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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神游之蜀道难-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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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缘灭不妨取来世1 '本章字数:501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30 08:29:19。0'
 
 再说何常相到了那怀远镇,打听到怀远许家,居然是在那荒野郊外。西北苦寒,草木难生,那许家所在之揽月坡,只稀稀拉拉几丛野草罢了。何常相记得储林榭跟他讲过许故园,字间芜,对着萋萋荒草,倒有些形象了。
许多土坯房散落远近坡上,倒像个村庄聚居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许家在哪一家。何常相心想许家当有个大宅子。只是这一大片小土房子中,并没有一个稍显得气派的。清一色土墙黄瓦,门上挂几束干草。何常相边走边记,不一时果真发现,身旁那一座带院子的小房子,已是第三回过了。何常相心想道,莫非这房舍排布之中也有奥秘?只是这房舍破败,皆是无人居住的样子,何常相纵是想问,也找不到人来。
何常相何等人才,普通阵法并拦不住他,他再绕一圈,便看出门法来。这里一拐,那里一折,渐渐地进得深了。只见一排高墙立在前面,只一个通两辆车的口子给人过。那高墙外一座茅草屋,屋外围一圈篱笆。里面一棵白杨树,还有一个鸡舍。何常相在那篱笆旁站好,问道,“可有人在?”
那茅屋门被推开,走出一个缁衣芒鞋的小和尚来,道,“何施主来了。”何常相笑道,“小师父莫非在等我?”那小和尚道,“等了有两天了。”何常相道,“果真神机妙算。”那小和尚笑道,“不是我算来的。是我两个远房师叔,人称南海二僧,何施主想必见过。”
何常相道,“正是。我来怀远路上见到他两个,都极热情的。我因有任务在身,便没有同他们一起走??倒是比他们要慢了。”那小和尚道,“不是何施主走得慢,是我两位远房师叔信传得快。”
何常相道,“原来师叔还有远房近支之分。”那小和尚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门之中论起关系来,便和俗世之中也一样的。”何常相道,“原来行者也论师门之义。”那小和尚道,“何必调侃。”口念佛号道,“贫僧法号明意,何施主不妨直呼。”何常相道,“明意??是开宗明义,还是眼耳鼻舌身意?”释明意道,“施主说呢?”
何常相道,“在下何常相。”释明意道,“这个我知道,龙胆虎威何常相,小李飞刀传人,河西讲武堂高徒,今年白玉杯主人??”这时外边走来一个穿大红衣裳系金色腰带的小姑娘,接口道,“更是江湖中第一犯桃花运者。”
释明意道,“何必调侃?”那小姑娘瘪嘴道,“调侃你不行,调侃别人也不行么。”说罢上前与何常相见礼,道,“我叫花骚,是一只小狐狸。”释明意只口称佛号。何常相初见二人,也不好多问,只问道,“请问这怀远许家住在哪里?”
