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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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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向廊顶指了指:“司空,去救孔雀,别让她的尸体被毒虫糟蹋了。”
司空摘星皱皱眉,虽然并不愿意接这个活,但看在叶天面子上,还是点头答应:“好。”
叶天先带小彩往回走,小彩不住地关切地看他的伤口,心疼得眼泪汪汪的。
“我没事,小彩,我答应带你去见爸爸,就一定能做到。”叶天硬撑着抬起头,希望能给小彩一点信心。
第06章 蒋氏战歌
两个人回到最初吃饭的那个房间,顾惜春正站在屏幕前,握着遥控器,一页一页地翻看资料,见到叶天这副模样,立刻大吃一惊:“怎么搞的?”
叶天一屁股坐下,解开衣服,抓起桌上的一瓶白酒,对着伤口从上到下浇了个遍。酒精能够消毒,也能杀死一些蛊虫带来的莫名其妙的病菌。如果有条件,他甚至想做个“酒浴”,把全身彻彻底底地弄干净。
“这是我的地盘,怎么会弄成这样?来人,来人——”顾惜春连叫了几声,却无人进来听令那些保镖和女服务生们全都凭空蒸发了。他气得大力跺脚,但又无计可施。这地方是他先包下的,可青龙的财力比他更雄厚,完全能够二次买通,把服务生们都变成青龙的人。
“顾先生,这里不是任何人的地盘,不属于任何帮派,现在也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识相点,收拾东西,我们走……”叶天很清醒地意识到,有青龙出现的地方,就一定会发生血案。
屏幕上,王亚樵和玉罗刹的照片还在,两位半个世纪多之前的江湖大人物,凝眸微笑,看着大厅里狼狈的叶天。叶天心里并没有“做王亚樵那样的大人物”这种奢望,做大人物,就要做出重大的牺牲,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冷血无情铁腕手段的人。他想的只是快乐充实地走完一生,能唱时高歌,能喝时痛饮,能吃时大嚼,能乐时放声大笑,做一个平凡而满足的正常人。
顾惜春低头拨弄着遥控器,一边皱着眉叹气。作为“黑室”行动的观察员,他对本方的节节失败无力回天,唯有报以苦笑。
“顾先生,我们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走吧?”叶天丢下酒瓶,一边“咝咝咝咝”倒吸着凉气,一边穿好衣服,带着满身的酒气起身。
小彩拉着他的手臂,牙齿将嘴唇咬出两排清晰的血印来,不哭不叫,坚强地忍耐着。
“怕不怕?”叶天低头问。
小彩摇摇头,冷静地回答:“不怕,叶叔叔,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给你输血。我有信心,咱们一起杀出去,赶往龙虎镇。”
叶天从桌面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雪白的纸巾,替小彩抹掉唇上的血痕。这一刻,他想到了小文暴死的那一夜。她脸上的镇定与当夜小文在“血咒”降临时表现出的坚忍如出一辙,都不是平凡少年所能做到的。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江湖上出类拔萃的人物,一鸣惊人。
“小彩,好孩子。”叶天忍不住低声称赞。之前那段参战、隐居的漫长日子里,他极少接触小女孩,也没机会跟小女孩一起出生入死,并把对方严密地保护在自己身后。这一次,是他生命中的全新体验。
“叶叔叔,我知道你也是医生,咱们到了前面的城市里,先买药包扎,然后再赶路。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相信你。”小彩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忍与刚强。
嗖地一声,司空摘星从窗户里飘进来,双臂托着孔雀的尸体,刚一落地,就大倒苦水:“唉唉唉,叶天,我现在都成了你的警卫员了,你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哪怕没一分钱的报酬。刚才真邪门了,我一上廊顶,毒虫就自动退开,任由我把孔雀的尸体带回来。否则的话,我一看到那些虫啊蛇啊的,浑身就抽筋打哆嗦,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叶天没有开口,顾惜春接话:“蛊虫反噬是炼蛊师们最悲惨的下场,但这下场是他们选择这一行业时就注定了的,以蛊害人,不得善终。可这一次……我断定,敌人一方也有擅长蛊术的高手,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孔雀豢养的蛊虫。这下就糟了,我们少了一个炼蛊师帮手,却多了一个对头。”
那样的判断完全正确,与叶天的想法不谋而合。孔雀的“唐诗宋词蛊”极其耗时费力,不可能在离开房间的十几分钟内独力布置妥当,一定是有高明的帮手在暗中相助。
司空摘星立刻扬眉大叫:“他奶奶的,既然这样,我们还等什么,快逃吧?”
