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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演义-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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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笑说:“大帅已经把我的部下招回去伺候自己,难道还要招点新军么?”李纯也笑道:“中央已有明令,各省停止招兵,我们怎敢违抗呢?放心罢!要是我再想扩充军额,你们大可以拍几个电报,弹劾我一个违令招兵的罪状咧。”以中央命令为谑笑之资,尊重中央者果如此乎?几句话,说得大家又是一笑。何恩溥见李纯又说到国事上头,深怕惹起他的恨处,忙着用话支吾开去,一面,催着入席。大家这才息了舌争,再兴牌战。这一场,大家因李纯赢得够了,不愿再行让步,苦苦相持的,打了几圈。李纯却稍许输了一点,他便立起身来,瞧着他的秘书张某,正在写字台上,批什么稿咧,便笑着招手道:“这个时候,还弄什么笔头儿,快来替我打几圈罢!”张秘书只得搁笔而起,代他打牌。
李纯先在一边瞧着,后来见他拿的牌,不甚得手,便不看了。却觉肚子有点发痛,于是丢了牌局,独自一人,向上房走去,想到他最心爱的大姨太春风那边去大便。从此大得方便矣。谁知他命该告终,经过三姨太秋月房间时,猛然一阵笑声,从秋月房中出来,趁着那微风吹送,透入李纯耳鼓,十分清澈明白。李纯不觉大动疑心,连肚子中欲下犹含的一大泡大便,也缩回肠中,趣甚。竟忘了自己作什么进来了。于是蹑着手脚,索性走近秋月房门口,靠着门缝儿里,向内一瞧。果不其然,他那三姨太太拥着一个男子,厮亲厮热的,正得趣咧。李纯这一气,才是非同小可,难为他急中有智,猛记得秋月的房,有一道后门,平时总不上闩的,不如绕道那门进去,看这奸夫淫妇,望哪里逃。心中如此想,两只脚,便不知不觉的,绕到后门,轻轻一推,果然没有闩着。李纯一脚跨了进去,却不料门口还蹲着一个什么东西,黑暗头里,把李纯绊了一下,一个狗吃屎,跌倒在地。这一来,不打紧,把里面一对痴男怨女,惊得直跳起来,异口同声的唤道:“李妈!李妈!”原来李妈正是秋月派在门口望风的人,方才绊李纯一交的,便是这个东西。她因望风不着,得便打个盹儿,此之谓合当有事。做梦也想不到这位李大帅,会在她打盹头里,跑了进来,恰巧又压在自己身上,一时还爬不起来。比及秋月赶过来看时,才见李纯和李妈,滚在一处,兀自喘吁吁地骂人。秋月惊慌之际,赶着扶起李纯,李纯也不打话,顺手把她打了两个耳光,又怕奸夫逃走,疾忙赶到前面,才见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手提拔信任极专的一个姓韩的副官。说时迟,那时快,韩副官正在拔开门闩,想从前门溜去,后面李纯已经赶上,大喝一声:“混帐小子,望那……”说到这个那字,同时但听砰的一声,可怜堂堂一位李巡阅使,已挟了一股冤气,并缩住未下的一团大便,奔向鬼门关上去了。涉笔成趣,妙不可言。李纯既死,这韩副官和秋月俩,只有预备三十六着的第一着儿,正商着卷点细软金珠,还要打发那望风打盹的老妈子。韩副官的意思,叫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送她一弹,也着她去伺候伺候大帅。倒是秋月不忍,还想和她约法三章,大家合作一下。韩副官急道:“斩草不除根,日后终要受累,我们行兵打仗,杀人如草芥,一个老婆子,值得什么,不如杀了干净。”勇哉此公!说着,更不容秋月说话,又是砰砰的两枪。这一来,才把一场滔天大祸,算闯定了。
