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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他点了点头，和木绝期一同回到府衙。
见端木影还没醒过来，他悄悄将瓷瓶塞到枕头下面，然后握着她的手坐到床边，望着她苍白的脸发呆。
难以想像，她在皇宫里究竟承受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痛楚，一想到她每天在水深火热中痛苦的煎熬，他的心便一阵阵抽搐。
永琰啊永琰，你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不受伤害！
“十五阿哥……”门外，传来微弱的喊声，他回头看见素雅正倚在门边，神色有些凄然，眸边还带着两行泪痕。
慢慢放下端木影的手，他悄悄退出房间。
一直走到前院才停步，他回头看着素雅，“有事吗？”
“十五阿哥，阿玛两个月前就离开了，当时他一定要我跟他回京城，可是我……”声音有些哽咽，素雅不安的瞟了他一眼，“可是我想多点时间和你相处，让我们多了解一些，所以坚持留在叔叔这，但阿玛派人寄了信给我，让我必须立刻回京，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永琰眉梢轻扬。
“还说十五阿哥你没有诚意，不是真心想娶我为妻，让我考虑清楚，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心智，走上一条不归路。”
“是吗？”永琰冷笑，“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素雅抬头看着他，眼眶中隐隐有泪花翻涌，“我对你的心意，十五阿哥难道还不明白，即使——即使是做妾我也没有半句怨言，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回绝阿玛的好意，一直等你，好吗？”
眉目低敛，永琰陷入沉思之中。
一旦拒绝素雅，不但恭阿拉、和绅会倒戈相向，连带一些和他们关系甚密的王公大臣也会站到对立的位置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他脸上浮起个笑容，“你真傻，我即使答应纳你为妾，当然不会反悔，你尽管告诉你阿玛，等我把赈灾的事情处理好，回宫后就请皇阿玛赐婚。”
“真的吗？”素雅喜出望外，竟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
永琰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但倾刻消失，就势握住她纤瘦的手指，“当然，你信不过我吗？”
“信，我当然信！”