两个人一起望着叶天,只等他一句话。
“走,在车里一边走一边谈,找家殡葬店,买两个冰袋,把两个人装进去。”叶天简洁地吩咐。他不想丢弃蒋公子和孔雀的尸体,免得落入敌人手中。至于此地怎么收场,他暂时也顾不上了。
“这尸体……还有蒋公子的尸体都弄上车带走吗?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司空摘星有些恼火,抬腿一扫,把桌面上的东西推到一边,然后将孔雀的尸体放下,浑然不管小彩就在左近。
“对,司空,你来搞定这些,我和顾先生负责收拾资料。”叶天沉着脸安排。他不喜欢司空摘星话多的毛病,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司空摘星皱眉,嘟嘟哝哝地回应:“又是我?又该我干活?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十分钟后,四个人上了那辆别克商务车,两只尸体袋平放在后备箱里。
“我来开车,不到龙虎镇决不停车。”司空摘星抢着坐上了驾驶员的座位,急火火地发动车子,冲出观音庙。
顾惜春打开后座上的笔记本电脑,继续播放玉罗刹和王亚樵的资料,自己在一边解说:“王亚樵以暗杀起家,最终被江湖黑白两道尊称为‘暗杀大王’,毕生最擅长的手段就是潜入突袭。当时,国民党上海谍报局搜集到了王亚樵的全部资料,只要最高长官下令捕杀,就能在三小时内生擒或是射杀他。要知道,当时的上海是在国民党控制中的,除了官方的警察、驻军以外,上层还布置了超过十条的谍报暗线,紧密地监视着日本及欧美各国驻沪人员的一举一动。很多事,不是做不到,而是上峰没有命令,大家都不敢冒然行动。回顾历史,就能明白这一点,当时国民党的国力、军力、人力、智力、物力都相当强大,同时应付日军进攻、欧美压力等多线作战,还是游刃有余,将大上海建设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成为全球瞩目的‘东方不夜城’……”
“没错。”叶天对这一观点非常同意。
1937年抗战爆发前,国民党在各条主力战线上阻击日军侵略,战功卓著,有目共睹。在全球大战如火如荼之际,大上海成了亚洲避风港、全球淘金者的东方乐园,成就了太多传奇故事。正是由于政府的强大操控力,大上海才有昔日的繁荣盛况。换句话说,政府既然能驾驭上海这艘大船,岂能消灭不了王亚樵这种惹事的舢板小船?
