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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败在夜魔手里，被他禁锢了一年的人，能好好地活在世上，已经是一个奇迹。能在夜魔残忍的手段下苟且偷生，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小裴轻描淡写地说道：“相处地久了，自然会了解对方。”他将手按在暗室的墙壁上，机关一动，暗室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门外的光线，暗室里一片漆黑。

“如果害怕，就抓着我的手。”

小裴以为小颜会因为看不到东西而害怕，下意识地想牵着她，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惊道：“上次来的时候，咱竟然没有留意到，这里有一股怪怪的气味。”

“血腥味吗？”这味道，他并不陌生，日日夜夜反复不断的折磨，他都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身上有过多少伤口，这弥漫着血腥味的暗室，如同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不是血腥味。很奇怪，很熟悉的味道，咱以前常常闻到。”她闻过鸡血的气味，所以还是分得清血腥味和那股怪味的区别，如果直接告诉小裴，自己是在蛋壳里的时候经常闻到这股气味，小裴一定不会相信她的话。她想了一会，将心中的疑问暂时压了下去。

小裴将南宫宸抬到了那破旧的木床上，他其实有办法让南宫宸立刻清醒过来，却不想多此一举。

南宫宸睡得很安宁，小裴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加上现在他们是藏在暗室里守株待兔，要是闹得像是菜市场一样，夜魔一变态，没准会放火烧了这暗室。

小颜看着小裴在她面前打坐调息了一阵，越发觉得无聊，习惯了黑暗了之后，她基本上能看清暗室里的构造，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她几乎将整个暗室都摸了个遍，就差没将那些看上去很狰狞的刑具拿下来亲身试验试验。

天黑以后，暗室里的光线更暗。

小颜无聊地趴在床边数着南宫宸的呼吸声，小裴目不转睛地盯着暗室门口，活脱脱地像是一个门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低声说道：“有脚步声，我们躲到床下去。”

做贼的感觉总的来说还是很让人兴奋的，当小颜和小裴一起钻到了床下时。她想起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南宫宸，伸出手想将南宫宸弄下来，殊不知她一用力，就快要苏醒的南宫宸一吃疼，呻吟了一声，“嗯……”

这声“嗯”，可谓是九曲回肠，余音绕梁，回响在空旷的暗室里久久不绝于耳。

夜魔还在门外就听到了这带着粉色气息的暧昧声音，一挑眉，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又抓了个男人来？”

守门的侍卫很茫然地摇了摇头，又怕夜魔怪罪下来，模棱两可地说道：“属下，不是很清楚，大人你不妨进去看看……”

自从夜魔将小裴关在暗室里之后，他的手下们都或多或少的猜测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他每晚都会去暗室一趟，里面总会传来低低的呻吟声，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而小裴那不同于中土人士带着异国风情的俊美五官，让他们的想象力不得不上升了一个档次。

机关一起。夜魔大步跨进暗室。

他是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的人，一进去，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少年，正是有着京城第一美少年之名的南宫宸。

南宫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心思一转，这么说，那个可怕的克星也会在这附近？

他一时还查不出小颜是什么来头，自从在南宫府里那一战后，他对小颜可以说是又惧又怕，一接触到小颜，他一身的魔功都会散去不说，连带着手脚发软，全身无力，躲开她拳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她处置。

在他正想离开暗室时，小裴将小颜往前一推，她踉跄着扑到了夜魔的身上。小裴在心里默默地承认，他是故意的。

在接触到小颜身体的那一刹那，夜魔再次感受到了悲剧的力量。

“你，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把国师给你送过来了吗？”下一刻，他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转移阵地，换个地方开赌坊了。

“咱是来找你，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国师醒来。国师一直昏迷不醒，咱很急的。”

又是很急……夜魔很痛苦地扯了扯嘴角，“你就认定我有办法？”

“小裴说的，你能把国师送来，也肯定能把国师救醒。”

有时候，太老实真的是一桩罪过。

小裴充分意识到应该让小颜了解一下，什么叫善意的谎言。他将夜魔推出来，不过是想给小颜一个希望而已。夜魔那种人，性情刁钻，要让他帮忙，指不定会让小颜去做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事。人活着，如果还有一些事必须去奋斗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悲悲戚戚地哀怨命运的不公。

夜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瞥见窝在床边的小裴时，很自然地发出一声冷哼。

小颜以为夜魔是在哼自己，怒气冲冲地叫道：“你哼咱做什么？咱还没打你呢！”

“误会，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夜魔拉下脸，不想再重复那天晚上的恶梦，低声下气地说道：“我怎么敢哼你，我是呼吸不畅，想通畅一下，才会哼一哼。”

“那你知道怎么把国师弄醒吗？”

“这个……你也知道，国师是被天雷击中后一直昏迷不醒，也许是因为他的魂魄被天雷击散了，才一直不能醒来，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人的魂魄，正常人谁能去找回那些东西？夜魔以为这么吓唬吓唬小颜，她就会自动放弃这件事。

可他还是疏忽了一点，作为一个非人类。执着起来，是相当恐怖的。

小颜抓着夜魔的衣襟，问道：“那你带咱去找国师的魂魄，找不到的话，咱就一直跟着你。”

“息怒，息怒……”夜魔吓得冷汗直冒，要是让小颜一直跟着他，他的那些小秘密岂不是要暴露在别人面前，再加上小颜一出现，他就会变得形同废人，与其这么活着。倒不如一刀了结了来的痛快。

