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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时间，是妓院最为清静的时候。林依依将手中默写下的曲目整理好，想到之前所说的舞台设计，正想出门，遇到前来探访的虞姬。对于她，林依依心里莫名觉得熟悉和喜欢，所以开心道：“虞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呵呵，妈妈让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不过，妈妈对你的才艺还真是赞不绝口，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林依依上前握住她的手道：“虞姐姐，你这是什么话。蓝姐姐常说，姐姐舞艺非凡，舞姿若仙人一般。依依怎及姐姐。”

“呵呵，你啊，嘴可真甜。”

“虞姐姐，依依说的都是真的。既然你来了，就带依依去前院看看可好？三日后，是依依初次登台献唱，想要看看舞台。”

虞姬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柔声道：“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听妈妈说，你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思重新搭建舞台？”

为了达到老鸨的要求，也为了不让自己真的卖身满春院，所以林依依不得不费尽心思。此时见到虞姬，有些叹气道：“虞姐姐，依依是不是太过闹腾？只是依依也有苦衷。依依不求名，只求可以多赚些银子。”

虞姬抬手抚过林依依眼角一滴清泪，柔声道：“瞧你说的，怎么会呢。我自然知晓其中原由，若不是为了蓝妹妹，你也不必如此。这满春院，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改建过，只要你不把这楼子拆了，随你怎么弄。我啊……乐见其成。”

“谢谢虞姐姐。那我们走吧？”

林依依灿然一笑，泪眼朦胧，霎是可人。一旁的虞姬竟有片刻恍惚，待林依依的手牵上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心底却是多了几分担忧，这样美的人儿，不知给满春院带来的，是福是祸？

满春院的前院，是标准的四合院形式，四周都是厢房，除了大门，三面均为三层楼式。在一楼，摆放着许多桌椅，在一楼西侧，有楼梯转至楼上，便在二楼搭出一个平台，这就是之前的舞台，那台子并不大，只有六七平米。舞台两侧，又有楼梯蜿蜒上三楼。那窄小的舞台，就像是两层楼之间的一个接口。

看到林依依微微蹙眉，虞姬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满意？”

如此小的舞台，真不知她们是如何在上面起舞，林依依不由疑惑道：“虞姐姐，这么小的舞台，你们是怎么跳舞的？”

“呵呵，你不熟悉妓院的情况。你想，有几个男人来妓院，是为了来看我们跳舞的？还不就是为了那挡子事？哎……要多大的舞台，又有何用？”

虞姬眼底的苦涩，让林依依微微动容，忙坚定道：“虞姐姐，我想，还是有人会欣赏的。”

“你傻呀！再怎么欣赏，最终还不是被男人玩弄的命？这满春楼的姑娘，有几个初来时，就是清倌，唱歌、跳舞、吟诗、作对。但时间久了，男人们自然厌倦，便也……”虞姬转眼看向林依依，眼前的她，拥有一双明亮美丽的眸子，仿若一汪清泉，甘洌清澈。让人不忍破坏其中美好，虞姬有些担忧问道：“依依，我听妈妈说，你要求卖艺不卖身？姐姐我相信你的技艺。但是，在这种烟花之地，你又怎能轻易全身而退？”

“虞姐姐，依依也曾想到这些，但我目前的状况，非得这么做不可。能最快赚钱的，也就只有这个方法。我还想回家，家里还有我所爱的人，所以我现在只有忍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罢了，我知道你是决心如此。只是不希望有人再走我的老路。”虞姬拉过林依依的手，轻轻拍抚。

“谢谢你，虞姐姐。”手上的温暖，让林依依突生感动，在这异乡，她的关心，弥足珍贵。

突来的戏谑，打断两人。“哟！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虞姬，这么美的人儿，怎么藏着噎着？”

“是啊，看这瓜子小脸，杏仁眼，就连那眉毛都勾人，是哪里找来的美人儿？虞姐姐，妈妈一早忙出忙进的，就是为了她？”

“让我，我来看看。呀！还真不是吹嘘的，她要来了我们满春楼，这满楼的男人，还不都拜倒在她裙下？”

“红芍，看你说的，满嘴就知道男人，怎么，昨晚宋公子没把你喂饱？我怎么听着你的叫声，在那巷子外都能听到。”

“哟，绿茵。昨晚县老爷不是在你房里？怎么，那家伙太老，不行了？这才让你在房里听我隔壁的床叫？”

“哼，红芍，你别太得意。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勾搭上的那个宋公子，只是个穷书生而已，就连给妈妈那里的钱啊，都是你自己的私房钱，怎么，被人吃了，还要倒贴？我可不像你，做这赔本买卖。”

“你……”

林依依和虞姬不由相视一笑，没想自己在这院中呆了这么多年，如今只是换了装扮，倒还真是没人认得出来。

仔细打量几人，红芍妖艳；绿茵清秀，清雅别有一股迷人风韵，而另外一位紫衣女子，则是异常娇小可爱。林依依心里不由暗叹，仅仅这几人，便可看出这满春院中的姑娘们，不说是倾国倾城，也算各有千秋，平分秋色，难怪能成为宜城第一青楼。

听着她们的继续哄笑、揶揄及吵闹。林依依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呆呆站在那里，进退不能。

看出她的局促，虞姬开口轻斥道：“我看你们，从此还离不了男人了？她就是依依姑娘，以后会在满春院卖唱，大家都过来打声招呼。管好你们的嘴巴，满口的污秽言语，也不怕唐突了别人。”

“虞姬姐姐，这妹妹生得这么楚楚动人的，是不是可惜了？想我当年也是……”

“清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自己下了这浑水，难不成还要拉着别人不成？你自己琴艺不佳，清倌当了几个月不也……”

