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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幅油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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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从桌上拿了一张施工图给姐姐看,图上标明有几间诊疗室,还有拍片室、消毒间、儿童诊疗室。姐姐一眼就看出这样的实力在上海滩是一流的,当时就下了跳槽的决心。
离开诊所,他们在附近一家麦当劳吃了晚饭,憧憬着未来。自从装潢公司的事以来,还没有一顿饭吃得这样开心过。
不久,姐姐向医院提出了辞呈,口腔内科主任、医院副院长都挽留过她,作了一些许诺,但是姐姐去意已定。
进入White后,仅三个月,姐姐就度过了适应期,诊所的业务驶上了正规。
也许是受了姐姐的影响吧,洪本涛一扫颓废的情绪,向亲朋好友借了十万元,与人合伙办了一家叫“来来往往“的奶茶店,选址在地铁的商铺,当时,为了是否在黄陂南路站开一家,洪本涛跟合伙人发生过争吵,合伙人嫌这儿租金太高。
整条地铁一号线,人民广场站的客流量最大,地段是一流的。陕西南路站、黄陂南路站地处淮海路的中心,也算是一流的。衡山路站、新闸路站、万体馆站都是二流的地段。莘庄是终点站,客流虽多,但人们下了车都匆匆往家赶,没有心思停下来买一杯奶茶,倒是在早上的高峰时间,有人拿着面包一路吃着,偶尔会停下来买上一杯。
合伙人的思路是选址在新闸路、衡山路、万体馆与莘庄这类二流地段,以降低成本。在洪本涛的坚持下,增加了黄陂南路站的铺位,结果证明,这一次洪本涛的选择是对的,黄陂南路站的地面上就是太平洋商厦,面朝淮海路商务区,虽然在几个店铺里它的租金最高,但营业额也是最高的。
2002年,姐姐当上了医务主管,月薪随之涨了,有了买房的念头。
卢湾城市花园销售出奇地好,姐姐去看房的时候已经卖光了。可她运气好,在售屋中心碰上一个想卖房的人,因为要出国,急等用钱。当时卢浦大桥还在建造中,姐姐有眼光,看出了升值的潜力,来不及打电话通知洪本涛,当即就决定要了。当时两室一厅的房价才六十多万,姐姐用了个人公积金贷款十万,问父母借了十万,自己的积蓄七、八万,其余的来自银行按揭,每月还给银行三千五。姐姐的月薪有七千多,扣除还贷,说得难听点,即使洪本涛一分钱都挣不到,两个人的基本开销是不成问题的。
姐姐很节约,除了诊所的公务,很少坐出租车,通常坐146路或隧道八线去上班,车费只要1块钱。有时候干脆骑自行车,连1块钱都省了。她有很长时间不买衣服了,每年两季的ES?鄄PRIT特卖会也不光顾了。怀孕后,我胖了一圈,衣服穿不上,就给她穿。在我的记忆中,她唯一的奢侈消费就是每周一次的全身按摩,因为牙医工作时需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很多人患有肩周炎、颈椎病等职业病。
姐姐死的时候正值暑假,那天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我正在家里做孕妇保健操,电话是警署打来的,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搞错了,不可能的事!我给姐姐打电话,她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关掉了。我心头一阵阵发慌,给老公打电话,叫他提前下班,陪我去瑞金医院,在医院太平间里,我见到了姐姐的尸体,我当时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观察室里,我父母也来了,妈妈跟我一样也昏了过去,还没醒呢,爸爸悲痛得蹲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老公给洪本涛打的电话,他怎么来的医院我不知道,老公说他一直呆在太平间里,守在姐姐的尸体旁不肯离去。
晚上,警方找我们谈话,给的结论是自杀。我们异口同声反对,认为决不可能,可警方说,根据现场勘查,姐姐一个人在家里,房门是锁着的,她从31层的阳台一跃而下,除了自杀,没有别的可能。爸爸问他们,自杀怎么会没有遗书?警察说,自杀不一定有遗书,他们遇到过类似案子,从地铁站台上跳下去的、开煤气的、割腕的、吞鼠药的,都属于即兴自杀,没有遗书。
就这样,警方开了死亡证明。
葬礼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洪本涛,他也没跟我们联络过。本来嘛,彼此的关系是靠姐姐来维系的,姐姐没了,当然就不搭界了。

第77节重要的是睡在一张床上
葬礼?
