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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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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坐吧,主任,我挂衣服去。”

“别再叫主任了,不是你领导了。”

“习惯了,别的,不知道该叫什么。”

她挂完衣服,端了一杯茶、一杯咖啡回来,把茶放在梁诚面前。

他问:“读博比在HH打工的时候有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另外一种没意思。”

“当了老师感觉好吗?”

她抿着嘴摇头,“不好,就是挺充实的,上班以外的生活就是加班。”

“那你要有朝一日当了教授不得累吐了血?”他心疼,又问:“早上没吃呢吧?家里有饭吗?”

她点点头说:“有半箱上世纪最伟大的发明,鲜虾鱼板的。”

梁诚看着她,在他心里,她才是那个上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庄严,也无非就是读博,别太累了,学生的心你一个人操不过来,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也别什么事都逼着自己非要做到最好。没事找瑶瑶聊聊天,解解闷,她就是厉害,脾气不好,可是是真的心疼你。平时好好吃饭,别有上顿没下顿的,少喝咖啡,别吃凉的,还有,跟电脑前头坐着的时候,别抓起什么来都往嘴里搁,多大人了,你说笔、尺子、计算器、手指头,你还有什么没咬过?”他把茶杯放在写字台上,站起来说,“你吃饭吧,我走了,还得买刷墙的涂料呢。”

庄严呆呆地站着,听着他事无巨细地嘱咐她,好像交代清楚了,他就能安然退场了,就好像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怎么了?”梁诚问。

“刷墙?要退房了?”

“嗯。”

“哪天走?”

“六号,下周一。”

五号下午,庄严摁响了梁诚的门铃。

他问:“干嘛来了?”

她答:“再最后看这儿一眼。”

梁诚心里“咯噔”一下,他点了根烟,在嘴里叼着,环顾自己住了几年的屋子又变回了最初搬进来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重新爬上梯子,继续刷墙。

庄严蹲在梯子旁边,拿刷子搅那桶涂料。'网罗电子书:。WRbook。'

“别瞎攉拢,上那边儿去,一会儿弄你一身。”他像说小孩儿一样地说她。

她不听。

梁诚不知道想起什么,从梯子上下来,放下手里的磙子,拿墙角的旧报纸折了个三角帽。“捯饬捯饬你,”他走到她跟前,叼着烟,微微眯着眼睛,把帽子扣在她头上,又正了正,退后半步看了看,满意地笑了。然后,脱下自己的衬衫递给她,“套上,笨手笨脚的,肯定弄一身。”

“您就穿一短袖不冷啊?”

他摇头,“不冷,折腾一天了,一身汗。你也别玩儿了,帮忙吧,拿手里那把刷子找补找补犄角旮旯。”

大致收拾利索,天已经擦黑了。庄严让梁诚去洗澡,她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然后就在窗口站着,看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夜风里消弭于无形。

梁诚出来的时候,她转回头,眼眶微红,解释说:“风挺大的,有点儿冷。”

他说:“找地儿吃饭吧,顺便溜达溜达。”

“往哪儿溜达?”

“你想往哪儿。”

庄严听见有个声音说,往咱们刚认识那会儿吧,要是回去了,就能再有两年。“主任,咱再做一回……”

“扁豆焖面,是吧?”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能一眼就看透你的心思,看穿你没说出口的来龙去脉。

“嗯。东西我都买好了。”

梁诚愣了一下,“上你那儿吧,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了。”明天早上就得交了钥匙就走人了。

到了家,庄严去洗澡,梁诚自己在水池子前边择扁豆。她出来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她,脸红扑扑的,可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头发半干,穿了件宽大的白T恤,黑色的运动裤,伸着腿,靠在暖气上,光着脚,趿拉着拖鞋,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的锁骨是很好看的一字型,后颈的弧度特别诱人。庄严深深吸了一口弥漫在厨房里的味道,挺直了身子,这让梁诚依稀回忆起了他们第一次吃扁豆焖面的情景,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潮。

“去再穿上点儿去,别冻着。”梁诚说着,转头不再看她,专心致志地对着火上的那锅面。

两个人在楼下的厨房里吃完饭,庄严拿了两瓶啤酒上来。她给梁诚倒了一杯,剩下的都放在自己面前。

梁诚靠着窗台站着,抽着烟,突然问:“庄严,你说怎么那么多人都说不应该和最爱的人结婚啊?”

她盘腿坐在茶几边上,喝得很快,抬头看了他一眼,“您还没喝呢,这么快就上头了?”庄严觉得自己是俗人,想不通这话里有丝毫的正确性存在。

“也是,豁不出去还给自己找辙,这话……是挺虚伪的。”他把烟头在身边的花盆里捻灭了。

喝到最后几口的时候,庄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举了举杯子,说,“一路平安。我干了,您随意。”

“卖你个人情。”梁诚端起杯,居然也干了。

庄严往前走了一小步,把两条纤细的手臂搭在梁诚腰上,微仰着头,从下巴到脖子是一道完美的弧线。她睁着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睛,深深地看进他眼底,云飞雨落,诱惑十足。“卖我个人情?那是今儿钱货两清,还是售后您也管?”此前,她从来没这么任性过,没这么大胆过,从来没试过要把两年半的暧昧变成活生生的奸|情,可是明天,他真的要走了,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柔软的嘴唇慢慢贴上来,轻柔地辗转摩擦。电流在梁诚原本僵硬的身体里四处流窜,乱了,一下就乱了。果然,没有什么比打破禁欲更让人疯狂的了。对她两年半的幻想渐渐开始失控,他的呼吸变得深长,体温微微上升,唇与唇的胶着间,攻守交换,他箍着她的腰,转过身,把她整个人抱到窗台上,用膝盖分开她的腿,让两个人的身体可以更严密地贴在一起。

