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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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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护法的原因。现在,他去世了,请您答应我们,那句话依然有效,对不对?”领头的人回答。
在他身后,四个人双手托着一幅卷起的画,似乎就是挂在十四大师禅房内的那幅墨迹浅淡的反笔山水画。
“永生、永生、永生……”各种操着不同方言的声音轰响起来。
迦楠下了台阶,抚摸着那幅画,沉默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地回答:“广义上说,无人得以永生。死亡是痛苦的,永生亦是痛苦的,因为你们无法挣脱死亡的桎梏,怕死,才会拼命渴望永生。实际上,当你们突破了死亡的羁绊后,才发现生命已经陷入了另一个更大、更悲观的苦难循环中。”
异能者中,有一小半目光闪动,抓耳挠腮,似乎已经领悟了迦楠话里的真谛。另一大半却仍然面无表情,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走吧,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向北,向北。”迦楠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穿过跪拜着的异能者,走向蝴蝶山庄的大门。
所有人起身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离去,再没有人向叶天看上一眼。
风波初定的第三日上午,有人通知叶天和方纯,去山庄里的冷冻室,段承德有些话要对他们说。
春风轻拂之下,方纯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脚步轻快,笑容满面。
“围绕在蝴蝶山庄上空的阴霾似乎散了,又似乎散去的只是表面现象,更深一层的危机正在酝酿当中,是吗?”方纯笑着,似无心,又似有所指。
叶天答非所问:“我只想救人,不管其它。”
方纯做了个“了解、明白”的表情,轻松地耸耸肩:“好吧,我坚决同意你的观点。人命关天,先救那小女孩的命要紧。不过,我得提醒你,世上所有的异能者、炼蛊师都是性情异常古怪的人,即便我们跨江而去,顺利地深入蛊苗禁地,也不一定能得到救治。”
这个问题叶天早已想过,对段家下蛊的人,心里的仇恨堆积成山,结节成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见到下蛊者,何谈解蛊?
“我已经决定了。”他淡淡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方纯无声地笑起来,深深地点头,眼波流转,颇有赞许之意。
刚过长廊,还没到冷冻室的最后一个拐弯处,前面突然传来了小女孩害怕到极点后的尖叫声。
“是小彩!”叶天低叫,随即向前猛冲。
当他转过拐角时,看见小彩正蹲在墙角,双手死死地捂住眼睛,大张着嘴,伸长脖子,不停地发出一声又一声凄惨的尖叫。
叶天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小彩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前面,冷冻室的门半开半闭,依稀能看见段承德、阮琴正木立在一具水晶棺前。
嗖的一声,方纯掠过叶天身边,扑进门里,手中倒提短枪,动作快如闪电。
“发生了什么事?别哭别哭,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叶天一叠连声地安慰小彩,右掌在她后背上缓缓地揉搓着。
“鬼,有鬼,那个死了的日本老爷爷又活了!他是鬼,他是鬼!”小彩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两只冰凉的小手用力勾住叶天的脖子,额头紧贴在他脸上,仿佛要拱进他的身体里面去寻求保护一般。
叶天柔声回答:“别怕别怕,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就算有鬼,现在是大白天,鬼也不敢出来吓人。”
“日本老爷爷”指的当然是服部九兵操,一瞬间,叶天觉得段承德、阮琴二人把小彩带进冷冻室来看死尸,真的是混账之极。
“啊——”方纯大口倒吸寒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叶天一惊,想抱着小彩进去,但小女孩一下子张开双手,扳住房门,连哭带叫,不肯进去。
“方纯,发生了什么事?”叶天只好妥协,一边拍打小彩哄她,一边低声喝问。
“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好像跟服部九兵操讲过的那段‘吴之雪风’号上发生的故事有关。叶天,快进来看,他的身体正在变成一条鱼,一条逆鳞的鲤鱼。真是太诡异……太诡异……太诡异了……”方纯连说了三次“太诡异”,可知此刻她、段承德、阮琴面对的,是古怪到极点的一幕。
叶天解开衣扣,用上衣包住小彩,让她先捂住耳朵,再把脸埋在自己的腋窝里。
“小彩别怕,有叔叔在,没人能伤得了你。”他柔声抚慰着怀里的小女孩,这一刻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单手撑住,保证她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小彩又颤抖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
叶天抱着她走进冷冻室,里面的三人都未抬头,只是盯着那具青铜头、核桃楸木身、黑檀底的水晶棺。
水晶棺里躺着的是服部九兵操,之前收拾残局时,装殓工人已经给他换了一套灰色的新西装,脚下是黑色的新皮鞋,脸部也精心做了美容。这一切都是出自叶天的吩咐,虽然服部九兵操是二战时侵华的日本人,但所有的仇恨应该随生命的结束而消亡。所以,将服部九兵操好好安葬,是一个江湖人最起码的道德,如同战争双方基于人道主义,掩埋敌人的俘虏一样。
可是现在,服部九兵操浑身的衣服几乎被割裂为渔网,从头到脚,绝无遗漏。衣衫褴褛之下,他的皮肉也遭到了片片切割,逆翻而起。皮肉缝隙中,能清晰地看到灰白色的骨骼,或是正在腐化的内脏。
这一幕,与他讲述的大炼蛊师玉罗刹死前的惨状一模一样。
“是蛊,是玉罗刹所下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蛊。”方纯抬起头,向着叶天惨然一笑,“苗疆蛊术,诡秘如斯,时隔七十年,仍然能言必行、行必果,简直……简直不能称之为蛊术,而是人世间最无法猜测的‘魔术’。”