诺诺和阿壶面面相觑,用北方话来说,“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不管是虚无缥缈的Zoe还是实实在在的Zoe,死去的她总该有一块葬身之地啊。
“爱女余琳音之墓贰零零叁年捌月“
墓碑上刻着这些文字。
这里是位于南汇县的周浦安息堂,墓碑是大理石的,没有镶死者的照片。
Zoe的肉体在摄氏三百多度的焚尸炉里燃烧了近一个小时,化作一堆尚热的骨灰,连同几块未燃尽的骨渣,被装在一个红色布兜里,放进一只据说是楠木的骨灰盒,然后放入墓碑下面的凹槽内,这就是安葬。
人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阿壶和诺诺坐了一个半小时的专线巴士来到南汇,在祭品商店里买了鲜花、香、蜡烛。
来之前,诺诺特意问了余琳乐:“你姐姐最爱吃哪种糕点?“
余琳乐想了想,回答说:“星巴克的蓝莓芝士蛋糕。“
12元一块的三角形蛋糕,诺诺买了两块,还要了一杯卡布其诺咖啡,装在有盖纸杯里一同带来,放在Zoe的墓碑前,焚了三柱香,点了一对蜡烛,两个人在墓碑前静静伫立了片刻。
天空中下着濛濛细雨,诺诺掏出一张纸巾擦去墓碑表面沾的灰尘,由于是湿的,轻轻一擦,即显出大理石的本色。
不知为何,诺诺流泪了,心里却在想:真奇怪,我为什么会哭呢?
就是这个女人,差一点要了我的命啊!
听了那么多的故事,也许产生了一种同情,女人对女人的同情吧。
做人的Zoe和做鬼的Zoe,真有天壤之别啊。
如果我死后也变成了鬼,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变得连我自己都不敢认?
阿壶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听见一个粗糙的男声:
“我是老抽,谁找我?“
在衡山路地铁站的“来来往往“奶茶铺,见到了洪本涛的合伙人老抽。
诺诺对老抽这两个字的印像始终停留在酱油上,妈妈炒菜经常用那瓶“草菇老抽“,味道不错,才卖三块钱一瓶。至于老抽这个人,诺诺想,大概他脸上会有一种酱油色吧。
面前的老抽,脑袋微秃,穿一件咖啡色灯芯绒西装,里面一件佐丹奴牛仔衬衫,抽红双喜烟,密密的鼻毛从鼻孔里钻出来,脚上的皮鞋估计每周只擦一次,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还有几个手指印。在上海,想保持皮鞋铮亮必须勤擦。
如果让他做“草菇老抽“的形像代言人,效果应该不错。
诺诺这么想。
“洪本涛呀,他老婆自杀后,他就没心思做下去了,嚷着要退股,我就把他的股份买下来了,自己做。我对这个奶茶铺还是蛮有感情的,也蛮有信心的。
什么?他还没结婚?那也叫’老婆’,如今是同居时代,没人在乎你结不结婚,重要的是睡在一张床上。
我还是嫌黄陂南路站的租金高,风险大,当初是他坚持要的,现在他走了,我就把那儿关了。现在是四家铺子,衡山路、莘庄、万体馆和新闸路,生意马马虎虎吧,扣除每月杂七杂八的成本,最后落袋的不过五、六千块,勉强糊口吧。“
“我们想找到他本人,你能提供一点线索吗?“阿壶问老抽,老抽耸耸肩,显得爱莫能助。
“我跟他是生意关系,生意结束了,关系就结束了。他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呀。“说着,老抽挠了挠头顶上秃掉的那块,好像想起来什么,“对了,那天在街上,看见一个必胜客送外卖的背影,我觉得挺像,因为他用脚把车闸踢开的动作很像洪本涛,别人都是一脚踹开,他是小心翼翼踢好几下,好像怕踢坏似的。我喊了一声’小洪!’,他大概没听见,骑上电瓶车就走了。“
老抽说着话,不时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给人的感觉好像他很口渴。
问了这么多,怎么不买上一杯?帮店铺提高一点营业额也好的呀。
