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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她的手就好。”

“来了，唔——”丽娘大喊一声，接着便咬住牙，尽全力使劲。额头，脖子，手上，但凡露出来的地方，青筋全都暴起，或粗或细，好不吓人。

张猎户一把抱住丽娘的头，身体抖得更厉害。

冷言只是瞄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他们，只拿了块煮过的布，将丽娘两条腿架起，手用布护住她的下体，尽可能的保护好，不让它撕裂。没有消炎药，什么都没有，很容易出问题。

阵痛很快过去，丽娘大口喘气，张猎户看着丽娘咬出血的唇，很直接的将手伸到丽娘的嘴边，“娘子，一会别咬唇，咬我。”

丽娘一下笑了，接着又哭，再接着又开始痛了，她不客气的咬了张猎户的手，张猎户却是连眉也不皱，只是不住用另一只手替丽娘擦汗，眼泪不停的掉。

“羊水破了，等一下要用全力……”冷言的语气终于带上了点急切，眼看孩子快出来了，已经可以看到头顶了。将沾满了羊水的湿脏布扯落，又铺上干净布，丽娘又开始痛。

冷言护住丽娘的下身，看着产道里的情况知道差不多可以了，趁着痛连声叫丽娘用力。

丽娘是真得用力了，连吃娘的力气都用了上来，脖子上的青筋让人看了害怕，真担心那血会冲出血管。

当胎儿的头离开产道，就预示着这一过程安全的结束，没有用上剪刀，也无需缝合。快速的剪断脐带，清理孩子的头脸，口腔，拎起他一对小脚，毫不客气的在脚底用力打下去。

“哇哇——”新生命带着喜悦和痛苦，向世人展现了他的第一个声音。

“哇——”另一个声音也猛的响起，那在丽娘身侧的宝宝也适时啼哭起来，冷言微微一笑，“看来，你也知道有同伴来到这世间，所以来欢迎了。”

冷言轻笑，拿起早准备好的布将胎儿身上擦干净，又用干净的布将胎儿包好，才将他放到丽娘的外面，在她跟张猎户中间。

“是个男孩。”

两人的眼泪一起流出。看向孩子，带着浓浓的爱，张猎户转过头，看向冷言，带着感激，就差下跪了。

冷言轻笑着看着这一家，感觉无比温馨，已经多久了，她不再为新生命的降临而感动，她将那一切都只当成工作，再不为那些小不点出现而感动。可是，这一刻，她居然又感动了，看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小脸，心中无比欣慰，为了他的到来，也为了他们三口之家那浓浓的爱。

是了，是爱啊，能感动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别的东西，而是爱，一个在爱的祝福之中诞生的婴儿，所以才令她感动吗？

想起以前那个世界，人们之间关系淡漠，早已忘记什么是真爱，男女间的关系变得随便，她接生了许多生命，可也亲手替别人杀死了许多未能出生的生命……就是那一切，让她变得麻木，变得不再感动……

“还没完呢。”冷言笑着说，接着又对张猎户道：“这边现在没什么事，你去给丽娘准备些吃的。多烫多水，盐不要多，不要太刺激……”叮嘱了一翻，见张猎户还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只好叹道：“丽娘没事的。”

张猎户似是被触动开关的木偶，听了这一句，脸上便的表情便活跃了起来，将小婴儿往丽娘身边靠了靠，便冲了出去。

冷言好笑得看着这一切，又将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干净，胎盘出来的很完整，出血也不多，将一切收捨干净，一看丽娘早已睡过去，知道她疼了许久，精力早已用尽，便也只笑笑，不当回事，替丽娘盖好腿脚，才真正松口气。

“总算好了。”长出一口气，冷言想着终于轻松了。可谁想这一口气一出，竟觉头晕目眩，忙忙的扶住丽娘的床，想要稳住自己，谁想刚好用得左手，左肩本就受了伤，这一扶哪里还有力气，整个身子啪的一声，就倒在了床边。意识慢慢远离。

