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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隙驹石火梦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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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一愣怔,随即发觉了自己失态,赶紧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做了郑重的揖礼:“方才不知姑娘是同行里的个中高手,布轻语轻狂妄,还请姑娘海涵。”
“却不知姑娘师承何人?”他真的很有礼貌,礼貌的让人不能拒绝。
不过我仍不给他好脸色:“乡野村人,哪里拜得师?”
他却似乎习惯了我的无礼。话锋一转便道:“那姑娘的本事便是异禀天赋,布轻佩服。”
嘴上倒是滑溜的很。
他连续两次自称布轻,我便分神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布轻?再看他一身行头和身边众仆从的打扮,以及所带的几十口密封箱子,便十分的确定了他的身世来历。
然后倒吸一口气:这荒山野地里,我遇上的竟然是金陵布家的长子,布轻。
金陵布姓世家,多年来一直经营着江宁织造府,为皇家置办宫廷御用和官用各类织物,地位稳固不可动摇,连江南十几个州县的官员都须礼让三分。毋难怪连隐居村野的小卉姜也对其略知一二。而布家也是代代人才辈出,就说眼前这个布家长子,不仅年纪轻轻就被公认其才华继承父辈衣钵绰绰有余,自己仍有一番标新立异的思想,两年前竟然偷偷向当今圣上请旨,提出丝绸乃虫唾之物,污秽难除,恶俗至极,不若布衣乃雨露润泽清新天成,其光华难以自掩,请将原先二十六所缫丝坊改为纺棉坊。一道折子递到京城,满城哗然。江南各处官员都以为这下子布家定要遭灭顶之灾。谁料皇帝读后龙心大悦,连赞布轻的眼光独到与众不同,不仅与皇后率先将日常行服一率改作精致棉布衣衫,还急下三旨催促江宁织造越冬之前赶制越冬的棉织龙袍。新袍抵京,一时之内,满城尽着棉纱衫,成为现今最流行的一种时尚。
可见那布轻是何等胆大犀利的人物,怎么会是这处事谦谦行事油滑的公子哥?
于是我问道:“公子可是自金陵来?”
那布轻眼睛一亮,颔首道:“此来正是代家父押送贡品上京。”
正文 相邀
后来,布轻告诉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泼我一身茶水,眼神里明明有懊恼,嘴上却不饶人。欺负了人,却仿佛是那个被欺负了的。可我就是喜欢了你,一看到你就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那个时候,我已经成为金陵第一大户布家的女主人,新任江宁织造的未婚妻子,人称小桑仙。
少年布轻,惊才绝艳,为人行事不拘一格。前一次偷请圣旨,掀起满城布衣风,这一次代父上京,娶回乡间小桑仙。
于是布轻身边蹦蹦跳跳的绿衣小姑娘,再度兴起金陵满城风雨,连带着那一段泼出来的茶水姻缘,还有之后小儿女上京途中有惊无险的种种逸事。前程似锦的织造府公子布轻倾心于一个外貌虽不起眼,手上的丝线活计却天下无双的村野女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而一样迅速传播开来,一路赚足了众多待字闺中的少女哀悼失落芳心的盈盈热泪。
“这是怎么回事?”
乌云满面的布家主人指着我,问布轻。
布轻笑对:“两情相悦。”
布家老夫人在一旁苦口婆心:“尔父本欲为你求娶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乃当今圣眷正隆的姚妃所出,幼时便因绝色容姿名满京城。而那姚妃,跟当今太子的亲娘与掌管吏户二部大权的左相大人,碰巧是一个姓氏。
布轻依然笑得云淡风轻:“富贵牵线,怎抵得住天作之合?”
终于是无可奈何。布家人气哼哼的散去,布轻走到我面前,好不得意。我一扭头:“谁说过要嫁你来着?”
