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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斜阳已然从最初的不适之中渐渐的恢复过来，身体不再感到无尽的疲惫，却是充满了生机的舒适。像一棵花树，在经历了漫长而寒冷的冬季之后，重新焕发出无尽的盎然生机——

赫连斜阳试着睁开了眼睛，想看看自己身处何处，却发现视力所及之处是一片无垠的黑暗，自己身边的光亮是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根本无法揣测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赫连斜阳睁着眼一瞬不瞬的四下里环顾，却丝毫没有线索，这虚无单调的黑暗，渐渐的让人有些慌乱。

黑暗之中的冰洞，向着无尽的地方延伸出去。赫连斜阳抬手想依靠四下里的事物停下一直向前游走的身体，却发现环绕在自己四周的光亮顺从的爬上自己的指尖，无论她将手伸的多远，那片柔和的光亮还是围绕着她——保护着她。

于是，赫连斜阳开始借助这微弱的光亮来照看四下，慢慢的，她发现，这个空洞四下里都是坚冰，而自己正通过的这个空洞，刚好能容的下一个人通过。虽然发现自己并不能借助什么东西稳住身体，但赫连斜阳还是向着冰壁伸出了手，纤长的手指一一划过冰体结成的坚壁。

时间在凝固，可是水流却在向着相反的方向继续流动。

突然，赫连斜阳感觉到自己的手下一空，竟触摸不到坚硬的冰壁了，难道已经到了豁达的地方！

女子立刻睁开了双眼，注视着右手腾空的方向，然而，还是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赫连斜阳立马伸出左手照亮了左边的区域，冰壁，还是冰壁。难道，是右边出现了路口，女子奋力的抬手照亮右边的黑暗，想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手上的光亮照映到黑暗中的时候，赫连斜阳陡然看见一抹金色一闪而过，悄无声息的迅速隐入右手边更远的黑暗之中，赫连斜阳立刻警觉起来，这深海之中竟还有生物存在，而那生物竟然有金色的巨大——鱼尾！

然而，并不等赫连斜阳有所反应，包裹在柔和之光中的身体已经通过了那个黑暗的洞口，右边重新被坚冰所代替，一直单调的延伸，让赫连斜阳有些错觉，似乎刚刚那奇异的一幕，从来都没有生发过！

就在赫连斜阳沉浸在这单调而重复的情境之中的时候，一缕似有还无的阴柔之声从远古的地方而来，密密的环绕着这个静谧的空间。有人在悲伤的歌唱！

赫连斜阳凝气倾听着这抹似乎亡灵歌唱的声音，细细分辨着歌声传来的方向。然而，这抹阴柔的歌声，似乎是从西面八方，从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之中晕染开来的，甚至似乎就近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由好多的声音汇聚而来。赫连斜阳睁大了眼睛，抬起手臂尽量照亮四周有限的视觉范围。然而，就在女子转头的时候，眼前赫然出现一张脸——

“啊——”赫连斜阳吓的惊叫出声，在这个死一般静谧的黑暗之中，竟然有一张精美绝伦的人脸。

那张脸就停在一尺不到的地方，一瞬不瞬的盯着赫连斜阳，赫连斜阳因为紧张绷紧了身体，脑中一片空白。而那张脸却在无比悲伤地看了赫连斜阳一眼之后，随即游了开去，轻的并不用划动水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歌声细细的从他的嘴角滑落，赫连斜阳惊魂未定的继续盯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难道北海极渊极寒的深海之中还有别的种类生存！可是又是什么种群可以不依赖空气而生存——

一念至此，赫连斜阳心中一直存在的一抹疑问陡然放大，自己竟然这么长时间不需要空气——

就在女子尚未缓过神来的时候，眼前被照亮的区域竟又出现一张被水光扰乱有些变形的人脸，是一张女子的脸！

女子悲伤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赫连斜阳因为惊吓而有些惨白的面容，嘴中却一刻不停的唱着一些单调却哀伤的词句——

