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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朝阳-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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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山村，却是晋冀两大敌后抗日根据地之间秘密的交通站。村里驻扎着八路军第五军分区十三纵队的一个独立营，营长叫常锁，身形高大，外貌粗犷，说起话来震天响，典型的冀东汉子。由于此人机灵敏智，诡计多端，人们笑称其“鬼见愁”。
常锁斗大字不识一个，却偏偏有个毛病，喜欢瞪着政委带来的书看。在书的字里行间找寻政委教过他的屈指可数的几个字，当作是一种娱乐。
这天他刚拿起书准备他的寻字之旅，突然间政委姜于世闯了进来。常锁忙把姜政委的书藏在身后，因为姜于世很痛恨他操着脏兮兮的手糟蹋他的宝贝书。
“怎么了？孟姜女？”常锁笑着问。
姜于世气得白了他一眼，由于他长得白净斯文，性格随和，做事在常锁看来又有些矫情，所以常锁笑他像个姑娘。
姜于世抢过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说道：“分区开会，交给咱们一个重要任务。”
“老姜！什么任务？”常锁激动地站了起来。
“从延安来了一个女学生娃，经过咱们分区时遇上了鬼子，受了伤，让咱们从兰村接过来养伤。上面说咱这里比较隐蔽，安全一些。”
“啥？”常锁提高了声调问道：“老姜你没听错吧？我以为这次分区里开会，会有什么重要任务呢，敢情送咱们一个病恹恹的娘们儿？”
姜于世不满地说：“老常，你以后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儿？分区首长说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这个女人以后要派大用场的，让咱们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常锁不以为然地说：“一个女学生娃，还派什么大用场，这抗日离了她，还抗不成了？”
“好了，别发没用的牢骚了，尽管不是战斗任务，但是分区交代下来的，必然事关重大。现在想想怎么办吧？”姜于世提醒道。
“这人什么时候到？”常锁问。
“估计明晚，由兰村的民兵连夜送来，咱们在半道上接应。”姜于世说道。
常锁看着姜于世笑着说：“姜政委，你看你知书达理的和女人打交道这个，很有经验，呵呵······”
姜于世瞪着常锁骂道：“你小子又算计我。”
上王庄的村口有一条通往外村的小道，小道边猫着几个人，姜于世铁青着脸蹲在一处背风的凹地。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心里嘀咕道：“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值得军分区这么重视，连夜送来不说，还将军分区有名的医生施树惠调到这个小村子来，专门为她治伤。想到这里又涌起一股甜蜜，他和施树惠在延安读抗大的时候就认识，两个人彼此之间也是情愫暗生。即将到来的重逢，让他有些兴奋。
风刮得一阵紧似一阵，姜于世踢了踢身边快要睡着的几个战士说：“人快送来了，别睡着了，把担架准备好。”
接着姜于世骂道：“你们常营长真是精似鬼，一有仗打冲得和没头苍蝇似的，碰到这琐碎事就一推二五六。”
“这不是证明咱们姜政委有人情味儿吗！”几个士兵打趣道。
一个四川来的兵胆子更大，说道：“啥子人情味儿，我看是女人味儿，要不咱们分区的施医生怎么会看上咱们政委？讨女人喜欢嘛！这次听说又来个女学生娃儿，哎！政委你可不能花心啥！”他话音刚落，便中了姜于世狠狠一脚，不禁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其余的人只压低嗓子嗤嗤地笑。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叫声，是兰村民兵发的暗号，姜于世挥了挥手，几个战士抬着担架跑了过去。兰村的民兵将一个用被子裹得严实的人小心地抬起来，放到姜于世等人准备好的担架上时，那人突然呻吟了起来，声音尖细而柔弱。
姜于世皱了皱眉，心想弄了这么一个娇气的女人，今后可怎么带着她打仗，转移？不管怎么说，人已经来了，该干啥干啥吧。
一路上战士们对这个裹得严实的神秘女人充满了好奇。而她好似故意作对，除了几缕散在外面的秀发，其余什么都不让他们看到。
李晨冉一直都昏睡着，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一个梦。画面始终定格在那黑暗的夜里，四周都是枪声，她疯狂地跑着，她累极了，可是她停不下来。陆剑波笑着看着她，离她如此之近，可她始终抓不到他。
“剑波！剑波！”李晨冉哭喊着伸手去抓他的手臂，终于抓到了，那手臂突然又急促地抽走了。她一惊，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伤口剧烈的疼痛。她想起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陈翰渊将她介绍到延安学习，两个月后的一天中共中央情报部的干部秘密找到她，和她谈话后，将她调到情报部学习和工作。近日北平地下情报网遭到日本特务机关的沉重打击，人员有很大损失，所以将李晨冉派去了北平。
李晨冉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周遭围着一群人，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脸汉子表情有些古怪。其他的八路军战士强忍着笑，脸憋得通红。黑脸大汗正是常锁，他将李晨冉暂时安顿在妇救会主任二丫家里，第二日一早刚去看望她，便被李晨冉哭喊着抓住了手臂。常锁从小到大，除了他娘还没碰过第二个女人。李晨冉的这一举动让他窘迫到了极点，手像是被火烧了似的，迅速抽了出来。