“我……”她想着,不管今后怎样,起码现在要告诉他,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他没有给她停顿的机会,不让她开口说话,他吻她,迫切得就像寻找解毒的良药、救命的水源。舌头探进她嘴里,他贪婪地尝她舌尖上啤酒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地与之回应,与之纠缠,他嘴里有淡淡的甘草的气息。他的手掌在她背上游走,隔着T恤掐她骨骼上薄薄的皮肉,她在他肌肉线条起伏的怀抱里迎合着。他们互相取悦,互相讨好,仿佛是两个人委屈地释放。

庄严被梁诚重重压到了玻璃上,肩膀狠狠撞在了窗子把手的下缘,她疼得低声抽气。梁诚呆了一下,把她的身体往窗台中间带了带,险些失手碰掉花盆旁边的玻璃杯。他看着她雾气浓重的眼睛,想不出自己的理智是怎么走上邪路的,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臂,力量不大,但是果断坚决。接着,一声门响,他冲进了洗手间。庄严愣愣地坐在窗台上,蜷到角落,身后的玻璃和金属冰冷坚硬。她揪起T恤宽松的领口,毫无意识的一下一下地咬着。

过了好半天,梁诚从卫生间里出来,站在她面前,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庄严仍旧在那儿坐着,眼睛里全无焦点。

他问她,“刚才磕哪儿了?”

“肩膀。”

“疼得厉害吗?我没留神,劲儿大了。”

庄严没反应。

他迟疑了一下,一只手伸到她腋下,另一只伸到她膝盖下面。庄严象征性的跟自己还有那两只手挣扎了两下,不小心又牵动了痛楚,于是,放弃抵抗,然后,她腾空而起。梁诚把她放在床垫子上,慢动作般的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帮她脱了毛衣,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好半天,庄严一动不动,梁诚觉得她可能睡着了,低下头看她,发觉她也正看着自己。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又是好久。

“别拿那么邪恶|淫|荡的小眼神儿看我了,也别再调戏我了,再有一次我真顺水推舟了。你乖乖的,我抱着你,闭眼睛睡觉。”

庄严仍旧看着他。

梁诚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头发,“庄严,不是说酒后就非得乱性的,明白吗。”

她赌气地笑,“明白。年幼丧母,未婚先孕,勾搭情圣,流氓都学柳下惠了,什么事儿到我这儿都不按人生正常轨迹走了。”

“这叫你明白啦?”他并不想当流氓,最起码在他爱的人心里。“就算我迫不及待,也不能不清不楚地就把你给办了。今儿真不能洞房,我身边有一堆烂账呢,这趟我必须得回去。”

她仰视着他,分析着他话里的玄机。

“闭眼睛吧,喝那么些还不睡。”

“肩膀疼。”她抱怨。

“真磕着啦?”

“嗯,没轻没重的。”

“要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还是,我上边儿上呆着去,你好好躺着?”

梁诚刚要起身,庄严就抱住他,“留神乱动掉下去。”她挪了挪身子,把自己嵌进了他怀里,“我不介意跟您不清不楚的,但是我知道,您够闹心的了,不能再给您添堵了。”她说着,伸手去找他的手。

梁诚把她的手抓住,说:“庄严,是彼此不能给对方添堵。”他就那么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是在宣誓。待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一声,在她耳朵边上小声说:“我以前没觉得我手上出汗是缺点。”说完,他就把一手粘汗用力地抹在她的T恤上,蹭干了,又去拉她的手。

过了一会儿,庄严叫他:“主任……”

“嗯?”

“我刚才有话没说完,让您给堵回去了。”

“……那就留着吧。”

“还有机会说吗?”

“……应该吧。”

“当面说?”

梁诚忌讳永远,忌讳承诺,可他必须得承认,他此时想到的就是承诺,就是永远。“庄严,我有时候觉得我这辈子遇见你……真挺折寿的。”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她心里。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在眼泪滑下来以前。她把头埋在梁诚的腰和枕头之间的缝隙里。本来以为,难过只是这一秒的事儿,换个姿势就好了,可是眼泪顺着眼角,滑过鼻梁又和另一只眼睛里的泪水汇在一起了,重重地滴下来。

“怎么一到我怀里就哭成这样,嗯?”他紧紧搂着她,仿佛这是离别前夜仅剩的意义了,“乖,你睡觉吧,睡着了就不哭了。我给你讲故事,以前我学德语的时候一背这个犯困。《Aschenputtel》: Es war einmal ein reicher Mann; der lebte lange Zeit vergnügt und zufrieden mit seiner Frau seinem einzigen Tö;chterlein zusammen……(《灰姑娘》:从前,有一个富人,他很幸福并且满足的和他的妻子、他唯一的女儿生活了很长时间……)”

梁诚继续往下背着,遇到忘了的句子就跳过去,背完了一遍就再重头开始。他要给她一个最容易入睡的环境,在自己的床上,在爱人的怀里,有人讲着故事,不冷,不热,不孤独。

可是,庄严怎么也睡不着。

夜色已深,人心渐静。

梁诚回想着他和庄严走过的这一段路,不长,但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没办法停下来,至于以后的路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他只是希望路有多长,就走多远。

听着彼此重叠的心跳声,他吻了吻她的唇,放开她,帮她掖好被子。她强迫自己别辜负了他的苦心,别睁开眼睛,别回应他的吻,别伸手抱他。她听见他从身边站起来,听见他窸窸窣窣地穿上大衣,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听他拧灭台灯,听见他脚步渐远,听见门开了又关。

(二十一)他们的婚礼

再有两个多月,梁诚就三十八岁了。如果时间回到三年以前,他还是会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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