本来李纯的上房,都做在花园之内,各房相离颇远,可巧这天又刮着大风,树枝颤舞,树叶纷飞,加以空中风吼,如龙吟虎啸一般,许多声浪,并合起来,却把韩副官第一次枪声遮掩住了。那时候,他们大可以安安静静的,一走了事,偏偏要把无辜的老婆子,一例收拾,继续的发了两枪,这真是胆大妄为,达于极点。凑巧给外面一个马弁听见了,这马弁却又是齐帮办手下的人,此马弁当是老齐元勋。因燮元和李纯交情最密,本来穿房入户,都不避忌的,他见李纯进去,久不出来,未免心存疑惑,便也拉了一人代打,自己想到他上房去瞧瞧。这时花园中风云正黯,月色依稀,他那贴身马弁,忙取出手电筒照着,在先引路。这韩副官枪毙老妈的第二声,却先进了马弁的耳朵,不觉大惊住脚,回转身对燮元说道:“帮办可听见么?这是枪声啦!”燮元相距较远,又被树木遮住,却也隐隐听得,似乎有点怪响。听了这话,忙问:“你听清楚,这是哪儿来的声音?”马弁引手遥指道:“那是大帅三姨太房子,枪声是从这边出来的。”燮元听了,也是他福至心灵,忙喝住马弁:“不许多说,端的机警。跟我来!”又道:“带了咱们的手枪没有啦?”马弁回说:“带着呢。”燮元更不说话,向着秋月房,急急趱行。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历碌声音,燮元早闻李纯几位姨太,只有此人不妥,却还不明白奸夫是谁,此际心中雪亮,喝命马弁,拿手枪来。马弁依言,送上手枪,燮元吩咐他守住前门,自己握着手枪,也从后门而入。他是胸有成竹的人,自然不慌不忙的,蹑脚而入。可笑那一对男女,正在收拾细软,预备长行,忙得什么似的,绝不防背后有人暗算,连着那支行凶的手枪,也丢在李纯尸身上面,并没放好。燮元眼快,一进门,就瞧见室中死着两人,一个正是英名威望、李纯封英威将军,嵌英威二字趣而刻。坐镇江南的李大帅秀山将军,由不得心中一悲一喜。悲是应分,喜从何来?
且慢!作书的自己先要扳一个错头儿,实在那时候,齐帮办也到了生死荣辱关头,老实说:只怕他那心中,也未必再有这等悲喜念头儿。只见他跳出床前,一手擎住手枪,直指韩副官胸中,冷笑一声,说:“好大胆,做得好大事!”这一来,才把一对男女,惊得手足无措,神色张皇,两个膝盖儿,不知不觉地,和那张花旗产的大红彩花地毡,作了个密切的接合,只一跪字,写得如此闹热,趣极。不住的向燮元磕起头来。那秋月究竟是女子性格,更其呜咽有声,哀求饶命。燮元见此情形,不觉心中一软,真乎?假乎?低声叹道:“谁教你们作死?我看了你们这副情景,心里又非常难受的。也罢,我是一个心慈脸软的人,横竖大家都出名叫我滥好人儿,说不得,再来滥做一次好人,替你俩掮起这个木梢来罢!”二人巴不得这一句,两颗心中,一对石头,轰的一声,落下地去。正在磕头道谢,只见燮元又正色道:“且慢!你俩要命不难,却须听我调度。胸中已有成竹。我叫你们怎么说,你们就得怎么说,要你们怎样办,就得怎样办,舛错了一点,莫怪我心硬。那其间,只怕我都要给你们连累呢,哪能再顾你们哪。”二人听了,不约而同的公应一声。燮元把手枪收了进去,喝道:“还不起来,再缓,没有命了。”二人忙又磕了几个头,急忙起来。燮元把前门开了,放进那个马弁,附耳吩咐了几句。怕老韩掉皮也。又对韩副官笑道:“拿耳朵过来!”韩副官依言,听燮元悄悄说道:“不怕有人来么?”韩副官回说:“已经三姨太太打发出去,一时不得进来。”秋月房中,安得如许时没人进出,着此一笔,方没漏洞,文心固妙。然事实亦必如此。燮元啐了一口,因附耳说道:“如此,如此。”又对马弁道:“你帮着韩副官,赶快把事情办好,就送韩副官出去,懂得么?”