说起来，她肩上的伤伤得并不很重，可却是流了不少血，而且伤口也没有急时医治，从投生到这身体上，她便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连着替两个人接生，又耗尽了心力，这一下猛的放松，从极盈到了极亏，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受到极大的冲击，昏过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再次醒来，冷言躺在丽娘的身边。两个孩子，一个被丽娘抱在怀里喂奶，另一个，被一个中年妇女抱在怀里。冷言自是没见过的。

“啊，冷姑娘，你终于醒了？”一见冷言醒来，丽娘脸上带着喜悦和感激。

冷言坐起，抬手扶上左肩，有点痛，不过，似乎好多了，身上的脏衣服也被换了，穿着一身粗布衣，很干净。

“给你添麻烦了。”冷言有些不好意思。

“快别这么说，要不是冷姑娘你，丽娘哪有今天。”丽娘将怀里的小孩放下，送给屋里的女人，又将另一个接过来，接着喂。

冷言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这种恩啊情啊的事，总是说不情，理不明的，越说越烦，不如不说。

“冷姑娘，这回可得多谢你，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去，这一睡睡上两天，可别饿坏了。”中年女人将怀里的小婴儿轻轻放在床上，匆匆的就出去了。

“那是我们邻居的林婶，那天相公发现你晕倒在地，便请了林婶来帮忙……你睡了两天，都是林婶帮你换药，换衣的。”看到冷言疑惑的眼神，丽娘轻声解释。

冷言点了点头，就要起身下床。却被丽娘拉住，“你受了伤，发了两天烧，可得再躺两天，好好休养一下。只是，我们是小户人家，没多余的床，让你委屈了。”

“我没事了。”冷言动了动手手，肩上除了有些痛，并不影响动作，想来，可能是涂了什么药，效果挺好。接着又看向丽娘，“说起来，你也别一直躺在床上，虽说不能出这房门，但也要下地走走，这样才恢复的快。”

丽娘听了轻轻应了，虽然冷言说得跟林婶说的不一样，林婶说，这月子就要在床上躺一个月，一天都不能少。可想起冷言的本事，她又觉得，冷言说得必是对的。

“不用急，身子有力气再说。”拨开丽娘的手，冷言终还是轻手轻脚得下了床。盯着两个小孩左看右看，实是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好望向丽娘。

正文　第四章　纯朴小村

“那个是宝宝。”丽娘轻笑着指着床上躺的那一个，又将怀里的小家伙手举起来，只见手腕处一颗鲜红的痣，配着奶白的皮肤，煞是好看。

“哎呀，真是精致。”冷言细细打量那小痣，好似透明一般，想起那一天竟是未看到，“对了，这小家伙起了啥名？”

“小鹰。”丽娘一脸慈爱的微笑着看怀里孩子，用骄傲的语气说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小鹰？有气势。”冷言夸道，可能是他的父亲是个猎人的关系，所以才起这个名字，虽说只是乳名，可也显示出父母对孩子的期望。

转过头看向宝宝，不禁暗然，宝宝，宝宝，因为你从出生便无母，而父亲也不知在哪里，可我仍然要叫你宝宝，要你知道，不论怎么样，你都是个宝贝，虽然你的母亲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可你依然是她永远挂念的宝贝。

“哎呀，冷姑娘怎么下床了？”林婶掀帘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了吃食。一见冷言站在地上，不由大惊小怪起来。

冷言冲她轻笑，“多谢林婶这两日的照顾，劳烦您了。”

“不碍的，不碍的。”林婶有些不好意思，见冷言已经下了地，便也就不在多说，直招呼冷言去吃东西。

冷言早已闻得菜香，睡了两日，这会倒真觉得饿得紧，便也不客气，坐下便吃了起来。

一碗不知是什么的肉，一碗青菜，一碗稀饭，两个鸡蛋，也许并不美味，也许很粗糙，可竟让她吃了个精光。

“来，丽娘，你也吃点，多吃点才有奶水给娃吃。”冷言刚放下碗筷，林婶又端了木盘进来，送到丽娘床边，一碗白色肉汤，两个鸡蛋，到是简单，但冷言也知道，做月子的女人大多吃这些，好下奶水。