“天下皆知我要娶你卉姜。”
“可是我没有点头。”
“没有点头,因为是你自己说的要嫁给我。”布轻凑近我,漂亮的黑眼睛眯成两弯初月似的弧线,长长的睫毛欲打成卷儿一样翘起来:“你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高声宣布过,想翻悔都不成。”
那日我识出他的身份后,被震撼的好一阵不知所措,全然失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布轻想是看了出来,却很识趣的没有提起,只是极其“诚恳”的邀我一同上路:他先是反复感慨本姑娘的惊人眼力和尚未展示出来的天才不可就此埋没,后又用种种虚荣名利富贵奢华的幸福前景百般诱惑,最后见我仍不为所动,干脆把手往桌子上面一撑,俯过身来,扑闪扑闪一双明媚澄澈的大眼睛:“姑娘放心,此行所有费用由布轻一人承担。姑娘在这茶楼的工作我会知会老板为你保留,若是需要零碎钱,也尽管开口便是。若是遍览着大千世界之后姑娘肯于我布家相帮,创上一番织造天下的宏业,布轻便是感激不尽,自当以上宾之礼相待;若是姑娘依然留恋这方山野净土,此行便全做布轻此番是邀请姑娘一同游览这一路的名山胜水,如何?”
一时短暂的失神。
英俊多金的王子郑重承诺与你共享他的江山,这场景华美的如同每一个女子心底里最最遥远不切实际的梦想。
只可惜这对象不是任何一个会做梦的人间女子,而是近百年的妖精卉姜。所以我只是失神与那双眼睛里一瞬间的炙热——不能否认的是:它与娘当时的那番话一样,打动了我。
娘那时颇为感慨的说:“卉姜啊,我们妖精动辄织上千年,殚精竭虑,竟然也比它不过。
“你知道吗?天下最美的锦绣,在地界。”
我来人间,正是为了这句话。
于是我迎上他的目光,对着他笑:“好吧,我跟你走便是。”
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这个地界的人类少年能够让我看到真正天下最美的锦绣,赌注便是数十年的修行时光。因为在浮华的人世紧锣密鼓的生活,一旦置身琐事内,我不敢保证还会有空进行些修行悟道的念头。
还好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赌注,我不禁暗笑:虽然与我的年龄比算是好长一段时间了,可是与我的寿数而言,十几年,不过是一晃眼。“一寸光阴一寸金”,对于一个离死亡还有数千年之远的妖精,暂时没有任何意义。
那时我还不明白,什么是,一眼万年。
正文 御匪
得到了期许的答复,布轻面上颇有得色,让我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多为难上他一阵子。于是故意借口收拾行装落后一步,在第二天清早悄悄来到他落脚的客栈,翻窗进屋,如愿的看到他衣冠不整地在迷茫中醒来,大吃一惊的糗样。然后在他反应过来扯被子之前,笑嘻嘻的编出一套小女子无家可归的凄凉故事,张牙舞爪的宣布自己决定这辈子要他包吃包玩,最后还不忘记补充,不用包住。
看着恼怒到红脸的布轻,我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打个响指告诉自己,扯平了。
而布轻恼归恼,承诺却是可信:之后果真是吃吃喝喝玩遍大江南北。
说来地界的自然景色跟妖界有许多不同:刚下界的那几年我并没有急于寻找织锦,也没有像多数妖精一样四处游历修行,只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适应一下人界的环境,后来却因为懒散不愿意挪窝,就终年在山乡里头混着日子,竟白白错过了如斯美景——地界的青山碧水里透着那么一股子灵气,或许是短暂的生命使得他们格外的鲜活;真真是瞧的我满心欢喜,手上的织锦就从来没有停下过——不过可怜了那一路不断观察我的某人,满脸莫名的注视着我凌空飞舞着不断变幻出漂亮手法的十指:他当然无法理解,小桑仙卉姜的锦绣,妙在玲珑无色。
这一路我走得特别开心,进入城镇的时候就易了容随长者去拜访那些江南名士和巨贾,参观他们的众多产业和藏品,然后一脸高深莫测的恣意评论;赶路的时候就与同行护卫的布家人说说笑笑,在他们言语里虚虚实实的试探中练习打太极的功夫——顺便找各种机会欺负不远处策马而行,一直对我居心叵测的商人布轻。