第03章 泸沽湖小落水村,沃夫子离奇石化
“吴之雪风”号上发生的咄咄怪事给叶天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大炼蛊师玉罗刹是解放前西南江湖的奇人,在很多二战回忆录中都被提及过。当时驻守川中的几大国民党军阀都曾重金礼聘她出山,都遭到婉拒。
现在,她下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蛊再次得到应验,不得不让叶天对“苗疆蛊术”有了更深刻的重视。
哗的一声,叶天推开了水晶棺的盖子,一股刺鼻的尸味扑面而来,足以证明此刻下面躺着的是个确确实实的死人。死人是不会做出自残身体动作的,造成这种“鱼鳞之身”的只能是一种神鬼莫测的外力。
“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叶天抬头问。
段承德如梦方醒,抬起手,使劲搓了搓已经僵硬的面部,苦笑着回答:“我和阮琴过来,想一起给香雪兰上炷送别香。大家毕竟是夫妻一场,她陪了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刚走进来,就听到这具棺材里有动静。我们走过来看,那时候尸体还是完完整整的,可突然间,就像一扇百叶窗开启时那样,尸体片片绽开,变成了眼下这样子。”
阮琴仍然满面惊惧,颤声补充:“他的样子,就像古代中国的‘凌迟’酷刑重创过的犯人一样,满身的皮肉被三寸小刀一片一片切割下来,每一片的大小绝不超过三指。承德,你有没有读过二战史料里的日本战犯回忆录?我记得至少有几百名被处决后的大刽子手,被愤怒的中国百姓凌迟分尸,食尽骨肉。他们的下场,与眼下服部九兵操的下场,何其相似?我的意思是,遭受过诅咒的那些人,最终下场都是一样的,就是全身逆鳞,死无完尸。”
这种解释仿佛一声惊雷,在其余三人耳边炸响。
方纯猛地打了个寒颤,望着阮琴,情不自禁地点头:“这样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苗人的蛊术,玄妙诡秘之极,无法用常理解释。如果玉罗刹在‘吴之雪风’号上发出的两大蛊术都已经确切应验,那么二战时的亚洲军民真该为她树碑立传才对。如果没有她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蛊,处于鼎盛期的日本人又怎么会出现‘偷袭珍珠港’的大昏招,直接击穿了美军的忍耐底限?”
“偷袭珍珠港”是指由日本政府策划的一起偷袭美国军事基地的事件。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海军的航空母舰舰载飞机和微型潜艇突然袭击夏威夷基地珍珠港以及美国陆军和海军在欧胡岛上的飞机场,重创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太平洋战争由此爆发。这次袭击最终将美国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它是继19世纪中期墨西哥战争后第一次另一个国家对美国领土的攻击。
几乎所有史学家和军事分析家都认为,这是二战历史中最大、最乌龙的“昏招”,此战之后,掌管胜负天平的神祗彻底抛弃了日本,倒向盟军一方。据说当时希特勒听到这一消息后,愤怒到几乎要崩溃,连连说:“日本人的炸弹已经唤醒了沉睡的巨人。”
事实上,策划偷袭珍珠港之前,日本把美国太平洋舰队看做其“南进”的最大障碍,认为只有消灭美国太平洋舰队,才可以放心大胆地南进。从长期的角度来看偷袭珍珠港对日本来说是一个彻底的灾难,这一事件将美国人团结起来,变成了影响二战的庞大机器。所以,对珍珠港的袭击本身就已经决定了日本战败的命运,并导致了轴心国在全世界的覆灭。
冷冻室内外,忽然变得沉寂冷肃,服部九兵操一个人的生死已经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由此而推断出的国家命运、全球和平才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玉罗刹的蛊术能影响二战,那么今日蛊苗部落的“血咒”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良久,段承德喉咙里“咯”的一响,率先用艰涩的干笑声打破了静寂:“二位,我们也许可以忘掉那些历史了,因为服部九兵操是凭借高深的忍术和吸血蚯蚓活到现在的,受过玉罗刹诅咒的人到此为止,都该死光了,他可能是最后一个。人都死了,日本也早就战败过、投降过,于是,两大蛊术诅咒也就失效了,对不对?现在的关键,是大家振作起来……振作起来……”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振作”二字能否实现,嘴唇颤抖了几下,似乎马上要哭出来。
相较之下,阮琴的忍耐力稍强,她挽住段承德的胳膊,帮他支撑住身子,免得他瞬间崩溃掉。
血咒针对的是段承德的亲人,而此刻邓雨晴、小文、鬼王、香雪兰全都躺在棺材里,他们分别是段承德的元配妻子、二子、挚友、续弦。接下来,也许就该轮到小彩和阮琴了,或者说,只要跟段承德沾边的,无论男女老幼,都会遭到苗女的诅咒。
“小彩的命,我保下了。要动她,先杀我。或者也可以说,谁动她,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手刃强敌,给她报仇。”叶天凛然一笑,阖上了水晶棺的盖子。
“谢谢你,叶兄弟。我已经准备了好几具棺材,别的做不了,至少我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不至于暴尸荒野。可是,你们看看,我做错了事,该受惩罚的是自己,为什么要累及无辜的家人?为什么?为什么……”终于,段承德潸然泪下,暴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在他背后,是整整齐齐的一排水晶棺,里面躺着的,都是跟他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人。
“逆境中奋起,绝境中回旋,不正是段庄主这样的江湖人最擅长的吗?”方纯皱了皱眉。女人哭往往能博得男人的同情,但男人的眼泪在女人那里所起的作用恰恰相反。
阮琴忧心忡忡地长叹:“方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痛——”
段承德立刻打断她:“不要说,不要说了。”
阮琴摇摇头:“承德,你的面子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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