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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初吻时的场景，也许是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下；可能是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甚至是僻静的林荫道上。没想到——
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你……你还是把刚才的一幕赶快忘掉吧。”马斯突然转过头别扭地说道。
“诶？”
“就当做是我的恶作剧吧。”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感情起伏。
薇露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她迅速下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呆滞地马斯颇有女王气势地大喊，“你，马斯米利安，夺走了我的初吻还要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这算什么？是在敷衍她吗？
该死的温暖，该死的温柔，该死的初吻。
像灼热的烙印一样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唇上，让她怎么忘记？

马斯终于心虚地低下头，“好吧，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他明明没有任何理由道歉，薇露的声音低了下来，“谁都没有错。其实——”
她已经把自己的心意隐藏太久了，怎么也不敢正视它，潜意识地想要抗拒。
只是，这种感情是能抗拒得了的吗？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心一横眼一闭朝他大喊，“马斯，我喜欢——呜呜！”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告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马斯捂住她的嘴硬是不让她说下去。
薇露瞪眼向他表示抗议，这可爱的表情逗得马斯微微翘起了嘴角，听到她说了一半的话后，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一半，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越想越好笑，将额头抵在了她颈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反而让她更加气氛——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喂，”马斯叫住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起码也该等我说完吧！”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他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像四月阳光那样绚烂，还带着孩子气的戏谑，薇露惊怔看着他，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笑得那么开心，那么顺其自然。
“为……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因为——”

雪花洋洋洒洒地在半空中优雅盘旋，缓缓落下，故意顽皮地想要闯入他们的视线，却不知不觉增添了更多唯美浪漫的气氛。
他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用拥抱回应了她。
就算我们的爱恋没有结果，我还是学会了珍惜，哪怕只有一分钟，只有一秒钟的甜蜜。
就算——没有结局。
第二十一章
正当母亲与凡尔赛宫的大使为婚礼筹备问题以及先后顺序而忙得焦头烂额时，露露老师的病也日渐严重，不幸的噩耗再次降临——平日活泼健康的媂媂竟然也病了！
仅仅一夜之间，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原本天真开朗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躺在病床上面如白纸，嘴唇干裂的孩子。听到她患上的是十分严重的肺炎后，薇露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发现，突然地就病入膏盲？

身边已经失去离开了太多人，再加上倒床不起、情况十分不稳定地露露老师，她心里一阵心慌意乱，只好没日没夜地陪伴在媂媂身边给她加油打气。
“媂媂，来，喝点汤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薇露帮着她支起身来，拿起盛着汤的小勺向媂媂喂去。
“咳咳——咳咳——”刚入嘴的汤还没喝下去就被媂媂吐了出来，她的胸口剧烈喘息着，甚至将什么液体咳了出来——

“是……是血？”站在一旁的爱丽丝傻眼了，顿时尖叫起来。“殿……殿下，要不要叫医生来？”
“不！我不要看医生！咳咳——”媂媂颤抖着将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小巧的五官扭在一起，神情痛苦不堪。“我不要喝那些难喝的药！”
“乖，媂媂，我们不叫医生。”薇露心疼地拍拍她瘦小的背，用眼神示意爱丽丝推下去，媂媂这才安静下来。
她低头抽泣着，小手紧紧扯住薇露，“安托尼亚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会死掉？”
“不要瞎说！”薇露呵斥着她，“才不是这样呢，等痛苦过后，上帝就会来接你了，带你到美丽的天堂！”
“天堂？天堂是什么样的？”
“哦，那是个跟美泉宫一样的地方，有华美的喷泉、五彩缤纷的野花，飞舞的白鸽……甚至还有一座由七种颜色搭建起来的彩虹桥。”薇露用崭新的白手帕为媂媂擦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轻声描述着“天堂”的样子，“而且还有很多善良友好的人居住在那。”

“可是，那里没有安托尼亚姐姐，对吗？”她睁着水汪汪的如同玻璃珠子一样透彻明亮的灰色眼睛，眼眶里已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薇露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放心，我也有一天会去天堂找你的。”
“真的吗？”
“我们来约定吧，”薇露伸出小拇指，媂媂学着她的样子也伸出手指勾在了她的指上，“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变成小猪！”
“呵呵，我才不要变小猪！”听到她这么说，媂媂笑开了花，这一笑也让她减少了不少痛楚。“安托尼亚姐姐，就这样陪着我直到我睡着好吗？”
“嗯。”薇露点点头，俯身在她额头留下一吻，媂媂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传来平稳微弱的呼吸声。

寒冷的冬天难得露出了阳光，将碎花窗帘拉开，淡金色的光芒顿时倾泻洒进窗内，柔和地笼罩了媂媂的全身，神圣而安详。
一分一秒悄然无声地划过，薇露就如同雕塑一样静坐在床边，连握住媂媂冰冷的小手也不动一下，只有注意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能确定她还是有意识的。

她是不会松开手的。
直到……
直到……
媂媂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Lay　down　your　head；　And　I'll　sing　you　a　lullaby
垂下你的头，我将给你唱一手催眠曲
Back　to　the　years；
回到过去那些年
And　I'll　sing　you　to　sleep；　And　I'll　sing　you　tomorrow　
我将唱到直到你入睡，我将唱到明天
Bless　you　with　love；　for　the　road　that　you　go　
用爱祝福你，在你去的路上