赫连斜阳下意识的将身体向后靠，想远离因为靠近而放大的人脸，却警觉到身后的异样，转头，另一张惨白的面孔出现在女子的肩头。

“啊！”赫连斜阳再度惊呼出声，然而，叫声的后半截竟被生生的堵住，因为，赫连斜阳陡然发觉，自己已然被这些神情悲哀的脸团团围住——

这些人无不以哀伤的神情紧盯着女子，动作轻柔到悄无声息，嘴里却都喃喃唱着悲伤无尽的词调——

亡灵之歌

带着我

寻找我的爱人

离开了爱的禁忌地

我们仍然不能触摸到彼此

没有聆听者的祝祷

我们都成了深海的幽灵

我注定生生世世与我的爱人永别——

赫连斜阳的听着这种叹息的调子，眼中竟然有泪光涌现，太悲伤，太寒冷的词调，似乎要融进了她的血肉之中，扼住了她的喉咙，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就在女子快要沉沦在这无尽的悲哀之中的时候，一抹微弱的光亮却从女子的头顶照射下来，四下里围绕着女子的哀伤的亡灵立刻散开，继续唱着咏叹的调子沉入深海之中。

赫连斜阳立刻清醒过来，那歌声所制造的幻觉和蛊惑马上烟消云散。

头顶的光亮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而一直环绕在女子左右的光球也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女子开始感觉到四周海水刺骨的寒冷，身体还在上升，赫连斜阳却渐渐觉得气息不够了——

光球已近完全消散，赫连斜阳感觉到肺里便有刺骨的寒意，要尽快游出水面——

抱着求生的意志，赫连斜阳奋力的游向头顶的那抹愈来愈亮的光电——

哗啦——

女子终于在最后的时刻浮出了水面——

碧波千里，荡漾进祭台上下所有人的眼中，当众人终于看清女子湿发上荧光闪闪的圣物的时候，一片祝颂声响彻天宇：“圣物现世，圣女降临，天佑我极渊，万世永存——”



第十三章　（1）左护法
更新时间：201024　22：29：37　字数：2752

罢日圣主的神情停留在愤怒与哀伤之间，直到这片亘古永存的土地上空爆发出一片惊喜的呼喊的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望着神之泪水化成的碧落泉中冒出头来的女子一时不知所措——

“圣主啊，这是神意重回大陆了啊，请圣主快些迎接圣女——”苍耳最先回过神来，向着这个古国的统治者单膝跪下，眼中闪动的是最诚挚的光芒。

“请圣主迎接圣女，请圣主迎接圣女——”匍匐在地上的一众信徒附和着大祭司苍耳的话，向着古国的女王发出诚挚的请求。

杏色衣袍在这似有还无的微风之中无形的展动，罢日眉间火红的彼岸花舒展开来，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伸出双手，像一只几欲腾飞的凤凰，向着碧绿神圣的碧落泉：“恭请圣女临世，佑我极渊。”

赫连斜阳气息未平，双眼带着迷茫望着眼前这一片怒放的火红花海，和匍匐在花海之中无边的人群，却感觉到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慢慢腾空而起，一股柔和之力从四面八方簇拥着自己，紧贴身体的杏色衣衫在这股温暖之力的作用下，竟然在腾空的瞬间完全烘干，衣袂飘抉。

人群之中的呼喊声仍旧未曾平息，一波高过一波，人人眼中都是激奋的神色，果然，神祗未曾放弃这片大陆——

赫连斜阳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美好又诡异的花海，还有向着自己顶礼膜拜的人群。最后，视线落在那袭杏色锦袍上，不禁微微有些惊讶，那个女子，眼神眉目之间竟然空灵高远的脱离凡世，手足举动之间带些投足天地的霸气，一朵火红的花的图腾盛开在远如青山的黛眉之间，为何这样一个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竟带给自己丝丝的熟悉和归属感！