妇救会主任二丫虽然只有十八岁年纪，但是行事果敢泼辣。肤色黝黑却也有几分的俏丽之色，此时看到李晨冉惊为天人的美貌，女孩家难免心里不痛快。又撞见李晨冉这样的举动，心里生出一丝鄙夷暗自道：“这城里的女人怎地如此不要脸，大白天抓着一个大男人的手不放。”
常锁对着刚醒过来的李晨冉嘟囔着：“同志！你先躺着，我······我走了啊！”
他不说话还好，这几句话一说出口，屋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常锁在笑声中涨红着脸，逃也似的冲出了屋子。
姜于世跟着走了出来，还是抿着嘴嗤嗤地笑。
“你！你差不多行了啊！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受伤的同志就不能关心吗？”常锁生气地大声说道。
姜于世收敛了笑容道：“好，好，好！对不起！是我们不对，可是，你瞧瞧你小子刚才那个揍性！算了！不说了，施医生已经从分区出发，今天下午就能到。但是伤员也不能老养在二丫家，她那里事情多进进出出的，不易养伤。你倒是想个法子呀！”
常锁沉吟道：“我和几个战士把营部后面的一间屋子收拾一下，那里僻静，以前就当过几天临时医务室。”
正当常锁领着人收拾屋子时，上王庄早已传开了一个消息，村里来了一位天仙一样的女八路。各种流言好似漫天的柳絮杨花，迅速飞落在这个闭塞村庄的各个角落。
“咦呀！你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娃儿，就好像是画上走下来的。”
“有二丫好看吗？”
“不能比！不能比！”
二丫终于愤怒了，操起院子里的一根木棍，向围在门口好事的后生们挥去，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个女人，回家看你娘去！”
“你就是俺娘！哈哈······”
二丫生气地朝常锁的住处走去，见到常锁后，一屁股坐在炕上说道：“常营长，你管还是不管？弄到我家的那个女人，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工作，群众意见很大。干脆让她住到别的村子吧。”
“群众？我倒是听说群众很喜欢我们的新同志，”常锁笑着说。
二丫急了，站起来说道：“那也叫喜欢？都快暴动了！为了这么一个资产阶级落后分子。”
常锁脸色严肃起来说道：“二丫同志，人家就是个伤员，怎么随便扣帽子？再说她又不常住这里，伤一好就离开了。这也是上面交给我们的任务，连这么点儿任务都完成不了，分区还放心把其他打鬼子的任务交给我们吗？”
第二十九章 他乡故交
更新时间：2011912 8：29：34 字数：2391
施树惠骑着马和几个战士飞奔在蜿蜒的山路上，她在三年前便离开了南京，放弃了金陵女大的学业，来到延安参加革命，在那里碰到了自己的恋人姜于世。后来两人都去了八路军五分区，直到姜于世调到上王庄独立营当政委，两个人才分开。
这次接到命令，让她有些欣喜。她揣着从军分区刚拿来的药品，还有一颗要见到恋人姜于世的幸福的心，快马加鞭赶往上王庄。左右的山区春景，在自己面前一晃而过。
到了营部她故意绕过姜于世，走到常锁面前敬礼道：“分区医疗队施树惠特来报到！”
常锁瞟了一眼姜于世说：“施树惠同志辛苦了！分区交给的伤员我们已经安顿好了，就看你这位神医的了。”
施树惠急切地问：“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常锁指着姜于世说：“让政委带你去吧，一直是他管着这件事。”
姜于世和施树惠并肩急急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两人一时无语。
姜于世开口道：“树惠！”
施树惠忙打断说：“快走吧，看伤员要紧！”
姜于世脸上显出一丝羞愧，也不敢多说什么，跟在施树惠身后，走进了李晨冉呆着的病房。负责照看的村里的一个大嫂忙走过来说：“姜政委，你们可算来了，吓死俺了！这女娃又晕过去了，好半天没醒来。”
施树惠几步走到床前，一看猛得呆住了，嘴里嘟囔着：“怎么会是你？天哪！”
“怎么了？”姜于世奇怪地问。
“没什么，”施树惠边检查伤口边说：“我们是南京金陵女大的同学。”
“是吗？你们原来认识，真太好了！”姜于世笑着说。
施树惠说道：“别顾着说话，帮个忙，我要把她衣服剪开，都和伤口黏在一起了。”
“这······”姜于世看着李晨冉的脸有些犹豫，“我是不是回避一下？”
施树惠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这人总是婆婆妈妈的，这里只你一个能帮上忙，”她瞅了一眼那个吓得哆哆嗦嗦的大嫂，“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得马上手术，我都不说你什么，你倒是扭捏起来。”
“你看你，我不就是怕你······”姜于世刚要说话，看到施树惠的凌厉眼神忙住了口，将小剪子递给她。
施树惠小心地剪开李晨冉的衣服，对屋子里躲得远远的大嫂说：“麻烦这位嫂子烧一壶热水来，谢谢！”
“成！我这就去！”那女人听到这话正求之不得，忙出去了。
“一粒子弹穿过了左肺叶，是贯穿伤，伤口已经感染，局部形成了腐肉，必须去除。”施树惠作出判断后，冲姜于世说：“把麻药拿来，上面有字你自己找。”
她洗过手消了毒，开始给李晨冉做手术。一边帮忙的姜于世看到李晨冉伤得如此之重，不禁有些担心分区交给的任务，怎么才能让她这在里活下来。
做完手术的施树惠疲惫不堪地走进营部，炕上坐着闷头吸烟的常锁和一言不发的姜于世。
“她是我的同学，金陵女大的高材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我也很意外，”施树惠说道。
“她应该没事了吧？”常锁有些焦急地问。
施树惠神情黯然，说道：“现在说不清楚，得看她能不能挺得过明天？”
一天过去了
李晨冉终于从永无止境的噩梦中醒来，她虚弱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发现自己还活着。
门开了，施树惠和姜于世走了进来，看到李晨冉醒来都大喜过望，姜于世连声说道：“太好了，我告诉老常去。”
李晨冉的胸口难受的要命，呼吸有些困难，尽管看到自己久别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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