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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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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了。以少胜多,全恃智谋。

太宗屡得边报,拟大发兵北伐契丹,下诏募兵,令大河南北四十余郡,八丁取一,充作义旅。京东转运使李惟清私叹道:“此诏若行,天下无农夫了。”乃上疏力争,至再至三。宰相李昉等,亦上言:“河南人民,不知战斗,若勒令当兵,窃恐民情摇动,反为盗贼,请收回成命,免多骚扰!”太宗乃再行颁诏,独选河北,不及河南。会雍熙四年暮冬,太宗欲刷新庶政,复下诏改元端拱,于次年元旦举行。越年,即改称端拱元年,上元节届,亲耕籍田,布赦天下。赵普自任所入朝,太宗慰抚数四,留住京都。适布衣翟颖,与知制诰胡旦相狎,旦令改名马周,隐以唐马周为比。复嗾使击登闻鼓,攻讦李昉,说他:“赋诗饮酒,不知备边,旷职素餐,有惭鼎辅”等语。想系胡旦与昉有嫌,特借翟颖为傀儡,且窥伺上意,就边备上弹劾,旦真一险诈小人耳。太宗闻言,未免厌昉,昉即自请解职,因罢为右仆射,有诏授赵普为太保兼侍中,吕蒙正同平章事。

普至是已三次入相,太宗欲重用蒙正,恐他资望尚浅,未洽舆情,特借普作为表率。普与蒙正同登相位,一系元老,一乃后进,只因蒙正秉正敢言,普也不觉折服。会枢密副使赵昌言,与胡旦、翟颖等,表里为奸,尝令翟排毁时政,且历举知交数十人,推为公辅。普察得赵、胡私情,遂与蒙正联名奏请,依法论罪。昌言遂出贬为崇信行军司马,旦谪为坊州团练副使,翟颖充戍。还有郑州团练使侯莫、陈利用,以幻术得幸,骄恣不法,居处服御,僭拟乘舆。普陈他十罪,力请正法,太宗令发配商州。普仍上书请诛,太宗道:“朕为万乘主,难道不能庇护一人么?”普叩首道:“陛下若不诛奸幸,便是乱法,法可惜,一竖子何足惜呢?”太宗不得已,命即按诛。时利用已至商州,自恃主宠,尚是大言不惭,经朝旨到来,由商州刺史奉诏行刑;至利用伏法,又有朝使驰至,闻利用已经磔市,不由的叹息道:“朝旨已令缓刑,偏我迟了一步,竟致不及,大约利用恶贯满盈,应该受诛,只我恐未免受谴哩。”原来朝使至新安,马适陷淖,及出泞易马,驰至商州,巧巧该犯戮死。汴、陕官民,都不禁拍手称快,这正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奸臣听者!

且说降王李煜、刘鋹等,已早病殁,只故吴越王钱俶,及定难节度使李继捧,尚留京中。端拱元年八月,适遇钱俶生辰,太宗赐宴便殿,是夕暴亡。恐是中毒。独李继捧在京无事,乃弟继迁,借契丹为护符,日肆侵扰,普以继捧留京无益,且恐泄漏机密,反致有损,不如令归镇夏州,招抚继迁。太宗也以为然,遂召继捧入见,赐他姓名,叫作赵保忠,并厚加赏赉,遣往夏州,劝弟归诚。继捧庸懦,安能制服狡弟?纵之使归,殊为失策。隔了数日,连接三次警报,第一次是涿州失守了,第二次是祈州失守了,第三次是新乐失守了。太宗愁容满面,语群臣道:“契丹不肯收兵,时扰河朔,看来只好大举北伐哩!”赵普道:“时已隆冬,不便出师,但令边将坚壁清野,固守汛地,俟来春大举,亦尚未迟。”太宗踌躇未决,右拾遗王禹偁,复上御戎策,大致在任贤修政,省官畜民,选将励士等情。有旨优答。至端拱二年正月,契丹复进陷易州,乃再诏群臣上备边策,同知贡举张洎应诏陈言,略云:

中国御戎,惟恃险阻,今自飞狐以东,皆为契丹所有,既失地利,而河朔列壁,皆具城自固,莫可出战,此又分兵之过也。请于沿边建三大镇,各统十万之众,鼎峙而守,仍命亲王出临魏府以控其要,则契丹虽有精兵,岂敢越而南侵?制敌之方,尽于此矣,幸陛下垂察!