思绪千转百回之间，赫连斜阳已经在罢日术法的簇拥之下安然停落在青玉祭台上。女子双脚落地的瞬间，匍匐在地的人群情绪更是高昂，这个神之圣女带着神的法器从碧落泉之中降临极渊，三千年一放的彼岸花也在此时开放，这不是神意重新眷顾是什么，极渊终将走上万世不衰——

在赫连斜阳兀自出神的瞬间，罢日已经微笑着走上前去，轻轻的执起赫连斜阳的手，向着匍匐在地最忠实的信徒：“圣女已经带着幽梦极璃重回极渊，神佑我极渊，万世永存——”

“圣主英明，极渊万世永存……”十巫带领着前来瞻拜祭祀的人群一起向着执手的两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高呼，激扬的气氛落在红色衣衫女子的眼中，竟生出一片寒意——

“碧落泉是直通神意之所在，圣女是从碧落泉里出来的，那么我们的主神是不是真的没有寂灭呢？”郭木木长大了双眼有些迷惑的问着走在身边的华灼，对方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兀自出神。

祭祀已经结束，十巫护送圣主和圣女回到白色的宫殿之中，才在圣主的吩咐下各自散开。郭木木早就忍不住了，刚一离开圣主的视线就开始聒噪起来。

十巫之中，郭木木是司界之司，担受一般族人的福祉，在十巫会上作为人界的代表而存在。正是由于经常在人界走动，虽然同为地位崇高的祭司，但郭木木的性格却是不同于其他几位，多了些活泼和不羁。

“可要是主神并没有寂灭——”郭木木拉长了尾音的同时，四下张望，见其他人都已经走远了，才压低了声音踮起脚在华灼耳边，道，“为什么我们所供奉的却是巫神呢？”

此话一出，一直默不作声的华灼却停下了脚步，紧盯着郭木木。直到郭木木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华灼才小声道：“这不是我们所能悱恻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好啦，不说就不说了嘛。”郭木木有些不死心的喃喃道，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晶亮的眼睛霎时光芒四溢，“不过这下好了，有那么美丽的圣女，极渊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

郭木木眼睛里的明媚让一直冷漠严肃的司罚祭司有些闪神——

“啊——这下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刚刚多谢你了，不然我的眼睛又得坏了。恩，这么有谈资的话题，集市一定很热闹，——”郭木木的话渐行渐远，最后留下华灼立在原地，眼中尽是复杂的光芒。

郭木木已经退下了在祭祀大典上所着的月白色的长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小裙，蹬着一双小巧的皮靴，走在迦叶城热闹的街道上，不断的有人恭敬的停下手中的活计，向着这个亲近可人却又地位高尚的司界祭司行礼。

郭木木一路走一路看，果然，迦叶城已经一扫之前阴霾的气氛，重新恢复了热闹非凡的气氛，郭木木的嘴角扬起一个快乐的弧度。

迦叶城自从主神创世就已经存在，当主神寂灭的时候，其泪化泉，其血化花，才有了碧落泉美丽的传说。主神还散去了一身的神力，赐予迦叶众人以长生永世，化远古神兽为青玉祭台上的守护神像，替代主神来守护这个轮回于时间轴轮之外的世界。自此之后，极渊便安静而神秘的存在至今。

迦叶城的街道上有了很多郭木木也没有见过的生面孔，这些人在初见到郭木木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茫然，当旁边的人小声指点之后，那些人才回过神来，恭敬甚至有些谄媚的向着郭木木行礼。

郭木木踢着小皮靴悠闲的走下宽阔热闹的街道上，自从极渊出现异像以来，离镜大人肯定这是因为极渊的杀戮太重，要求极渊敞开门户，接纳那些误入极渊的人。十巫中有大部分的人接受了离镜大人在十巫会上的提议，于是，迦叶城中的陌生人也就越来越多。

突然，一抹熟悉的人影跃入郭木木的视线，衣角一摆就要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