林婶转过头来，见冷言吃完，便将碗筷收走。冷言坐在床边逗着宝宝和小鹰，两个小孩已于初见时不同，脸不再皱巴巴，头皮有少许胎脂粘在发上，宝宝的发稍浓些，脸上带了点淡黄，小鹰此时看来倒是奶白奶白的，很是精致。

说起来，丽娘也是个难得个清丽之人，不像一般印像中的农村妇女，至少与林婶相比，丽娘一看就不同，五观精致，皮肤也细腻，更主要的是，那难得的气质，至少可以看出一点，丽娘是读过书的。还有那个张猎户，虽然看起来还不成熟，动不动就掉泪，可也是个眉目有型的人，不像农人那么粗鲁。

“娘子，娘子。我可以进来吗？”刚想到张猎户，张猎户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带着喜悦，带着幸福。

“相公，等一下，冷姑娘已经醒了……”男子跟女子之间还是大防，尤其现在冷言也算是他们母子的恩人，更是要小心。

“哦，那我在外面，娘子，小鹰今天好不好，乖不乖……”刚当上父亲的男人显得异常激动，不住的问些幼稚问题。冷言听得好笑，却觉得欣慰无比。

冷言点头，将两个小家伙放好，走到丽娘的梳妆台前，拿起唯一的梳子，将自己乱蓬蓬的发梳了梳，发上有几朵珠花，她拿了下来，却再也不会戴上，只好将珠花放在妆台上，拿起丽娘一根蓝色发绳，扎了个马尾，有心想照照那铜镜，可惜屋里光线有些暗，看不分明，模模糊糊，连五观都看不出，只大概一个稚气的影子。

“我出去走走。”便将房间留给了那小俩口。

已是傍晚，一出门便闻到淡淡的腥味，一头庞大的黑猪尸体正躺在院子里，一只猎狗正在边上嗅了又嗅，绕着圈跑两圈，才找个角落趴了下去。想来那是张猎户今天的猎物吧，冷言绕着那猪看了看，猜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野猪，小心打量了一翻，便失去了兴趣。

院子东面是一个小偏屋，依然是泥房，比正屋矮小了点，屋顶上立了个大烟囱，此时正冒着浓浓的白烟。

冷言进去，只见林婶正在忙着给锅里添水。

“冷姑娘，你咋到这来了？”

“屋里有点闷，我出来转转。”冷言轻笑着回答，眼睛却盯着那灶台，土坯堆砌成的一个长方体，坐人的这边有三个洞，上面隔了两个空洞，上面放了锅，两边的洞里都填着木柴，里面燃着火，中间的那个小洞放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火折子，引火用的，冷姑娘没见过？”林婶一脸的惊诧，可随即又好像恍然大悟一般，“也是，冷姑娘一看就是千金小姐，这种事大概是有专人侍弄的。”

“我不是。”冷言辩解，可又不知该怎么说，说自己并不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只不过，她用的都是煤气，是电炒锅，是……突得想到那些远离自己的一切，她的好奇和辩解的yu望突得就熄灭了。

是啊，别说她说出来林婶会不会信，便是她自己，都觉得，一切都好像是梦，只不知，是前世的一切是梦，还是现在的一切才是梦。又或者，两者都是梦。

可是，如果都是梦，那自己到底是谁，是前世的冷言，还是现在这个曾被称为红儿的小女孩，如果前世是梦，现在梦醒，是不是就可以忘记前世的一切，可一切那么真实，自己曾思曾想，曾学过的，曾遇到经历过的，都历历在目。

又或者，现在这是梦，自己无需太在意，只要肆意妄为，随心而为就好，因为一切都是梦，终将会醒来？

可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