是时同平章事宋琪,亦已罢免相职,还任刑部尚书,再迁吏部尚书。琪籍隶幽、蓟,素知边事,亦应诏陈词,洋洋灑灑,差不多有数千言,小子录不胜录,但撮举大要云:

国家规画燕地,由雄霸路直进,陂淀坦平,贼来莫测,实属非便。若令大军会于易州,循孤山之北,漆水以西,倚山而行,援粮而进,涉涿水,并大房,抵桑乾河,出安祖寨,则东瞰燕城,才及一舍,此周德威收燕之路,下视孤垒,浃旬必克。山后八州,闻蓟门不守,必尽归降,势使然也。然兵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若精选使臣,不辱君命,通盟继好,弭战息民,此亦策之得也。臣每见国朝发兵,未至屯戍之所,已于两河诸郡,调民运粮,烦费苛扰,臣生居边土,习知其事,此后每逢调发,应各自赍糗粮,不劳馈运,俟大军既至,定议取舍,然后再图转饷,亦未为晚。愿加省览,采择施行!

此外如李昉、王禹偁等,亦多主张修好,毋轻用兵。太宗乃不复大举,但令边将固守要塞,以守为战。契丹闻宋不发兵,又进兵入犯,朝命知定州李继隆发真定兵万余人,护送粮饷数千乘,赴威虏军。耶律休哥侦悉,率精骑数万,邀截途中。北面都巡检使尹继伦,适领兵巡路,遇休哥军,避入林间。休哥明明瞧见,但看继伦手下,寥寥无几,不值一扫,索性由他避匿,竟自控骑南趋。骄态如绘。继伦待虏兵已过,语军士道:“狡虏欺我太甚,他明是蔑视我军,不顾而去,若得胜回来,即驱我北行,否则借我泄忿,我军将无噍类了。为今日计,不如卷旆衔枚,轻蹑敌后,他方锐气无前,断不回顾,我能出他不意,奋力战胜,尚可自立边疆;就使战他不过,殉节沙场,尚不愧为忠义,岂可泯然徒死,空做一班胡地鬼么?”军士闻言,都愤激起来,齐声应道:“敢不如命!”继伦即令秣马蓐食,俟至傍晚,饬每人各持短兵,鱼贯启行,静悄悄的走了数十里,天尚未明。继伦登高遥瞩,见前面已至徐河,契丹兵正驻营河滨,隐隐有炊烟数缕,起散天空。隔河四五里,亦有大营扎住,料知是李继隆军,便指示军士道:“虏兵想在此造饭了,我等正好杀将过去,休使他安食哩!”军士听令,即一拥上前,奔至河旁,捣入敌营。敌兵正在会食,忽见宋军杀到,也不知从何处过来,慌忙抛下饭碗,准备迎敌。哪知宋军已经闯入,当先一员大将就是尹继伦,生得面目漆黑,又带着黑盔,穿着黑甲,坐着黑马,好似一团黑云,手执亮晃晃的大刀,左斫右砍,杀死无数。契丹将皮室,出来抵御,不到三合,头已落地。契丹兵骇呼道:“黑面大王来了,快逃命罢?”继伦姓尹,未曾姓阎,为何辽人都怕他索命?顿时惊溃。宋军杀到后帐,耶律休哥方食失箸,忙转身逃走,不意右臂已被斫一刀,不由的失声叫痛,正是:

强中更有强中手,智将还须智将摧。

欲知休哥能否逃生,待至下回说明——

耶律休哥,为契丹良将,亦未尝无失策之时。代州被赚于张齐贤,徐河见败于尹继伦,是休哥非真无敌者,误在防边诸将,多半如贺令图,无功而思争功,不才而夸有才,死在目前,尚不及觉,乃为休哥所屠害耳。或谓以宋朝全盛之时,终不能下燕、蓟,意者由天命使然,非人力所可及。不知天定胜人,人定亦能胜天,况君相有造命之权,顾乃任将非人,竟令山前后十六州,久沦左袵耶?人谋不臧,诿之于天,天何言哉?岂为人任咎乎?

