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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馨进退两难，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陆剑忠自言自语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苏启光冷静地说道：“陆兄！你能有什么法子？你能加入新四军吗？来个哗变？要不下野通电天下说你娶了个共党？让他们别来烦你？不要忘了你们军部的那个王笑天，正愁抓不着你的把柄。我们昨天只是走了一步险棋，先赢了一招，但我们也不能步步为赢。最好的选择便是，李可馨退出组织，去你们重庆老爷子那里，安安分分地做她的官太太。”

陆剑忠着急地看着李可馨希望她能表个态，他是多么希望她留下来。

李可馨抬起头看到陆剑忠热切而紧张的神情，本想说出去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转身带着一丝怨恨看着苏启光说道：“我不能跟你走，我想先留下来。”

陆剑忠的狂喜溢于言表，但是很快听到李可馨说：“你不能向老家反映什么，你没有权力这样做，我也绝不会退出我的组织。”

苏启光懂她的心情，似是而非地笑着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也希望你有承担的勇气，保重！”他又向陆剑忠点了点头，转身带着狗牙离开了陆家老宅。



　
第五十七章　晓风残月

更新时间：2011109　20：59：44　字数：1980

李可馨终于可以安静地生活了，她享受着幽静的老宅，芬芳的花园，多情的爱人和浓烈的阳光，可是她却感受不到应该感受到的快乐。她坐在花亭里，看着已经开败的月季，想着心事。真是奇怪得很，在陆宅她得到了最幸福的东西，却没有感觉到幸福，她的心仿佛被撕成了碎片，飞舞在空中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她拽下一枝开始发黄的柳条，编了一个环，插上了白色的有些蔫儿的月季花。她举起花环端详着，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想到了谢东和他那憨憨的笑。李可馨害怕地将花环扔在了地上，捂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发抖。她的眼前浮现出许多死去的人的脸孔，她不住地颤抖着，泪水顺着指缝不断流了下来。

“可馨！你怎么了？”陆剑忠将她抱在怀里，惊恐地问道。

“没什么，”李可馨吸了吸鼻子，说道：“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

陆剑忠吻了吻她的头发，轻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都不要想！”

李可馨闻着陆剑忠的气息淡淡地说：“剑忠！我很害怕！我已经努力了，但是我还是会想起他们，他们总是问我，你幸福吗？你幸福吗？他们说，他们没有地方可去······”

“别说了！别说了！”陆剑忠紧紧抱着李可馨，“休息一下，把过去忘掉吧！不要怕！我会努力还他们一片干净的土地，让他们安息！”

李可馨挣开了陆剑忠的手臂，睁着红肿的眼睛说道：“你帮不了我，这个你真的帮不了，得我自己来。”

陆剑忠的心开始下沉，发现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不完全属于他。

“师座！军部电报！”许副官站在远处喊道。

陆剑忠摸摸李可馨的头发说道：“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晚上李可馨吃过饭，早早铺好了床，等着陆剑忠回来。今早他匆匆离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定是到了茶米县城的师部。

新月初上，银光似水，一片清光从林隙树梢上照射下来，满地树影凌乱。李可馨等得烦了，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个来回，夜深了，只听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突然门被轻轻打开，陆剑忠带着一身寒气钻进了屋子，看到李可馨在等他，便柔声问道：“怎么还没睡？”

李可馨调皮地笑道：“夜都这么深啦，你不也巴巴地赶了回来？”

“我担心你一个人害怕！”陆剑忠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衬衫。

“你先歇一会儿，饭菜凉了，我去热一下！”李可馨拿过陆剑忠的外套说道。

陆剑忠拉住她的手笑着说：“不劳烦夫人了！我在师部吃过了。”

李可馨道：“即便吃过了，跑了这许多路，也早该饿了！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李可馨麻利地将一盘热气腾腾的小巧玲珑的水饺摆在陆剑忠面前的桌子上，又拿了一碟白醋和一盘青菜。

陆剑忠惊喜地问：“你做的吗？”

李可馨笑道：“哪里还能有谁半夜不睡，做了饭菜望眼欲穿地等你回来？”

“嗯！尝尝！”陆剑忠伸手夹了一个水饺，送入嘴里。

“怎么样？”李可馨渴望地看着他。

陆剑忠闭着眼，沉思道：“嗯······”

“怎么样？”

陆剑忠又提起筷子说道：“吃得太急没尝出味道来。”

李可馨笑着挥一挥手中的拳头，笑骂道：“你这人真坏，故意逗我。”

“夫人莫急！容我再尝一个。”

“全都留给你，慢些尝，小心烫着！”李可馨将盘子推到了陆剑忠面前。

陆剑忠夹了一个送到李可馨嘴边，李可馨笑着推开，说道：“这是留给你的，我早就吃过了。”

陆剑忠也不再客气，将饭菜一扫而光，满意地看着李可馨说道：“娶北方妻子也有这等好处，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说着抓住李可馨的手道：“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军部下令让我去重庆开会，我想正好可以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你以后就住在那里，那里比较安全一些。”

李可馨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靠在陆剑忠的怀里，淡淡地说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们休息吧！”

李可馨将陆剑忠的白色衬衫轻轻褪去，陆剑忠心神一阵激荡，将李可馨抱着放在床上。

陆剑忠被刺眼的阳光惊醒，不禁感叹自己自从娶了李可馨后，觉头总是这样的好。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这样下去还能不能上得了战场？