释明意道,“这片村舍全是怀远许家的。你再往里面走,便有人家,穿过这些人家,最中间便是。只是他们大宅也没有高楼广厦,只一样的土坯瓦房。”
何常相问道,“这里面,也是按阵法排布的么?”释明意道,“这个无妨,我带何施主前去便好。”花骚道,“我也去??不让我去,我就偷你的鸡吃。”释明意道,“去罢。”
果真释明意那茅草屋再往里走,便见有村人来往。见释明意,都与他合十敬礼,也都与花骚说几句话。花骚总笑眯眯的,又人缘极好,说话便如银铃一般拂过。好在正月天寒,外面人并不多,也没有耽误多少脚程。
释明意道,“许家住在这里,已有**代之久了。这阵法是当年一个家主所创,知晓其中奥秘的人并不多。只是村人们自小在此长大,因此都能认路。”花骚道,“你别信他的,我在这里走了也有二三十年了,是死活也记不得路的。”何常相看她年纪轻轻,不过十七八岁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来,只当她轻狂。
释明意道,“那是你后天才来,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就和村口的树,坡上的草一样,是这村庄,也是这阵法,自然不会迷路。”何常相道,“你也没有迷路,可见是深谙此道的高手。”释明意道,“口念佛号,心无杂念,何施主也不会迷路。”
再多走过几家,释明意道,“这里便是了。”停在一间房前,道,“间芜,何将军来了。”
许故园还未迎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冲了出来,还在门里就开始喊道,“花骚小狐狸,你又来抢我的内丹来了。”那小姑娘穿一身秋香色棉袄,略显得臃肿老气,只是脸上还不胖,有下巴有鼻子,初显美人相。
花骚只躲在释明意身后,道,“明意你给我做主啊。”这时许故园也出得房来,道,“公主若仍是这般无礼,国师便会知道了。”那小姑娘这才缩回到许故园身后。许故园同释明意见过礼,又朝何常相拱手道,“何将军终归是来了。”何常相道,“是陈松涛将军递的信。”
许故园颔首道,“正是,我托人也只能找到陈将军那里,好在他终归是找着人来了。”何常相道,“不知所托为何,我一人能担得起乎。”许故园道,“有你在,倒也够了。我们屋里说话。”便把何常相往屋内请。释明意告辞去了,花骚也跟在他后头。
花骚问道,“这何常相是做什么来的,是替我把内丹抢回来的吗?”释明意道,“他为灿若而来,怎会是来帮你的呢。”花骚道,“那我的内丹怎么办?这天雷就要劈下来了,劈死我了怎么办呢?”释明意道,“现在知道担心了,当时闯到阵法里的时候来,怎么不想到这一层了。”
花骚道,“你们三个,把那李繁星牺牲一样摆在那石台子上,我只以为你们,以为你们也是??和我一样嘛,谁知道在摆什么劳什子阵法。害得我没头脑就闯了进去,内丹都赔上了,才留了一条小命来。”
释明意道,“你也是执着,在这山野之间,快快活活当一只狐狸有什么不好。多积福报,来世投个好胎在人间,不比这样修炼的好。”花骚道,“做人有什么好的,规矩恁的多。一个皇帝的位子要保不住了,就这么多人要为他送死。我逍遥在这荒草坡上,有什么不好的。”
释明意道,“你若承不住这天雷,就要灰飞烟灭了。将来是要白白替人送命,也没有命可送了。”花骚打了个冷噤,道,“还不是一死么,做人也是要死的。还不如这样快活一生,死了也是赚了。”
释明意道,“人之死,不过是循环报应,意识在那忘川河上漂浮一阵,忽忽悠悠到了冥界,将上世罪孽偿过之后,一碗孟婆汤,转世为人,又是一辈子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若是那福德高的,自然成仙成佛,引渡世人。而你若是灰飞烟灭去了,便思也破碎,想也湮灭,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花骚道,“好好的,说这个来吓唬我做什么??我问你,地藏王菩萨,是在地狱里的么?”释明意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花骚又道,“可那地狱里,不是秦广王在管的么。秦广王是玉帝的人,并一众小鬼,都是天庭的官吏。而那玉帝张百忍,是修道成仙的。所以算来算去,我这般修炼,才是成仙的正道。”释明意道,“引甘露清醴,吸日月精华,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存渡人之心,有舍我之意,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天道,人道,仙道,本来就殊途同归。”花骚道,“这不就是了,所以我偷你的鸡吃,和你持戒吃素,本来就没有区别么。”释明意笑道,“不通,不通。”