就在车队在长长的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走着,似乎要永远走下去的时候,终于出了一间不大平常的事情。
有劫匪,还不少。
车队前面,黑压压的挤着两拨人马:一拨是满脸横肉满手刀兵的强盗,另一拨大部分是惊吓发抖的家丁,当然我跟布轻除外。谁也料不到,如今天下太平,竟然会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到官道抢劫——或许是抢匪正是抢这个“料不到”,又或许,这富甲一方的布家名头真的太响。
我佯装害怕躲在布轻的身后,两根手指头牵住他的衣角。布轻虽然个子不高,身材单薄,却很有一种能够担当大事的气概,虽然我并不需要保护,却没来由的感到安全。
跟穷凶极恶的抢匪自然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双方很快开始了交战,布轻的运货大队这边也很快落入了下风。布轻自己并不参战,一手拉着马缰,一手将我轻轻护在身后,英俊的侧脸上浮着一丝讥讽的笑。
仿佛三界之外看透众生命运的佛,气定神闲。
当最后一个护卫肩上受伤,救兵却连影子也没有出现的时候,我终于在他的神情中找到了一丝忧虑。原来他也会怕么?那刚才的讥讽和自信,又是为了什么?我疑惑的看向他,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挡在我身前的手已经收回,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软剑。
泛着银光的剑刃在风中,我仿佛听到了呜咽。
开云剑?
忽然想起,布家的三公子是这江南著名的“霁雨刀”。
原来是身负绝技?我忽然感到厌恶,如此高手看到身边相熟的仆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却始终无动于衷,这布家公子的心肠,当真是狠。
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我皱了下眉头,转身想要离开。
不是看不下去,只是单纯的不想留下来。
可就在回头的那个瞬间,眼角却极敏感的捕捉到一抹惊心动魄的红。
我依稀记得,今早上的布轻,着的是一身白衣。
猛地回头,白色的棉布袍子猛烈招摇,血织的布花绝艳的绽放。
叮。
开云剑落地,发出清脆的轰鸣。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
谁能想到传说中开云剑的主人,竟然丝毫不会武功?
我的身形瞬间弹向那血腥味甚浓的方向,心中忽然惶惶,像是憋住了一口气却又得不到疏解,指尖的冰凉在凛冽的风中迅速向上蔓延。
刚才他一直讥讽的笑的人,竟然是自己么?他在笑什么?
古代的传说中,那些济世的名医会使用一种奇特的医术,叫做悬丝诊脉——将长长的粗细均匀的金线绑缚在病人的腕脉上,名医坐在几十步开外的安静地方,掌着金线的另一端,用指腹感知金线微微的颤动,以测知病人的脉象,从而对他的病情作出准确的判断。
卉姜不通医术,连这个典故也是后来布轻闲时讲给她解闷的。可是卉姜是妖精,蚕宝宝卉姜的丝织绣活手艺虽然是后天学的,可是随心所欲造丝的本事却是天生。
无色的悬丝,悄悄攀上所有人的咽喉。
正文 赌注
我怎么会想到,一怒之下就动用了三成的灵力:二十几个劫匪统统被我用线吊颈悬在半空中,只有脚尖勉强着了地,一双双胳膊在空中四下里乱晃,晃得我眼花缭乱,心里越来越虚。
怀中布轻,嘴角还微微翘着,已经昏迷。
却少了我不少顾忌。
于是我大咳一声,扑在布轻身上,开始嚎啕。一边嚎还一边咬牙切齿清清楚楚的吼:“少爷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坏人都遭报应了,少爷啊你看老天都开眼了你可不能就这么去了啊老夫人还在家等着你回去过年呐,少爷啊你快醒醒啊你死了谁来娶我过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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