陆剑忠翻个身，想用手臂揽住自己的妻子，突然扑了个空，他猛然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可馨的身影？陆剑忠慌乱地下了床，只见面前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李可馨婚礼时穿的喜服，上面放着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他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样，几乎滚下了床，扑到桌子边，颤抖着双手艰难地取出了信，一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剑忠！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可以使我们都不受伤害。原谅你的妻子吧！我是真心地爱着你，我害怕我再多呆一分钟便再也离不开你。我得走了，有些东西我得自己去面对，我不能和你过安逸的生活，因为我会想起他们。我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死去的人，他们让我无法安静地生活，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剑忠！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我有多么的不舍！求求你不要去找我，或许我已经去了延安，或许······总之我会在某一天出现在你的身边，就像我们经常会偶然地相遇，我相信缘分，我相信我一定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一定，你等我······妻，可馨留。”

陆剑忠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信纸飘落在青石地板上，他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幸福竟会如此短暂。



　
第五十八章　欲哭无泪

更新时间：20111010　7：51：30　字数：2939

民国二十七年春杨家浦

陆奇玥再次醒来，酒劲儿早已过去，恐慌却随之而来。她环顾着狭小潮湿的房间，一色日式风格装饰，又看到自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掉，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裙，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吱呀！”门被推开，走进一个浓妆艳抹的日本中年妇人，嘬着红得妖艳的唇，饶有兴致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陆奇玥，说道：“这个支那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

陆奇玥在金陵女大修过日语，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不禁又惊又气，猛地爬起来骂道：“你这颗猪头是谁呀？为什么将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快放我出去！”

那女人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看到陆奇玥的表情，便知陆奇玥不是好相与的人。这时又走进一人，正是将陆奇玥骗将进来的张权。

陆奇玥也认出就是此人昨夜乘自己酒醉之时，将她弄到了这里，不禁心头火气。她扑上去紧紧抓住张权，厮打起来，边打边骂道：“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骗我？快放姑奶奶出去，否则要你好看！”

张权拽住陆奇玥的胳膊，将她狠狠推到一边，冷笑道：“都什么时候了？陆大小姐的脾气还是没变呀，啊？你看看清楚，老子是谁？”

陆奇玥死死盯着他，张权提醒道：“贵人多忘事啊？想当年你们学生闹起来的时候，在下和陆小姐可是有一面之缘呐！后来托陆小姐的福，小的被赶出了警局，打了饭碗，这一切你全都忘了，可在下不敢忘记啊！”

“原来是你？”陆奇玥想起了那个在警局里打过她的小警察，“你这种人怎么还活在世上？”

张权拧笑着说：“哦！想起来了，俗话说得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也不和你怎么计较，呵呵······”他笑了几声，“就不把你卖到普通青楼里了，怎么着也得配得上你陆大小姐的身份不是？老子待你不薄啦！你瞅瞅这里可是日本人的窑子，专门伺候皇军军官的地方，你就好好干吧，啊！等哪天日本人高兴了，你飞黄腾达了，多想着我点儿！”

“我杀了你！混蛋！我杀了你！”陆奇玥尖叫着冲向张权，被那日本女人狠狠一个耳光打倒在地。张权哼着小曲儿，得意地冲日本女人说：“八木先生让我带她出去！”

陆奇玥被拖到了一辆军用卡车上，当她踉跄着摔倒在车厢上时，里面已经有十几个年轻姑娘，哭哭啼啼挤在一处。卡车经过半个时辰的颠簸，开进了一处院子，高高的围墙上布满了铁丝网，长方形的院子分成了南北两个区域。北面的建筑稍稍整齐高大些，共有两排二层楼房，收拾得很干净。南面的情形则差多了，都是木板房子，房屋低矮，外壁黑乎乎的，没有窗户，每间屋子只有一扇窄小的门，挂着发黄的门帘，有的门帘上有一个鲜艳的红色圆圈。北面和南面建筑中间隔着一道稍微低矮的铁栅栏，正中开了一扇小门。想必是南北之间的通道。

车停在了南面木板房前的空地上，几个日本宪兵笑嘻嘻地将车上的姑娘拉了下来。陆奇玥看到身材臃肿的八木下宏朝她们笑盈盈地走来，又将陆奇玥和另外的两个姑娘挑出了队伍，单独关在了南面高大的建筑里。

她们被锁进了一间同样没有窗户的房间，门被从外面关上了，令人窒息的黑暗扑面而来。同来的两个姑娘低声啜泣着，陆奇玥感到一阵阵头疼欲裂，她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定是场噩梦，陆任年的那种冷静刚硬的性格遗传到她身上，反而让陆奇玥镇静下来。她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活下去，要离开这个地方。

门又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穿透进来，陆奇玥眯起眼睛看到两个身穿灰色和服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端着一小盆剩饭剩菜，放在了陆奇玥等人面前，一声不响又从外面将门锁上。

陆奇玥自从香港回来，发现陈翰渊失踪，只是灌了大量的红酒，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吃过东西。饶是她饿得狠了，朝饭盆爬了过去，抓起一个发馊的米饭团子填进了嘴里，但马上吐了出来。陆奇玥趴在地上喘息了片刻，又将剩下的米饭团子狠狠地塞进嘴里。

另外的两个姑娘愣愣地看着她，陆奇玥转过身骂道：“看什么？想活着出去，就得吃东西，哪怕是日本人吃剩下的！”

那两个人默不作声地爬过去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嘈杂声，陆奇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