“国民党政府是在利用王亚樵?”司空摘星并没有专心开车,笑嘻嘻地插嘴。
“坦白说,是借用,而不是利用,因为政府并没有给予王亚樵的暗杀集团任何好处或暗示。从1932年到1936年期间,上海谍报局通过各种渠道不断地向王亚樵泄露日本人的军情,巧妙地促成了十几次石破天惊的暗杀事件,打击了日寇的气焰。这样做的副作用也很明显,就是助长了暗杀集团的士气,使这群江湖草莽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着几条枪、几个土炸弹就能天下无敌,称霸江湖了。”顾惜春解说到这里,不自觉地冷笑起来。
画面中出现了王亚樵身边几大亲信的照片,包括参与1931年7月22日“北站刺宋”行动的华克之、龚春浦、谢文达、张玉华、孙凤鸣、陈成、萧佩伟、陈凤书、朱德兴、刘刚、龙林、唐明、李楷、彭光耀、许志远、黄立群、朱大刚、陶惠吾等人。
诚如顾惜春所说,要想用“暗杀”手段发动政变、颠覆政府犹如“蜉蝣撼树”,绝无可能。只不过,彼时的热血青年报国无门,一旦遇到王亚樵那样的江湖领袖,便义无反顾地投入战斗,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至死不悔。
“他们毕竟是为国家而战死的,对比浑浑噩噩、任人宰割的老百姓来说,他们是最早的觉醒者,不是吗?中国,如果缺少了热血青年,早就亡国沦丧了。在这个年代,国家同样需要那种‘为了大众不惜牺牲自我’的人,不是吗?”叶天叹了口气,轻轻地为那些人辩解。
顾惜春深深地看了叶天一眼,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随后又忍住。
车子上了泸黄高速公路,两边全都是绿色的防风林,偶尔闪过小村庄、房屋、集市的影子。
司空摘星随手点开电唱机,扬声器里飘出的竟然是台湾著名女歌星蔡琴深沉舒缓的声音:
“踩不完恼人的舞步,喝不尽醉人醇酒。
良宵有谁为我留,耳边语轻柔。
走不完红男绿女,看不尽人海沉浮。
往事有谁为我数,空对华灯愁。
我也曾陶醉在两情相悦,象飞舞中的彩蝶……”
那是一首名为《最后一夜》的歌曲,曾经风靡港澳台和中国大陆,是蔡琴的成名曲之一。
司空摘星摇头晃脑、附庸风雅地跟着哼唱了几句,忽然回过头,瞪着顾惜春说:“喂,这首歌献给蒋公子不错,你说呢?蒋公子在盐源县、四大家子坟村的最后一夜,从充满希望地憧憬胜利到一败涂地、杀身成仁,这一夜的曲折变化甚至能拍一部悬疑电影……”
顾惜春的脸色立刻变了,垂手拔枪,重重地顶在司空摘星的脖子上。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但他却无法忍受别人的侮辱。
“顾先生,不要冲动!”叶天扑上去,右手食指一屈,按住保险栓,随即大声喝斥,“司空,给顾先生道歉,给蒋公子道歉,你太过分了!”
这种童言无忌的话,只适合十岁以下的儿童说,从司空摘星嘴里冒出来,难怪顾惜春怒气爆发。
车子在公路上扭了三次麻花,幸好这一时段前后五百米内都没有车子,才不会酿成大祸。
“可我说的是实话,刚刚过去的最后一夜,对蒋公子很有纪念意义,这首歌完全可以在他的追悼会上播放。我只是提个建议,大家何必发火?老顾,你他奶奶的是个台岛间谍,瞒了我们这么久,把老段他们也骗过了……”司空摘星嘴硬,骂骂咧咧地解释,不肯道歉。
以他的无赖个性,无所顾忌惯了,只顾顺嘴胡说八道,喷个痛快,根本不看顾惜春的脸色。
“拜托,不要开枪,大家都是中国人,大家现在同在一条船上,我代司空道歉,请放下枪再说。”叶天语气诚恳地说。
两下实力悬殊,他当然可以利索地缴下顾惜春的枪,以此平息事端。但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他理解失去战友和同袍的切肤之痛。蒋公子之死,对顾惜春打击甚大,后者能苦撑着交出资料、解说情况已经是难能可贵之至。当前大家有共同的敌人,即青龙和十二星座杀手,如果再起内讧,自相残杀,转眼间就会出现“亲者痛仇者快”的惨烈一幕。
“大家都是中国人”这句话深深触动了顾惜春,他最终放弃了那柄短枪,向前探过身子,把电唱机音量旋钮拧到最大,让蔡琴的醇厚嗓音充满了整个车厢。
“蒋公子是我兄弟,亲兄弟。我是大哥,他是小弟。”忽然间,顾惜春潸然泪下,嘴唇颤抖,泣不成声。
司空摘星愣住,嬉皮笑脸的表情也尴尬地定格住,从后视镜里瞅了顾、叶两人各一眼,悄悄地关掉了电唱机,默默地开车。
“我们蒋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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