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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柳湘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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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可好?等我好了,再给她磕头。”
这一回柳湘莲任得是正职,不能如南安王领兵那次一般与家中常通消息,并不知贾母已去,又记着上回的教训,才特特问起了贾母。
哪料到黛玉才听了一句老太太,泪珠便滚瓜儿一般落下。
“老太太……去年立秋都没到,便去了……”
心中压了一年有余的哀恸终是宣泄而出,黛玉直哭得哽咽难言。
于黛玉,贾母是她父母双亡后最敬重依赖的长辈,就那么溘然长逝,叫她怎能承受得住?可恨二舅母王氏,竟连外祖母葬于何处也不愿告知。
“等我好了,与你一同去祭拜老太太。”
痛失至亲的滋味,柳湘莲知之甚深,不愿如不相干的人一般拿虚话安慰黛玉,思索片刻,方郑重许诺。
攥了攥手中的帕子,黛玉沉吟半晌终是没有吐露二舅母阻拦她祭拜外祖母一事,只低声道了谢。
一则不愿背后说人是非,二则,黛玉认定柳湘莲总能打听到贾母长眠之处。
黛玉不说,柳湘莲也觉出了她眉宇间的薄怒淡愁,思量再三,到底在黛玉亲去为他取药汤的时候寻了挽冬来问话。
“贾家老太太的白事你可陪着大奶奶去了?”
柳湘莲并非不解风情的木头,自也看出了执夏笄秋二人的那点子上进心思,有意远着她们,便愈发看重已定下配给梨仙的挽冬。
兼之此事事关黛玉,挽冬之言较心怀鬼胎的执夏笄秋、一团孩气的簪春都可靠的多。
“回大爷,老太太去前贾家的三爷亲来请的大奶奶,礼数倒周全。当夜老太太便去了。依着奶奶的意思,是想为老太太戴孝守灵的,可贾家当家的二太太不允,大道理一套套的,直说奶奶已是老太太出了阁的外孙女,并不敢劳动奶奶。”
挽冬还拿小丫头子的份例时便曾在贾家伺候待嫁的黛玉,十分瞧不上那位大家出身的二太太,可奴才们不能议论主子,黛玉又与贾母亲近,故而挽冬从不曾说过贾家一字,今儿柳湘莲问起,却也不必替他们遮掩,一五一十尽说了。
“那二太太好没道理,竟拿大爷凭着奉养老太太得了举荐的事儿说嘴,那般刻薄,末了连老太太出殡也没让奶奶去,奶奶怕吵嚷起来累老太太不得安宁,都忍了。”
“可不是,那二太太说话也没个体统,竟说咱们奶奶狐媚她的宝玉,这可真是……”
挽冬话还未说完,执夏忽而自外间掀帘子进来,一脸急色的插言,仿若并不知她这话儿暗含污蔑黛玉之意一般。
执夏面子上一片忠心为主的模样,心内暗暗称愿,正欲再说,冷不防便叫东西砸破了额角。
“还不堵了嘴拖下去!”
柳湘莲再想不到自家竟也有这样心大的奴才,又恐黛玉听了不自在,忙忙抓起床边的一件貔貅挂件扔了过去。
29
执夏当即就有些懵,怔怔拿帕子沾了下额角,直等着瞧见了翠绿丝帕上点点斑斑的血迹,方大梦初醒一般白了面色,软软坐倒在地上。
也不知是叫柳湘莲的暴怒吓傻了,还是心中犹存着念想,执夏既不讨饶,也不哭号,只端着副犟美人儿的模样抬眸瞧着柳湘莲。
眼圈通红,泪珠儿半落,真真惹人怜爱。
直将柳湘莲的双眼也气红了。
“你心也大了不成!还不叫人进来把这个没了王法的拖下去!”
嫌恶的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执夏,柳湘莲顾不得隐隐作痛的伤处,厉声喝斥起尚未醒过神的挽冬。
柳湘莲实是怕叫黛玉撞见。她素来心细善感,若当真瞧见了这一幕,保不齐便要多想。须知心思重了最伤身。
挽冬被柳湘莲瞪得打了个激灵,忙扭身就往外间跑,哪知一掀帘子险些撞到黛玉怀里,当场便吓呆了。
“奶奶……”
挽冬又惊又惧,声音小的好似蚊子哼哼,听在柳湘莲耳中却不啻为一道惊雷。
“等什么呢!什么阿堵物,还要劳动你们奶奶不成?”