马弁和韩副官都答应晓得。燮元又指那老妈子说道:“人家问起她呢,你们怎么回答?”韩副官忙道:“那容易,只说大帅自尽的当儿,老妈子为要阻止他,大帅一急,就将她先杀了,这不完啦。”燮元点头称赞道:“怪不得人说风流人的思想,比平常人深远得多呢。”比骂他还凶。韩副官听了,不觉脸上又是一红。燮元又再三叮嘱不要误事,方才从从容容地,缓步而出,仍旧回到牌场上,叫过一个马弁,又悄悄吩咐道:“如此这般。”布置完备,想了想,没有什么事了,于是安安静静的,仍回原位打牌。打到一副,蓦听得人声鼎沸,合署喧腾,来了!来了!燮元心中禁不住弼弼乱跳,入情入理。其余诸人,却都大吃一惊。入情入理。正待查问,那喧哗之声,已自远而近,各人耳鼓中,都已听得明明白白,是大帅自杀的一句话儿。燮元听了,猛可地把自己面前一副将和未和的万子清一色,都牺牲了。绝大的牌,已经和出,区区清一色,何足留恋?顺手一掳,立起身嚷道:“了不得,真个做出来也!”妙语妙笔,语是机警语,笔是传神笔。说着,自己首先引导,带着众人,赶进内室去,才到半路,就有李纯的当差接着,回说:“大帅已经归天,尸身在三姨太房内呢。”燮元带着大众又赶向三姨太房,早见房中黑压压地已站满了一屋子的人,有署中职员,有上房的太太、姨太太、奶奶、小姐,并一班马弁当差丫头老妈子,有纷纷猜论的,有伏尸大哭的,闹得个声震檐壁,人满香闺。燮元跨步上前,见了李纯尸身也禁不住一阵伤心,嚎啕挥泪。那李纯的正室太太,手中拿着一大张纸头,上面写着许多七歪八斜潦潦草草的字儿,哭得泪人儿似的,交与燮元手中,说道:“齐伯伯!你瞧瞧,这上面说点什么?”燮元一瞧,只见一片模糊,也没有几个字可以辨识,大略瞧了一遍,便大嚷道:“大家静一静儿,大帅还有遗言咧。”众人听了,果然鸦没雀静的,静听无哗。燮元大声道:“大帅的字,很不容易辨清,大概这是他神经错乱之故,如今将大意宣布一番罢。大帅的意思,是说:‘国事如此,自己身为封疆大吏,一点不能救正,现在南北相持,各走极端,中央派他做和议代表,也是一无结果,都是大帅心中久已引为恨事的。眼前因省中公事,不蒙地方人民原谅,实在气懑填膺,不但无心作官,更无颜处世,因此决心自杀,派燮元暂代巡阅使督军之职。以上是宾,此下是主。一面请张秘书拟稿,向中央保举燮元继任。至于遗产办法,大帅另有支配清单,除提出半数,分给太太和二大人及各位姨太外,以半数作南开大学基金,及直隶赈灾之用。’做死人家产不着。大帅遗言,已尽于此,只有派燮元代理继任的话,燮元委实万分惭愧,但既蒙大帅相知之雅,委托之殷,自当以地方大局为重,暂时担任维持,并盼各同人大家协助办理,莫丢了大帅身后的颜面,和殉国的苦心,才是正理。”说得如许冠冕,此公才不可及。说话时,不但署中僚属,陆续到齐,还有几位镇守使师长,如陈调元、朱春普等一班儿,也俱赶到。此外却有齐帮办的手下军官,都全副武装、带领兵士们,霎时布满了署内署外,和上房花园等处。尽在如此这般中。据说是齐帮办的参谋长,闻信派来,防备意外之事的。这等用兵,也可谓神速之极了。句中着眼,却说得刻薄。
当下大众听了齐帮办宣布的遗嘱,有深信不疑的,有心领神会的,问有少数怀疑的人,见齐帮办和几位军界领袖,都十分相信,他们又怎敢不信。下一敢字,句中有眼。于是又请三姨太太说明经过情形。尽在如此如此中。那三姨太是苏州妓院出身,娇声曼气,带泪含悲的,说:“是大帅进来大便,何尝大便,简直未便。大便过后,坐在奴的床上,忽然朝奴滴下泪来,奴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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