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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诺，你为什么阻拦我？”
朱雀刚才被阻止，完全是发现基诺那无比严肃的神情。而娜娜莉也转向基诺的方向。
基诺看了看阿尼娅，发现对方没有开口的欲望，只好无奈的叹气道：“呐，你知道我认识玛丽多少年了吗？”
面对基诺的反问，朱雀和娜娜莉都摇了摇头。
“从军校我们就认识，有十年左右了吧。作为她的好友，还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我虽然不太清楚她的本性，但我知道她要杀人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基诺说着，拿起那份文件，对着朱雀指着那个宣言的最后一句话。
“在此死亡的布列塔尼亚人将永远被打入地狱？”朱雀读道。
娜娜莉听见后，神情也变得不满和不解。她不解是因为这句话确实恶毒，但不明白这句话那里叫玛丽杀性大起。
“瓦尔基里葬在那里。”阿尼娅开口道。
这时候，娜娜莉和朱雀都想起了那次去慰灵碑的时候，玛丽说过她会在别的地方看望尤菲，但只有这里才能看望死去的那些瓦尔基里骑士。
“黑色叛乱那次的东京之战我虽然没参加，但我记得玛丽每次提起那里死去的瓦尔基里骑士时，脸色都很难看。现在那个地方居然被写上了这句话，我想以她护短的性格，不杀人才叫见鬼呢。”基诺说完，自己也苦笑起来。
“可是……就算这样，也需要进行法律的审判才可以吧。”娜娜莉鼓起勇气反驳道。
“确实。我也赞同总督阁下的观点。但是玛丽不会，您别忘记了，她那个称号…”基诺说着，像是不想让所有人难堪一样停了下来。
“血腥王妃。”阿尼娅完全没管这个，直接说了出来。然后慢慢的说道：“不过，她也很照顾总督了，只杀掉了一个。正好可以帮总督。”
“可是…”娜娜莉还想说什么，但是朱雀这次却突然开口。
“阿尼娅，你的意思是安普鲁殿下想做个对比？”朱雀诧异的问道。
“正解。”阿尼娅停下了往手机的动作，抬起头说道：“副总督不走正常渠道，杀掉一个。而总督却通过法律手段，保全了一个。”
“原来如此。”朱雀叹气道。
玛丽杀掉那个人，不仅因为那个人触犯了禁区，还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警告。就算法律上判刑不会死，但有玛丽这个不讲规则的人在，想杀人照样杀。这也凸显了作为总督的娜娜莉善良亲和的一面，就好比当年的柯内莉亚和尤菲。
“这样吗…”娜娜莉低下头，然后转向朱雀，认真的说道：“剩下那个人的调查就拜托你了。”
“Yes，your＿highness。”
朱雀再次出现在娜娜莉的办公室，是在当天的晚上。
“剩下的那个嫌疑犯名字，叫做芝草圭吾。”
娜娜莉依旧坐在自己的轮椅上，而在她面前陈述事情的朱雀手中拿着几张文件纸。或许这就是他白天所说的来自警察的资料。朱雀看着手中的资料报告着，面对面的娜娜莉则将自己的双手叠放在自己的腿上。房间里面，并没有别人，只有娜娜莉和朱雀两个人。
“果然不是名誉布列塔尼亚人啊。并没有在11区的户籍上登记。但是，因为我问了本人一番话，所以对于他的身份有了一些了解。年龄28岁。住在旧东京。战争以前似乎是一个学生。战争结束后，在11区辗转，一直从事着一些季节性劳动。而且，对于本次的事件，他自己供认不讳。只不过……”
“只不过？”
一直沉默着的娜娜莉反问着，而朱雀却不知为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嗯……据说，在慰灵碑建设的时候，他也曾经作为工地的建设者，在现场工作过。在做工当中由于塌方事故导致右腿受伤。而且现在似乎还有后遗症。”
娜娜莉吃了一惊。腿。和自己一样。
“那么，难道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对慰灵碑？”
“不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的，娜娜莉。”朱雀慢慢地摇了摇头。“关于犯罪动机，他是这样说的。因为不满布列塔尼亚这个国家的谎言。”
“谎言？”
“那个地方并非是用来悼念死者的建筑。在追悼布列塔尼亚人的时候，死掉了多少日本人，你知道吗？”
“难道，因为那个事故……”
“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最重要的是，那并不是一场单纯的事故。”
“那是什么意思？”
“原本的事实就是这样。”随后朱雀开始详细解释。
在11区，那些被征服的日本人的工作环境，除了一部分富裕的名誉布列塔尼亚人和有特殊技能的日本人之外，都极其恶劣。令人难以置信的低廉报酬却对应着残酷的工作。那不能在称之为工作，而是强制劳动。每一个人都如同马车上的马一般，被驱使着，被奴役着，如果没有什么用的话，就没有任何保障地丢弃。结果，朱雀口中的事故也大体上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这个慰灵碑建设地的地面液化情形非常不适合建筑，所以在工程中时常伴有危险。原本这样的工程需要谨慎长久的工程计划，可是负责建筑工程的布列塔尼亚企业却无视这些强行施工。将那些工人强行运送进工程现场，于是，不出意料地，发生了事故。
“这与其说是事故，倒不如说是间接地杀人行为或许更为恰当。”朱雀又接着说道：“当我听到这个的时候，也有些惊讶的是……”
“是什么？”
“他所碰到的事故……娜娜莉。并非是在今年，由前任总督加拉雷斯所指挥的慰灵碑再建工程。而是在去年，庙宇刚刚建造的时候，也就是说是在尤菲和安普鲁殿下建造的时候……”
“嗯！”
娜娜莉吃惊地抬起了头。这是自己断然没有想到的。当听到朱雀说明案情的瞬间，娜娜莉心中就几乎已经有一半把握认为是发生在再建时，也就是前任总督加拉雷斯统治时期的事情。加拉雷斯只是把自己治下的日本人当成奴隶或是畜生看待的。所以，娜娜莉才认为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尤菲姐姐和玛丽姐姐？如此糟糕的工程难道是出自她们的本意？怎么会。
