫没有反应,跨坐在马背上,低着头,看着黄土地,一动不动。杨彦往东北方向一望,烟尘已经遮蔽半空,金军片刻将至!一时情急,抓住徐卫肩膀使劲一摇:“九哥!你这是怎么了!弟兄们等你命令!”
一个激灵,徐卫像是做了噩梦醒来一般!对,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逢人就说“人定胜天”么?给别人说教那般理直气壮,到了自己身上就没用了?我不能慌!不能乱!靖绥营必须当机立断!往前一望,金军旗帜已经隐约可见,再往后一看,北岸宋军已经逃了个干干净净。徐卫一咬牙,将手中陌刀一挥:“过河!”
第八十四章 桥不能烧
天成浮桥上,无数宋军马步兵拥挤在一起,前胸贴后背,死命向南而逃。后面马蹄声越来越响,这些士卒亡魂皆冒,却苦于行走不动。突然一声惊叫,一名骑兵被人挤得从马背上栽落,直摔下桥去!根本没有人去看一眼,他的同袍们互相推挤,不断地有人被挤出桥边,落入黄河之中!
咒骂之声四起,有人甚至带着哭腔,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宋正规部队的禁军。靖绥营走在最后,或许是受了禁军恐慌的影响,士卒们有些忙乱。几名都头极力弹压下,才基本保持队形,缓缓向南撤去。徐卫领着亲兵在北岸壁垒下断后,用实际行动践行自己成军时的诺言,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绝不放弃一个弟兄。
借着这个当口,他仔细观察着两岸地势。这座浮桥架在三山之间,并非笔直一条,而是呈孤状凌驾于黄河之上,分为两段,总长约有近五百步。位于河中的那座山靠近北岸,明显是人为凿穿,使黄河分流。所以浮桥北岸的这一段较短,估讨不到两百步距离。三座山上都筑有城墙壁垒等工事,可谓易守难攻。但此时守军已经逃跑,历史上,斡离不率军赶到黄河北岸时,见不到有宋军,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金军渡过黄河后,斡离不对郭药师说,但有一两千人马守备,我怎能轻易过河,此乃天亡南朝也!
“看!”一名十五六岁模样的士兵失声叫道。
徐卫回头一看,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总算是见识到了草原铁骑的惊天阵势!他们此时立于北岸山上,居高临下一览无余。东北方向,大批金军骑兵风卷残云一般奔驰而来,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样,前后延绵数里,带起漫天烟尘!那雄浑的蹄声震动大地,如战鼓雷鸣一般压迫着每一个人的心坎!
这想必只是金军先锋部队,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看来女真人还是倾举国之兵前来!回头看桥上,拥堵的溃军仍旧没有完全通过,但因为有人断后的原故,秩序有了好转。可南岸的一片连营乱成了一锅粥,无数官兵都向西逃窜,看样子是投东京而去。
“九哥,撤吧。”杨彦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可此时眼见金军军容鼎盛,声势震天,也不禁心生恐惧。何止是他?这里数百士卒哪个不是惊得目瞪口呆?从他们加入靖绥营那天起,何曾见过如此雄师?
蹄声震耳欲聋,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颤抖,不是似乎,而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杨彦突然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将右手曲刃枪换到左手。徐卫知道,这是人在极度紧张之下,连呼吸也忘了。
敌人越来越近!可以清楚地看见军旗,甚至骑兵手中的弯刀!
“他们直奔浮桥来了!”有人一声惊呼!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军心动摇!
徐卫猛地回头,将刀一举!迎着他凌厉的目光,没有人再敢出声,紧紧握着手中兵器。尽管,那双手已经开始颤抖。
杨彦的枪不知不觉间又换回了右手,紧紧盯着还有不到三里地的金军铁骑,牙关紧咬。罢了!不求同生,但愿同死!
“撤!我殿后!”徐卫一声令下,数百士卒齐齐后转,跑步前进。他与杨彦两个殿后,调转马头向南而去。就在这时,脑中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词来,“马蹄南去人北望”,岳武穆撤军南下时沉痛的心情,他现在倒是能理解几分了。
踩着宽近两丈的浮桥,脚下便是奔腾的黄河。听着那河水的咆哮,徐卫心潮澎湃,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满是坚毅的神情。可突然之间,坚毅化作了震惊!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南岸一队士兵手中拿着火把,抱着干柴,正焦急地等待同袍全部通过。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是想烧桥?想到这里,沉稳如他,也不禁大惊失色!一旦浮桥被烧,虽然能暂时阻止金军前进。但此举必然逼得女真人用船渡河,到那时候,更难防守!绝不能让他们将浮桥烧毁!
“闪开!”一声大喝!士卒们立即闪出一条道来,徐卫纵马狂奔!眼见着前头部队即将全部通过浮桥,他心头大急!骏马奋蹄,耳畔生风,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南岸桥头!坏了!那些士卒已经将干柴堆在地上!
“住手!”徐卫暴喝出声,一刀斩去!那正把拿火把去点柴堆的士兵只觉一阵风过,手中火把不见了,就剩一截光秃秃的木棍!
那队手执火把的官兵呆了一呆,片刻之后,一人抗声喝道:“大胆!你想作甚!”
徐卫寻声望去,只见一身材高大,极其雄壮的中年武官正向他怒目而视。跃下马背,执刀在手,他大声说道:“桥不能烧!”