说话间到了释明意那茅舍前,花骚道,“小和尚今天吃什么呀。”释明意道,“白菘,菠菜,胡萝卜。”花骚道,“我原先认识一只小兔子,她也每天吃这些,尤爱胡萝卜。因为我吃鸡,被村民追过,也被老道士打过,她却从来不惹祸上身的。”释明意笑道,“她后来与鹰夺食,与熊争蜜?”花骚道,“你也知道她?”释明意笑道,“我不是知道她,我是知道你。若是寻常一个善有善报的故事,你怎会来巴巴说与我听。定是那小兔子,闷声发大财,扮猪吃老虎。”花骚道,“谁知道她原来那么凶悍,我都怕了她了。”释明意道,“太过凶悍也不好,是该藏拙。何况又是无根无基,独自修炼。”
花骚叹道,“也许久未有见她了,不知她躲过天雷没有。”释明意道,“都看个人缘法。”花骚已在那鸡舍之中捉了一只大公鸡,道,“原先鸡毛都不拔的,现在学你们汉人的吃法,又腌,又蒸,又切又拌的,麻烦死了。”释明意道,“最好不吃。”花骚忙抱住那大公鸡,护在胸前,道,“那可不好。我就是学会你们的吃法,尝到了甜头,才这么欲罢不能的。”
释明意端出一棵白菘来,坐在院中剥它,花骚便在旁边杀鸡,鸡血流了一大碗。释明意道,“你原先茹毛饮血,也吃了这么多年??可不要推到我们汉人身上。”花骚道,“我原本想,吃这么多年,也可以戒了。谁知道我一下山,闻到那村人煮的鸡汤??当真是一碗清汤,只有几块鸡肉白煮的,那个香味啊??”花骚吸了吸鼻子,道,“我说怎么这般香呢。”端起那盛鸡血的碗来,仰脖子一口饮尽。释明意道,“阿弥陀佛。孺子不可教也。”
花骚用袖子擦了擦嘴,道,“还是生血好喝。”又道,“我便是不可教的。谁像你似的,天天对你养的这些鸡念经??它们可能听懂?”释明意道,“它们便不能听懂,我也能减轻它们些许痛苦,并助它们下辈子投个好胎??你若投胎到畜生道,也被人拔毛喝血,便知道痛处了。”花骚道,“我本来就投生到畜生道??我许多同胞,还未修炼出意识来,便被人扒了皮做成大氅,可上哪里说理去。即便是你们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做得好的,不知道脚踩了多少人的鲜血。世道便是如此,你要怪我吃鸡,就得去怪天理循环。”
释明意道,“好的你不去学,坏的倒学得快。”花骚道,“那坏人堕了地狱,投胎畜生道,不正是为了要将他们红烧清炖,好让他们恶有恶报么?我手中这只鸡,”扬了扬那褪了一半的毛的大公鸡,又道,“它上辈子正是个作奸犯科的大恶人,我吃了它,这叫替天行道。”
释明意笑道,“吃便吃了,还来这么正气。”念一声佛号,又道,“报应是报应不完的,若能宽恕,则天下无咎。地狱不空,不是恶人不尽,乃是众人怨恨不尽。若无怨无念,无忌无恨,地藏王菩萨也早就成佛了。”花骚道,“也只有你这样的佛呆子,还每天对一群鸡念经??你对我念经都还好些,却怎么不渡我,光渡那些畜生了。”
释明意道,“你认得字,我赠你佛经,你又不读。你若自己念经,比我替你念经,可以多积六倍的福,岂不更好?”花骚道,“我用你的锅子烧鸡吃去了。”说罢起身窜进了房。释明意跟进厨房道,“容我先把白菘炒了,你那鸡先腌一会子。”花骚道,“这样来,你生的火,便被我用来烧鸡,不会是你的罪业么?”释明意道,“我生火是炒白菘吃,不是为了烧鸡。”
二人将桌椅抬到院子当中,白杨树下,花骚在那里摆碗筷。释明意道,“也让你尝尝佛门清净。”花骚搛了一筷子白菘,道,“小和尚吃斋是一辈子地吃,老太太吃斋是经年地吃,还有人按月吃斋,也有人逢初一十五吃斋的??”将那白菘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道,“我吃斋,是按口来吃的??你看我这一口,便吃的是斋罢。”释明意并不说话。
花骚又搛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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