着实猜不透黛玉听了多少去,柳湘莲既恐黛玉误将他错认作那等酒色餍足之人,又怕黛玉听了执夏的话心生不快,不免更是急迫了几分,盘算着等人都散了,再细细与她开解。
黛玉仍不曾出声,也不露面,还是挽冬领着粗使婆子进来捆人的时候顺路端来了药碗,借着侍奉左右的工夫小声回了一句,说是大奶奶在外间理事呢,一时半会儿怕是进不来。
柳湘莲晓得黛玉必是心里不痛快,可他强压着伤痛发作了这半日,已是冷汗淋漓,一痛一急,便难免有些暴躁易怒,遂也熄了抚慰黛玉的心思。
在柳湘莲想来,他自心系黛玉之日便再不曾对其余女子动过念,成亲之后更是对其千依百顺,从无与丫头不清不楚之事,缘何黛玉竟不肯信他?
今日明明是那贱婢自个儿找死,倒累他不受待见!
柳湘莲愈想愈觉委屈,虽无心与黛玉怄气,到底懒怠再说话,合眼睡下了。
这一睡,便歇到了夜半时分。
自觉精神好了一些,又因帘幔子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什么时辰,柳湘莲清了清嗓子,方抬声儿唤人。
“大爷可是口渴?”
柳湘莲才唤了两声,端着烛台的挽冬便打起帘子问道。烛光下一瞧,她身上仍是白日的衣着打扮,一丝儿也不乱,可见是一直守在外边,不曾睡下。
“沏盏茶来我喝。你们奶奶呢?歇在哪屋了?”
叫挽冬一句话问出了几许口干舌燥,柳湘莲胡乱吩咐了一句,又转而问起黛玉。
“奶奶歇在外间儿榻上了,簪春伺候着。奶奶说了,奴婢到底比簪春笄秋两个多服侍了几年,比她们略熟些,方指了奴婢来。”
这便是为黛玉说好话儿了。
柳湘莲肋侧的伤口已不再隐隐作痛,心绪也平复许多,自怨自艾的念头自然去了不少,不免又是愧又是恼,暗叹自己白日对黛玉实是不够温存体贴。
“我这里很不用人伺候,你自去歇息便是。明儿大奶奶一起身,便来回我。”
打定主意明日定要哄得黛玉回转,柳湘莲叮嘱了挽冬一句,就摆摆手命她退下,也是刻意远着丫头们的意思。
可惜柳湘莲思虑的虽周全,却架不住情势急转直下。
第二日一早,簪春蹑手蹑脚进了里屋,来找挽冬拿主意,说是黛玉身子不大好,又不肯请大夫来瞧。
簪春素来性子急,挽冬再杀鸡抹脖子打眼色也不顶用,到底等不及寻个隐秘处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尽了,悉数传进了柳湘莲耳内。
“你们两个也反天了不成?莫不是欺你们奶奶心善闹鬼?簪春是怎么伺候的?还不过来说个清楚!”
心中挂念着黛玉,柳湘莲后半夜几乎没怎么合眼,乍闻丫鬟们说道黛玉身上不爽利,真真慌乱已极,赶忙出声问道。
见柳湘莲指名问簪春,挽冬心知大爷这是狠下心要发落几个闹鬼的了,也不多言,静静退下到二门上传话,叫人请家里惯用的大夫去了。
不提挽冬出了院子遇上多少打听执夏一事下文的,只说簪春年纪小又没个城府,被柳湘莲呵斥了几句,又诈了一回,便忘了黛玉的嘱咐。
“昨儿个执夏被大爷罚了,她家里人就来求奶奶的恩典。奶奶说这是大爷定的,她也做不得主,执夏娘许是不痛快,言语间便有些不尊重,惹得奶奶生气。旁的再没了,奴婢们再不敢对奶奶不恭敬的。”
簪春打小儿就听娘老子说起家里这位大爷惯爱舞枪弄棒,也常与人拳脚上见真章,不免心内先怵了柳湘莲几分,兼之埋怨执夏的娘徐婆子老背晦了惹下祸事却要拿她来填,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纵是簪春没一一学徐婆子昨日的话儿,柳湘莲也猜了个**不离十。
无非是看着自家姑娘颜色好,一挑上来就是一等的份例,又自以为拿捏住了黛玉的把柄,才这般猖狂。
约莫着那贱婢和她娘老子,还当柳湘莲是为着知晓了黛玉出阁前的丑事迁怒于她,等气消了发作完了黛玉,少不得还要将她放出来。
到时忠心为主的义婢再借着柳湘莲与元配离心的东风,指不定就混上个姨娘的名分。
简直痴心妄想!