Mayyou　sail　fair；　To　the　far　fields　of　fortune
或许你将远航，去哪遥远的财富之地
With　dimonds　and　pearls；　At　your　head　and　your　feet　
还有钻石和珍珠，在你的头上与足见
And　mayyou　need　never；　To　banish　missfortune　
或许你将永不，为了驱使厄运
Mayyou　find　kindness；　In　all　that　you　meet　
或许你将找到仁慈，在你所见过的之中
……”

媂媂在第二天早上离开了薇露，她一个人扶着墙孤零零地回到了房间，坐在床上望着她曾经给媂媂画地画像发呆。一下子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也许在之后的几个月内她都无法适应。
流泪，她却再也流不出来，身体已经麻木地无法做出反应了。窗外阳光明媚，她的心却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就算再多的温暖也无法轻易融化。
也许，再过不久露露老师也会离开她……
又不知道谁会得上什么病，在什么时候突然死亡……

“你还好吧？”马斯轻叩未关的门，走到她身后询问。看到她这副落魂的样子他不禁蹙眉，如果是放声痛哭的话他还可以理解，可如果她一直只是怔怔地发呆……实在是不正常地让他心慌。知道媂媂的死讯后，他第一个来到薇露的房间。
毕竟，最伤心的一个人肯定就是她了吧。
“嗯。”薇露没多说什么，只是木讷地点头算是回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马斯欲言又止，眼眸深处泛起阵阵波澜，“好吧。”
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薇露回过思绪，再次不可自拔地陷入了过往点点滴滴的回忆之中。

第一次见到媂媂的时候，她躲在她父亲的后面，胆小地探出棕色的脑袋，瞪着大眼睛东张西望，就是不敢对上薇露的目光。
后来媂媂才告诉她，当她第一次看到薇露的时候就傻眼了，直到那时她一直认为薇露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姐姐，知道薇露会当上法国皇后后她简直跟薇露的母亲一样高兴，沾沾自喜地告诉每一个她见到的人。
自从卡罗琳走后，她就变成了薇露最好的朋友，尽管两人之间差了几岁，却亲如姐妹。几乎每天媂媂都会陪着她在皇宫内消磨时光，与她一同打扮那些可爱精致的娃娃、开歌剧、睡觉。春天时跟薇露一起做头发、夏天时跟她一起偷偷溜到喷泉泡脚、秋天是跟她一起捡落叶、冬天时一起坐雪雪橇。

回过头来去想那些过往的记忆，竟发现与媂媂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多，欢声笑语的片段断断续续地如同走马灯在脑中轮番放映，挥之不去。
尽管媂媂一直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对薇露的感觉却比谁都要敏感，每次都是她能第一个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并总是为自己担心许多。她就像一个形影不离的小尾巴，成天跟在自己的后面，总是会歪着头好奇地问一些莫名其妙又难以回答的问题，而薇露总是不厌其烦地耐心为她解答。
虽然是小尾巴，只是哪怕有一天她突然莫名地不见，自己也会无法习惯，甚至变得动荡不安起来。
尤其是……她清楚媂媂再也不会回来……

**

今天的清晨时冬天里难得少见的坏天气，天空阴暗乌云密布还下起了绵绵细雨，似乎是为了媂媂的离去而送最后一程。她的葬礼也是在嘉布遣会教堂举行的，这让薇露有些意外，只有极其尊贵的皇室成员才可以被埋葬在嘉布遣会教堂，也许是母亲的决定吧。

悲伤的葬歌盘旋在教堂里，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大提琴演奏着缓和而低沉的旋律，教堂的正中间是一张白色柔软的大床，媂媂身着白色纱裙安静地躺在那里，棕色卷发披散开，就像一个真正的不会动的陶瓷娃娃。
衣服是薇露特地为她选的，群面上镶满了炫彩夺目的水钻，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媂媂曾经跟她说过她也希望有一天能穿上跟薇露的婚纱一样美丽的裙子，与自己喜爱的人步入教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像薇露经常跟她讲地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公主。

“媂媂，希望你在天国能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薇露手拿一簇纯洁白的雏菊花，亲自放在了媂媂垂在胸前的手里。人们在这里并不会为谁的逝去感到过度的伤心，因为他们相信死亡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死去的人们会忘记前世的一切，继续开始新的人生旅程……
当然，母亲是个例外。无论是解脱也好是开始也好，永远也见不到的话，对一些人来说确实有种绝望和伤心地感觉。

“May　there　always　be　angels；　To　watch　over　you　
或许这里总有天使，照看着你
To　guard　you　each　step　of　the　way；　To　guard　you　and　keep　you　
无论你到哪里都守护着你，守护你并且庇护你
Safe　from　all　harm　
从所有的伤害之中
……”

所有的人都在短暂的葬礼结束后匆匆离去，媂媂已经长眠于土中。薇露依然坐在教堂木椅的第一排，望着教堂正前方的祭台，烛光已被熄灭的蜡烛还飘着残留的余香，袅袅飘散。她手中紧紧握着一串念珠，嘴唇微张微合，眼神惆怅迷离。

“Mayyou　bring　love；　And　mayyou　bring　happiness　
或许你将带来爱，又或许你将带来幸福
Be　loved　in　return；　To　the　end　your　days　
所有爱的回报，一直到你去的日子
Now　fall　of　to　sleep；　I'm　not　meaning　to　keep　you
现在睡觉吧，我不会在挽留你
I'll　just　s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