第四十一章　赐婚

“什么，皇阿玛已经到了杭州？”霍然站起，永琰吃惊不已。
望着窗外刮起的一阵凉风，端木影想起十几天前发生的事情，那是大年夜，听着此起彼伏响起的鞭炮声，她不由想起了家乡，想起了在孤儿院里开联欢晚会的情景，还想起了院长发压岁钱时的喜悦。
也就在那晚，木绝期和殷红言举行了简单的婚礼，红言的兄长不远千里来到南阳为他们祝贺，场面虽然不是很隆重，却洋溢着浓浓的温情厚意，让人倍感羡慕。
永琰搂着她，在她耳畔低语，“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有个浓情蜜意的婚礼，一起努力，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一定不要放弃，好吗？”
虽然觉得他说的话有些怪怪的，端木影还是点点头，内心被一片强大的温暖包围。
不觉腊月过去，正月到来，就在他们准备收拾行装返回京城时，居然听说乾隆下江南的消息，甚至听说连皇后、令妃、林贵人也随行前来，场面十分浩大和壮观。
如此甚好，省得我回宫去讨解药，有皇上在身边，想必皇后也不敢胡作非为。
一想到可以再见小楼，端木影的心情是兴奋的，抓住永琰的手，她脸上泛着一抹潮红，“那我们赶紧启程吧，我好久没见小楼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把赈灾的事安排好，有恭老板和地方官在，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你等我。”匆匆离开，永琰却没有离开府衙，而是去了后院木绝期的房间。
他正在擦拭佩戴多年的宝刀，神情沉稳，似看宝贝一般。
“木大哥，有没有什么消息？”推开门，永琰冲了进来。
停下擦刀的动作，木绝期皱眉，“最近端木姑娘几乎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看来是没到服食解药的时间。”
“那有没有找到解药？”紧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永琰坐到桌旁问。
摇摇头，木绝期神色凝重。
“那是没有救吗？”永琰眸中浮起一股悲哀。
“我还在托朋友打听，应该会有办法。”
闭上双眼，永琰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但一想到端木影的命随时会被夺去，心底的痛楚便浓烈起来。
“十五阿哥，我听说皇上到了江南？”转移话题，木绝期不想看到他如此痛苦。
“是啊，听说皇后和额娘都来了，”睁开眼睛，永琰有些心不在焉。
“那就好查了，依臣之见，端木姑娘的毒不是皇后便是——，”停下来，木绝期想起令妃责罚端木影的情景，眉头蹙起。
“是谁？你怀疑是我额娘？”意识到他的意思，永琰拍案而起。
“我只是怀疑，当然皇后娘娘的嫌疑更大。”
沉默半晌，永琰冷哼，“如果是她，我一定会让她后悔的！倘若是我额娘——我希望不是她！”快步出门，他不愿再想下去，但谜底马上会揭开，他的心情还是非常浮躁不安。
收拾好行装后，一行人趁着天未亮便启程前往杭州，摇晃的马车上，素雅见永琰一直握着端木影的手，眼里闪着抹怨恨的光芒。
大约一天的路程后，众人终于赶在天未黑前到达杭州，并到了乾隆下塌的行宫。
互相见过礼，一番寒喧后，令妃招手唤永琰到身边，心疼的问，“这几个月过得好吗？看你瘦了好几圈，是不是生活不好？”
想起端木影的毒，永琰难掩眉间的怒气，“额娘，儿臣已经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我不觉得自己瘦了，在南阳生活的很好，不用您担心。”
令妃微愣，见他神色不太柔和，便没有多问，称身体不适便回了后院歇息。
乾隆自然是召集众大臣询问了赈灾的事，得知永琰处理的很好，百姓赞不绝口不由笑逐颜开，一边夸奖永琰，一边谈了些如何治理水患的办法，比如修建河堤，鼓励当地富商出钱出力扶助贫苦百姓共度难关等。
和绅和随行的恭阿拉自然对永琰的功绩进行夸张的汇报，趁着乾隆龙颜大悦，和绅试探性的笑问，“皇上，依臣之见，十五阿哥年少有为，人又孝顺平和，实乃阿哥之中的典范，况且他年龄也不小了，不如为他许一门亲事，让他早点成家立室，才会更好的为朝廷、为百姓效力。”
“不错不错，永琰确实到了指婚的年龄，不知众卿有什么好的人选啊？”乾隆闻言愈发笑的开怀，却未见永琰眼底的浓郁浮起。
“皇上，依臣之见，恭大人的女儿素雅端庄大方，举止得体，不如指给十五阿哥为妻，您看——，”
和绅的话尚未说完，永琰便砰然跪倒，“禀皇阿玛，儿臣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所以不想为家庭所累，不如先封恭大人的女儿为妾，待儿臣有了一番作为后，再扶他为妻，请皇阿玛成全。”
“纳妾？”乾隆微怔。
“是，请皇阿玛体谅儿臣一番苦心。”
见他心意坚决，乾隆只好点头，“也好，先纳为妾，反正你还年轻，也不应为了家室所累，朕成全你。”
“谢皇阿玛。”深深的磕拜，永琰还是心痛的闭上了双眼。
不敢想像纳妾那晚，端木影会是怎样的难过，他虽然不想，却身不由己啊！
恭阿拉与和绅对视一眼，眼底各藏一抹不同的情绪，但碍于乾隆在此，恭阿拉不得不叩谢皇恩，眼底却是一万个不情愿。
行宫的后院，端木影见小楼的脸色越发苍白，心疼的抓住了她的手，“你这几个月过得不好吗？为什么瘦得这么厉害？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姐姐，只要你开心，我自己的生死又有什么重要，”小楼凄然一笑，“不过你放心，即使我死了，也会帮你除去前面的障碍，我一定会让皇后自食恶果的。”
“不，答应姐姐，不要再做傻事，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你再受任何伤害！”闻言，端木影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欠小楼的实在太多太多，哪一世才能够还得清？
“那我们不说这个，妹妹有件事想请姐姐帮忙，”小楼起身，从带来的包袱里掏出一卷已经成功的十字绣递给她，“这是我托人求得的画，是六阿哥亲手所画，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赶绣出来，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替我亲手交给他，算是我对他的歉疚，希望下一世，我能够还他的情——，”剧烈咳嗽起来，小楼不得不坐到床沿。
翠合赶紧将煎好的药送上来，“娘娘，你为了赶绣这个东西已经很久没休息好，又受了风寒，赶紧喝药吧，太医说你不能再受凉了。”
“她到底怎么了？”见她咳得如此难受，端木影心如刀绞。
“端木姐姐，你走了之后，娘娘无所事事，便托我找人求了六阿哥的画来每天赶着绣，结果染了极重的风寒病，已经喝了一个多月的药却还不见好，太医说娘娘原本气虚体弱，不能感染风寒，可她——，”
小楼伸手制止她的话，“姐姐，我的病不碍事，这十字绣，我却不想现在交给六阿哥，怕引起误会，或者害了他，你明白吗？”
泪眼朦胧，端木影将十字绣紧紧握住，重重的点了点头。
得知永琰被赐婚的消息已是三日后，端木影虽然早知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心痛难言，尤其是见到素雅每天跟在令妃身侧嘘寒问暖，而令妃眉宇间笑的那般开怀，她的心便一直往下沉。
也许，永琰从来都不属于她，哪怕他们曾经海誓山盟，花前月下！
从令妃的房间里走出来，她一个人沿着青石路往前走，头脑一片空白。
前面，一条人影匆匆奔来，似乎是向着她的方向而来。
“端木姐姐——，”
端木影惊醒，见是翠合，勉强挤出个笑容，“翠合，怎么是你？有事找我吗？”
“我——”翠合正欲说时，忽然见永琰从花圃前走过来，不由怔住。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端木影的笑容凝固。
心下又是一阵痛楚，但在永琰面前她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她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情绪，重新笑起来。
“熏儿，你们在干吗？”见翠合有些不安，永琰故意盯着她问。
翠合干笑两声，向他行了个礼，“十五阿哥吉祥。”
“行了，在宫外不必多礼，你找熏儿不是有事吗？”
“我——，”吞吞吐吐，翠合的目光闪烁不定。
端木影心下一揪，忍不住问，“是不是娘娘出事了？”
翠合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娘娘，是有人托我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太白楼。”
永琰的脸色一沉，冷声问，“什么人约她去？”
“是——，是一位姓莫的公子。”翠合不敢不答，只好轻声说。
端木影有些意外，难道允善也来了江南？
永琰则眉目紧锁，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熏儿，他怎么也到了杭州？难道你们见过面吗？”
“没有啊，我不知道他会在这。哎，好疼，你放开我，”端木影被他握的生疼，忍不住叫起来。
“那他怎么会约你？还约在太白楼，究竟——他是何居心？”
“我真的不知道，但他已经是要做父亲的人了，我跟他也很久没见，你紧张什么？”白了他一眼，端木影将手抽出来，轻轻揉着。
永琰的眸子闪了闪，似乎也觉得端木影不会撒谎，毕竟这几个月他们朝夕相对，怎么可能有机会跟莫允善见面。只是，终归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端木影颇为无奈。


第四十二章　阴阳相隔

“我一定要去！”永琰索性耍赖，看起来不依不饶的样子。
颇为无奈，端木影只好和他一起去了太白楼。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