“传我的话儿,让杏奴梨仙亲去请了管事们来,也不用设座,院子里站着便是。你去找了管家娘子们来,也给我规规矩矩立在院子里。人到齐了,便让梨仙替我吩咐下去,直说执夏这丫头背主,她娘老子并几个兄弟这家里也用不起了,一并叫人牙子领去便是。若有不服气的,尽管回我,也不劳烦人牙子再走一遭。”
柳湘莲说得极慢,一是怕快了簪春记不清楚,二也是怕话中有了错漏,反而不美。
等着簪春记牢了出去传话,柳湘莲面上方露出些微疲惫无奈,摇头一叹。
黛玉的心事,他竟是到如今才明白。
那哪里是忧虑丈夫为婢女所迷惑?分明是误以为柳湘莲始终不知她与宝玉前事,心中愧疚,才忧思成疾。
30
可若要柳湘莲大喇喇过去,直言告与黛玉,说他早已知晓二人前事,继而劝黛玉不必放在心上,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纵然他不曾因私许情谊而看轻黛玉,却也不愿从自己口中吐露黛玉倾心于宝玉之往事,——终究还是男儿的面皮作祟罢了。
何况在柳湘莲想来,黛玉何等冰雪聪明之人,凭着二人尚未成亲之时宝玉竟当着众人的面大闹,而他却不曾发难一事,便该懂得他的心意。
毕竟当日服侍她的秋儿冬儿皆是柳家婢女,断无欺瞒主子的道理。
谁知黛玉竟至今心结难解。
长叹一口气,柳湘莲心中也不由升起几许无力倦意,不知究竟如何才能与黛玉心意相通。
若黛玉不曾知他信他,必不会纵容他亲近如斯,可若黛玉当真知他信他,又何至忧心成疾也不愿与他求证一二?
不理会院子里忽高忽低的说话声响儿,柳湘莲只微微抬眸瞧着鸳鸯戏水的松花帐出神,以期满腹烦忧自行淡去一二,却不防叫坠在珠帘穗儿上的金角坠子一通乱响引得分了心。
匆匆睨了一眼,却是得了吩咐与管事们一道料理执夏一家子的挽冬小心翼翼掀帘子进来了。
“回大爷的话,执夏的奶奶亲来求,老天拔地的,管事们不敢擅专,求大爷吩咐。”
略垂了头,挽冬干巴巴转述了大管家柳恪的话,一个字儿都没添,一时语毕,也只屏息立着等柳湘莲示下。
执夏的奶奶于婆子原是已故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最是体面。今儿一得了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俱要被发卖的信儿,登时唬得失了魂,急忙寻管事们家里说项,听着事情迫在眉睫,又亲来求情,仓皇间鞋都跑丢了一只,也顾不得找,只护着儿子孙子不住落泪,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几个管事的原都受过于婆子的恩惠,又怜她偌大年纪受儿孙牵累,故也不免心软了起来,商议了一番,便推了挽冬过来问一声儿。
这倒不是管事们怕柳湘莲迁怒不肯出头,而是大奶奶黛玉就歇在外间,他们不敢擅入。
柳湘莲也不禁怔住。
他处置执夏一家子原是为着绝了那一起子上进丫头的心思,才下了那样的狠手,却忘了于婆子这一茬。
论起来,于婆子与柳父的乳母还是亲姊妹,又从未仗着脸面生事,本本分分办了一辈子的差事,本该荣养的,偏生出了这样的事。
“管家娘子们呢?你们奶奶病着,她们也回家歇着去了不成?还不去劝劝于嬷嬷,那样的年纪,如何受得住院子里的过堂风?”
稍一沉吟,柳湘莲也不愿叫家里的老人们寒了心,便改了处置。
“就说我说的,于嬷嬷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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