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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朝阳-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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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粗人。夙小姐说的,我也不明白……”岛田魁有些促狭地笑道,“不过这些活儿也不能让夙小姐一个人干!”
“能做做这些,山南先生也会感到欣慰吧!”松原忠司的脸上总是挂着善良的微笑。
“这种事夙小姐说一声就好!反正我也不过是个闲人!”河合耆三郎在司徒夙莎面前还是有些局促。
好在,司徒夙莎在新选组内的力量已经不止试卫馆了。
“夙施主能怀此善心,小僧甚是感激。只可惜新选组玷污佛门圣地已甚,凭夙施主一己之力实难洗其罪恶之万一!”西本愿寺的一名小和尚的话中总是带着刺。
司徒夙莎笑了。她淡然道:“佛法分大小乘。你若修得大乘佛法,何不度化他们?”
小和尚神情一滞,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夙施主不知,佛法中说有一种人是没有佛性的。”
司徒夙莎笑意更深,她又道:“大清的佛教却主张万物皆有慧根,一切皆有佛性。印度创佛教之时,因为门阀制度极为严格才有此说。你若坚持认为有一种人无法度化,岂非是暗指天皇幕府□□么?”她顿了顿,又道,“比之地藏菩萨之‘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未免小气。”
走的地方多了,虽不懂却也能唬唬人。
小和尚的脸白一阵,红一阵。他艾艾道:“小僧修行尚浅,自不可比地藏菩萨。”
“谁一开始就能做到?”司徒夙莎冷笑道,“连试都不去试,一句‘修行尚浅’便可推卸自己的责任么?”
小和尚说不出话了。
“没想到夙小姐还懂得佛道。”伊东甲子太郎有些不合时宜地走过来,“作为女子能如此博学实属不易。”
小和尚见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懂?”司徒夙莎微微皱眉,“这世间有几人能说自己懂佛?只不过我不爽他的说法,故意刁难他罢了!”
说着,司徒夙莎就要离开。
然而伊东甲子太郎却叫住了她:“夙小姐似乎并不愿意见到在下呢!”
司徒夙莎翻了个白眼道:“你难道很愿意见到我么?”
伊东甲子太郎正色道:“在下原来的确对夙小姐颇有成见,但见识到夙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后,现在已经……”
“我最近听说你打算学习洋文,”司徒夙莎哂笑着打断他道,“如果你想让我教你的话,那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司徒夙莎并非“听说”,不过是“知道”罢了。她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给伊东一种身边之人不可信的错觉而已。毕竟这种打算他只会告诉跟他亲近的人!
伊东甲子太郎变了脸色。
司徒夙莎挥挥手,有些闲散地说:“好好做你的文学笔头师范吧!如果你在汉学方面想要跟我讨论,我倒欢迎得很!”
不等伊东甲子太郎回话,司徒夙莎已经走远了……
伊东甲子太郎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看着司徒夙莎的背影——饱读诗书的他是新选组中最圆滑的存在。他懂得察言观色,懂得笼络人心。新选组中的这些粗人在他的心机之下无不对他的“待人很好,性格温厚”赞不绝口,现在的他在队舍中可谓是人心所向!
他的存在威胁到了土方岁三在组内的地位,土方岁三不买账实属正常。但是司徒夙莎为何对他颇不以为意他却想不通……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芒洒进道场的窗畔。一日繁忙,这正是略品小酒,放松精神的时刻,道场这个时候总是冷清的。
看起来只问工作不问剑术的土方岁三却偏偏喜欢挑这个时候在道场中独自练习。
柔和的阳光照着土方岁三麦色的肌肤,分明的肌肉在挥洒的汗水下显得更加雄健有力!
“嗖!”空气摩擦的声音骤然传来!土方岁三眼神一变,粗重的木刀破空而出!——沉稳而有力,震得空气呼呼作响!然而,那身影却突然转向,灵蛇般闪过。一个腾身,暗青色的苦无便闪着乌光向土方岁三的鼻尖刺来!
土方岁三在这片刻间向后一步,双手紧握木刀之柄斜上而砍!但听“啪”的一声,木刀正击苦无,一道乌色弧线过后,苦无终还是落至地面。
“我还以为我在打架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却不想还不是你的对手啊!”司徒夙莎笑嘻嘻地拍了拍手,“不过好在我还闪了一招,哈哈!”
土方岁□击完全是凭着那种野性的直觉。若不是最后关头看清来者何人,强行收住,纵是木刀也该打得她头破血流了!当即他脸色一沉,道:“胡闹!”
司徒夙莎做了个鬼脸,半埋怨半惆怅道:“明明我就是个喜欢胡闹的人,为什么非要学理智呢?”
土方岁三收起木刀,背过身微叹道:“你至少该明白最近不宜跟我走太近。”
“你总不会以为我不来找你,就不会得罪伊东,就不会得罪其他人了吧?”司徒夙莎撇嘴道,“你至少该明白,无论什么时候跟我走近,我都会做一些拖累你的事呀!”她索性席地而坐,“并且伊东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很会为别人着想,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城府深,会玩心计罢了!他的野心绝对不会低于近藤先生,以他的才华更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屈居近藤先生之下!我难道要做他的棋子么?”
“哦?”土方岁三不置可否,却坐在了司徒夙莎的对面,“你为何这样想?”
“一个目光冰冷的人怎么可能有着温厚的性格?”司徒夙莎扁着嘴不屑道,“更何况,像他这种水平的城府和心计,在清国太普遍了……”她又笑道,“如果你想要对付伊东,我一定加入阵营!”