“这是上头的军令!快些闪开,否则军法……”那武官上前几步,立在徐卫面前吼道。
时间紧迫!徐卫不想与他纠缠,不等他把废话说完,手中陌刀一挺,厉声道:“你们要滚就滚!桥,绝不能烧!”
那武官登时大怒,一把抽出腰间佩刀,扯着嗓子嚎道:“弟兄们!给我绑了!”
徐卫脸色一变!暴喝出声:“弟兄们!”
“在!”南岸壁垒之后,突然整齐地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给我绑了!”徐卫话音一落,那桥上突然涌出大部士兵,直奔官兵而来。不由分说,长枪大斧一架,将对方兵器全部收缴,反剪双手,死死按住头部。
那武官拼命挣扎,跳着脚急吼道:“反了!反了!老子是兵马都监!兵马都监!哪里来的贼配军!老子要……”
徐卫根本不予理会,略一思索,当即下令道:“周熊!带你的人,将所有拒马,木车堵在距此一百步的桥面上!张洪,你率部到大营里,寻找一切可用的器物堵塞桥面!程方,你带人,召集一切愿意留下作战的官兵!张庆,你亲自去大营里寻找统兵将领交涉,我们急需强弓硬弩和箭矢!其他人登上城墙壁垒,弓箭手待命!快快快!”
第八十五章 箭雨
黄河南岸简直如同一团乱麻,方圆几里地的宋军大营里,人吼马嘶,难以计数的士兵因为无人指挥而仓皇失措。他们不知道军官们去了何处,只看到无数袍泽都在向西奔逃。逃吧,作官的都不见人影,咱们当兵的何苦来着?
“看!女真人!”无数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朝对岸望去,那大丕山的城墙壁垒之上,金军战旗已经竖起。桥头的拱门下,敌军已经开始集结。完了,北岸已经失守,南岸只怕也是迟早的事。
“金军到了,逃命吧!”有人放声大呼。哪里还用他教,数万部队溃不成军,步骑混杂一起,自相践踏,仅仅是望见金军旗帜,大宋精锐们已经闻风丧胆了。
正当此时,一彪兵马奔入营中,士卒们齐声发喊:“死守浮桥!击退金贼!”
这是谁的部队?还没有逃散的官兵互相询问,都说不知。有人向这支部队靠拢,大声询问着番号军籍。得到的答案是“我等乃徐指挥使部下”,徐指挥使?军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么?可事态严重,不容多想,不愿逃跑的官兵开始向桥头汇聚。
河对岸,大丕山城墙上,一队金军弓手立于军旗之下,神色复杂地望着河对岸四散奔逃的宋军。数人大步登上,为首一人约有五十余岁,身长竟八尺,四方脸,吊角眉,颧骨突出,一把长须及胸,极其威猛。全身披挂铠甲,右手按刀,左手持鞭,一双布满戾气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
上来之后,此人凭城远眺,见对岸宋营乱作一团,嘴角闪出一抹狞笑。但当他看到靠近南岸的浮桥桥面时,笑容消失不见。那里,一部宋军正用拒马,车辆,树干堵塞通道。再看对面壁垒之上,已布满弓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阻挡金军?这是自取灭亡!
手中马鞭一指,这人沉声道:“我军士气正盛,宋军鼠辈妄图螳臂挡车,谁愿前往破之?”
身后数将,竟无一人应声,那人脸色一变,回头喝道:“你等敢怀二心?”
众将面面相觑,接不上话来。那人扬鞭一挥:“你!带本部骑兵下马步战,冲杀过去!夺了浮桥!”
那名战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立时将头低下,抱拳道:“非是卑职不愿效死,只是这浮桥易守难攻。对方又堵塞通道,于壁垒之上设有弓弩,如果强……”
“放屁!你等本是宋军,当知其虚实,哪一战不是望风自溃?这也叫军队?简直就是一群猪猡!我军旗号在此处一打,对岸已经心惊胆裂,你再率部一冲,宋军必溃!速速前往,再敢拖延,军法从事!”那人一通痛骂,将宋军贬得一钱不值。可他一口流利的汉话,当是宋人无疑。那战将迟疑一阵,只得领命下城,召集所部骑兵宣布命令。
“钤辖,对岸都是从前的袍泽弟兄,咱们这是……况且我部本为骑兵,下马步战?”有人质疑道。
那战将脸色晦暗,苦笑道:“我等已是万劫不复之身,若不执行命令,只有死路一条。”说到此处,停了一阵,又接道“你不也说从前的弟兄么?如今各为其主,没奈何,上吧。”
“钤辖所言极是,想必对岸弟……对岸宋军望见金人旗号,已是两腿战栗,咱冲上一阵,夺了浮桥,也是大功一件。”这人说完,现场一片寂静。他也自觉无趣,闭口不语。
那战将暗叹一声,紧握手中长刀,闭上眼睛,表情极是沉痛。片刻之后,睁眼切齿道:“趁宋军还未完全堵塞桥面,弟兄们,杀!夺了浮桥,二太子必有重赏!”
徐卫立于南岸城墙之上,此时他已对两岸地形了若指掌。自己所在的这堵城墙,环山而筑,长约三百余步,宽两丈有余,全用大石堆砌,固若金汤。至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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