“我来之前去问了下安普鲁殿下，结果是她和尤菲都不知情。”朱雀又一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安普鲁殿下说，当时只是把工程承包给了一家名叫纽卡斯尔的公司。事后无论是安普鲁殿下还是尤菲都没有在过问，因为安普鲁殿下在承包给那家公司的时候特意额外下拨了资金，为的就是不让工程出现伤亡事故。但是纽卡斯尔公司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根本没有把额外的资金用在安全上，所以最后导致了事故。事故本身，因为死者都是日本人，而且公司在内部上下打点，所以并没有被新闻暴露出来。恐怕，就连当时的总督柯内莉亚殿下都不知道吧。不过……”
“……不过，什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背后的隐情（下）

“……不过，什么？”
“嗯……不过问题在于那个公司事后的处理方式……一般来说，像这样在工事中牺牲的人，在工程结束时会以追悼的名义在其他地方立一座慰灵碑……但由于日本人的名字是不被允许进入布列塔尼亚的慰灵碑中的，所以……”
这一次，娜娜莉的脸色变得苍白。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就能理解在慰灵碑胡写乱画的理由了。
不，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连自己也认为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啊。这座无视自己和朋友牺牲的庙宇。“虚假的墓碑”难道不正是充满着如此的意味吗？
工程中牺牲的日本人，就像是垃圾一样地被丢弃不管，只是一味追悼布列塔尼亚人。这是建立在日本人的尸体上，用于掩盖和践踏日本人的死亡，仅仅用于自我满足的塔，再也没有比这更为无耻的期满和暴虐了。这种东西确实不能称之为慰灵碑。至少，对于那些在工地牺牲的日本人来说是这样的。
一种类似于后悔的痛苦钝钝地戳刺着自己小小的胸膛。但是，这就是所谓的布列塔尼亚。就是现在日本人眼中的自己。无论说出多么华丽的词藻，无论怎么喊着日本特区人人平等。在他们看来，都只不过是那些满身沾满鲜血的暴政者的甜言蜜语而已。
在办公室宽大的窗户外面，夜静静地深了。远远望去，东京租界的街景，就如同飞舞在深水中的海萤一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中。
沉重的静寂包裹着整个总督办公室。过了一会儿，长久的沉寂之后，娜娜莉终于微微地自语道：“这么说来，在以前，玛丽姐姐曾经说过……”
那是细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说小事的疑点，往往是解开被隐藏大事的线索。她还说，不漏过这些细节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朱雀静静地闭上了嘴，娜娜莉的这些话并不是讲给他听的，只不过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然后，她接着说道。
“不知情……就是犯罪啊。对于我和姐姐这样立场的人来说，单单如此，大多数人就会……”
娜娜莉没有说出来，而是又陷入了沉默。原本就细弱的肩膀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地瘦弱，而倒影也变得单薄暗淡。茶色的长发无力地遮挡住了娜娜莉的侧脸。
朱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些，然后微微垂下眼皮，小声说道：“我认为嫌疑犯确实值得同情。20年的刑罚实在太长，如果问我的意见的话，我认为最好判缓刑。但是，娜娜莉，这个问题，还是……”
“我知道的。”娜娜莉点点头。
在朱雀的身影从办公室消失之后，失明的少女就一直坐在轮椅上思考着什么事情。
第二天，玛丽就被再次来到了总督办公室，这次不是例行的公务汇报，是娜娜莉亲自想找她。
“我决定给芝草圭吾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一年。”少女的语气异常的坚定，就连那睁不开的眼睛也透露着决心。
“芝草圭吾？那是谁。”玛丽没有理会这些，依旧品着刚刚端上来的红茶。
“剩下的那个嫌犯。”
“恩。知道了。”
娜娜莉愣了下，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在她说出之前，她想到对方可能会赞成也可能反对，但惟独没想到会无视。
“那么…玛丽姐姐…不，副总督阁下的意见呢？”
“我？不感兴趣。只是乱涂乱画而已，我不至于去过问。只要那些人别触动我的禁区就好。”玛丽随意的说着，但隐含的意思则是，只要那些人触动了禁区，那么她就不会有任何顾忌的杀人。
“……乱杀人是不对的。”娜娜莉的语气低沉，头扭向窗外，“每个人都有亲人朋友，假如我们能够劝他们改过，那么我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更何况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有错在先。”
“这个道理我懂，或者说基本上所有人都懂。但是没用的，因为人是贪婪的，但他们发现自己可以用强势解决一切问题后，他们就会漠视其他人的生命。人与人如此，国与国也如此。”
娜娜莉沉默着，她知道现实的残酷，但正是因为知道这种残酷，她才想用更温柔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世界可以用更温柔的方式来改变。”这是娜娜莉最大的理想。
“前提是人们受到了无法忍受的痛。”这是玛丽要面对的现实。
理想与现实，从来就不会统一。到底是理想改变现实，还是现实扭曲理想。这要看当事人的决心了。
“玛丽姐姐请帮助我。哪怕是为了尤菲姐姐的理想，为了改变残酷现实的理想。”
无法睁开的眼眸流下了泪滴，代表着少女的乞求与理想。
玛丽站了起来，走到娜娜莉面前，拭干对方的泪滴。
“我帮不了你全部。就像我原来说的，不要指望奇迹。你不是尤菲，不会有柯内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