土方岁三总是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需要。”
司徒夙莎忍俊不禁。
应庆元年(1865)闰五月二十二日,德川家茂在一片舆论声中再次上洛。当初德川家康为了一统日本,打出了“君(将军)权神(天皇)授”的旗号,可时隔百年,日本正面临着殖民化的危险,社会思潮空前激荡!很多人拿出“大权委任论”认为“幕府作为天皇代理人,对外不能御辱,对内不能安抚”来煽动人心。这样一来“将军取代天皇治理日本的权利是合理还是不合理;幕府的天领所有权是合法还是不合法;在国家面临沦亡的巨大危机前,天皇是不是还只能保持名义上统治权?”这样敏感的政治批判在国内日益升温!
然而不管何种批判,新选组依旧是新选组,无人能看透这乱世动荡,夙莎也不能。是以除了彻底被见回组挤离了京都中心地带令他们愤然之外,将军上洛这一天,他们依然欢欣鼓舞地前去迎接将军的到来!京阪警戒加强,二条城警备!
将军上洛,新选组仍有很多队士不堪疟疾病倒。用人关头,近藤勇不得不于闰五月末请来了幕典医松本良顺为队士们体检……
“体检?”司徒夙莎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山崎丞的语气总是那么平淡如常,就好似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局长大人请夙小姐协助松本医生记录组内队士的健康状况。”
所谓“典医”,就是“西医”。而“幕典医”无非就是“为幕府效力的西医”。
松本良顺不过三十出头,有些发福。嘴角像所有日本人向下拉着,感觉很不友善。可是作为近藤勇和土方岁三好友的他对夙莎确实不算“不友好”。
而所谓“协助记录”,无非就是在一旁打酱油。好在松本良顺有羽毛笔,司徒夙莎这才免于在他人的本子上进行惨不忍睹的鬼画符。
整个早上,司徒夙莎几乎都在“正常”、“感冒”与“食物中毒”之间徘徊。
“这是心脏病。”松本良顺拔下听诊器,语气平淡地说。
“什么?!”患病队士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我会开药给你,只要不要剧烈运动,情绪也莫激动,当是无碍。”松本良顺说着已经将药拿给了他。
换病队士双目死气沉沉地接过药,双腿发软地走了。
松本良顺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他面无表情道:“下一个。”
下一个是冲田总司。
司徒夙莎头也不抬,提笔在本子上记下了他的名字。
这次松本良顺很久都没有说出结果——听诊器在冲田总司的身体上来回移动着,一向淡定如常的医师,此刻脸色竟有些变了……
那一刻,司徒夙莎心中便已了然。
冲田总司有些不安地问道:“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松本良顺面色凝重地收起听诊器,沉默了许久方道:“下一个……”
夏景虽然怡人,却难降下这燥热的气温。天空虽然晴朗,却掩不去人心中的悲欢……
“痨咳?!”冲田总司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
松本良顺沉重地点头:“你是被传染的,所以还会传染给别人……你这病恐怕要隔离治疗。如果你肯配合……”
“松本医生,”冲田总司苦平静地打断了松本良顺的话,“请你替我保密。”
松本良顺的脸色阴了下来,他有些不快道:“你现在若是不静养配合,只怕日后……”
“我不怕死。”冲田总司的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我只怕不能握剑……哪怕只能多一天也好,我都不想松手……”
松本良顺沉默了。
“只是我想请松本医生医治另一个患有痨咳的人。”
“什么人?”
“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明里。”
火一般的日头渐渐被厚厚的云朵所遮蔽,为这耀眼的景色带来一片阴凉。
松本良顺走了,冲田总司却没有走。这地上的阴凉,是否一如遮蔽他那份开朗的阴影?
可是冲田总司却笑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小夙,你这喜欢偷听的毛病不改掉可不好啊!”
“明里小姐患病之事你为何对谁都不说?”司徒夙莎一走出就开门见山道。
冲田总司依然笑着:“我最怕小夙你这样一本正经,这种时候你就别说教啦!”
“是吗?”司徒夙莎坐在冲田总司身旁的外廊处,竟然真的笑了,“那我便不说。”
冲田总司的双脚轻轻来回摆动着,童真未去的笑容从未离开过他的面颊。他直视着前方,云淡风轻道:“小夙,你要替我保密啊!”
司徒夙莎的笑容淡下,她道:“嗯。”
冲田总司继续笑道:“你鬼点子这么多,一定要帮我想出一个既能瞒过大家,又不会传染给别人的办法!”
“搬出去住吧。”司徒夙莎道。
“……”冲田总司闭了闭眼睛——离开屯所独自生活。“寂寞”对这个天真的少年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的事。可他只能道,“好。”
“我陪你。”司徒夙莎淡然道,“如果近藤先生他们问起来,就说我嫁给你好了!”
庭院无声,唯有蝉鸣不断……
冲田总司有些惊讶地抬眼,随即笑道:“小夙,我搬出去就好,不必拖累你。”
“拖累?”司徒夙莎无奈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遇到困难我帮你也叫拖累么?”
冲田总司摇头道:“小夙,我这病是传染的。更何况,我也不想被你同情……”
“你这家伙是需要同情的么?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屯所里就像个劳工,搬出去了我也落得‘眼不见,心不烦’!”司徒夙莎皱眉,随即又笑道,“你知道吗?我的家乡有一种叫‘疫苗’的东西可以使人不患上痨咳,所以我是不怕传染的!更别说你也知道,所谓传染也没有那么夸张。”
“小夙,那真是谢谢你了!”冲田总司笑了,“不过要你假装嫁给我这种事还是不行。‘妻子’的称呼我可是要留给我的心上人的啊!”
“……”司徒夙莎突然哽住——她知道冲田总司其实是不信她,强烈的自尊心当然不允许他依赖别人的同情而活,更莫说“妻子”这两个字会拴住司徒夙莎的人生,这才说了这种拙劣的托词。对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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