闻言，清雅白皙的脸蛋顿时憋得通红，沉声打断道：“红芍，你不要太过分，你真以为你那个情郎会考取科举，接你进京？你做梦吧你。就那男人的文采，都赶不上咋满春院的文姬。”

文姬似乎同清雅关系极好，听她这么一提，上前一步道：“谬赞，谬赞。小女子只是略有薄才。那宋公子啊，才真是学富五车，你们没见他随时随地带着那《孔子》，要不就是《春秋》、《战国》什么的。怕就是和红芍妹妹做那事，手里都还握着书卷，是不是啊，妹妹？”

文姬此话一出，周围再次爆发一阵哄笑。而林依依则是心中布满疑惑，这个朝代，在自己所熟知的历史中，没有任何记录。但为何会出现文姬口中所说的《孔子》之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老鸨那特有的媚骨声音。

“这是笑什么呢？”

老鸨现身前院，原本哄笑的众人慌忙止住笑声。

“妈妈，我们这是在说，红芍妹妹的那位宋公子学富五车呢。”清雅上前一步说道，满脸难掩的讥笑。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这个时间很闲是不是？各自没事做？”老鸨声音顿时严厉几分，众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

虞姬见到这样情景，慌忙圆场道：“妈妈不要生气，大家知道来了新姐妹，这才都出来了。”说完，忙示意楼上的几位姐妹。

清雅率先开口道：“是啊，妈妈，我们听说院里来了个天仙似的人儿，这才出来看看。”

“妈妈，就像清雅说的那样，我们都是出来看美人儿来了。”

“就你们贫嘴，还不各自回屋？”眉眼微斜，扫过众人，老鸨话音刚落，她们都已各自转身离开。

“依依，感觉如何？要做些什么准备？”老鸨转脸看向林依依，已然换了一副表情，一旁的虞姬，还是第一次看到老鸨此时这样略带宠溺的笑，不禁微微惊讶。

林依依收回思绪，如实道：“妈妈，依依觉得这舞台太小了。我想，能不能把舞台搭在一楼？”

“呵呵，不是让你叫我姐姐的吗？怎么，闲我老了？既然把这事交给你了，就全由你做主。”

林依依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转而笑道：“是依依觉得这样叫不合适，以后依依便叫你姐姐就是。既然姐姐这么说了，那我就做主了，不过，要是把舞台搭在一楼，可能会影响这两天的生意。我想，能不能停业两天？”

“依依，会不会太……”一旁的虞姬刚要开口，却被老鸨示意止言。

“恩，也好，让院里的姑娘们都四处走走，休息两天。虞姬，你交代下去。”

“是，妈妈。”虞姬脸上的惊异之色更甚。上楼时，忍不住再转身看向林依依，从这个角度看下，只觉此时的光线撒在她的侧脸，更添妩媚，惹人遐想。身为女人的自己，都被她吸引，何况那些恩客？也不知留这样一个绝美的人儿在这青楼，是对对错？

“谢谢姐姐。”

老鸨满意地打量着她，继续道：“依依，姐姐可是一切随你的意，为的是让你全心准备好。若是收益不甚满意，你知道我的意思？”

“姐姐放心，依依定不会让你失望。”

看着她如此坚定的神情，老鸨顿时满意道：“恩，这就好，有什么事，多和虞姬商量。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宋叔，或者直接找我。”

“我知道了。姐姐，那就先从这舞台搭建开始。如果抓紧时间，我想可以按时完成。之前对姐姐所说的，做宣传的事，姐姐可有准备？”

“下午画师就过来，你放心。”

林依依再次打量前院大厅，心底不免有几分担忧。“恩，这就好。姐姐还有事吗？我想现在回房，将舞台的图纸大致画下来。”

“没事了，你去吧。”

看着她的婀娜背影，老鸨原本饱含笑意的脸添上几分忧虑。这满春楼，是她十几年来辛苦经营所换来，因为她，破了这儿的许多“规矩”。想到她绝美的脸蛋以及之前所听到的歌喉，再加上昨日琴音，真不知她存有多少才能？想到这些，老鸨暗自放心，只希望自己的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梨园歌姬　第八章　老鸨禁脔

林依依前脚刚刚跨进后院，龟公一眼看到她，慌忙迎了上来道：“依依姑娘，你要的木工，小的给你请来了。他可是我们宜城最有名的木工，小的说了好半天，孙木匠才放下手中的活儿，先来帮咱们。”

他那一脸谄媚的笑，林依依心下厌恶，但还是浅笑道：“谢谢宋叔，你辛苦了。”转眼看向他身后的木匠道：“你就是孙木匠？可不可以稍等会，我这就回房画个大致图样。”

孙木匠忙收回紧盯着她的目光，恭声道：“姑娘请便。”

一旁的龟公也紧接着道：“依依姑娘先去忙，小的陪孙木匠在这里等。”

“那就有劳宋叔了。”

待林依依走远，孙木匠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宰相府的二小姐吗？怎么会在这里？”

声音虽小，但怎能逃过龟公那号称顺风耳的双耳。龟公疑惑问道：“孙木匠，你刚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刚那位姑娘是宰相府的女儿？有没有认错？”

孙木匠似乎还未回过神来，远远看着那婀娜声音，笑道：“呵呵，怎么会弄错呢。姑娘这么美的人儿，只要见过一次，一定能记下来。”

龟公自知事情蹊跷，忙追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仔细说来。”

“让我想想……”说完，孙木匠装作成思状，但眼睛却不时瞟向龟公的袖口。看出他眼中深意，龟公心下了然，忙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塞在孙木匠手中。

孙木匠将手中的银子仔细掂量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是五六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到宰相府府做木工，无意间看到一位姑娘站在阁楼梳头，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