 第十九回 报宿怨故王索命 讨乱党宦寺典兵

却说耶律休哥右臂受伤,正在危急的时候,幸帐下亲卒,走前护卫,死命与宋军相搏,才得放走休哥。休哥乘马先遁,余众亦顿时散走。俟李继隆闻报,渡河助战,天色已经大明,敌兵不剩一人。继隆大喜,与继伦相见,很是叹服,至两下告别,继隆得安安稳稳的押着粮饷,运至威虏军交讫,这且按下。尹继伦因功受赏,得领长州刺史,仍兼都巡检使,契丹自是不敢深入,平居尝相戒道:“当避黑面大王。”就是耶律休哥,也不敢再来问津了。一战之威,至于如此。越年,太宗又下诏改元,号为淳化。屡次改元,无谓之至。赵普上表辞职,太宗不许,表至三上,乃出普为西京留守,仍授太保兼中书令。原来太宗再相赵普,本为位置吕蒙正起见,普亦渐窥上意,不愿久任,且因李继捧还镇夏州,非但不能抚弟,反与继迁同谋,尝为边患。时论多谓:“纵兕出柙,由普主议。”普心愈不自安,遂称病乞休。至西京留守的诏命下来,普尚三表恳让,太宗就赐手谕道:“开国旧勋,只卿一人,不同他等,无至固让,俟首途有日,当就第与卿为别。”普捧谕涕泣,乃入朝请对,赐坐左侧,颇谈及国家事。太宗频频点首,逾时始退。普将启行,太宗亲幸普第,握手叙别。及淳化二年春日,普以年老多病,令留守通判刘昌言奉表到京,哀求致仕,乞赐骸骨。太宗遣中使驰传抚问,授普太师,封魏国公,给宰相俸;且命养疾就痊,再行赴阙相见。普感激涕零,因复力疾办公,勉图报效。怎奈衰躯尚可支持,冤累偏来缠绕,每夜梦魇,往往呼着太后娘娘,及秦王殿下,或龂龂忿争,或哀哀乞免。至左右唤他醒来,他尚讳莫如深,未肯明言,及朦胧睡去,又呼号如故。自是精神恍惚,梦寐不安,渐渐间形尪食少,卧病不起;每一交睫,即见秦王廷美,坐着床侧,向他索命。他无法可施,只得延请羽流,设醮诵经,上章禳谢。羽流问为何事?他又不便与说,开着眼想了一会,就从枕上跃起,索了纸笔,手书数语道:

情关母子,弟及自出于人谋,计协臣民,子贤难违乎天意。乃凭幽祟,遽逞强阳,瞰臣血气之衰,肆彼魇呵之厉。信周祝霾魂于鸠诉,何普巫雪魄于雉经,倘合帝心,诛既不诬管蔡,幸原臣死,事堪永谢朱均。仰告穹苍,无任祈向!

书就后,末署自己姓名,亲加密缄,令羽流向空焚祷。羽流即遵命持焚,火方及函,不意一阵狂风,吹入法坛,将封章刮起空中,疾飞而去。诸人不胜惊异。嗣有人过朱雀门,拾得一函,两旁似被火炙焦,中间尚是完固,拆开一瞧,乃是赵普祷告上天的表章,字迹依然存在,丝毫不曾毁去。且见他词句清新,情意斐舋,不由的爱不忍释,遂信口记诵;念到烂熟,传诸友人。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把这一篇祷告文,视作圣经贤传一般,大半耳熟能详,连小子今日,尚可录述简中,作为谈助。这便是欲盖弥彰,无微不显呢。有心人幸勿作亏心事。

赵普因祷告无灵,病日加重,再解所宝双鱼犀带,遣亲吏甄潜,诣上清太平宫醮谢。道士姜道元,为普扶乩,乞求神语,但见觇笔写着道:“赵普系开国元勋,可奈冤累相牵,不能再避。”姜又叩问道:“冤累为谁?”乩笔又绘一巨牌,牌上乱书数字,多不可识,只牌末有一火字,姜不能解,转告甄潜,令返报普。普太息道:“此必是秦王廷美无疑。但渠与卢多逊勾结,事露逅祸,咎岂在我,不知他何故祟我呢?”一闻火字,即知必是秦王,可见得贼胆心虚,尚说是于己无与么?言已,涕泪不止,是夕竟卒,年七十一。讣达殿廷,太宗很是震悼,语近臣道:“普事先帝,与朕故交,能断大事,向与朕尝有不足,尔等应亦深知,但自朕君临以来,他颇为朕效忠,好算得一个社稷臣,今闻溘逝,殊为可悲!”因辍朝五日,为出次发哀,赠尚书令,追封真定王,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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