“咱很急……”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女声很不耐烦。

“你每次见到我都很急。”夜魔咕哝了一声，两掌一击，“有了，我想起一个法术。古书上曾写过一种法术，叫回梦，会让施法之人回到某一个人的梦里去，经历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并找到解救他的办法。”

“这么简单？那你让咱回到国师的梦里去！”

“不成－－”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南宫宸和夜魔面面相觑，前者是担心这么做小颜会有危险，后者是因为－－

“请问，你是男的吗？性别不一样，是不能回到对方梦里去的。”

“什么破东西？还搞性别歧视？”小颜的眉头扭成一个结，气呼呼地瞪着夜魔。

“我又不是发明那法术的人，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夜魔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朝着床那边喊道：“你们两个，谁献身？”

“我去。”小裴抢在南宫宸之前，说道：“我毕竟有武功在身，少爷去的话，小颜一定不放心。”另一方面，他很想借此机会，看一看国师和小颜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尤其是想弄清楚小颜的来历。

“可是呢……”夜魔欠扁的声音响起，“这位小颜姑娘一碰到我，我就失去了功力，要施法的话，恐怕要等到明天晚上去了。”

“咱很急！谁知道一碰你，你就这么没用的！”小颜甩开了手，气呼呼地走到南宫宸身边。

又急……夜魔翻了翻白眼，琢磨着一会找个什么理由先离开再说。

小裴突然说道：“用我的血，应该可以助你恢复功力。”他挽起袖子，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他拿起一把匕首，顺着自己的手腕，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那殷红的血流出来时，他的表情却很平静。

卷二　卿本佳鸟　97章　回梦

97章　回梦

小颜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一边往自己身上割个口子，对那喷涌而出的鲜血视若无睹，一边很轻松的和人聊天。

这种感觉就像是杀鸡时，被杀的那只鸡不但没有反抗，还很配合地伸长了脖子让人砍得更加顺畅一些。

“小，小裴，你不疼吗？咱看着都好疼。”她虽然有一身将别人打的内伤加外伤的本领，可她自己其实很怕疼，如果她身上被割了这么一道口子，她早就哭得昏天暗地，死去活来，根本没那心思一脸平静地和人聊天。

小裴将小颜的话顺理成章地理解成是在关心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受伤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再重的伤他都可以承受，何况是这么大一点的皮外伤。

夜魔舔了舔嘴唇，小裴的鲜血对他来说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既然你这么主动的献上的你血，那我就不客气了。”

夜魔抓住小裴的手，嘴唇俯在他的伤口上，贪婪地吮吸着那不断流出的鲜血。

小裴不屑地别过了头，若不是为了小颜，他根本不会主动献上自己的血，他的血对夜魔来说，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助长魔功，比任何仙丹灵药都来的简单。

小颜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吸血……这面具怪胎还真是变态。小裴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小颜一看那伤口，就很不自在，尤其是眼睁睁地看着夜魔不停的吮吸着他的伤口，发出啧啧的声音。

让小颜不禁想起了包子媳妇喂奶时的模样……可眼前的没有丝毫温情，明明就是血淋淋的吸血变态男！

“你吸够没？死变态！”小颜忍不住骂道。

这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被吸血的人是小颜。

小裴温言安慰道：“不用担心，这点血不算什么。”

“咱记得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像是一个血人。”小颜话音一转，恶狠狠地瞪着夜魔，“喂，你还没吃完？很喜欢吸血吗？咱杀只鸡给你慢慢吸，小裴是咱的人，你不准胡来！”

传说中，襁褓中的婴孩偶尔会出现呛奶的现象。

夜魔总算体会到了呛血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连连咳嗽了几声，鲜血顺着他的鼻孔往下流着，这虽然不是他的血，但看上去效果是差不多的，成功地营造了一种狼狈的氛围。

小裴顺手摸出一张丝绢，缠住自己的手腕，“看样子，你喝的差不多了。”

“哪有……”夜魔眼露眷恋之色，若不是小颜打断了他的好事，他肯定要狠捞一把，小裴有了她做靠山，今后他想补补魔功，都找不着对象了。

“咱很急！”小颜再次打断了夜魔的臆想。

夜魔无奈地垂下头，说道：“好，我们都很急，先去南宫府。还有，你千万不能碰我，不然你的小裴又得献血了。”

四个人一起坐在了夜魔拉风的软轿里，这软轿外面看上去无比地华丽，尤其是那长长的黑色丝带，一遇到风，就呈现出风中凌乱的美感，可当小颜坐进软轿之后才发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凳子，是硬邦邦的，轿子里，除了凳子，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没有可以供人食用的瓜果零嘴，也没有保暖御寒的披风簿毯之类的东西，轿子里呈现出最原始的木质状态，甚至连漆都没有刷上。

“面具怪，你的轿子怎么这么寒酸？咱们少爷的轿子里都有好多东西，有吃的，用的，睡的，还有玩的。”

“请你，叫我夜魔。”夜魔咬牙切齿地看着坐在对角方向的小颜。

“你总戴着面具，叫你面具怪不是挺好的吗？要不，你把面具摘下来给咱看看。”

“哼，不可能。”

“小气。”

“就小气。”

“小心咱摸你哦！”

“你你你……”

一直沉默的南宫宸打断了这孩子气的对话，“奶娘，你想让我们的小裴又放血吗？”

小颜瞪了夜魔一眼，托着下巴望着外面。

坐在会飞的轿子里，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