诺诺接受了暗示,马上掏钱买了三杯蒟蒻奶茶,每人一杯,老抽嘴上客气着:“哎呀,怎么好意思?应该是我请客的!“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把粗粗的吸管往杯里一插,叽哩咕噜喝起来。
这个小姑娘还是蛮懂道理的,三杯奶茶不过十几块钱,我又不会白喝的,说一点洪本涛的花边新闻给你们听吧。
老抽的话就多了起来:“洪本涛这个人平时挺节省的,不搓麻将、不抽烟,偶尔喝罐啤酒,来去总是开一辆液化气助动车。他老婆我见过一次,就在黄陂南路站的店铺,外表挺文静的,听说是个医生呢,看来人的外表跟从事的职业真有些联系呢。“
“你觉得他老婆会自杀吗?“诺诺问老抽。
“哎呀,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呢?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嘛……“
老抽挤了挤眼睛,样子有点狡黠。
“我是有老婆的,当然不是同居,结婚都十几年了,你们是知道的,那种事情……就是床上那种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哪怕是完成任务都没兴趣了。所以嘛,我时不时在外面搞点小花头,当然只是小花头,采两朵野花,闻闻香味就扔了,像我这种人绝不可能去包二奶,一来舍不得开销,二来万一老婆知道了,她会一刀把我宰了的,像杀猪一样。我老丈人以前在乡下就是杀猪的。
我常去路边的那种小发廊,都是些外来妹,十八、九岁,二十出头,嫩着呢,让她们敲背,如果要到位,一百五;就便宜了,只要五十,浑身上下给你个够,嘿嘿,也不错了……“
 
第78节既安全又浪漫的约会方式
老抽毫无顾忌地讲着,几乎忘了面前还有女孩子,诺诺越听越恶心,有心想走开,看了阿壶一眼,阿壶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在听,十分好奇,听到了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性体验。
“我带洪本涛去过几次,刚开始的时候,他扭扭捏捏,一进去先把手机关掉。后来胆子大了,有时候他老婆打电话进来,他接听,瞪着眼睛说瞎话,’嗯,我在莘庄的店铺,正在清点营业款,好像少了一百块,过会儿再给你打电话……’这小子,撒谎的本事比我强。
每次我都要求到位,真刀实枪地干。而他总是打,花个五、六十元,这小子真是财迷。“
“什么叫?“阿壶忍不住问。
老抽刚要说,看见诺诺朝自己翻白眼,就把阿壶拉到一边,小声告诉他:“就是帮你手淫,一架直挺挺的飞机被打落下来,嘿,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词儿,这么贴切!“
阿壶算是长见识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兴趣一下子没了,我拉他去,他居然说,不愿再碰那种只要花钱就给你摸个够的女人。我告诉他某某发廊新来了一位小姐,很丰满的,他一点不动心。我就纳闷,这小子,一定找到别的方式发泄了。“
“你指什么?“阿壶问。
老抽嗤的笑了一声,拍拍阿壶的肩膀:“小阿弟,你真是太嫩了,他有了别的女人呀!“
洪本涛与Zoe已经同居了,没有性生活,那是不可能的。或许他真爱的人是Zoe,但男人对性如同女人对衣服,旧的永远不如新的,所以,洪本涛突然间没了兴趣,惟一的可能就是他拥有了Zoe以外的某个女人,而且被这个女人的肉体深深地迷住了。
杜咬凤是这么分析的。
诊所内部的倾轧,短信息的造谣,色情邮件的骚扰,如果Zoe为了这些而自杀,应该留下一封遗书,把那个造谣者臭骂一顿,写下“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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